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一炷香,两炷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夜里的凉风徐徐过花枝而入,让我裸露在外的身子开始冻得发麻。我略觉喘息有些困难,胸口里暗藏的热气也都全无,我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透过树梢看了看稀疏的星空,随着眼前的清明也慢慢退去,化为重影。我努力让自己别闭上眼睛,再坚持一下,或许息国侯那厮不刻之后,就会让我离开。我缓缓地靠在海棠花里面,却再也感受不到片刻清明了,我身上的所有,仿佛已经都不是属于我自己了。
我望着越来越模糊的一切,终于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九州列国传 第四十九章 暂寄岭梅清绝处
四周一片混沌,唯一的清明也是因小白入梦。他在四周灰暗的迷雾中发着光,我与他相隔一水对望。
“绥绥,绥绥。”他温柔地轻唤着我的名字。
我无法发声回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明亮到黑暗再到虚无。
我知道这是一个梦,也知道我醒来也不会有他在我身边,可我仍旧要醒过来。
张开眼睛盯着床幔上绣着的几只彩蝶,我动了动手脚似乎是恢复了一些力气。缓缓地坐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身上的衣服被穿戴的很是整齐,包括腰间的流苏带子都系的很完美,屋子依旧是公主府里面我最常住的那一间西暖阁。我侧过身子下床,发现口干的要命,随即走到桌子前直接拿起茶壶往嘴里灌着水。
门打开的时候,我身形一顿,随即放下茶壶擦了擦嘴。络腮胡子正立在门口看着我,他今日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劲装,腰上的玉石带勾勒出线条完美的身形,这使他看起来略带着侠客一般的洒脱,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其实这样看他,除了脸上遮挡了半张脸的胡子让人排斥一些,其他的都还不错,尤其是因为常年练武而使得肩膀雄厚,让人看着就会生出莫名的安全感来。
“身体好些了吗?”他突然开口说道。
我环顾一下四周,确认了他是在跟我说话。
我点了点头,用刚刚被水滋润过,却还带着嘶哑的声音回道:“活过来了,并且觉得饿了,想吃东西。”
络腮胡子大笑了几声后对我说道:“知道吃了,就说明已经缓过来了,走吧,带你去吃饭。”
于是,我随着络腮胡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公主府,并且跟着他一路走到了东街的集市,面对面地坐在一个摊位里吃起了阳春面。
我一边吃一边想,这大胡子跟息国侯是什么关系,为何这样带着我,一路畅通无阻,无人阻拦地就随意就出了公主府的大门。若是说络腮胡子只是个守城将军或是息国侯贴身的护卫,也不能有这样大的权力。就在我一边思考,一边吃到第五碗面的时候,络腮胡子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面前,已经叠罗四个吃完的空碗,可胃里还是觉得空荡荡的。
“你这姑娘倒是能吃。”络腮胡子摸着下巴,直言直语。
我将碗里的面一股脑地吸进了嘴里,吞咽下去之后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很久。”他回答的模棱两可。
“很久是多久,三天还是四天?”我抬起手,又朝着煮面的师傅多要了一碗面,继续将面前吃空了的第五个空碗,罗在了那四层空碗之上。
“我隐约地有些记忆,那夜海棠花树上,我似乎后来撑不住了,从上面摔了下来,可我这身上如今却没有一丝摔伤的痕迹,你那夜在场,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可知道?”走场的小二将我新叫的面端了上来,我同络腮胡子讲完了话,便又开始吃起了第六碗。
络腮胡子那双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睛盯着我看,仿佛是欲言又止。我莫名其妙地吸着面条,更是毫无畏惧地看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段时间,络腮胡子突然起身,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并且朝着店老板喊道:“这桌结账,顺便把这位姑娘碗里吃剩下的丢掉。”
络腮胡子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我连忙吞了两大口面,擦了擦嘴巴,快速跟在了络腮胡子身后。他这一举动来的莫名其妙,使我完全摸不透他此举的目的是什么,若说是奉命来继续折磨我,倒也不会好心地请我吃面。他背着手走在我前面,时而走的慢时而走得快,我也随着他的步子忽快忽慢。终于他不再前行,在集市最北的对角街头停了下来,回过身一步一步朝我走近。
我随着他的脚步本能地往后退着,待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靠着墙角站定。我尽量将头向后仰着,生怕他的络腮胡子扎到我的脸。
“你就不能自己跑吗?”络腮胡子突然开口说道。
我诧异的看着他,心想莫不是折腾这一早上,他是想让我趁机逃出息国?
“我要往哪跑,我娘亲还在公主府,我若是跑了,我娘亲怎么办?”我没好气地说道。
“妫翼,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抓住,现在的你连自保都难,还担心其他人,真是笑话。”他握紧拳头捶打我身后的石墙,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纵然是觉得他今日古怪的很,跑不跑是我自己的事情,何来他给我机会,更何况这是息国,他只是一个看门的将军,未免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我盯着他满脸的胡子,不禁细思,莫不会是息国侯故意让他使这样的手段来,故意诈我的吧,若是逃了抓回来暴打一顿,若是不逃,便更加心安理得地来折磨我。
我越想越气,抬起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胡子。
他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对待他,自然是毫无防备,连连后退。
手上多了几缕弯曲的胡子,我看着他捂着脸,眼神诧异的看着我。他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大,让我有些后怕。他武功甚是高强,更何况那雄厚身板,还不一掌就把我劈成肉饼。我扑落了手中那几根被拔下来的胡须,而后抬起腿就跑,拼命的跑,不回头也不停下。
一口气跑回了长亭公主府,继续向娘亲住的屋子跑去。我推开门见几位正在打扫房屋的侍从。他们见我气喘吁吁,便连忙上前为我顺气,斟茶。
我一边喝着茶,一边在屋内寻找着娘亲的踪影。可是来回走了几个屋子,甚至连净房都寻遍了,却怎样都寻不到娘亲的一丝气息。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收拾屋子的侍从,住在这个屋子的女人去了哪里。
侍从们都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放下茶碗,又跑了出去,在府内寻着长亭公主,我想她一定知道娘亲在哪。
卧房,绣阁,慕窈院,这些长亭公主时常呆着的地方,皆不见她的踪影。我更加慌乱,四处张望。鼻尖传来一阵又一阵熟悉的花叶淬香味,我循着味道,走到了公主府最南的一处茶亭。那茶亭的后面是一座巨大的怪石,怪石上皆是针眼一般大的窟窿,我躲在怪石后面,隐隐约约地听到茶亭传出了说话声。
“早闻长亭公主是个蕙心兰质的女子,没想到凭这股聪慧,居然能在息国侯的淫威之下,存活的这么久。”听这声音倒像是络腮胡子。
“将军也不差,悄无声息地隐藏在息国甚久,若不是前几日合欢夫人从树上落下,致使将军救美心切,亮出了身份,我那愚钝的哥哥怎可能知道,一直在身边保护他的护卫,居然是暗影阁派来监视他的暗影卫。”姬窈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似刚经历过一场大力的哭喊。
“彼此彼此,我原本不过是潜伏在雅安关,镇守蔡国与息国地界的普通士兵而已,因着一次意外,救了陷入狼群之中上卿家公子扶风将军一命,这才经由他的举荐顺利地来到了平津王城,做息国侯的贴身护卫。”我就知道络腮胡子的身份不可能是息国侯的护卫那样简单,想来他以前帮我,都是别有用心吧。
“扶风他是否无恙?”我听见姬窈猛地站起身,似乎是带翻了桌子上的茶杯。
“公主放心,在下及时赶到驱走了狼群,扶风公子不过是受了些轻伤罢了,并无性命之忧。”络腮胡子说道。
姬窈长吁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而络腮胡子见长亭公主不再言语,便也没再开口说话。我靠着怪石,凝眉细思,这位守在雅安关的扶风将军想必就是长亭公主的良人了,听到长亭公主对其的担忧,倒是觉得两人的感情应当是深刻隽永。可为何深爱着的夫妻,却分隔两地整整七年?我眼前浮现了息国侯那双阴鹜的双眼,若说是息国侯那畸形的占有欲,用扶风公子来胁迫长亭公主,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也未尝不是不可。
“公主将自己与扶风的孩子交给了昭明君,便再也不必担心,某人用孩子的性命去威胁你和扶风将军,我很好奇公主下一步想做些什么?”少顷,络腮胡子又开口问道。
原来这就是长亭公主与小白的交易,可世间传言不是说,长亭公主因病痛,无法生育吗,和扶风的孩子又是什么怎么来的?
“我等着姬留死。”长亭公主的声音忽变得坚韧不已。
九州列国二百五十二年,息国大公子姬留出生。两年之后,息恭侯母舅家中唯一的一位妹妹奉常郡主,在生下了一名女孩儿后,便因难产而死了。奉常郡主的良人为姬氏宗族本家的才俊,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奉常郡主死后,其良人悲痛欲绝,郁郁寡欢,没过几日也跟着奉常郡主一同魂归九天了。息恭侯的正夫人与那奉常郡主本早先就是义结金兰的姐妹,有了恭侯的这层关系后,便走动的更加频繁了。奉常郡主的离世,使得息恭侯夫妇悲痛欲绝,虽未受临终托孤,却也将奉常郡主的唯一血脉接进了宫中,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
因息恭侯膝下只有姬留这一子,也因他害怕世人诟病他收养奉常郡主之女的举措。因而息恭侯昭告宗族祭庙,将这孩子收为亲女,取名姬窈,封号长亭公主,记入宗族户牒之中。长亭公主自小便承欢在息恭侯夫妇膝下,她并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好在她乖巧可人,深得息恭侯夫妇二人的喜爱。这姬留自小与长亭公主一同长大,虽不知两人非亲生兄妹,却也待长亭公主极好,直至孩提时期都是同床入睡的。
时光如梭,姬留与姬窈逐渐成长,尤其是姬窈,她生身母亲奉常郡主就是息国有名的美人,她更是继承了她生母的所有美好,窈窕的身姿,顾盼的眉眼婉转,褪去稚嫩,逐渐长成了容貌清丽的美人。
恭侯夫人找来了平津城中最好的师父,悉心地培养长亭公主读书习字,礼节音律。自此长亭公主知道了男女有别,便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避起姬留。然而姬留并不以为然,似乎比以往更眷恋长亭公主,日日纠缠不休,甚至夜里偷跑到姬窈的床上,如同儿时一般地相拥入眠。
长亭公主感到羞愧万分,却始终不敢与息恭侯和夫人说明,为了躲避姬留的纠缠,甚至偷跑出了息宫。
也是此次,长亭公主的出逃,让她遇到了上卿家的小公子扶风。两人的相识源自于息国的花神祭。因长亭公主相貌出众,被不明其身份的百姓推选为了桃花娘娘,身着桃花色留仙裙,在祭台上唱花神曲。而那时的扶风,刚好是代表其父开启花神祭的官家之人。扶风那时并不知道,自己一眼喜欢上的姑娘,居然是公主。
两个人皆是懵懂情窦初开,更是相看两不厌,从最初的朋友逐渐地变成了爱意正浓的恋人。长亭公主有很多次为了见扶风一面,背着姬留与息恭侯夫妇偷跑出宫去,这让姬留不但起了疑心,甚至有一次竟尾随着长亭公主一同出了宫。
长亭公主与人私会的事情,就这样败露了,姬留更是添油加醋地将此事捅到了息侯与息侯夫人跟前。
九州列国传 第五十章 窈窕花开扶风去
这长亭公主自接受封号开始,便由息恭侯做主,许给了蔡国的二公子叔姜为正妻。息恭侯认为,这样的姻缘不但对息国有好处,更是长亭公主的良缘。可如今,长亭公主却脱离了息恭侯的掌控,还跑出宫去,与他人私会。
息恭侯一声令下,将长亭公主困在宫中禁足,等候及笄之年与蔡国二公子叔姜完婚。
长亭公主如同孩子一般,与息恭侯和夫人哭闹,甚至说出了,不愿为息侯之女这样伤人的话来。
息恭侯被长亭公主气糊涂了,若不是夫人拦着,险些将长亭公主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长亭公主听不出什么不同,可姬留却听出了恭侯话里的玄妙,他暗地里寻访曾经知情的宗亲,得知了长亭公主真实身份。
而后,他便开始着手,一步一步地摧毁着长亭公主的所有。
起先,他诱惑长亭公主吃下了花叶淬与佛化芯混合的药粉,这种药粉服用少量可使身上生出红斑,停药了之后,便会消失。长亭公主自是希望能逃脱这场门当户对的婚礼,与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相守一生,所以她根本就没有细思姬留的最终目的,开始了被毒药侵害的日子。
长亭公主就这样,以伤害自身来抗拒这场她不情不愿的良缘。
息恭侯将长亭公主许给了蔡国,最先是出于国与国联合的私心,但作为疼她的父亲,他最希望看到的是长亭公主的好,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恭侯心里清楚,是长亭公主自己做的手脚,否则他请来的无数名医,怎会全都都束手无策?
恭侯心软了,取消了长亭公主与蔡国二公子叔姜红叶之约,长亭公主因此而重获自由。她不再偷偷的服用药粉,可身上的红斑不知怎地,却依旧不见好转,也是在此时,姬留装模作样地送给了姬窈一张息石床,一张治疗病痛的药方,以及每日净身的药浴汤。
姬留的表现让恭侯满心欢喜,或许他并不知,姬留在息石床的下面洒满了花叶淬,在长亭公主平时服用的药汤中,和平时长亭公主净身的药浴中放了佛化芯,这两样东西在所有人的不知不觉中,继续侵害着长亭公主的身体。
姬留那时在息恭侯夫妇面前的表现永远是谦卑恭逊,兄友弟恭。
长亭公主的身上的红斑一天比一天加重,身子也不似最初那般康健,时常出现昏厥,无力,心悸等症状。
息恭侯觉着若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也不会让长亭公主变成现在这番模样,带着内心的愧疚,息恭侯终于同意了长亭公主自己选择的婚事,将她赐婚于上卿家的扶风公子。
长亭公主以为自己的终于熬出了希望,可她却不知,自己的恶梦却刚刚开始。起先是恭侯夫人开始病重,长亭公主作为子女,自然要守着夫人,不能在此时出嫁。于是她与姬留日日侍奉着重病的恭侯夫人,虽然她自己也身子孱弱无力,却也时时守在床前为恭侯夫人尽孝服侍。而每当此时,姬留总是趁机抱住她,让长亭公主靠在他怀里休息。
长亭公主试过挣扎,可她身子已经被毒药残害的太深了,没有力气去反抗姬留的暴行,只能由着他的性子乱来。
病重夫人虽每日浑浑噩噩的时辰多,但也有清明的时候,她见姬留对长亭公主并不是出于一般的喜爱,便开始后怕起来。
虽说长亭公主与姬留不是亲生兄妹,可宗族的户牒上可写着两人的身份,若是姬留再这样不顾枉法,定会被息国的万民唾骂。恭侯夫人随即想起早些时候,陈国的一位福金公主在儿时曾与姬留玩儿的甚好,那时姬留对这个小妹妹也是挂念有加,于是息侯夫人便向陈国的卫夫人写了信,妄求两家联姻。
卫夫人收到息侯夫人的信,便想起早时见到的姬留温顺有礼,并且又是一表人才,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也是正妻,将来息国的正夫人。
恭侯夫人一边为姬留相亲,一边在姬留去陈国见福金公主的时候,迅速地将长亭公主嫁去了上卿府上。
扶风知道长亭公主身上的红斑是如何得来的,他并没有嫌弃她身体上那一片一片触目惊醒的红色,相反更是小心翼翼地与长亭公主浓情蜜意,如胶似漆。两人万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一直到天色见亮了,才相拥睡去。
待姬留从陈国回来之后,在宫中找不到长亭公主的身影,随之听闻长亭公主已经与扶风成了亲,嫁去了上卿府上。
自此开始,姬留整个人便如同疯癫了一般,开始逐渐露出了本性,变的残暴不仁。终于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息恭侯与其夫人二人莫名其妙地突然离世。
随后,姬留在登上荣鼎之后,便将扶风封了雅安将军,遣去了蔡国与息国的边关之处。
明为升迁,实为调远,将军无王令,终身不得归。
此时的长亭公主已经有孕四月,她惧怕姬留做出伤害腹中孩子的事情,即刻启程去了宗族陵墓,为息恭侯与息国夫人守墓。并且仿照着息恭侯的笔迹,写了一篇篆文,命其女长亭,代替其兄姬留守墓七月,若有违背,便为不孝,即刻逐出息国。
息恭侯死得蹊跷一事已经让宗亲有所怀疑,姬留不敢再有大动作,只能由着长亭公主暂时躲在王陵之中,一直到她平安的生下了与扶风的孩子。孩子出世之后,身上也沾染了长亭公主身上的毒,虽然不重,但是孩子的身体,自娘胎出来就十分虚弱,四周的天气若是稍有风吹草动,便能轻易地染上风寒风热。姬窈将孩子交给信得过的人抚养,时候一到便回到了姬留为她建造的金丝牢笼--长亭公主府。
长亭公主的孩子出世至今,姬留是毫不知情的,若是他知道,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掉这个孩子。长亭公主一直守着这个秘密,连扶风与扶风的家人都未曾说过。
姬留为了能得到长亭公主,甚至提出修改宗族户牒,让长亭公主恢复其真实身份,与他缔结姻好。好在息国的祖训曾规定了,宗族的户牒未有先人的同意,后人是无法更改的。
姬留一气之下,将长亭公主的封号取缔,封她为长亭县主,以为这样便能掩耳盗铃地将她剔除于宗亲的户牒。
可是他将宗亲都想的太简单了,那群人是掌握着息国所有命脉的人,怎会让姬留一人胡乱地搅乱息国的平静。
长亭公主又恢复了公主的封号,却被永远地关在了公主府上,这是宗亲做的让步,也是成为息国侯的姬留做的最后让步。
她成了息国侯手中的玩物,除了碰不得,其余的那些屈意承欢之事,她全部都做了,一件都没有落下,唯唯诺诺变成了日常必须所要面对的,长亭公主也庆幸自己能有这一身的红斑,以至姬留曾撕开她的所有,看到他曾经做下的冤孽后,吐出了隔夜的腹中食。她不是没想过要跑,但是若是她跑了,扶风以及扶风的家人都无法善终。
于是她俯首乞怜,就这样竟然活到了现在。
不久之前,姬留告诉她会有一行人上门到公主府上,专门为她来瞧病,到时候他要长亭公主竭尽所能留住这些人中的女子。
长亭公主虽整日困在公主府里,却也知道这世间发生了怎么样的事情。姬留与卫夫人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与暗影阁又做了什么交易。她听说桃花夫人自从蔡国回来之后便一直呆在深宫中闭门不出,连往日喜爱在权势贵族间的宴会也都统统不参与了。待她进宫一趟才知道,桃花夫人是怀了孕。可她却猜到,桃花夫人腹中的孩子,绝不是姬留的。
这些年,姬留如同疯魔了一般,一点一点地瓦解着宗亲的势力,甚至对于那些已经失去权利的宗亲,更是痛下杀手,赶尽杀绝。宗亲极力反抗,却见姬留并无过错可言,只能抓着他未有子嗣痛处叱喝。
长亭公主心里清楚,为何姬留始终不让桃花夫人有孕,也明白他故意将桃花夫人推给蔡国侯的原因是什么。
他压根就不爱她,所以无论是谁碰她,他都无所谓。若是桃花夫人生下了男孩,便封了公子,留在息国,若是生了女孩,就送回到蔡侯身边。此举无非是让蔡侯放心地与他结盟,取得蔡侯的信任后,再背弃他与楚国联盟,届时与楚国联手,从而背后偷袭,如同取囊中之物一般简单,将蔡国的富庶霸占。
长亭公主了解姬留的野心,可一想到战争的生灵涂炭,便主动向姬留谏言。可姬留又怎会听她的话,他的野心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甚至疯魔地要与长亭公主共同孕育一个继承人,一个在息国开疆扩土之后,继承他姬留身后大业的继承者。
听闻此言,长亭公主仿佛看到了平津王城倒塌的那一瞬。
她如同牵丝戏里的木偶一样,任由姬留摆布。
长亭公主说,当我们这一行人抵达她府上时,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我就是姬留要留下的那个姑娘。
她说我的名字很美,同我的人一样美。她说她从未见过,哪个姑娘能将水绿色的襦裙,穿成我这般超凡脱俗的,就像是生长在水里的水仙花一样,亭亭玉立,柔媚却不妖。尤其是见到我与小白痴笑缠绵,更让她想到了曾经的扶风与她自己。
她遵循姬留的话,将我留在了身边,日日询问侍从我的近况,却发现我对她的书库情有独钟。
也是因为我这样的举动,她差人将书库每日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染了暖香备了茶汤。
我自知那书库是长亭公主府上没人愿意去的地方,除了可以看书,无非是想躲个清净罢了,到不知这长亭公主还是个细心的人。
再后来,君绫查出了长亭公主毒药的缘由,给小白修书一封,说明了情况后,小白便夜探了公主府,与长亭公主做了交易。
长亭公主与扶风所生的孩子名为扶笙,是个女孩儿,已经被小白找到了藏身之处。小白还为那个小姑娘看了病,号了脉象。
自打娘胎里带出的毒,不像是长亭公主身上的那样难以祛除,若是送回蝴蝶谷,倒是有机会重获新生。
长亭公主听闻之后,那还顾得上其他,早就答应小白所有的要求了。 更何况长亭公主的孩子被小白送去了蝴蝶谷,就算是姬留后来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手也伸不出那样远,去伤害这个孩子了。
小白跟长亭公主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也告知了长亭公主我的真实身份。而他所要长亭公主做的,便是在我与小白离开息国之后,保护被赵南子驱逐到息国的凤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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