凤倾九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蜡笔仙人
前头是一座小楼,弹琴喝茶唱曲,作诗吟对子书画都可,文人墨士最爱在此处游玩,只是这牡丹阁消费极高,故而进来的,多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子弟。
而今日,这牡丹阁却不知为何,出入的尽是世家嫡传之子,那通身气派,一般人就算学都学不来,那手足之蕴,更是旁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偏偏这些人还作常人打扮,进出也十分低调,似是不想让什么人察觉他们的不同。
而在牡丹阁的小楼后头,则是一座仿制江南修建的亭苑,三步一景四步一水,十分雅致。
亭苑内,到处摆满了各色奇样的牡丹,虽不如皇宫的稀有,却也胜在颜色丰盛,多彩斑斓。
凤倾九重 番外五 选夫(二)
番外五 选夫(二)
亭苑内一座供人休憩赏景的十字亭内,正坐着一人。
形态慵懒,容颜绝色。
单一人,便将那满园的牡丹颜色都给压过去了。
这人是谁,正是咱们的景帝,迟静姝。
她今日着了一件烟霞银罗花绡纱长衣,戴着云鬓花颜金步摇,一身的装扮,像极了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
闲闲地托着腮帮子看园子里的花,满脸的轻松惬意,还对身后的翠莲笑道,“李大人真是有心了,晓得我在宫中憋闷得很,还布置了这样的地方让我散心。可惜宫里头有牡丹了,若是有些梨花桃花什么的就好了。”
翠莲失笑,“陛……小姐,这时候哪有梨花桃花?那牡丹后头不是还有茶花么?奴婢瞧着挺好看的,给您摘一朵来?”
迟静姝笑了笑,又换了个姿势靠在椅子上,“开得好好的,摘它做什么……”
话音未落,就见前头的小路上,走过一个身穿月白长衫通身风雅的男子,走过时,还装作无意地在牡丹花边停留了一下。
高声吟了一句,“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
然后,一撩发带,走了。
“……”
“……”
迟静姝与翠莲对看了片刻后,问:“这是第几个了?”
翠莲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刚刚有两个也是念诗的,一个摆扇子的,一个作对子的,还有一个唱了首曲子的,嗯……六个?七个?”
迟静姝的嘴角抽了抽,正要说话。
忽而那头又走过一个宝蓝长服,模样十分阳光的少年,瞧着约莫十八岁左右,朝着她,毫不遮掩地笑开了大门牙,喊了声,“陛下,您瞧我怎么样?”
“?”
迟静姝坐直了身子。
翠莲顿时满脸的警惕,正要将迟静姝护到身后。
就见后头呼啦啦一下扑过来七八个人,捂嘴的捂嘴,按头的按头,将那少年生拖硬拽地给弄走了。
迟静姝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说:“咱们不知道她是陛下,要装作无意地让她瞧上!”
“李二你这傻子!陛下眼瞎了也不会瞧上你的!”
“小声点!陛下要听到了!”
迟静姝默默地看那群乱糟糟的人——她已经听见了好么!
她看向翠莲,又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翠莲忽而想起最近宫中悄悄生起的小股子流言。
不知哪个人说,陛下丧制快结束了,该选帝君了。
这难道……
她疑惑地也看了眼那头乱糟糟的青年才俊们,疑惑了下,小声道,“小姐,这些人可能是……”
正说着,迟静姝忽而站了起来。
翠莲顺着她的目光一瞧,发现对面走来一盘着妇人发髻,通身打扮庄重的妇人。
走到凉亭外,恭恭敬敬地跪下,“参见……”
“快起来!”
迟静姝笑了起来,连忙走下凉亭,亲手去扶她,“我是私服外出,不要行这样的大礼。”
妇人抬起头,温柔可亲地笑了,“陛下还是像从前一样。”
这人是谁?
正是迟静姝当年在无忧书院念学时结识的好友——孙恬。
迟静姝一笑,拉着她的手进了亭子,“我们可有许多年未见了,上回宫宴瞧见你和李词,本还想唤你们到凤莲殿坐坐,谁知你们倒先走了。”
孙恬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如今地位而居高临下的模样,心中原本隐约的惴惴也消散开来。
笑着在迟静姝身旁坐下,从身后丫鬟手里拿过食盒,打开送到迟静姝眼前,温柔道,“也不知陛下如今的口味可曾变了,臣妇今日就做了些陛下从前爱吃的,陛下尝尝看?”
听从前的友人唤自己陛下,迟静姝还是有些不习惯,却也没纠结,笑道,“姐姐做的甜食最好吃了,嗯,就是这个莲蓉糕,味道跟从前的一样!”
翠莲在一旁有些急——迟静姝现在吃的东西是需要人试的,可方才却直接就吃了!
孙恬却微红了眼眶,又低声说了句,“陛下果然就和从前一样。”
迟静姝笑,擦了擦嘴,问:“你也常来这牡丹阁玩么?李词姐姐不跟你一起么?”
孙恬在三年前嫁给了元路伯爵家为主母,虽说是高嫁,可一开始过得并不快活。
直到迟静姝登基后,听闻她的事,将她和夫君请到宫中后,孙恬在家里的地位,当即变得无人再敢忽视和怠慢。连那花心的夫君,都将一众侍妾通房都散了,只专心待她一人。
孙恬对迟静姝是感激更多的。
听闻迟静姝的话,她笑了笑,“臣妇并没邀她。”
迟静姝在后宫久了,一听这话,就知是话里有事,笑着放了手里的筷子,问:“怎么了?可是有事要找我么?”
孙恬见她这样亲切,愈发脸上有些不自在。
别扭地往亭子外看了眼。
迟静姝顺着看过去,就见那里站了一个气质不算突出,长得也略显阴柔的年青男子。
见她望过去,立时大喜过望地上前两步。
迟静姝蹙了下眉,看向孙恬。
孙恬脸都红了,忙不迭站起来,说道,“陛下,实在是家中夫君及公婆哭求臣妇,听说了陛下要选夫的事,只求陛下看一眼这族弟……”
迟静姝却是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明白了今日频频做无意从眼前路过的俊朗青年们。
又皱了下眉,笑道,“选夫?”
孙恬已经不敢再看迟静姝,双手合在小腹处,低着头呐呐地说道,“臣妇知道这是强求,只求……陛下近看一眼就好。”
迟静姝看着孙恬,视线下移,落在她的手上。
孙恬却已羞得无地自容。
见迟静姝不说话,心里知晓,她这样的行为无异于用从前的交情来逼迫陛下,若是论罪,往重了说都是能降下责罚的!
刚要开口放弃。
就听迟静姝笑了笑,“让他过来吧!”
然而,听到这句话,孙恬非但没大松一口气,反而一颗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她张了张口,凉亭的婢女却欢喜地朝那青年跑去。
迟静姝扫了眼那没有规矩的婢女,笑道,“姐姐从前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如今却要如此受制于人,着实可惜。”
凤倾九重 番外六 选夫(三)
番外六 选夫(三)
孙恬的脸都快烧起来了,攥了攥帕子,终是满腹苦涩地道,“我没用,无好姻缘,却要利用陛下……”
话没说完,迟静姝却笑着摆了摆手,“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我再帮,也帮不到你真正的好。姐姐,你要自己争口气。”
这已是略带责备的语气。
可孙恬却抬起了头,看向迟静姝的眼睛里,红通通的。
这时,那相貌阴柔的男子走了过来。
也不等召见,直接就上了台阶进了凉亭,站在孙恬身旁,在看到迟静姝的样貌时,显然是大为满意的眼睛亮了几分。
随后,故作风雅地举起胳膊,行了个礼,“草民卢德昌,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翠莲在后头看得脸都黑了。
迟静姝扫了眼孙恬,淡淡一笑,“不必多礼。”
卢德昌笑开,抬起头来,又朝迟静姝靠近一步,“臣在家中,便常听闻嫂子提及陛下往年风采,心中十分仰慕,今日一见,陛下果然是人中绝色,京中闺秀,无一人能及!”
这是将她比作什么了?花魁么?
孙恬顿时脸都变了,伸手拉了他一把,“德昌,陛下面前,休要胡言!”
卢德昌却看了她一眼,笑道,“嫂子,陛下都没生气,你急什么?”说着,又看向迟静姝,笑道,“陛下,草民一腔倾慕之心,想必您是能听出来的,不会怪罪草民的,对么?”
那故作亲近的语气和态度,略带猥琐恶心的眼神,瞧着后头的翠莲都快动手了。
迟静姝微微一笑,刚要开口。
就听凉亭外,又道凉凉的声音传来,“陛下不会怪罪,本王却说不定了。”
说完。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亭内响起。
方才还朝迟静姝跟前一个劲凑的卢德昌,忽而身子一歪,飞了出去。
一头砸在亭子外的草地上,撞翻了一片牡丹花,哀嚎不止!
惊动了躲在各处朝这里看的青年郎君们。
有人惊呼,“是摄政王殿下!”
孙恬瞪了瞪眼,跪了下来,“见过王爷。”
萧厉珏站在凉亭边,垂落的袖角还在微微摆动,冷笑一声,“呵。”
然后目光落在迟静姝身上。
翠莲往后躲了躲。
迟静姝却歪着头朝他笑,“你怎么来了?”
萧厉珏一看她那笑脸就忍不住心软了几分,可一想到她方才对着这么个男人言笑晏晏的模样,顿时气又不打一出来,恼火地冷哼,“我不来,等着看你迎娶一个野男人回宫么?”
孙恬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立时高声道,“陛下和摄政王殿下有要事要议,臣妇不敢打扰,臣妇告退!”
迟静姝点了下头,一旁的萧厉珏却阴森森地看她,“本王让你走了么?”
孙恬顿时汗都下来了。
迟静姝朝萧厉珏瞪了一眼,“休要吓人,姐姐,你先回吧!以后有空,带着李词姐姐一道去宫中找我玩,我一人常在宫中,很是无聊。”
萧厉珏眉头一皱。
孙恬感激地朝迟静姝行了大礼,顶着萧厉珏刀子似的眼睛,让人扶着头都肿了的卢德昌,赶紧地走了。
亭子里。
萧厉珏看向迟静姝,“你在宫中无聊?”
迟静姝嘴巴一抿,讪笑,“我随便说说的……”
“所以就想找些个野男人回宫?”
摄政王的语气听着不怎么善良啊!
迟静姝嘴角瞅了下,又笑,“我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啊!”而且,人家都是世家子弟,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野男人了?
“那为何还要来牡丹阁?”萧厉珏又问。
“我是被李大人骗……”
“瞧瞧,都是年轻男人,又活泼又年轻的。你是嫌弃我大了你那么多,太老了,性子又不好,特别招你嫌弃,是不是?”
“我没……”
“好,你挑选你的帝君去,我便任劳任怨地替你打理朝政,看你跟别的男人花天酒地整日快活。”
“我……”
“我就知道,女人,都是花心的,见着一个鲜嫩的,就爱不释手了,我这样容颜苍老衰败的,如何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
“陛下丧制明明过了,却始终也不给臣一个名分。这分明就是不喜欢臣了。可若是不喜欢,陛下就该说清楚才是,背着臣出来鬼混,这是在往臣心上扎刀子么?臣……”
萧厉珏的话,戛然而止。
后头的翠莲瞪了下眼,立马背过身去。
藏在暗处偷窥的青年们,齐齐张大了嘴。
亭子里。
迟静姝忽然起身,亲住了萧厉珏喋喋不休的嘴。
萧厉珏僵滞地站在那里。
片刻后,唇被松开。
就见迟静姝眯着眼,嗔怪地瞪了他一下,然后扭头对满园子不知藏在哪处看热闹的人们笑道,“一个月后,朕迎娶摄政王殿下为青云国唯一的帝君,到时候,还请诸位来喝杯喜酒。”
唯一的帝君。
萧厉珏瞄了她一眼。
然后,就被威风凛凛的景帝拖走。
牡丹亭四周,一个两个人走出来,面面相觑。
“陛下和摄政王不是兄……”
“这么看来,摄政王果然不是皇室血脉了。”
“少胡说!当心抄九族!”
“什么胡说啊!你回去问问你爹就知晓了,在朝中的,没几个不知晓,就你这二傻子还跑去问陛下瞧不瞧得上你!”
“我呸,就跟你这骚包方才没有去搔首弄姿一样!”
“哎呀!别打架啊……”
跟这边热闹欢腾的男孩子们不同的是,牡丹阁外。
孙恬让人送走重伤的卢德昌后,一身疲惫地坐回到马车里,就看坐在里头的李词对她摇头,“都跟你说了,你那公婆夫君就是贪心太大,仗着你我跟陛下的交情,居然连卢德昌那样的货色也敢往陛下眼前送!你也不想想,有摄政王在,陛下能瞧得上谁?这下好了,连摄政王一起得罪了。”
孙恬红了眼眶,小手捂住小腹,轻声道,“我能如何?如今有了孩子,他们说,若我不帮着说项,就要休了我,孩子也不许生。我都没什么,可这孩子多无辜。”
李词叹气,“你啊!就是太在意卢德元了,那个孬种,有什么值得你这样付出的?”
“我……”
正说着,马车门忽然被敲响。
孙恬一掀帘子,就看方才在迟静姝身旁伺候的大宫女站在外头。
忙要起身,“翠莲姑姑。”
翠莲微微一笑,扫了眼里头坐着的李词,将手上一个小小的玉佩递给孙恬,说道,“夫人莫要客气,奴婢奉陛下旨意,将此物赠给夫人……腹中之子。”
孙恬猛地僵住。
又听翠莲笑道,“陛下说,若是男孩儿,将来可入宫做皇子伴读,若是女孩儿,若是您愿意,陛下将来可亲自赐名。”
说着,将玉佩放在孙恬手中,躬身退开。
孙恬坐回马车里,看着手中的凤形玉佩,眼泪顿时跟断了线一样。
李词在一旁擦了擦眼睛,哽咽道,“这下好了,无论男女,将来都是陛下跟前上过名号的,谁敢拿这孩子做拿捏你的把柄,头一个就要看陛下答不答应!”
孙恬哭着摇头,“我今日怎能做出这样的混账事啊!”
以当年友情逼迫迟静姝去相看、甚至接纳一个品德败坏的男人。她怎么还敢受她一声‘姐姐’的称呼?
另一边的马车里。
迟静姝好容易推开压着她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你疯啦?这是在外头!”
萧厉珏低头又要去亲她的嘴,“不在外头就行了么?”
迟静姝拿手捶他,“你做梦!成亲过后才可以!”
萧厉珏皱眉,“可是你连儿子的伴读都选好了,咱们不努力一些,伴读都要老了。”
“……你滚!”
迟静姝怒了,拿脚踢他,“再敢乱来,我就不娶你了!”
“你敢!”
萧厉珏顿时横眉怒目,一把压住迟静姝,按住她的手在头两侧,阴目沉沉地看她,“你当众说了要娶我!若是敢反悔,我……”
“你怎样?”
迟静姝笃定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挑着眉头看她,“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萧厉珏气得不行,见她如此嚣张,片刻后,忽而又松开她,冷笑,“你等着!”
迟静姝笑,“谁怕你。”
这话,咱们景帝现在是说得挺痛快。
一个月后,洞房花烛夜,她哭着喊着‘怕了’的时候,也挺可怜的。
凤倾九重 番外七 有孕
番外七 有孕
景朝二年,景帝的那场大婚,繁盛之况,直到后世许多年,都常被人提及议论。
而百姓们议论最多的,不是那景帝乘坐花车游城时是多么的风采倾城,也不是帝君站在高高城墙上俯视众生时,是如何的睥睨风流。
这场名垂千史的大婚,最让百姓震撼的,是青云国历史上唯一的女帝,站在高高的花车上。
对城墙之上的帝君说——
黄泉碧落下天琼,只你一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离。
但求苍生见证,日月为凭,山河之在,吾心不灭!
在这让世人动容的宣誓之中,帝君一身大红莲花长袍,从城墙之上,高高跃下!
漫天的莲花花瓣倾洒。
满城的花灯同一绽放。
那是一场绝美又艳极的盛景。
见证的,是如神话志说一般的美妙爱情的终成眷属。
那之后,与这爱情一起延续的,是为时数百年的盛世景况。
当然,这后来被无数人议论是如何大气如何痴情如何为女子之表率的女帝大人,都并不知晓。
因为,在洞房花烛夜后的很长时间,女帝大人都没有能下得了凤莲殿的凤床。
痛并快乐的苦,让她深切地体会到——小气男人真不能得罪!
……
这一日。
将国土之南一直打到海边的苏大将军来了一封信,问:“陛下,这前面没有土了,臣是转战东边还是继续沿海南下。”
小顺子抑扬顿挫地学着苏离的样子念出这封信时,迟静姝一口血燕窝差点喷了出来。
萧厉珏在旁边给她递了个帕子,朝小顺子瞄了一眼。
小顺子立马就跪地上去了。
迟静姝白了萧厉珏一眼,示意小顺子下去,“这么久了,我这跟前的几个奴才怕你都跟怕什么似的,你就不能和颜悦色一点儿?”
萧厉珏漠然地翻着手里的奏折,“那就让苏离去打南边吧!南边山林密,土族不少,易守难攻,应当能打个几年。”
“……”
迟静姝瞄了眼旁边随着苏离的信送来的几斛南珠,嘴角抽了抽,刚要说话。
突然,嘴巴一捂,朝着旁边就呕了出来。
萧厉珏脸色顿变,一把扔了手里的奏折,扶住她的肩膀,看了看她的脸色,便立时皱了眉。
冷声朝外唤,“传太医!”
却被迟静姝按住手背,“别着急,没事。”
萧厉珏蹙眉,“燕窝吃了那么多,脸却还白成这样!怎么会没事!”
他担心迟静姝身上的寒症,虽然大婚过后已是好了很多,可阴寒之时还是偶尔会发作。
他遍寻名医,用最好的药材将吃金属好好地将养着,这才稍微养出了几分血色。
谁知这一阵子,不知怎么又变成了一副气虚体弱的样子。
见他焦急,迟静姝又笑了下,坐起来摇头,“我说了不用担心的嘛,你坐下,我跟你说。”
萧厉珏却不动,“说什么?你前几日偷吃猪蹄的事?不行!你现在不能吃那样油腻的东西!”
“……都说了,那不是我干的。”
迟静姝嘴角抽了抽,瞄了眼不远处锁着脑袋的翠莲,叹气,“算了,你先坐嘛!我跟你说。”
萧厉珏看她,“说什么?”
刚要坐下,就听耳边传来迟静姝一声略带羞意地浅笑,“我兴许是……有了。”
“……”
弯着腰还没坐下的人停在了那里。
迟静姝等了半晌,不见人有回应,扭头,就看萧厉珏看着自己,可那眼神,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有些好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郎君?”
萧厉珏一动,终是回过神来,刚要说话,外头,叶尚春进来了。
萧厉珏转过视线,朝叶尚春道,“陛下身子不适,你看一下。”
“是。”
叶尚春赶紧上前,放了腕枕,铺了丝巾,按住脉搏,片刻后。
“哎呀,恭喜殿下,陛下这是喜脉啊!”
迟静姝偷眼去看萧厉珏的神色,却见……他的眼中,居然不见一丝喜色。
一颗心,慢慢落到谷底。
叶尚春却还不自知,笑着说了好些道贺和要注意的话后,便说要回去准备让太医院那些闲的都快长毛的专擅妇产一事的太医们忙活起来。
迟静姝笑着应下后,等他走了,扭头就要问萧厉珏。
谁知,还没张口,萧厉珏却突然起身,“我还有桩事要问叶尚春,你先歇着,切莫要乱动,也不许乱吃东西。我很快回来。”
说完,便脚下如风地走了。
迟静姝坐在榻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原本喜气洋洋的翠莲几个想上前讨个喜头,却在看到迟静姝脸色时,大气都不敢出地退了下去。
片刻后,迟静姝站起来,朝外走,“青杏,其他人不必跟着。”
便走出了殿。
凤莲殿绕过去的长廊下。
被萧厉珏拦住的叶尚春笑眯眯地道,“老头子我是真没想到啊!当初发现殿下的毒解了的时候,我是真一句话也不敢说啊!当时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妹那啥,实在搞不懂这迟……陛下是怎么想的!原来,嘿嘿,你俩根本就没那关系,害我白担心!这下可好了,陛下有了喜,你们二人也算是有了结果,老头子我也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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