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棋缘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真费事
“哦…是的,昨…当年计先…”
胡云现在心绪稍有些错乱,一时间差点说漏了嘴,但仅仅一个字却让老龟听出了不对。
“嗯!?”
老龟鼻音重重一声。
“你刚刚是想说昨天?”
赤狐耳后汗水溢出,突然指着江面叫了一声“计先生!”。
带老龟下意识回头的时候就猛然朝岸上窜去,结果迎面一道水浪升起。
“砰~”
两丈宽的水浪从江岸边升起一丈高,直接没过杨柳根部,赤狐一头就撞在了浪墙上,然后被直接卷下了水。
“哗啦啦…哗啦啦……”
胡云这会同大青鱼一起被水流困在老龟边上,一个硕大的龟脑袋几乎贴着狐狸头不到一拳距离。
但胡云在极度恐惧了一瞬后,突然发现老龟的表情并没有刚才狰狞,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忐忑感,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你,你是不是,近日又见到了那位计先生?这木牌……刚刚老龟我…没吓到你吧?”
看着这老龟现在期待又忐忑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给胡云的冲击竟然比之前猛然暴起咬树干的那会还要强烈,莫名觉得他有些可怜。
之前没“爆发冲突”的时候,闲聊中老龟也曾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自己的经历,大多数是一些修行经历和“求道经历”。
其中有花了多少年干什么,好几次为了结个善缘帮凡人却没落得好,为了接近某个仙修却被打得只跑,到后面都不敢上岸。
当时胡云听得大多是又笑又乐觉得有趣,老龟也是笑笑了之,可现在想来,突然有些明白了,那是蕴含了怎么样一种凄凉在里头。
这种明悟很微妙,但都是灵觉交感之下,却令胡云感受很清晰。
嘴里似乎又很多话想说,但最后从胡云嘴里只冒出一个字。
“嗯……”
稍远处,计缘躺在树干上一动不动,并未看向胡云和老龟的方向,而是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远方江面倒映的月亮。
‘镜中花,水中月……’
那一边,胡云回答了之后,老龟心绪振奋了一下。
“那…你可知计先生在哪,是不是也在城中?”
胡云下意识看了看府城,朝着老龟点了点头。
“哗啦啦…”
水花搅动,胡云只觉得自己在缓缓升高,最后被一缕水流送到了岸上,接下来身上沾湿了毛发的水也一同顺着水流退回到江中,狐身恢复了干燥清爽。
同时水中的大青鱼也被放开了束缚,使它能自由的游动。
老龟本想求胡云给引荐一下,但又觉得刚刚这样,实在有些开不了口,所以打算再熟络一下。
“能和老龟我说说你们再遇时的情况吗,还有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虎精……”
赤狐安静的趴在江边,看看大青鱼又看看老龟,想了下才开口。
“前些时日我下山溜近宁安县中,去看计先生有没有回来……”
胡云将这一段时间的琐事大致上说了说,但本着财不外露的道理,虽然说了大枣树的神异,但并未说火枣的事情,这么叙述着,一直说到了计缘山中月台讲道。
老龟的呼吸明显“呼哧呼哧”得加重了不知道多少,江面之下的龟足快速划动水流,使得近处水花阵阵。
听到胡云说道牛奎山月台上,计先生落座,虎精与自己陪同,老龟急不可耐的想知道讲了些什么。
“然后呢,然后呢?讲了些什么,快说说讲了些什么?”
胡云侧着脑袋看看天上的弯月,回忆了一阵。
“好像说了一篇很奇怪的文章,记得应该是叫《逍遥游》。”
《逍遥游》三个字一入耳,老龟就已然本能的觉得不简单,也就更加急不可耐,根本顾不上什么忌讳不忌讳了。
“内容呢,内容是什么?求胡道友讲细些,说上那么几句也行啊!”
胡云的狐狸爪子使劲挠了挠自己的脸,苦思半天最后放弃了。
“太拗口,太长了,我全忘了……”
“你!你!你你你你……啊~~~~~~”
轰……
江边大浪翻卷,骇的胡云又朝着岸边纵跃好几次逃开,大青鱼也是一下子游到了很远的位置。
一狐一鱼都带着惊惧的望着老龟那翻卷波涛大吼大叫,颇有种气氛至极又无处发泄的感觉。
‘这只该死的狐狸,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天赐机缘,它,怎么活到现在的!’
老龟身躯狂躁心中更郁闷几欲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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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柯棋缘 第200章 仙人指路
但浪涛翻滚一阵,却又不得不平息下来,任由余波向着江心泛去并逐渐消弭。
胡云这会却并没有真的逃回城里,一方面是因为处于岸上多少给了胡云些许安全感,另一方面也是感受到老龟虽然气愤,但刚刚那凶猛的波涛也并未针对他或者大青鱼。
现在的赤狐心虚得很,已经多少已经明白当初牛奎山那月台上,计先生讲得东西绝对非常了不得,可他真的是没记住多少,倒是后面计先生和陆山君对对话还记得一些大意。
“你别生气了,顶多下回我看能不能再问过计先生,然后来告诉你好了!”
胡云这话听得老龟更显颓然,但至少也缓和不少,摇摇头看看这赤狐,语气滴落得说道。
“法不轻传,凡事可一不可再,便是那计先生再好说话,你再去问也不会有结果的,若你修行到了,对后续之法有不明之处前去询问,倒还有几分可能……”
老龟低头对着江面叹了口气,现在他也冷静了下来。
“其实方才与我而言未尝是件坏事,若你真的将月台所讲之道告诉了我,也算是我偷师盗法,是大忌,你……”
老龟说到这里才抬头,剩下的话没说出口就被卡死在了喉咙里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赤狐的背后已经站了一个人。
来者身形修长髻发散漫,无冠无带仅以一根墨玉簪束发,素面无须不显年岁,一双灰白双眼微睁,一手负背一手摆侧,一身白衫在月光下透着淡淡清亮。
就这么淡然站在那边,清风吹过,灰沙自离。
感受到老龟的目光,胡云也小心的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计缘。
“计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啊……”
赤狐心中现在既是羞燥又很显然的松了一口气,前半句话惊喜后半句则弱了下去。
不过计缘并没有理他,而是看着江面上的老龟。
这老龟愣神片刻,一个激灵之下,赶忙划水靠近岸边,在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中,迟缓的一步步爬上岸来。
然后巨龟前足使力一蹬,使得身躯以后双足和龟尾为支点,就这么站立了起来,而那对解放的前足则左高右低,抵着作揖。
“老龟乌崇,拜见计先生!”
老龟现在远比胡云更加紧张,眼前这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或许刚刚他问胡云那月台讲道之事的时候,就已经在了,一想到这一点,老龟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计缘点点头,也冲着老龟礼貌性的回了一礼。
“鄙人计缘,你听过一些我的事情了,也就不再过多介绍了。”
计缘看着这老龟,由于龟背不可能弯曲,自然也做不到弯腰,所以尽量将自己的龟脖子拉低。
这画面看着十分滑稽,但在场的从计缘到胡云再到江中的大青鱼,却都笑不出来,或许换一天以前胡云能“哈哈哈”得笑出声来,但现在却没那种感觉了。
老龟等计缘收礼了,才缓缓将龟足放下,落地的时候都动静极小,怕是声音大了会惹人不喜,然后就安静的站在那里不敢说话了,只等对方先发言。
大青鱼已经游到了岸边,在水里不时吐一个泡泡,胡云紧张的看看计缘又看看老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打破僵局。
“计先生,您看这老龟修行好困难,要不……”
换以前胡云可能会直接问能不能把那晚月台所讲的东西说一说,现在却有些不敢了,尤其是他自己已经忘了那篇《逍遥游》,很怕计先生责备。
计缘侧脸看看赤狐。
“你是想说要不要帮帮他?你狐仙胡云大人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帮帮这老龟?”
胡云不敢说话了,以前虽然不懂事,在计先生面前他也从不敢随意提要求,这次硬着头皮开口,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说确实是有些可怜老龟了。
计缘说完这句才继续看看这老龟,法眼睁大之下,老龟的气机都展现在他眼前,其身水行之气比之当年更充沛了一些,尤其是漆黑的龟背上,其实隐藏着一些衍卜之道的巩宫卦纹路。
“你也确实修行不易,可经年累月之下,执念却愈发深重,凭借自身神通,费了无穷心思,蹉跎几百载,到头来却机关算尽场场落空,法力渐深可修行却是早已停滞不前,少造杀孽却依然惹得一身戾气,蒙你灵台坏你心性,可悲可叹呐!”
说到这里,计缘也想到了之前询问过白齐的一些事,又冲着老龟问了一句。
“白江神给你的炼诀修习得如何了?”
老龟听着计缘前头的评判还在忐忑,此刻听到这句问话更是心下一震,这事情计先生也知道?
不过既然被问到了,嘴上自然不敢说谎。
“回计先生的话,江神老爷给的炼诀,老龟我勤勉修行不敢懈怠,六载以来偶有筋骨灼热之感,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了……”
作为寿数长久的老龟,自然不缺乏耐心,那炼法虽然效果差强人意,但好歹也是有盼头的,怕只怕这盼头是有,可或许将来寿数到了都盼不到。
计缘再次上下打量巨龟,观其气相的变化,这过程中,老龟小心的瞥了一眼计缘那双眼睛,苍色无波之下明明没有什么眼神交汇,却有种仿佛能看穿一切的感觉。
计缘细观老龟几次,见胡云、老龟和大青鱼都似乎有些紧张,忽然展颜笑了笑,他这一笑,好似有一阵风吹散了大部分压力。
“老龟乌崇,你多年来也算是帮过不少凡人,似乎是想等他们发家之后能助你一把,那么为什么现在不这么做了?身上的戾障之气怕是于此也脱不了干系吧?”
听到这,老龟神情稍有些没落,倒也没回避。
“算命数易,算人心难,我只是一只善于测算的老龟,不能翻江倒海不能点石成金,法力有边界神通有高低,然,有的人心中之欲却是无边无际的,老龟我运道向来不好,往往所托非人,每每看似一手好棋,可随着时间推移,却多有恶果业力追来,哎……”
老龟叹了口气继续道。
“现如今已经断了这份念头了。”
对于一个人或者一个妖的运气好坏,老龟是最有感触的,尤其是见到胡云之后,这种感触就越深了,而他自己往往就是那个运气差的。
计缘神情所有所思,良久之后才笑了一下道。
“呵呵,这样吧,每逢这惠元书院休沐的日子,会有一个尹姓书生前来此处读书给这条大青鱼听,你要是不嫌弃那书生年岁浅学识低,也可以一同旁听如何?”
老龟眼中闪现狂喜之色,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拒绝和嫌弃的念头。
他深知这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机缘,说不准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大,这可绝对是传说中的“仙人指路”了。
‘我要转运了!’
这念头一起就压不住喜悦了。
与胡云这只不知好歹的狐狸不同,老龟对于每一个机会都死死抓住不放手,忍不住就是再次起身连连作揖。
“多谢计先生指点明路,多谢计先生指点明路!”
“又不是没有报酬。”
计缘这句话只是令老龟顿住一瞬,依然千恩万谢,并保证只要自己拿的出或者办得到的事就尽管吩咐。
“也不用你赴汤蹈火,这么多年来,从你所助之人中,挑些你感触和印象深厚的故事,好好回忆一番,有空讲给我听听。”
计缘笑言一句,慢慢走向江边,看着一直靠在江岸边水中的大青鱼。
这大青鱼见计缘走到水边看自己,连忙挥动着鱼鳍,口中“啵...啵…啵……”的吐着气泡,好似在问候计缘,可惜鱼鳍再长也碰不到一起,想行礼作揖是不可能的。
“你这大青鱼虽然还未炼化横骨,但当年我见你就觉得顺眼,想来你也还没名字,不若以后就叫罗碧青吧!”
计缘可不知道这大青鱼是公是母,对于鱼的性别他也没研究,有些动物尚且能以阴阳气区分,水族则大多阴盛,或许公母间会有差别,但现在也没其他大青鱼让计缘类比。
罗碧青这名字可男可女,如果将来有一天大青鱼能修炼到化形为人,怎么着都能用。
“哗啦啦…哗啦啦……”
大青鱼在岸边的水里欢快得转了好几圈,口中水泡也“啵啵……”个不停。
之前听老龟之前说了那么多,大青鱼也知晓被计缘这种高人定名,其中的缘法可不简单。
这下老龟也心思也热络起来,一双硕大的龟目满怀期待的望向计缘,就算是胡云也能从那强烈的目光中读出“求名字”三个大字。
计缘也是有些无语,一双古井无波的苍目淡然地望向老龟。
“怎么,你没名字吗?”
老龟一愣,之后一下子颓然了下来。
“我...有的……”
老龟在心中把自己骂了千百遍,没事给自己取什么名字,没事学什么凡俗文人附庸风雅,没名字会死吗?反正这么多年来谁不是直接叫自己“老龟”,有名字没名字没有任何区别。
‘哎……羡慕不得啊,该知足了!’
计缘摇摇头,看向江面方向,水中隐约有一条巨大的蜿蜒白影潜伏江底,冲着那方向拱了拱手,随后朝着码头方向漫步走去。
胡云犹豫了一下赶忙跟上,而老龟和大青鱼则知道自己不适合继续跟过去了,所以没有动弹。
烂柯棋缘 第201章 气明清正
现在计缘走过去的时候,远处的大码头尚不见全貌,少了几分喧嚣多了一些安静,只是比起大部分地方已经熄灯休息的春惠府府城内部,那里依然算得上是少见的灯火通明,某种程度上说有些类似计缘上辈子的一些街市夜晚。
此刻计缘和赤狐位于城南之外江段,沿着江岸往东,要去大码头其实得一直走到城东南角外往北,路过江神祠,穿过城东大半城墙,就路途来说不算短了。
所以胡云其实有些摸不准计先生到底是纯粹想散步呢,还是要去大码头,但计先生不说话,他也就不敢问,只是静静的跟着。
今天的计先生虽然没生气,可却带给胡云很大的压力,或许更多是自己心理上造成的。
江面微风吹得计缘衣衫略显飘扬,长发也随风拂动,江神祠已经近在眼前,不过此时夜晚的祠庙闭门熄灯,些许灯光也不过是殿内长明油灯。
“胡云,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吗?”
计先生终于开口说话,赤狐心下微松之余也很自然望向前方,正是那座规模不小的江神祠,虽然没来过,但胡云也知道这个地方,前几天船家一直念叨的。
“那里是春沐江江神祠吧,那船家说这座祠庙是春沐江第一祠。”
“嗯。”
计缘脚下不停,点了点头之后继续道。
“如今的春沐江正神,乃是一条修行年深日久的白蛟,论法力论道行论神通,都不知超你这狐狸多少倍,这样的人物风光不风光?”
胡云下意识的就回答。
“风光!”
“是啊,很风光,不过这世间没人能永生不死,也都跳不出阴阳五行之属,这般风光的神祇,修行也难啊,为化真龙,白蛟两次功败垂成,受鳞甲尽落之痛。”
计缘说道这边走边侧头看着赤狐。
“知道对于龙属来说什么叫落鳞之痛吗?”
不等胡云回答,计缘就接着说道。
“差不多就相当于你自己拔去一根指甲,连着魂的那种!”
这里的落鳞可不是寻常受伤或者还能老鳞换新,一落则失鳞,再也不会长出来了。
赤狐缩了缩脖子紧了紧爪子,以前不小心抓硬物太过将指甲折到一些,都能痛上好一阵子,拔掉有多难受他可不想试,而连着魂有多痛就连想都不敢想了。
胡云明白计先生的意思,讲得是修行不易修行艰难,换以前可能听不太进去,现在虽然还少一分亲身体会,但至少懂得牢牢记住。
“走吧,去码头那边吃个宵夜,若有烧鸡的话,今日特例赏你一只!”
计缘笑着缓和这狐狸今晚持续紧绷的神经,后者听到烧鸡,狐脸顿时就不由露出笑容,唾液分泌量剧增。
春惠府外的大码头虽然不论从规模上还是货运吞吐量上,都比之京畿府的货运大码头逊色一些,但其港口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在整个大贞还是异常有名的。
尤其是在一群文人墨客之中还有一个美称,名曰“花港”,而渐渐地,花港之名也在市井百姓中流传了开了,现如今虽然寻常百姓还是习惯叫城东大码头,但一说花港也是无人不知的。
城东大码头上最热闹的时候往往是日落前一段时间,那会装卸货的码头工依然忙得热火朝天,而一些为了游江而来的人也开始登船,为了画舫花船而来的人也陆续出城。
现在对于这里来说自然过了营生最好的时间,楼船画舫和舞乐花船有很多都已经离开岸边,不过也有靠岸经营的大船依然在迎客。
计缘带着胡云找了间规模不大不小的酒肆,并且在里头点了一些餐食当做夜宵。
酒肆里虽然菜品不多,但其实大多数菜都能点,因为会有酒保去周边的一些铺子里帮你订了送来,结账的时候也一并结给酒肆,显然是一种已经成熟的合作模式。
在计缘和胡云于大码头享受着宵夜美酒的时候,尹青则在惠元书院内翻来覆去,心中有少许忐忑。
首次出远门,以后就要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常住了,家乡的熟人朋友一个不在身边,计先生和小狐狸也是要回宁安县的。
借着窗口照射进来的月光,大致能看到房间内的情况,这里四人一舍,其他三人正处于呼吸均匀的沉睡状态,没人打呼噜也算是个不错的开端吧。
‘哎,计先生他们应该早就睡着了吧,不想了不想了,得赶紧睡着才行。’
尹青带着这种念头,闭上眼睛缓和呼吸放松身体,竟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明明是最晚入睡的,但清晨最先醒过来的却还是尹青,于床上起身穿戴整齐出门后一小会,书院本身的鸣钟才响起,其他人也就睡眼稀松的起来。
尹青回来的时候,则正好瞧见三位舍友正在整理自己衣衫。
“早!”
“哦早早!”“早!”
“我方才已经起床出去了一趟,在伙房提来一壶热茶,大家喝点润润嗓子,今早的餐点中有细肉包,我已经提前定好了,我们过去的话开笼就有的吃。”
尹青扬了扬手中茶壶,口中一串话说完,室内的其他三人也不由露出笑容,这新舍友如此和善有礼,真不愧是尹公之子。
尹青的待人处事深受尹兆先和计缘的影响,很容易就能博得书院其他书生和夫子的好感,加上为人也勤快有活力,很快就融入了惠元书院这个新环境,四五天的时间之后,尹青已经认识了惠元书友的所有在读书生,自然更结实了各位夫子,相互之间关系融洽
这一天是八月二十已是惠元书院的休沐日,书院的书生们早早就兴冲冲的准备出门了。
甲六号书生房舍内,尹青坐在床边整理着基本书册,其中最上头的一本是自己父亲的大作《谓知义》。
这会有两个舍友洗漱完毕跑进屋内,一个叫雷玉生的书生兴冲冲向着屋内的尹青和另一个人道。
“尹青,鑫杰,我们回来的时候见那边好些人都要去贡院看看呢,你们去不去?”
“是啊是啊,马上就秋闱了,贡院附近来了好多稽州名士呢,以后我们也要去那参加解试的,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那今天我们也去试试那贡士餐!”
室内的林鑫杰立刻附议。
不过尹青挠了挠头却拒绝了。
“听起来是很有意思,但我今日还有事要做,就不同你们一起了。”
“啊?什么事啊,要不要我们帮忙?”
尹青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不用,小事而已,你们去吧,若有需要我肯定找你们帮忙的。”
一番客套推辞之后,惠元书院的两百余名书生奔着各自的目标离开了书院,有的去贡院方向,有的相约去赏景,有的直接去酒楼,也有的走向城东去花港。
尹青则独自一人照着城南方向行去,穿过闹市走过街巷,跨出城门一直往斜斜的西南江段前行。
中途尹青皱着眉头看看四周,三三两两的游人一直都有,还有人在附近放纸鸢,便是江面上也有不少小舟沿岸荡漾而行。
‘这么多人啊……’
带着略微的担忧,走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了那片横江杨柳,计缘正坐在其中一棵杨柳树上,胡云则卧在岸边树根处,前者手中还抓着一根钓竿,边上更是还有人在岸上不远处看他。
尹青抱着书快步走上前去,到近处向计缘问好。
“计先生早!”
说话间,尹青还冲着胡云眨眨眼。
“来了?就坐岸边吧,周围的人不用在意,你读你的书,想读什么读什么,认为什么有趣也可以多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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