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入夜,他换了一身夜行衣,将头发用银冠梳成了髻,悄悄地潜入了南燕王城。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南燕王城,与蔡国的尔雅王城不同的是,南燕的王城并没有太高的亭台楼阁,虽说赏花赏水的风雅之地不少,可相比较奢华一些的蔡宫,燕宫可算得上简单了。少公子几经躲藏,无意之中走到了燕君与亲信议事的地方。少公子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关于终首山的事情,索性走近了一点,躲在暗处偷听。
“李家的人应允了?”少公子听到了燕君的声音,却对他说的这句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李家那个老头见利忘义,见钱眼开,虽然这次的买卖我们出了大头,但若是这步棋走的好,将来燕地往北挺近的机会近在咫尺。”连芷登位时,已经将燕国反对自己的宗亲势力瓦解的差不多了,唯一留下的便是一直支持他的叔父连瀖,剩下的一个是被连芷赐了姓氏雍门的外亲一族,一个是被连瀖举荐的唐家。少公子不知正与燕君说话的是哪一位。
“蔡侯那边的人,现在如何了?”燕君又问道。
“蔡侯身边的心腹老默也已经被我们收买了,不过我的探子查到,似乎蔡宫里面还有一股势力在监视着蔡侯。”少公子听到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屋子里面想必不止有三两人而已,少公子沉了沉双眸,看来燕君是要有大的动作。
“另一股势力?”燕君轻蔑地笑了起来。
“是,我布置在蔡宫里面的人被这股势力弄折了很多,所以收买蔡侯身边的人才会进展的这样缓慢。”那人说道。
“是芈昭那小子无疑,你们暂且注意不要招惹蔡宫里的楚姬夫人就好,否则你布置在蔡宫里的爪牙还是会被人剁掉。”虽然少公子不喜燕君,但不得不佩服燕君的聪明。
“君上,我们要不要将这些人拔掉?”少公子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
“如何拔,你当楚国的绣衣局真的是绣花的地方吗?”燕君提到了绣衣局,这让少公子万分惊愕。难不成楚国还派了绣衣使潜入蔡宫?那么少公子潜入蔡宫,是不是也在绣衣使的监视之下而行的呢?
“君上,但凡是人都会有弱点,尤其是像他们这种过了今天就没明天的人,我们只要适当的将他们的弱点引出来,让他们为了一己之私不再效忠楚国就好,若是他们被发现背叛其主,派来了结他们的暗人也是取他们的命,丝毫不会伤到我们,更何况他们打探到的事情,我们也能坐享其成不是更好吗?”少公子承认,这个人想出的方法即毒辣又周全。
随后传出了燕君爽朗的笑声,即是认可了这样的做法。此时,少公子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气息,这使屋子里面内力雄厚的人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也感受到了少公子的内力波动。少公子才要撤离,却听呯的一声,门被踹了开来,屋子里面飞出一道黑影直直朝着少公子过来。
少公子来不及转身便向后撤去,两人一前一后开始了追逐。那人虽然动作快,轻功却不敌少公子,不过多时便落后了一大截。面前正经过一片连廊,少公子身姿轻盈,才要轻点栏杆而起,连廊的转角却突然窜出一个人,恰巧与少公子撞了满怀。
窜进少公子鼻息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若不是这股从小闻到大的药香,少公子就要出手推开与他撞了满怀的人。
“君执,你怎么在这?”君婀如今一身华服,金钗满头。
少公子揉了揉被君婀头上的金饰撞痛的肩膀反问:“这句话应当我来问姑姑。”
“他骗我说慕君受伤了,我不信,就被他连夜绑回了南燕,来了之后却发现慕君真的受伤了,不过还好伤的不重,都是一些皮外伤。”君婀与少公子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向身后看去,她看起来十分紧张,像是在躲着谁一般。
“慕君受伤了?”少公子惊异,有澹台不言的贴身保护,这连慕君怎么可能会受伤。
“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我现在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个孩子交给连芷。”君婀惆怅地长吁一口气道。
“姑姑莫要气,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少公子见四周情况不对,拉着君婀想要逃。
忽地四周火光通亮,刺得君婀眼睛痛了起来。方才她为了逃脱燕君的囚禁,冒险给看着她那些侍卫洒了至幻的药粉。泼洒时少许药粉进了眼睛里,虽然有些刺痛,但不碍事。不过好在遇到了少公子,君婀才松了口气,不管遇到什么状况,君婀知道,君执是没办法丢下她的。
“方才就是你这小子在偷听我们谈话吗?”少公子借着火光看清了方才追他的人。身材矮小精瘦,皮肤黝黑,再加上贼眉鼠眼的模样,少公子很难将面前的人与方才那些说话的人联系在一起。
“你看错了,我方才一直在陪着我姑姑在一起,并没有那个闲心偷听你们说话。”少公子灵机一转,将身后的君婀拉至身前。
“君夫人?”那人歪着头看着君婀,眼神疑惑。
君婀见状,连忙含笑地点了点头道:“我这白日里睡的多了,又逢家侄来探望我,所以就带着家侄在燕宫中转了转,大人可不要介意。”
那人连忙朝君婀作揖,毕恭毕敬地回道“夫人说笑了,在下哪会介意,方才我等与君上议事之时,有人偷听,我便追了出来,不过夜太深,没能看清那人的模样。”
“我刚刚看到有人往那边去了。”少公子忍着笑,心想燕君的心腹也有如此愚蠢的人,确实少见。
“多谢。”那人对少公子的指点十分感激,刚要抬步追上去,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
“唐途,那人就在你面前,你还往哪去?”
少公子和君婀闻声望去,见到燕君一身玄色,衣领前面的胸口处仍然绣着三头蛇首的花纹。他身后跟着三个人,其中两人正值壮年,而另一个却十分年轻,模样生的也十分俊俏,尤其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他用画满桃花的扇子捂着半张脸,在燕君的身后痴痴地笑着。
唐途疑惑地看了看少公子,又看了看走过来的燕君,不解地说道:“他是君夫人的家侄,方才陪着君夫人在这里散步,不是偷听我们谈话的那人。”
“真是个呆子,你看看哪有穿着夜行衣与人散步的,况且君夫人被君上囚禁在韶华宫,哪能随随便便出来。”稍微年轻一些的人拿下覆盖在脸上的折扇轻轻的摇着。
“臭小子,你骗我。”唐途红了眼,转身就出了一掌朝少公子打去。
少公子拉着君婀灵巧地躲开了,讥笑道:“是你自己太蠢了。”
唐途气的直跳脚,接连朝少公子出掌过去,一招比一招狠毒。少公子带着君婀东躲西躲,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唐途一掌打在了少公子的后心,得幸是这掌并未用尽全力,少公子只是喉咙一紧,嘴里犯了血腥味儿。
君婀见状,偷偷从荷包里抓出一把粉末,朝唐途丢去。唐途没来得及躲,被君婀这一把粉末丢了个正着,猛地停了下来扑落着脸上的粉末。
不过多时,他眼前重影,坐在地上傻笑起来,进入了自己幻想里的尘世。
少公子在体内将真气运行了一个小周天,缓缓压下了胸口上的疼痛。君婀从衣袋里拿出一只釉色小瓷瓶,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为少公子服下,少公子更是舒缓了不少。
“倾慈,你就是这般逃出来的吗?”燕君狭长的眸子里面闪着凶光。
少公子顷刻间感受到了君婀姑姑手臂上传来的战栗之感,他拍了拍君婀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燕君抬起手,指着天空,直直地盯着君婀看,少顷他笑道:“倾慈,我再一次恳请你回去,若是你留在我身边,不再回蝴蝶谷,我答应你再不会找君执的麻烦,也会在危急的时候救他的命。”
燕君的城府极深,少公子自然看不出他的话是否是真心实意。可是从君婀姑姑的眼神里看得出,她心动了。少公子连忙摇了摇君婀姑姑始的手,她这才从燕君眼神的漩涡里清醒,她侧过头认真地看了看少公子,垂下眸子又在犹豫。
“姑姑,你莫要再相信他了,他就是个满嘴仁义的骗子。”少公子在君婀的耳边轻轻道。
君婀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时,眼泪也涌了出来:“君执,你不了解他,他虽然自私又自负,可是他从没有骗过我,从来没有。”
少公子不再说话,他看得出君婀姑姑深深地爱着燕君。可是,何为喜欢,何为爱,少公子应当是十分模糊的,不知为何这一刻却异常的清晰起来。
他的眼前浮现了那个媚妩的小丫头来,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九州列国传 第三十三章 好怀珍重春三后
“我不放心绫儿,”君婀仰头面向燕君:“你给我一些时间,让绫儿接受你,然后我把谷主之位传给君执,再回来这里。”
君婀姑姑的心到底是软了,少公子幽幽地叹着气,抬起眼睛不悦地盯着燕国君。
“我不要以后,我就要你,现在。”燕国君斩钉截铁地说道。
“连芷,你莫要太过分,今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你也好自为之?”两人势均力敌,却又都不甘示弱。
“倾慈,我们之间是谁比谁过分,你用这借口骗我不是一两次了,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还杀掉了我们的孩子。”燕国君的双眼通红,带着委屈和怨恨的声嘶力竭,他指向天空的手突然放下,而后四周传来了拉弓的声响,少公子将君婀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含光剑。
几百支羽箭在黑暗中凌空而起,从燕国君的身后射出,直直地朝着少公子和君婀射去。
含光剑出鞘,以剑柄为心环绕,画出了一把无形的盾牌且将飞来的羽箭全部打飞,而后少公子仰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燕国君眯起眼睛,再度抬手命令身后的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放箭。
少公子才要举起含光剑迎接下一次的羽箭,却见一两支金钗风驰电掣一般地从他的身后朝燕国君飞了过去,这丢金钗的手法倒是与白老头教给他的十分相似,少公子侧眼看着君婀姑姑,想是他从未见过姑姑在蝴蝶谷使这般功夫,所以才十分惊讶。
燕君身边稍微年轻一点的男子,用桃花扇子接二连三地挡下了,他动作干净利落,单看起来也是个练家子。少公子暗藏了个心眼,方才他在偷听燕君讲话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气息被唐途发现。可这位唐途的内力却不及拿着桃花扇的年轻男子,或许从少公子站在窗边的那一刻伊始,这位年轻的男子就已经知道隔墙有耳,可他偏偏却不提醒燕君,一直到唐途破门追少公子,才跟了出来。
“君夫人这一手飞刀倒是丢的好。”男子收了扇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君婀姑姑霎时将头上的金钗全部拿在手里,一个接连一个地朝着燕君丢了过去。金钗的一头被磨出了锋利的尖锐,仿佛比少公子之前丢的飞刀还要尖锐万分。君婀的长发四散,漂浮在夜里,犹如随风而飞的绫罗。
“君执,走。”君婀将手里的金钗全部丢了出去,拉着少公子飞奔了起来。
暗夜之中,风声飒飒,少公子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可却不知是何处传来的,夜已深早已不见前路。他带着君婀姑姑逃到了庄荀先生的农庄上,这才发现,姑姑的腿上插了一支已经通红的羽箭。
路上逃得急,君婀又不想拖累少公子,所以才一直忍着痛不说话,风里带了的少许血腥味道,就是从君婀身上传过来的。
少公子抱起君婀,踹开了农庄的大门,却不见农庄有一个人。少公子心一紧,莫不是澹台和庄荀出了什么事?他抱着君婀大步流星地穿过廊子往庄子里面走去,看到湖中的楼台上亮着点点火光。他找到了浮桥,往湖心台上去了。
似是听到了少公子的动静,庄荀先生开了窗子,看到了少公子抱着受伤的君婀正往这边走,连忙走下了楼,将湖心台上的灯火都燃了起来。
“先生,麻烦帮我烧些热水,拿些干净的布和剪刀来。”少公子将君婀放在小榻上面,用瓷枕将她的腿垫高,以防流出更多的血来。庄荀有些恍惚,可见到满地的血迹,转身回到小楼里面忙活少公子吩咐的事情去了。
少公子用匕首将羽箭斩断,才瞧到这支羽箭是穿透了姑姑的小腿,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伤到筋骨。
少公子环顾四周,发现庄荀的农庄与往日不同,这偌大的庄子仿佛只有这湖心台是亮着的,也不见简蓉和澹台的身影,少公子心里觉着不对劲,他一早来到这里的时候,好像也没见到简蓉的身影,由于满心思想的都是怎样救出姑姑,也忘记问这档子事情了。
庄荀将烧好的热水,剪刀还有干净的棉布都拿了过来,还递给了少公子一瓶止血的药粉。
“先生,怎么不见简蓉和澹台不言?”少公子接过剪刀,将君婀伤口附近的布料剪开,并用棉布覆盖在伤口的周围。
“这事说来话长,你且先将她的伤治好,然后尽快离开这里。”庄荀没有透露过多的话语,转身又走上了小楼。
少公子没有再说话,专心地帮君婀清理伤口,拔箭,撒药,包扎。忙完了之后,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涾湿,回身看到已经昏睡过去的君婀,又在小炉上煮了汤药。他盯着漆黑的湖面上看,心里翻滚不止,不得安宁。
喂了姑姑服了汤药,少公子直奔小楼而上,却见庄荀正与他自己对弈。
“她若是好些了,你们便快些离开,农庄后门的马车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若是她情况不妙,就先去南米的澹台家住上一阵子。”庄荀不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他手里的白色棋子换了三个位置之后,最终落下。
“老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少公子坐在庄荀的对面,拿着黑子加入了棋局。
庄荀轻叹了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简蓉那孩子着了燕君的套,现在被关在刑讯牢里,澹台不言召集了我平日在九州上曾教过的学生,今夜去救她出来。”
少公子手上一顿,这件事情,澹台不言并没有同他讲。他也才恍然大悟,与君婀姑姑被发现之后怎会这样轻易的就逃了出来,而且方才身后还一直没有任何追兵过来迹象。澹台不言啊,澹台不言,跟着庄荀学聪明了,居然利用了少公子做了声东击西的棋子。
少公子持黑子落下,扯了嘴角笑了笑,心里依旧没有任何埋怨的话,反而关心起澹台不言的处境:“他违背了燕君,他在南米的家和他的那些嫁到燕国公卿之家的姐姐又该怎么办?”
“那小子从齐国叫来了自己的师父万俟忌,想是他自己心里已经有办法了,我们暂且不用为他操心。”庄荀心平气和地填白子。
“先生可否告知是出了什么事,为何简蓉会被燕君抓起来?”少公子吃了庄荀的棋子,转守为攻。
庄荀叹了口气,好长时间没有再落子。
“韩子先生赴约垂钓,想是那连芷小儿觉得指望不上我,便开始打起了韩子的主意,他要大公子拜韩子为师,可偏韩子又是个执拗的性子,他的妻子就因为权势的斗争死在他眼前,他更是恨毒了这些事情,无论如何都不收连慕君为徒。”
“于是在韩子回蔡国的路上,幼稚的大公子将韩子的马车撞翻了,韩子的腿受了很严重的伤,想是以后不能利索地走步了。”
少公子放下棋子,随意地依靠在小榻上面。这连慕君说幼稚还真是幼稚,可若说是有意的话,那么他的城府就与他的老爹一样,藏的太深了。至少从少公子接触他这几次来看,他并没有这样深的城府。那么就只剩下幼稚,不过这倒是给燕君留下了很好的棋路,以供厮杀。
“简蓉是个性子烈的,又年轻气盛,连夜闯进了大公子的府上,将连慕君鞭笞了三十二鞭,然后被燕君扣下了,送入了刑讯牢里。”
少公子倚着窗子,看了一眼楼下小榻上躺着的君婀。怪不得方才燕宫相遇之时,姑姑说的那些话。想是那连慕君受了重伤,也真是活该。
“先生不如和我们一起离开吧,燕君眼皮子下面将简蓉救走,先生必遭怀疑,若是燕君起了杀心,先生就危险了。”少公子想起方才刚进入农庄之时的一片黑暗,心里萌生了不好的想法,庄荀先生这股架势,倒像是准备好了玉碎的模样。
“老朽这一生坦荡荡,无需要躲藏,倒是你和楼下那个人,趁着天没亮赶快离开吧。”庄荀拒绝了少公子,并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少公子稳如泰山,一动不动,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庄荀像是再与他诀别一般。他们虽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庄荀毕竟名望九州,又曾与少公子站在一起,如师亦友,不可多得。
“先生不与我离开,可是为了澹台不言。”少公子坐直身子问道。
庄荀没有说话,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少公子神色略显失望,庄荀这样一樽神佛未被他所用,当真是有些可惜了。
“先生既然已做好了选择,晚辈即不再逼迫先生与我同去了。”少公子起身踱步出门,可刚到了门口,却停了下来。
他回身看着庄荀,缓缓地又走回到他的身边,朝他跪下磕了头才离开。
少公子带着君婀连夜往南米去了,由于君婀身上有伤,赶路期间的几夜,是在沿途镇子上的客栈之中度过的,少公子下了两贴猛药,君婀的情况才显得好转,只是腿依旧用不上力气走不了路。
待到南米澹台家的农庄上时,澹台大伯看到少公子抱着面色苍白的君婀,险些将自己手里的花盆丢出去。喊了老夫人和他的妻子照顾君婀,便与少公子一起进了澹台家的珍宝阁寻觅灵药去了。
少公子与大伯交谈时得知,在他和君婀离开南燕庄荀先生的农庄之后,澹台不言和齐国将军万俟忌救出了简蓉,之后由万俟忌做主将简蓉带去了齐国,澹台不言抽身赶回到庄荀先生的农庄上,想要接庄荀先生离开。可此时燕国派来了几百兵卫,将庄荀先生的农庄围了起来,胁迫澹台不言与庄荀一同入南燕宫。
澹台不言见无处可逃了,与庄荀两人进了南燕宫。可这次燕君下了万全的狠心,庄荀即不愿入仕,那这九州之上便再无庄荀,他甚至逼着澹台不言杀掉庄荀以示忠心。
少公子见大伯满脸担忧,自是知道对于澹台不言来说,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杀了庄荀便背了不义之名,可不杀呢,他的三个姐姐是否能完全,南米的这个家是否还能保得住?少公子想要帮忙,发现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不过多日又传来了消息,周王想要请庄荀前去安阳的紾尚阁给宗亲和士族家的孩子讲书,并且命令燕君要即刻将庄荀送往周地。少公子不知周王如何得到庄荀受难的消息,不过想到燕君这一盘胜利在望的好棋,却被从天而降的黄雀给抓乱了,少公子莫名有些欣喜。
听闻周王生怕燕君反悔,还派出了周地的郎中令前来燕地接应庄荀。
澹台家危机暂且解除了,于是澹台府上由上至下大都暂且松了一口气,一连几日汤食未尽的澹台小喜和狗子两个姐弟也恍如劫后余生一般,多吃了几碗饭,当晚撑了肚子难受,跑来找少公子寻药。
可少公子却为澹台不言担忧,虽然他是暂且没了两难的选择,可长此以往地继续留在燕君的身边,因着此事的发生,他往后的日子必定是步步艰辛。
几日之后,君婀姑姑的腿伤渐渐好转,能动能行了之后,与少公子两人离开了南米回到了蝴蝶谷。
君绫见君婀平安的回来了,一步上前抱着自己的娘亲,失声痛哭。并且发了诸如,不听话天打雷劈的毒誓。君婀欣慰的笑了笑,即刻拉着君绫和少公子去了凌霄峰的观星台。
记得君婀姑姑曾与少公子说过,当年君家的老祖宗君佘就是在凌霄峰上的观星台,为蝴蝶谷布下了八卦阴阳阵和五行奇门阵。少公子对于这些阵法略懂,只知其解开前行之法,却不知是如何布阵之法。每次来到观星台,见耸立的圆台四周围着许多紧挨在一起的石阵,犹如八卦图一般排列,却看不出什么奇妙之处。
九州列国传 第三十四章 拟把疏狂图一醉
“燕君曾偷偷拿了我画八卦布阵图研究,因此才会在蝴蝶谷中来去自如,不过得幸我那时犯懒,并没有将所有的布阵图画了下来,今日我便教你们如何更换蝴蝶谷的布阵。”君婀身上的袍子被吹的鼓鼓作响,少公子瞥了君绫一眼,只见她有些疑惑。她是从小就被姑姑限制在谷中的,若是姑姑决定教她布阵之法,说明是放她自由了。
“阿娘我不要学,我不要。”君绫突然哭了起来,不停地往观星台后边退去。
少公子猛地拉住了她,这观星台的四周没有石栏,照君绫这个退法,再后两步就坠落万丈悬崖,粉身碎骨了。
“你不是一直想出谷去吗,这次姑姑已经决定要交给你布阵之法了,这就表明你想要出谷,姑姑也不会拦着你了。”少公子不解君绫的举动,可看她哭泣的模样,倒是有些于心不忍,出言相劝道。
“我不要,我若是学会了,阿娘就不要我了,阿娘就会离开这里。”君绫的心思细腻,看出了少公子都没想到的问题。
少公子垂眸细思,转过身看着君婀,见她的眸子躲闪,是被人戳中心思的模样。
“姑姑,莫不是教会了我和绫儿布阵之后,你就出谷回到燕君身边吧?”少公子想到在燕国时,他与姑姑被围困的那天晚上,君婀姑姑是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君婀抬头看了一眼少公子,无奈地笑了笑:“我在你的眼睛里,就是个只知情爱的人吗?”
少公子语塞,既然姑姑这样问他,那就说明她最开始压根就没存这样的心思,那晚在燕君面前说的话不过是诓骗他而已。那么为何方才君绫说她要离开的时候,她会是那种表情?
“燕君并非善类,我虽救过他的命,与他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是,于我背弃他那天开始,我就在消耗着我们之间的情感,在我朝他扔出致命的金钗之时,他就对我起了杀心,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被消耗殆尽了,就像我同你说的,我们如今站在了对立面上,他对我起了杀心,所以我对他也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心慈手软了,若因此,他前来报复,而我遭遇不测,蝴蝶谷就要交付你们兄妹二人了。”君婀姑姑泪光闪烁,却始终不肯让眼泪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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