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信北君不揭穿他,从容地点了点头。
“信奉众神,变成了信奉佛法,陈候的心变化的还真是快。”少公子知道说这种气话压根不起丝毫作用,绥绥依旧是要嫁去蔡国,她的一切依旧是要被人拿捏。可他却偏偏说了,就算是抱怨,就算是抒发他心里的不快,他依旧厌恶陈候这般不负责任的父亲。
“看来殿下心上人还真让我猜准了。”信北君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听到了有辱陈候的话,可他却不想开口责怪,毕竟陈候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了。
少公子仰起头看着信北君戏谑地说道:“百里一家侍主,赤子忠肝,九州绝无异心之忠烈,我记得你父亲的灵位还在周地安阳王宫里的圣贤庙里面存放,先王怀疑陈候有二心,尔父断臂维护,深得先王赞许,怎么今日我在你面前诋毁陈候,你却不动声响?”
“若是殿下说出了实话都算是诋毁,那么我百里肆每天对陈候的谏言,岂不是要拿了我的命去?”对于少公子的嘲讽,信北君显然不生气,还笑嘻嘻地与他说着话。
少公子站起身,飞身而下,落在木屋前的空地上。他今日心里就像是被抠了几个窟窿眼,难受的很,所以不想与任何人说话。
然而信北君依旧不依不饶地跟在少公子的身后,他也飞身而下,落在少公子的身后,一直跟着他往林子深处走去。
“殿下可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回到安阳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信北君不识时务的模样,气的少公子想徒手劈了他。
少公子不说话,依旧加快脚步想要甩掉他。
“殿下如此一味的逃避,是不是在害怕什么?”信北君依旧跟的上少公子的步伐,嘴巴也一直没闲着。
少公子的脑袋里像是灌进了一窝蜜蜂,嗡嗡嗡的扰得他头痛欲裂。
“如今周王仁慈,不如殿下去安阳见一面周王,或许周王能为你和清河公主正名。”信北君又开口说道。
少公子猛地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信北君,满腹怨恨,却不知从何说起。
信北君摸了摸怀里的小白貂,见他极力忍着翻腾的怨气,竟淡淡地笑了起来。
“看来我还真应当把頔夜公主的信交给你了。”信北君从袖袋里拿出两页帛书在少公子的面前晃了晃。
少公子见状想要去拿,却再次被信北君藏了起来。
“殿下莫急,好好想想方才我问的那三个问题,与我一同走回到原来的地方,我再把信给你看。”信北君抱着他的小白貂走在了前面。
与方才相反,少公子这回紧紧跟在信北君的身后,并且换成了少公子回答信北君问的那三个问题。
“我自然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个位置本就是我母亲清河公主的,而我更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九州之上,还未找到与我志同道合的盟友,凭我一己之力怎样颠覆周王,从而拿回自己的东西。”
“周王仁慈,这倒是很好笑的笑话,若不是他,我父亲怎会落得那样的结果,母亲又怎么会被困在缠情岛上,为了保护我,又与我是分隔两地,不能时常相见,这所有的一切难道这就是他的仁慈吗?”
信北君停下了脚步,缓缓地看着少公子,他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感慨。他叹着气与少公子说道:“我那时听我父亲说过,叛乱是臻太后与历将军一同携手谋划的,政变当时,周王年岁还小,而后也一直是臻太后和历将军在把持朝政,或许周王有自己的苦衷,更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少公子垂下眸子暗自思量,信北君说的历将军和臻太后,清河公主从来没有对他提过,只是一句带过地告诉他,是周地的宗亲贵族觉得清河公主在登顶之日与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跑了,难以胜任九五之位,转而支持玉重登顶,并且让少公子平淡接受,莫要心生怨恨。
少公子忽然想明白了,之前在缠情岛,清河公主一直劝说他远离权利之争,这才故意没有与少公子说实话。
“不如这样,我为殿下做引领之人,请殿下见一面周王,若是之中有误会,何不当面说开呢?”信北君看出了少公子眼里的疑虑,顺而也猜测到了少公子所听到往昔,与他现在所说的存有很大的偏差。
信北君深知,这其中的偏差若是由他告诉少公子,少公子不但不会相信,还会觉得是他与周王一同别有用心地诓骗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信北君能做的,就是带着少公子去找这位系铃人。
“你为何会这样帮我。”少公子不解。
信北君笑着将袖袋里的帛书递给了少公子,这次他再也没有藏回去。
少公子展开帛书,娟秀的篆文展现在少公子的面前。
君执:
见字如面,我与绥绥二人已是相隔天涯,纵使我此去凶险,却仍有回见之心。可天下之事并非事事如愿,我若此去不回,请你一定护好绥绥,她不比我一般凶悍,且又心善纯真,你与她青梅竹马,自是两小无猜,我信你能在红尘之中护她周全,莫让人将她重伤。
此番她嫁去蔡国,你我明了,全是国之间的龌龊交易,得幸你为周王室的后裔,若是重得荣耀之位,定能夺回绥绥护她周全。蔡以小国硬碰强楚必死无疑,你暂且与百里一道,尽快与蔡息两国分割,以免殃及池鱼,陈地虽摒弃绥绥在先,但却是你我她三人的栖息之地,且绥绥心善,定不会眼看陈地陷入两难。
我已离去,并非本愿,却是时势所迫,然绥绥身边已有我随之保护之人,你且不必担忧。
我与你,与绥绥三人不知何时再见,你且欠我一场比试,务必珍重。
妘缨
頔夜公主的信十分简单,想是她也没有什么好与少公子说的,大部分的内容都是让他护好绥绥。可是信中最重要的,少公子也不会遗漏,頔夜公主也希望少公子重得周王之位,以此来护绥绥的周全。
这世上,只有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给心爱的人最好的保护。所谓的不争不抢,不过是失败之人的借口罢了,他们没有能力去抢,所以才会如此自我安慰。
“我与绥绥,与頔夜公主算是一同长大的玩伴,互相担忧彼此的安危倒是说的过去,可我不明白,为何信北君你却对绥绥这样上心。”少公子将帛书放进了自己的袖袋里,自己的头脑镇静下来,开始思虑身边发生的事情。
信北君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打哈哈地说道:“她是陈国的大公主,陈候对她亏欠诸多,所以吩咐我一定要护她周全。”
“你这不是护她周全,你这分明是要我带她走,陈候让她代妹入嫁,而你却让我带她走。”少公子眼神凌厉,玩味地看着信北君。
“让你看了封信而已,倒是把你的思绪理清了。”信北君长须了一口气,心里坦然,到底是瞒不住他。
“我只想听实话。”少公子认真道。
“其实我知道你并没有能力去带走她,我不过是想,若你心里有她,一定会紧随着她,在她身处蔡国时,护她周全罢了。”信北君摇了摇头,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当初卫姬夫人用灭国之身的由子将凤姬夫人母子赶出陈宫的时候,就已经不再对陈候抱有任何幻想了。当年,她插足在凤娰夫人和陈候之间,更是心安理得地坐上了凤娰夫人退步,禅让出来的君夫人之位.陈候对凤娰夫人有愧,却因卫姬夫人是卫国公主不敢直言。此次蔡侯的求亲,给了陈候一个机会,福金公主若是嫁去蔡国,陈候便有继位储君的借口将凤娰夫人和福祥公主请回到陈宫里面。
可陈候的如意算盘到底是打错了,卫姬夫人早知道了陈候的那点小心思,故意撒泼地要福金公主嫁到息国.她想,既然陈候想要接那对母女回宫,她便让那对母女永远不得安生。蔡国如今是一块是非之地,无论是哪国的千金嫁过去,绝不可能有善终。卫姬夫人知道陈候想要以此击垮她,可她偏不,她就是要破他的局,搅得陈国上下天翻地覆。
陈候是君,既然答应就不能反悔。因此忍痛嫁女,却依旧想要心爱的凤姬夫人回到他身边。
凤姬夫人虽然心里仍旧对陈候抱有旧念,可以听到是以自己的女儿为代价而换回自己的重新归陈,又哪里能心安理得。她陷入了两难,舍不得福祥公主,可却不想让自己深爱的陈侯为难。
可是到最后,她终究还舍弃了绥绥,选择了维护陈候,让福祥公主嫁去蔡国。
而信北君则是凤姬夫人手里紧握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想当初在宋国之时,一曲问花舞艳绝九州,凤娰夫人的入幕之宾不在少数,信北君的父亲正是这其中之一,对凤娰夫人的暗自欣赏和守护不比陈候少一分一毫。就连最后凤娰夫人与陈候同归圣安,依旧对二人维护有加忠心不二。弥留之际嘱咐信北君一定要与他一样,守护好在陈国如履薄冰的凤娰夫人,否则若是有天,泉下相见,他饶不了信北君。也因信北君的父亲是凤姬夫人的旧识,这次凤姬夫人又找到了信北君,恳求信北君在福祥公主离开陈地,嫁到蔡国之后,能护她平安。
少公子听着信北君对他讲述的这些事情,在他心中认定绥绥的娘亲是个不念旧情的人。不管是頔夜公主的娘亲月华夫人,还是信北君的父亲,她似乎都要将她身边对她好的人用绝了才算甘心。
可终究不管绥绥的娘亲如何,少公子都不会心安理得地让绥绥嫁到蔡国,永不与她相见。
“如今陈国的朝堂之上,已经不仅仅是一股势力在撕扯,卫姬夫人,李家人,还有我所提携的寒门之士,我有心更改陈国的国命,可陈候却无力回天,你不知道这其中的漩涡有多深,你每挪一步,都有可能落到别人陷阱之中。”信北君认真地看着少公子。
“所以,你就将福祥公主丢给了我,想要先在陈国扭转乾坤,再接她回去继位吗?”少公子仅凭猜想,却不知是否猜到了信北君心里真实的想法。这人的心思太沉,少公子一点也不确定他所说的话,是不是就如同他心里所想的那样简单。
“说实话,我没想那么远。”信北君站起身,将怀里的小白貂放在肩膀上。
“我来劝说你保护她,无非是遵守与家父的承诺,满足凤姬夫人祈求罢了,不管是将你引荐给周王的条件,还是你心里爱着福祥公主,不忍她受委屈,在她身处蔡国时,保护她,对你对我,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而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协助陈候肃清朝堂上的那些顽固之人,然后逐出卫姬夫人的势力,若是那时候福祥公主还活着的话,我会考虑将她接回来,辅佐她坐上储君之位。”
九州列国传 第三十七章 睡起杨花满绣床
信北君的话,少公子听了全部,却信了一半,受凤姬夫人的祈求去保护绥绥,他自然相信,可是剩下的,还是要经由时间的沉淀,才能让少公子看清,信北君对自己,到底是不是交予真心。
少公子将灰雀所能寻觅到的百里香囊留给了信北君,以便两人以后通信,随后他火速离开了陈地,跟着陈国送亲的脚步追去了蔡国。这一路使少公子心口像塞了棉花一样,忐忑不安。他不知该怎样面对绥绥,他对她隐瞒了那么多,若是她问起来,少公子应当如何回答她?若是她真的听信于她娘亲,说的那些关于蝴蝶谷与续命蝶的江湖传闻,少公子又该作何解释?
带着焦灼的忐忑,少公子终于寻觅到了送亲队伍的踪迹,确切的来说已经不是陈国的送亲队伍,而是蔡国的迎亲队伍。他站在远处远远地望着绥绥的撵轿,心像是被拎到的半空中,够不到地。此时的时节正是蔡国芙蓉花开的时候,不知绥绥的嫁衣是否如这漫山遍野的芙蓉花一般,红的艳美。
当夜,少公子携着一朵红色的芙蓉花出现在绥绥卧房里面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了。绯红色的寝衣将她的肤色衬托的格外娇嫩,就好似少公子手里的那朵红色芙蓉花一般。她眼睛如同鹿儿一般,见少公子的突然到访,先是有些吃惊,转而变成了防备之意。她没有说话,却看起来十分紧张,仿佛是在害怕少公子对她做些什么。
少公子含笑垂眸,心里不再像最初那般焦灼,他的绥绥永远都不会在她在意人的面前咄咄逼人,懂得得到的不易,才能好好的珍惜,这是她最难能可贵的地方,也是少公子所掌握的她身上最重要的软肋。
“绥绥见了老友,怎么一点都不高兴,莫非是怕我把那只蝴蝶拿走吗?”少公子故意先入为主,仿佛是在终首山时一般,逗弄着她。
她不说话,双眼带着探究打量着少公子。明眸皓齿,娇艳如花。尤其是她一身的娇艳的颜色,更将她艳丽的模样衬托的绝色无双。少公子喉咙一紧,不知为何竟然无意识地朝她走了过去。
她如同受惊的猫儿,连忙喊着救命,企图用声音唤起住在她卧房四周的奴仆。少公子翘着嘴角笑的邪魅,他早知道绥绥会使出这么一招,所以悄悄地给那些蔡国人的灯油里加了一些香料,让他们绝无机会叨扰他和绥绥叙旧,一夜到明。
少公子拉开床边的纱帐,更将绥绥看的细了一些,曾几何时,那个追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大姑娘。依旧是那艳丽无双的眉眼,可身体却开始成熟起来,轻薄的绯红色的寝衣之下,凹凸有致的身形让少公子浑身上下的血液如同燃烧起来了一般,少公子才想说出自己内心的渴望,却被绥绥的一句话,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小白,我们男女有别,我是要嫁人的女子,作为旧友,你不能坏我清白。”
少公子的胸口憋了一口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本能地问道:“当初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男女有别呢?”
“我若是知道亲了你之后,与我有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打死都不亲你了。”绥绥依旧耍着赖皮,可她说了这话,听到了少公子的耳朵里就全然变味儿了。
亲了之后便耍赖皮不负责任,还反悔地对少公子抱怨,这就是他的绥绥。少公子心里暗自不爽,猛地将她抓紧了怀中,三两下地解开了她寝衣的带子,柔软又温热的肌肤暴露在少公子的眼前,由于常年与香料为伴的关系,绥绥身上的香味十分好闻,他压着绥绥,将她整个洁白的后背对着自己,鼻息之间全是香艳的味道,少公子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如现在这般渴望得到绥绥的身体,他想融入她,想侵占她,想要她的一切一切。
“小白,不要。”绥绥的环抱着自己的双肩,纤纤素手紧紧捂着她后背上的续命蝶。她在害怕,浑身颤抖着,生怕少公子将她身后的那只蝴蝶带走。
少公子愕然失措,看来绥绥还是相信了她娘亲告诉给她的那些,坊间关于蝴蝶谷可怕的传言。少公子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世人皆惧怕蝴蝶谷,由此生畏,不敢亲近,保护了蝴蝶谷不受外界纷扰。可是少公子最不希望的就是绥绥误解蝴蝶谷是那样人心向背的地方,那是少公子长大的地方,他开始在意绥绥对他的看法,因而不希望绥绥也认为他是生长在那样一个人心险恶的地方。
“你就这样害怕吗?”少公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绥绥依旧发着抖不愿意说话。
“你是害怕见不到骨碌,还是见不到我。”少公子低下头吻着绥绥的耳垂,一路向下,最后温热的嘴唇覆盖绥绥背后的那只续命蝶上。
听到了少公子提到了骨碌,绥绥的神情缓和了一下,或许她暂时清明了,这次少公子来见她并不是为了拿走她背后的那只续命蝶。绥绥不再害怕的颤抖,反而接受起了少公子的亲密,嘴里嘤嘤地哼了哼。
这哼声,简直成了少公子致命的合欢药,他一把翻过绥绥的身体,开始吻着绥绥香甜的嘴唇。
少公子起先的几次蜻蜓点水,一边吻着她,一边解释着自己,是因为要救她才将续命蝶放在她的身上,让她莫要相信那些有关蝴蝶谷不堪入耳的传言。
她的唇上仿佛有着这世上最好吃的蜜糖,少公子三次沉吻下去,久久不愿意离开。
两个人的身体相拥,没有任何一丝的缝隙,少公子看着绥绥迷离的眼神,险些将她吃干抹净。
烛火传来微弱的声响,少公子抬手点了绥绥的睡穴。他快速离开了她的床,飞身落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少公子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身后猛地一刀朝他劈了过来,少公子匍匐在地上灵巧地躲开。紧接着第二刀朝他劈过来,少公子滚了几圈,从腰间抽出含光剑,挡着迎面而来的刀,他抬腿一踢,将劈刀的人一脚踹远,随后站了起来。
“君执,是你。”叔姜收起了环首刀,又看了看床上衣不蔽体,睡的正香的绥绥,背过身子满脸通红。
少公子见状,正要走回去给她穿好衣服,却被叔姜用刀挡住了路。
“她明日便是我兄长的女人,你莫要再逼我出手。”叔姜隐忍地说道。
少公子笑了笑:“她这样裸露着,难免明日为她更衣洗漱的婢女会说闲话,你自然不希望你兄长的这场费尽心思的联姻,就自此戛然而止吧?”
叔姜垂眸思量了许久,终于放下了环首刀,任由少公子为绥绥重新穿上了寝衣。少公子认真的系着她身上的每一处衣带,并且将那朵把玩的芙蓉花放在了绥绥的手里,而后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你与她····”看出了少公子严重的眷恋之情,叔姜吞吐地问道。
少公子站起身,看了叔姜一眼,随即走出了绥绥的卧房。叔姜见状跟在少公子的身后,两人来到了院子后边的野草地里。而今正是暮春之时,此时,蔡国山野之间的萤火虫漫漫,尤其是在这种没有月光照亮的时刻,这光亮即实用,又宜人。
“将军知道这次蔡侯为何急于与陈国联姻吗?”少公子并没有打算说出绥绥与她的关系,一开口便是一副看穿了蔡侯手段的模样。
叔姜不语,暗夜之中,少公子只能看清他的轮廓,却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若说与楚国开战,将军有几成把握能胜?”少公子见叔姜无动于衷,因此再放狠招。
“一成,”叔姜叹气道“都没有。”
“所以将军也看得出来,蔡侯是想拉着谁一起蹚浑水了?”少公子能想象的到,此时此刻叔姜困窘的模样。国弱而不尚贤,国富而不强兵,蔡国已是千疮百孔,关键是蔡侯还宠信奸佞小人。唯一一个应当在他面前说实话的弟弟,也选择沉默,少公子自然不知他们之间的问题,所以只能怪蔡侯太独断专行了。
“是,我知道,我很清楚,可是我不想与他说这些,他觉得我没用,只知儿女私情。”叔姜沉稳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少公子险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纠结儿女私情的明明是蔡侯,关叔姜什么事儿?
“不知是哪位良家女子,荣得将军的青睐。”少公子顺着叔姜的话说了下去,为的就是能听到叔姜亲口说的故事。
可是叔姜沉浸在回忆之中,许久都没有说话。别看平日之中,叔姜是个大大咧咧,只知操练的男人,感情这方面还是十分细致的,他不愿意与少公子说,想必是为了保护对方,对遥不可及的爱来说,越是流言蜚语少,越是在保护对方。
“楚姬夫人可能不行了,所以你的心上人想必进了蔡宫就会成了杀死楚姬夫人的替死鬼,这样楚国之怒就会牵连给陈国,届时陈国不加入蔡国的反抗之战都不行了。”叔姜的话让少公子震惊万分。
“什么叫楚姬夫人不行了?”少公子错愕,芈雅光的身体里,明明有少公子放入的紫荆红玉丸,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行了。
“前些日子,楚姬夫人的病痛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无论兄长用尽什么办法,用尽什么良药,都没有办法使她康复,医官说楚姬夫人如今就像一个油灯枯竭的人,没有几天可活了。”叔姜低沉的声音传来时,少公子才后知后觉,或许是楚姬夫人身体里的紫金红玉丸已经消耗殆尽了。
许久,少公子没有再说话,他望着漫山遍野飞舞的萤火虫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惆怅起来。图谋权术,如履薄冰,如临焚火,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牺牲品。少公子不敢想象,如若有一天他或者绥绥,或者頔夜公主变成如同楚姬夫人这般被人束缚,会有什么样的抉择。
“君执,我与你在桐花台相识,而后几经切磋武艺,就已经将你当做知己看待,都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叔姜的朋友不多,不管你是如何看我的,我对朋友皆以真心相待,而今这姑娘是你心上之人,我也知道她此去嫁到蔡宫之中与你再无相见的机会,这世上最难得是两情相悦,况且你们的身份又不成阻碍。”叔姜的一番长篇大论让少公子心里莫名其妙,可待他说出下面一句话的时候,少公子突然对面前的壮汉子更改了看法。
“你现在就带她离开,趁我还没有后悔,带她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九尺大汉内心细腻柔软,少公子不知怎地,突然喜欢起叔姜的耿直了。
“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少公子转眼一想,若是此时带着绥绥远走高飞,绥绥一定会埋怨他一辈子,说不定眼前这个把他当做知己的大汉也会因此受牵连。
少公子非善人,但也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
“我有办法让蔡侯不以此借口陷害福祥公主,也不会让楚姬夫人出事,你可愿信我,并且助我一臂之力?”少公子想到了一个十分冒险的方法 ,但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做的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为了绥绥,也要赌上一把。
叔姜看着少公子胸有成竹的模样重重地点了点头。叔姜知道福祥公主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否则今日就不会救那个险些被他劈了的小婢女。曾几何时他身边也有这样一个善良的姑娘,眨着冰蓝色的眼睛朝着他甜甜的笑。可伊人以远嫁,他们只能相守天涯。
第二日,历经了一整天的入宫典礼,入夜之后,蔡侯才要前往合欢殿去见一见那位福祥公主,便被椒兰宫的婢女拦住,婢女神色慌张地秉明蔡侯楚姬夫人腹痛难忍,濒临生死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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