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我早应当猜到,若是小白带着我逃的话,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我想就算我没有犯蠢跑回来,长亭公主也会竭尽所能地将娘亲保护好。更何况若是没有我来添乱,或许娘亲压根不会受息国侯那么多刁难。
姬留和赵南子的最终目的只是我罢了。
九州列国传 第五十一章 身世浮沉雨打萍
我站在怪石后面正听的津津有味,甚至不知何时络腮胡子站到了我的身后。我听到身后有细微的声响,回过头就见他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看。我以为他还记着方才我拔他胡须的仇,要将我劈成肉饼,被他吓到原地蹦了起来。他轻松地按下我的肩膀,然后拉着我的后领,稳稳地将我从怪石后面揪了出来。
我拍打着络腮胡子的手,却瞥见茶亭里面的长亭公主,正目光呆滞地瘫坐在地上。待我被络腮胡子拎到了茶亭里,他放开了手,我这才看清长亭公主的脖子上竟然有淤紫掐痕,她嘴角似乎也受了伤,红肿不堪。 我蹲在地上,连忙在袖袋里寻找着之前小白留给我的创伤膏,掏着掏着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已经被换了好几遍了,除了手上小白留给我的玉指环,还有头上娘亲送给我的玉簪,剩下的都不清楚被扔到哪里。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袖袋里的手帕,俯下身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说道:“受伤了就好好休息,莫跟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长亭公主抬起水汽迷蒙地明眸看着我,忽地莞尔一笑,接过我手里的帕子说道:“这个不相干的人,可是在你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唯一抱住你的人。”
我挑着眉毛,略带疑惑地回想了一下,好像那时确实是有人接住了我,所以我身上才没有留下任何摔伤的痕迹。怪不得在集市上吃面的时候,我询问络腮胡子此事,他却却表现的异常别扭。不过我想他既是这样做了,一定不是出于好心才想要救我。长亭公主说他是来监视息国侯的暗影卫,他默认了,身份与卫夫人旗鼓相当,所以姬留也不敢把他如何。他能有此番做法,一定是出于自身的理由吧。不过我还是回过头淡淡地朝他说了一句谢谢。
“公主,可否知晓我娘亲现在何处。”我见长亭公主情绪平稳之后,开口问道。
长亭公主闻此,双手颤抖着拉紧自己的衣袖,垂下眸子躲闪着我的目光,没有说话。
方才那些不妙的预感再次涌上我心头。
“是不是被息国侯带走了?”我试探道。
长亭公主猛地抬头看向我,从她惊慌失措的双眼之中,我知道我猜对了。料想她这一身的伤,也是为了让息国侯不带走娘亲,而以卵击石得来的吧。
“可否还是在那花妖院?”我心疼地揉了揉她嘴角的淤青。
她含着眼泪不说话。
我咬着嘴唇,猛地起身,却被长亭公主拉住了裙角:“不要去,桃花夫人也同姬留在一起,她就是故意要羞辱你娘亲,为卫夫人泄恨,就算你去了也是徒增伤害,我答应你娘亲不让你去的。”
“你再等几天,朱雀护说等上元节一过就送你回蔡国,届时你一离开息国,你娘亲便没有现在这般引人注目,我自会带她回公主府,帮你照顾好她。”
上元节?我这一觉居然睡了如此之久,连除夕辞旧时,都让我这样轻易地睡了过去?
我额头上冒了一层虚汗,庆幸是在今日醒了,否则若我还在死睡不醒之中,谁会亲身前去龙潭虎穴救娘亲?
我抬头坚定地看着对面的络腮胡子问道:“你是暗影阁的朱雀护?”
络腮胡子抱着肩膀傲娇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朱雀护在暗影阁里是什么地位,不过听长亭公主的意思,好似这朱雀护应该是暗影阁里挺大的官儿。
“你为何救我?”我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礼尚往来,你不是送了我一块画着我小相的石头嘛,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太多。”
“你放屁。”我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毫无情绪地吼道。
长亭公主闻讯死死地拉着我的裙角,生怕我说了什么不讨喜的话,惹怒了他,他大掌那么一劈下去,我便成了九州列国上第一个被劈成肉饼的公主了。
我拉着长亭公主那冰凉无骨的柔荑,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护在身后,依旧无所畏惧地拆穿络腮胡子的真实目的:“那紫衣玉冠的少年定是与你站在一边,他没杀掉小白,却把我引回了息国,便宜了姬留这厮,所以他定是万分不爽息国侯那厮没活抓小白,于是便派你来给他找不痛快。”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紫衣少年应当与息国侯达成了协议,他负责将我引回息国,而姬留则负责围剿小白,届时二人在各取所需,互相交换,而你要么与那紫衣少年又做了什么交换,听命与他,要么,就是那紫衣少年是你的老大,而你则是受命于他。”
络腮胡子眉毛一挑,我便知大概是猜对了一半。
“你这小丫头,吃那么多面,原来都上脑了。”他捋着胡子笑了起来。
“可是为何你老大非要置小白于死地呢,他们之间的过节,难道非要用命才能解决吗?”我想到紫衣少年那不屑的模样,还真猜不出小白与他能有什么冤仇。
“这个问题,你大可以问一问你身后的长亭公主。”络腮胡子摸了摸鼻尖。
我回身见长亭公主躲在我身后,许是因为衣着单薄,天气又冷,她不禁浑身上下在颤抖。我朝着络腮胡子要下了他身上的披风,将它裹在了长亭公主的身上。
她抬起头感激地看着我,待身子逐渐回温了之后,便开口道:“如果你与我见到的是同一个紫衣玉冠的少年郎的话,那位便是周王的嫡子,玉颜公子玉少染无疑。”
我张着嘴巴,险些将下巴掉到了地上去。
这样一切便说的通了,许是小白认祖归宗之后,昭明君的地位与荣宠威胁到他了,他便开始步步为营痛下杀手了吧。
各自有各自的目的,息国侯,卫夫人,玉颜公子,不得不说这些人还真是臭鱼烂虾,臭味相投。
“早先姬留与他在公主府密谈之时被我撞见过,所以我才能知道他的身份。”长亭公主垂着眼眸道。
“姬留他将你送回蔡国,也不过是想借此与蔡国侯假意修好,届时若他违背盟约,首当其冲被当做发泄对象的,便是你,或是祭旗,或是引起民愤乱石打死,也是卫夫人最愿意见到的。”
“你说你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你这个傻姑娘。”长亭公主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衣袖上。
敢情这蔡国是被卫夫人,楚王,还有息国侯一齐盯上的肥肉。
真不知若是蔡国侯那厮知道了真相,还会不会继续以卵击石,死命地与楚国硬碰了。
“公主,若是有一日息国破了城,请务必保护好自己,也务必保护好我娘亲,若是我那时回不来接我娘亲,也请公主无论如何在今后的岁月之中,替我奉养我娘亲,我妫翼来世做牛马,再来报答公主。”我跪在地上,重重地朝着长亭公主磕了头。
我知道,若是如同长亭公主说的那样,我被息国侯送回了蔡国,那便只剩下死路一条,祭旗还是乱石处死,蔡侯于我绝不会有半点怜惜。
我放不下的东西太多,却又不得不认天命。
长亭公主俯身连忙扶起我:“你莫要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
随着她扶我起身,我猛地出手击中她后颈。她先是吃惊地睁大双眼,而后便晕了过去。
我扶着长亭公主,并且将她交给了一直站在一旁,不做声响的络腮胡子,嘱咐他将长亭公主送回到暖阁之中。
“你当真要去救你娘亲?”他将长亭公主打横抱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抬脚就要走。
“若你求我,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他挑着嘴角笑了起来。
我回过头,充分地朝他展示着我的眼白,而后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一溜小跑地跑出了公主府。
我一边跑一边想,若不是小时候,跟骨碌一起画春殿赚了钱,每天偷喝骨头汤,采买鸡鸭鹅烤来吃,将我这身体养得棒棒的,像如今这般的折腾法,我早就与那长亭公主一样了孱弱了,别说是与她一样,怕是半条命没了都说不定。重华寺常年的山间野菜哪里会养人?
待跑到花妖院,守门的侍卫将我拦住了,我转了转双眼便对那看门的侍卫说,是朱雀护派人来求见息侯,有急事相商。那侍卫看了看我,派了身边的人去秉明息侯。不过一会儿,禀报的人小跑了出来,与门口的侍卫攀谈了片刻,便让我跟着他进了花妖院内庭。
我觉得息侯这样喜欢来花妖院,难不成这院子还是他主办开的不成?
前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咒骂声,我回神,细细地听着,确定这声音不是娘亲的,便放心不少。
待身前的领路人停了下来,立于我身侧,我这才看清花妖院的庭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旧是那处天井,不同的是,今日天井的中央堆了些许柴火,熊熊火焰正窜天而起,冒出滚滚浓烟,火面上架了一展大约三尺宽的铁板,铁板已经烧得发红。而坐庭前喝着参汤的妫薇,神情遐逸地靠在椅背上。她面前,正有两三个举着长刀侍卫,逼迫娘亲脱下鞋子,光脚走上这烧得通红的铁板。
“不过是身份低贱的舞姬罢了,偏生故作清高,既然不能愉悦我,我自是有很多种方法要你跳。”妫薇将喝完的玉碗递给身边侍候她婢女,而后倚着息侯的肩膀笑着说道。
见此情形,我体内的血液如同面前的熊熊烈焰一般烧了起来,直冲头顶。我双手紧握,脖颈间爆出了青筋,拼劲全身力气大吼道:“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天井之中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闻声向我这边望了过来。
我眼神冰冷,故作镇静地摘下头上的玉簪,用簪尖儿抵着自己的喉咙,看着息国侯说道:“这一簪子下去,大不了我死,可息国侯,你用什么送给蔡侯做质子呢,你不怕心之所想全部毁于一旦的话,你大可继续。”
息国侯推开身上的妫薇,站起身眯起阴鹜的双眸狠狠地看着我。
“把簪子放下。”他大声命令道。
站在我周围的兵卫也缓缓向我靠拢,企图想制服我这个自不量力的人。
我的手再次往后送了一点,感受到锋利簪尖儿划破了皮肤,略有疼痛。
“绥绥,不要,他们只是要娘亲跳舞而已,娘亲这就跳给他们看就是了。”被兵卫困在一处的娘亲想要走来我身边,可身子柔弱,却无法突出重重围阻。
我紧锁眉头,吞咽着喉咙里的酸楚,尽量忍住不去看娘亲现在的模样:“姬留,你若放过我娘亲,我便会按照你的意愿回到蔡国,并且什么都不会与蔡国侯说,可若是你敢伤我娘亲一分,我便死在你面前,而朱雀护也会受我托付,即刻动身前去蔡国,告知蔡侯你藏的狼子野心。”
九州列国传 第五十二章 一段伤心画难出
“一派胡言,妫翼,你莫要忘了,暗影阁可是卫国安西将军创立的,我娘亲是卫国的公主,朱雀护是听命于我娘亲卫夫人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妫薇优雅地站起身,摆弄着她那娇艳如花的十指蔻丹,神情骄纵地戳穿了我的谎言。
一切只是缓兵之计,我哪有能力托付络腮胡子来替我办事?可若不这样说,又怎会轻易地威胁到息国侯,从而放过我娘亲。
“你错了,就算你娘亲是卫国公主又如何,不说她现在已经嫁给了父亲,早已与卫国没了关系,更何况暗影阁已经脱离了卫国掌控,暗影卫也是听命于安西将军后人的,这期间到底谁利用了谁,得到好处的又是谁,你没脑子就罢了,连那作为长辈的卫夫人也看不出吗?”我转移了话语,不再与之前的是非对错之上与妫薇争个高低,只希望我这样的话能点醒妫薇,以此来劝阻卫夫人莫要跟着息国侯一同胡闹。届时不说一点好处都沾不到,适得其反之后,蔡国变成了楚国的背后之地,夹杂其中的陈国与息国安能独善其身,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明白吗?
“少废话,快来人将她拿下。”妫薇怒气冲冲地致使着息国侯的亲卫。
立于庭院之中的兵卫,显然没有得到息国侯的命令,不敢擅自挪动。
妫薇见状,气的直跳脚,连忙拉着息国侯的衣袖便撒起了娇:“留哥哥,快帮阿薇教训她,你难道忘记了吗,就是她让阿薇受辱的啊?”
息国侯安慰地拍了拍妫薇的手,示意她莫要着急。
我见息国侯似是在犹豫,因而,我的手又加重了一分。
“来人,先送凤夫人回长亭公主府。”息国侯见我抱着玉碎的决心,便也不再顾及身边的妫薇了。
妫薇不可置信地看着息国侯,更是气红了脸,拿起桌子上的杯子便朝娘亲砸了过去。
我来不及思考,放下簪子便迅速挡在了娘亲的面前。我自小不打妫薇这种娇生惯养的公主金贵,练就了一身皮糙肉厚,可胸口上还是被砸的生疼。好在冬日里穿的厚实,热茶不至于浸透而烫伤皮肤。
“绥绥可否无事。”娘亲想要上前,确认我是否受伤,可却被息国侯的亲卫围了起来,使她没有办法再踏前一步。
我见此奋力向前,企图靠近娘亲身边,却被娘亲身前的亲卫用画戟挡了回来。我不肯罢休,来回几次,甚至用上了骨碌教给我的功夫,却依旧抵不过息国侯亲卫的数量众多。
“莫要得寸进尺,孤答应放你娘亲离开,若你再要纠缠不休,别逼着孤反悔。”息国侯这般故意,想必是做给妫薇看。
他依着我,放了娘亲,自然不会放过我。
“绥绥,你要小心。”娘亲被息国侯的亲卫拉走时,不忘担忧地回头嘱咐我。
我站在原地目送娘亲离开,起先有些担忧方才她是否在拉扯之中受了伤,可后来想到息国侯是将娘亲送回了长亭公主府,便安心地松了口气。
我想就算我回不去了,长亭公主答应我的事情,也决不会食言。
我将玉簪插回到发丝中,回头过后便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的眼冒金星。不用亲眼确认,我也知道,打我的人,是妫薇无疑。
在我还没缓冲过来的时候,妫薇的下一个巴掌便随之而来。我抬起手用力地推开面前的人,却未曾想将已经是大腹便便的妫薇推倒在了地上。
她面色苍白的捂着肚子,眼睛睁的老大,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指着我吼道:“你居然敢推我?”
我捂着脸,略有些歉意,毕竟妫薇已经怀孕数月,看她肚子的大小,是要临盆的模样,我虽然与她有冤仇,可稚子无辜。
我俯身上前想要扶起她,确认她腹中的孩子无事。
她将我推倒一边,命令息国侯的亲卫,将我丢到那处烧得火红的铁板上。
我坚定地站起身,不再对她抱有同情,见她这模样,还有力气致使亲卫来伤害我,想必腹中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就在我胸有成竹地认为,息国侯的亲卫不会听命妫薇的致使时,我的双臂突然被困住了。
我抬头朝着息国侯望去,却见是他授意于亲卫的。
“孤答应蔡侯将你活着送回去,却没说一定要完好无损,你这般伤害孤的桃花夫人,孤可得从你身上讨回来才行。”息国侯慢条斯理地走到妫薇身边,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妫薇满脸欢喜地依偎在息国侯的怀中,趾高气昂地看着我。
息国侯的两名亲卫将我两只手臂困在身后,压着我往那烧得通红的铁板走去。离着铁板越近,越能感觉到灼热,甚至四周的空气都在散发着滚烫。
“把她那张脸按在铁板上。”妫薇开口命令押着我的亲卫。
“妫薇,你是有孕之人,心肠如此狠毒,难道不怕给腹中的孩子平添孽障吗?”我试着挣扎,却发现无济于事,我压根没有办法摆脱身后两人的钳制。
铁板下燃着的熊熊烈火,灼热着我的双眼,我不敢迎面张眼看,只能低着头,尽量抵抗着身后的力量,不让自己离火太近。
“下贱胚子,没资格说我。”妫薇走到我身侧,抬起手又带了我一巴掌。
我低下头,吐了一口血水,而后又仰起头,面色嘲讽地看着她道:“我可怜你,这辈子都活在谎言之中,我可怜你,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真正爱你的人。”
妫薇面露凶相,扯过我的头发,将我拉向那滚烫的铁板上。
“拉住桃花夫人,将她送回宫里去。”
息国侯一声令下让妫薇及时收了手,她被息国侯的几个亲卫抬出了庭院,随着她远去的咒骂声,我心有余悸地捂着脸,躺在地上,耳边的几缕青丝被烈焰烧的只剩下半截,幸好妫薇被及时拉走,否则被烧毁的不可能只是我的几缕头发丝。
我喘着粗气坐起身,后知后觉才发现,这身上已经被吓出了一身的汗来。
“这张脸要是毁了,蔡侯可不会原谅孤,不如换个地方如何?”息国侯朝我缓缓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抬手便扯着我腰间的衣带。
我捶打着他的手,不停地向旁边躲去。息国侯见状,一只手扯着我的头发,一只手困着我双手的手腕,将我拉近他身边。
“对了,孤记得你喜欢画画,不如就将这只手烙上痕迹,让你每一次作画的时候,都会想起孤,如何?”他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拿起我的手,便朝着铁板再次过去。
“姬留,莫要在错下去了,就算你做尽了所有的错事,长亭公主仍旧是你爱而不得的人,何必这般暝古不化,委屈自己。”我不再激他,语气软了下来,试图激起他心里的软肋。
他果然停了下来,紧缩眉头地看着我:“你是如何知道的,是幺幺告诉你的吗?”
“这种事情何来别人告诉,你每次见长亭公主时的模样,分明是用情至深的样子啊?”我见他松了手,便慢慢朝后退去,这样起码能远离火源,远离危险。
“哼,”他扯着我的脚踝,又将我拽了回来:“何来用情至深,孤不过是将她当做个玩物罢了,况且,孤的东西,只有孤说不要的时候,她才能消失,孤若一直觉得好玩,她就要一直呆在孤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她自是与你一同长大,且感情甚好的小妹妹,就算你得不到,也不应用玩物这样的身份去侮辱她,你这样对得起自己的心吗?”我继续做顽强的抵抗,听闻此时我说的话,他松了手。
我得了机会,猛地站起身,跑的离烈火处远了一些。
“想是孤的心,已经死了吧。”他站起身,忽而笑的十分悲怆。
他的身影映衬着火光,看起来虽然鲜亮,更多却是孤寂无边的寂寥之感。
“今日的你可与平日的不同,怎么是怕了孤不成?”他收起了方才忽生的情感,又变回平常的模样。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随着凉风阵阵袭来,吹透了刚刚被汗溻湿的衣裙,让我不禁打起激灵来。方才他故意纵容妫薇伤害我,却又在关键时刻放了我,无非是惩罚我刚才以命威胁他放了我娘亲罢了,他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我,在息国没有任何人能脱离他的掌控。
“知道怕了就好,本来今日孤也没想为难你娘亲,只不过去长亭公主府时,听闻你跟那朱雀护出了府,孤这才答允了桃花夫人的提议,将你娘亲带了过来。”他抬起脚朝我走了过来。
我全身紧绷,不敢再倒退一步。
“孤已经修书给蔡侯,告知他,他的合欢夫人已经找到,不日将会送还给他,若是他知道他的合欢夫人又不见了,该多伤心,你说是不是?”他走到我身前,摸着我耳边被烧得只剩下半截的发丝说道。
想是海棠树下那次,朱雀护为了救我而亮了身份,息国侯起了戒心。而后我又被那络腮胡子带出了公主府,息国侯自然认为我是要跑,这才牵连了娘亲。
怪不得长亭公主阻拦不住,还因此而受了重伤。
我侧过脸,排斥着他的举措。
他并没有在意,放下了手,绕到我身后又道:“对了,上次作的画儿,你没看就摔下去了,现在醒了,倒是要你来看一看了。”
随后,息国侯拍了拍手,便有侍从捧出了一幅卷轴走了过来。
这是海棠树下那夜,我栖身于海棠树上时,息国侯画的画。
我被他推着向前走去,停在距离卷轴近的地方,两位侍从才由上到下,缓缓地打开了卷轴。
随即画卷缓缓地打了开来,露出了铺天盖地的绯红色海棠。他的画技,虽不及我,并且多有临摹我先前被他毁坏的那幅,凤栖海棠的画来,不过面前的这幅画卷,也算是超过我的预期。纷飞的海棠,由远及近的飘散,而海棠树枝上,坐着一位光着脚,闭着眼假寐的少女,少女的身上开满了海棠花,身上还缠绕飞散的轻纱,仿若是花间的精灵一般娇俏。
息国侯巧妙地避开了他作画的缺点,避开了点睛之笔,并没有画出我真正的神韵。
“这次如何?”他见我看的认真,便得意洋洋起来。
我起先顺从的点了点头,从侍从的手里接过了画儿,装作细细地品味着他的画。他认为我已经被他的画技征服了,故而放松警惕地远离了我,坐在庭前的藤椅上沾沾自喜。
我拿着卷轴,缓缓踱步到架着铁板一直在燃烧的火堆出,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将画丢了进去。
火舌猛地变大,吞噬着画卷。站在身边的侍从见状,极力扑灭大火,却无法阻止画儿的毁灭。就好像我那副被息侯泼了墨的画一般,这幅画也被大面积的损毁,只能看到大片的海棠花,上面的人已经被烧成了窟窿。
息国侯嘴角噙着笑,并没有发火:“这才像你,如此睚眦必较,孤毁了你的画,你便烧了孤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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