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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蔡侯闻此连忙改了方向,大步地往椒兰宫走去。





九州列国传 第三十八章 深林沓以冥冥兮
蔡侯脚下生风,行至椒兰宫,焦急地破门而入,却见护国将军叔姜正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站在楚姬夫人的床前。床上平躺着的楚姬夫人面色惨白,眼下乌黑,一看就像是大限将至的人,更骇人的是,楚姬夫人正捂着肚子,嘴里发出凄惨的哭喊声,一声一声,在暗夜里面显的格外突兀。
“叔姜,你为何在这里?”蔡侯走了进来,看着叔姜诧异的问道。
“我来救她。”叔姜见蔡侯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便按照少公子所说的那般,将他煎好的汤药灌进了楚姬夫人的口中。
蔡侯双眼睁的滚圆,生怕叔姜给楚姬夫人灌了什么毒药,一步上前推开叔姜,将楚姬夫人抱在怀里。蔡侯拿着帕子,手指颤抖地为楚姬夫人擦着嘴角,他双眼通红,开口便大声吼道:“你给她喂了什么?”
驰骋疆场的护国将军就这样,被自己的兄长因为一个女人推倒在地上,他就像是一把倒下的大旗,想站起来,却不知有何理由站起来。
“臣在救她。”叔姜也不多说,只是重复刚才的话。
此时,从楚姬夫人嘴里凄惨的嘤咛声逐渐小了,慢慢地便没有了,她倒在蔡侯的怀里,安静地睡去了。蔡侯浑身上下战栗不停,他抬起已经抖动的无法控制的手,轻轻地在楚姬夫人鼻息之间探寻,发现她鼻息还有进出的气,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他轻轻地将楚姬夫人平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她的身边看了她许久,而后,蔡侯揉了揉眼角的些许泪滴,站了起来,踱步走到叔姜身边,屈身亲自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为兄方才激动,你且不要放在心上。”蔡侯认错时却不带一丝真诚。
叔姜眼里已经染了一层朦朦的雾气,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你的药是从哪里弄来的,有药方吗?”蔡侯随后问道。
叔姜心里颇为无奈,他的兄长永远是在用到他的时候才会真正想起他,是他的弟弟。
“我不知这药是哪里来的,药方也不知,不过我把配药的人带了来,他正在等着国君,国君可否与臣一同前去。”叔姜依旧按照少公子的计划,将蔡侯引上了鱼钩。
蔡侯抬起头看着叔姜,眼神带着考究,而后什么也没多问,便让叔姜带路,前往少公子所在的藏花阁去了。
依旧是绥绥配制特有味道的驱虫香,好在上次少公子回到终首山时,向绥绥要了很多,否则现如今这香若是没有了,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她开口要。如今的少公子,只要一想到绥绥,眼前就会出现她半裸身姿的香艳模样,少公子面红耳赤地压制着自己心里的魔鬼,可是越压制,却越旺盛,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合欢殿去,抱着她的娇躯入怀。
少公子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叔姜与他说过,一定要对福祥公主表现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名义上福祥公主,已经变成了蔡国国君的侧夫人合欢夫人,可国君之威的不可侵犯,若是让蔡侯知道少公子与她的过往和现在,那么绥绥从今往后在蔡宫的日子一定生不如死。
精致的青铜雕花宫灯将藏花阁的四周点亮,少公子终于等到了该等的人,然而两人再次见面都未表现出任何的吃惊之相,想必从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时候,蔡侯已经猜到叔姜要带他去见的是谁了。
“怎么,蝴蝶谷最近的生意不好做,这么有闲心思跑孤这里来,为孤的夫人医病。”蔡侯既然知道来者不善,自然开门见山,毫不留情地问道。
“楚姬夫人的病因我而起,我自然要有始有终。”少公子将问题丢回给蔡侯。
蔡侯自然知道少公子说的是什么,当年楚姬夫人用蛊女的血肉养子于腹中,就是蔡侯请来的少公子破楚姬夫人的局,才使楚姬夫人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蔡侯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而少公子却在他的面前说着有始有终,这无异是亲手来打着蔡侯的脸。
“有始有终,好个有始有终。”蔡侯神情轻蔑,冷冷地笑了起来。
“国君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同床共枕这样久的妻子,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吧。”少公子见蔡侯被自己的话恶心到,心里十分雀跃。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孤,怎么知道孤心里如何?”蔡侯在面对其他人点明他与楚姬夫人的感情之事,表现的相当排斥,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深爱着楚姬夫人,不自知,也不想知,更害怕面对。若是承认了,那么高举反楚的大旗的他,就是第一个倒下的人,更无言去见在楚姜伏水之战之中惨死的孟羲。
“自从叔姜将军成为韩子的徒弟,国君倒是对与韩子同门庄荀先生的话很是受用,子非鱼出自《北冥》,国君可是在告诉我莫要管无用的事情,莫要淌这趟浑水是吗?”少公子看清了蔡侯的想法,轻而易举地占领高地。
蔡侯眉头紧锁,不知如何回应。不管是做最坏的打算,还是要将楚姬夫人的死嫁祸给新入宫的那位陈国公主,他都不确定自己的心里能否真的割舍下,这矛盾折磨着他,让他近乎窒息。他拉着领口,喘着粗气,眼里捎带红丝。
“既然这样,先前蔡侯许我的报酬便用原有的金银结清吧,我姑姑今日心情不太好,正好拿这些金银珠宝,给姑姑买一些逗趣的小玩意。”少公子说的风轻云淡,就是为了再给蔡侯最后一个思虑的机会。
可是蔡侯仍旧不说话。
少公子垂下眸子,暗自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来,转过身子不做任何留恋地要离去。
“等一下。”蔡侯猛地叫住了少公子。
“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听到蔡侯的话,少公子勾起了嘴角笑了起来,这笑容稍纵即逝,在他转过身看向蔡侯的时候,早已平稳了情绪,收起了笑容。
“国君识得澹台不言,自然也知道药圣澹台世家。”少公子又走回到长桌前,跪坐在蔡侯对面,垂下眼眸说道。
“知道又如何,难不成澹台家有什么稀世良药,可以救楚姬夫人的命?”蔡侯也垂着眸子,不看少公子,他愁眉不展,更是心事重重。
“澹台家并没有,不过别的地方有。”少公子抬起眼眸,直直地盯着纠结不停的蔡侯说道。
蔡侯抬起眼睛,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的确,澹台家并没有可以救活楚姬夫人命的东西。不过上次君婀受伤时,在澹台家休养,澹台大伯为了及早治好姑姑的腿伤,破例带着少公子进了澹台家的珍宝阁。不进去不知道,少公子险些被里面的奇珍秘藏给闪瞎了双眼。别看澹台家平日里的生活简朴平常,可珍宝阁里面所有东西的价值,却抵得过周王室的半壁江山了,他们低调地骗过了九州之上所有的人,那些藏在孤本之中传说里的灵药与药材,基本都能在这珍宝阁里面找得到。
少公子见到了传言中的罂锣魂,文茎果,条草,蓇蓉等等九州上近乎消亡了的奇花异草,最夸张的是少公子在澹台家珍宝阁里面看到了世上绝无仅有的蛟珠和凤凰胆。那一夜他险些住在了澹台家的珍宝阁里面,为了防止澹台大伯认定他有什么不轨之心,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
而后的几次,再与澹台大伯一同进入的时候,少公子才渐渐注意到,靠着墙边的几个八宝阁上,有几卷残破的竹简。少公子征得了澹台大伯的同意,将它们拿了下来,翻开细细地看了起来。
几个竹简大概是介绍了上古时期,由几个以神之身炼化的神器,其中有一卷提到了两颗珠子,引起了少公子的好奇之心。
上古时期,九州之王黄帝游赤水之北,登昆仑之时,得天神一宝珠,名为玄珠。还归之时,不小心将玄珠丢在了赤水边上,因此请求天神寻宝珠。经由天神知,天神离朱,天神契诟都没能寻回宝珠。黄帝很是伤心,这珠子他是想送给自己的妻子嫘祖镶于凤冠之上的。此事传到了天神之首东皇的耳朵里,因此他派出了天神象罔去帮助黄帝寻玄珠。天神象罔在赤水旁的草地上寻到了珠子,并且准备交还到黄帝的手里。可象罔天神从未来过人间,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十分好奇,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赤水河边有一部落为震蒙氏,部落首领横公有一个小女儿叫奇相。奇相生来就十分漂亮,每每经过赤水边的草地上,漫山遍野的花见她全然开放。天神象罔与奇相相遇,生出欢喜,结为连理。天神象罔全然忘记了要为黄帝送玄珠这档子事儿,留在奇相身边日夜厮守。可天神长生不死,人却要经历生老病死。不久之后,奇相得了重病,眼看就要死去。天神象罔想起了那颗玄珠,因此将玄珠放进了奇相的身体里面。奇相活了过来,也再没有生老病死的折磨,变得与天神象罔一般,可以长生不死。可事情终究有败露的一天,东皇得知了天神象罔的事情,派出十二天神捉拿象罔与奇相夫妇二人,并发以神誓诛灭震蒙氏全族。天神象罔得知之后,将妻子奇相和她的族人变为朝为鱼暮为人的横公鱼,隐藏在赤水之下,躲过了天神的搜寻。
可是天神象罔最后却因一己之私,做了错事,被带回到了天界,被封了元神,锁在天界的疏属山中。
东皇自是觉得没有寻回玄珠,愧对于黄帝,因此便命太阳之神东君以己之力再次炼化出一枚玄珠送给黄帝。之前遗失的那颗玄珠是月神常羲元神炼化而成的,属于至阴之物,而太阳之神东君以近乎一半的元神炼化而成的玄珠属于至阳之物,一阴一阳,代表日月,天地,雄雌。因此东皇为了区分这两颗珠子,为它们分别取了名字。至阴的玄珠名为玄牝珠,至阳的玄珠取名为玄牡珠。
虽然澹台大伯说过,这至阴或者至阳的珠子放在人的身上,若是人本身与珠子不能阴阳调和,必定会适得其反。可是少公子仍旧想要试一试,若是楚姬夫人与那奇相一般,不但能好好的活着,更能长生不死了。
蔡侯不耐烦地听完了少公子所讲的神话传说,对于少公子这个遥不可及的畅想,蔡侯眼里全然是不相信。从期待到平静再到失望,蔡侯一念之间的落差几乎将他身体里的期望全部抽除。
“你给我四天时间,我会带着现存于世的玄牡珠回来这里。”见到蔡侯失落的模样,少公子得知蔡侯是不相信他说这一番话。这也难怪蔡国不像陈、楚、宋三国这般信奉九州众神,却偏偏尚佛。
蔡侯眼珠不停的在转动,似犹豫,却像是在害怕。他害怕若是少公子这一去不回,那么楚姬夫人再没有可生的机会。他仍旧希望楚姬夫人活着,这种不由自主的想法本能地从蔡侯的头脑里面冒出来,他继续自欺欺人的想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着自己。
蔡侯进退两难,备受煎熬的模样倒不像是装的。少公子用食指摸了摸鼻子,回想叔姜与他说过,如果楚姬夫人不幸去世,新入宫的陈国公主,将成为害死楚姬夫人的凶手,这个凶手的是死是活全在蔡国侯的一念之间。或许为了促成蔡国侯想要联合陈、卫的动机来看,他更希望将罪状,推给一个什么都不说的死人。
他不能让绥绥冒这个险,所以他必须救活楚姬夫人。
少公子看着面前感情用事的蔡侯,忽然觉着这样狠绝的方法并不是出自他。少公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叔姜。他手持环首刀,垂着眼眸默默无闻,少公子想到昨夜与他谈话时,他对蔡侯那不屑一顾的神情,甚至所为不耻。少公子再次环顾四周,见蔡侯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众多内侍,婢女,所有人都颔首低眉,唯有两人站在最前,见少公子看向了他们,也抬起眼睛看着少公子。




九州列国传 第三十九章 山峻高以蔽日兮
少公子转眼想起燕国那晚,他偷听到燕君与公卿谈话,说起过蔡侯身边有一个已经被买通的内侍老默,还有楚国的绣衣使也已经混入了蔡国的宫墙之内。
少公子豁然明朗,终于明白这毒辣的法子是从哪里得来的了。
“国君,楚国之所以变成现今这般强大,无外乎是在于楚王的精明,国君若是轻易的放弃了楚姬夫人的性命,在蔡国现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最好想清楚后果,嫁祸这招如果用不好,势必会有相反的作用。”少公子俯身长桌之上,单手支着下巴,盯着蔡侯看,眼神顺势轻瞟在方才行为举止与常人不同的那两个人身上。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男人身形有些虚浮,他感受到了少公子的眼神,因为心里有鬼,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再抬头看他。
“国君自然也不希望届时楚国与陈国因一齐失了两个公主,一同来找蔡侯问罪吧?”少公子这一番诛心的话让蔡侯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少公子,眼神不再像方才那般挣扎。
“若此次,你能让楚姬夫人活命,无论任何报酬,只要不违背天地,孤都许你。”终等到蔡侯的这句话,少公子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楚姬夫人的命保住了,那么绥绥的命也就暂且保住了。
当晚,少公子来不及休息,连夜快马加鞭地往南米赶去。兴许是前段日子被君绫下了安神的药睡多了,这几日少公子十分清醒,奔波了几日也不觉得疲,尤其是想着绥绥还在等着他的解救,他更加不知困倦。
抵达澹台家的时候,少公子将事情与澹台大伯讲了清楚,澹台大伯是性情中人,深知少公子告诉他的事情是关于他最为私密的事情,甚是蝴蝶谷的那位都可能不知道。少公子深信澹台大伯,澹台大伯自然也不会辜负他。
澹台大伯再次将少公子带去了珍宝阁,并拿出另一卷书简递给少公子,少公子打了开来,发现讲的几乎都是玄牡珠和玄牝珠炼化之后,所发生的传说。虽是有些是神话传说,无从考究其真实性,但少公子仍旧相信,只要九州之上还有人信奉众神,这世上就会有上古时期的遗留。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少公子从小就感同深受,比如说蝴蝶谷的白老头,再比如说是横公族的姬雪。少公子的切身经历,使他完全相信澹台家这本孤本上所记载的,是曾经或者现在,真实存在的。
书简中写到玄牡珠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商末周初,玉氏与姬氏同得天下,以玄牡珠为诺,两方世族,每过百年相互交还九州王座,若有违背之人,必受玄牡珠的诅咒。少公子不知这一秘闻的真假。姬氏的后裔,分布在九州上的徐州晋国,荆州息国,冀州北方的齐国和已经被灭掉的豫州最南的郑国,若当真他们知道了这件事,定不能全都像现在这般,安然地臣服于周王。也或许,当初开朝之祖周昌王用了什么手段,将当初知道此件秘闻的人,全都灭了口,所以九州之上的任何一位诸侯都不曾知道,还有这样一则秘密存在。然而少公子并没有时间去管这秘闻的真假,他眼里现在只有可以拯救绥绥一切的事与物。
玄牝珠被奇相化为鱼,带到了水里便再也没有于九州上出现,而玄牡珠最后一次出现则是在商末,之后便再也没有记载。少公子再次陷入了僵局之中,犹如困兽之斗,毫无抗拒之力。
翌日一早,澹台小喜和澹台成蹊知道少公子到了,连早饭都没吃便跑去了珍宝阁。澹台成蹊本就是少公子收的徒弟,师父来了自然要去请安,可澹台小喜就十分不同了,她今日画了十分特别的装,穿着平日里从来没上身过的留仙裙,面色桃红地出现在了少公子跟前。可少公子却一眼都没注意她今日的不同,只盯着手里的书简,显然想从上面看出一朵花儿来。
小喜的神色有些没落,但见少公子眉头不展,就与成蹊一起凑过去看着少公子看的书简。
少公子的专注,并没有注意到小喜和成蹊,三个人分外专心的模样,却被赶来的澹台大伯看在了眼里,可是更吸引澹台大伯注意的是小喜脸上的妆容。澹台大伯惊呼了一声,致使少公子和成蹊都向小喜望去。
而后珍宝阁里面传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
也难怪小喜那特殊的妆容会引得众人捧腹,平日她不施粉黛,突然就心血来潮地涂抹着平日不熟悉的胭脂水粉,尤其是她的脸还被她自己化妆成了五颜六色的模样,就是现在这个模样,还是小喜尽了最大努力化成的,可是最后还是被人当做的笑柄,更是突兀地让人笑出了眼泪。
笑声之后,小喜默默地走出了珍宝阁,找个池子把脸洗了干净。
澹台大伯告诉少公子,玄牡珠有可能在仁孝王后与周殷王的墓穴里。当时姬氏与玉氏夺得天下之后的君子协定,以玄牡珠为诺,那么玄牡珠最有可能是存于在位者的手中。犹如周王的玉玺一般,世代相传,并且世代谨记。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没人知晓,玉氏一族已然在位二百余年,也没有见姬氏一族有任何异议,想必两族的过往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会更加清楚。继承周王大统的这些年,除了清河公主这辈出过外戚乱政之事,其他的君王几乎全是平安过度。所以经澹台大伯的推断,玄牡珠的问题就出现在周殷王身上。
少公子并没有听清河公主甚至白老头提到过这颗珠子,若是当真在仁孝王后和周殷王的墓穴之中,那么他只能去碰一碰运气。少公子许了四天给蔡侯,若是从周地一往一返肯定来不及。少公子立即写了一封书信,飞鸽带去给叔姜,让他传话给蔡侯,玄牡珠所在已经找到,多给他些许日子做来回蔡国的脚程。随后少公子未在澹台家再做停留,骑着快马又往周地去了。
仁孝王后和周殷王的墓穴,在安阳王城以北的五祚山之中,守着王陵的正是周地丞相宋锦书的侄子,据说此人的遭遇十分奇特,儿时先天不足,智力不全,七岁之时仍不识周遭事物,八岁之时被人当街掳走,十八岁之时习得一身本领荣耀归来,不见先前的所有不足,竟成为周地少有的青年才俊。二十岁时,殿前比武独占鳌头,被周王钦点为都城的郎中令,长驻在五祚山兵营,因相邻着王陵,所以连看守王陵之事也归于他来管辖。
在路上的时候,少公子就一直祈祷,希望这位拥有奇特经历的郎中令在他夜探王陵之时,千万不要出现。
这五祚山虽然距离安阳城不远,但毕竟是王陵,平常的百姓是没有办法进入的。少公子将马留在了山下,等到夜色黑透了,才往山上飞走。
庆幸少公子平日凌霄居的地形险要,才练就了一身轻功如燕的本领,五祚山比不过蝴蝶谷的幽深险峻,所以少公子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兵卫,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到了王陵的门口。少公子望着千尺百丈的厚重石门,不知如何下手。
少公子无奈的站在门前,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连忙躲进山间浓密的灌木丛里面。不过多时就见到三人往这边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甲身材精瘦之人,他身后跟着两位身形十分魁梧并且身穿银甲彪形大汉。两人皆是手持璎枪,一看便是常年呆在军营之中接受粗犷操练之人。
“家嫂今夜腹痛难忍,怕是要临盆,家兄执着,若不是我答应来替家兄当职,他真要丢下临盆的家嫂来了。”为首的人说道。
“莞姑娘暂且放心,这墓门厚重,那帮摸金之人无法下手,平日里这地方就没人值守,都是将军夜里习武之地,你若放心不下,我兄弟二人今夜就睁大了眼睛看着,不差丝毫。”跟在身后的一位大汉说道。
“多谢二位,若是家兄喜得麟儿,一定请二位前去吃酒。”
少公子得知为首之人应当是宋家那位郎中令的妹子,好在是郎中令家妻产子,今夜没有来,少公子暗自松了口气。不过让少公子觉得蹊跷的是,为何这位莞姑娘如此紧张今夜王陵的镇守,若说只因为她兄长不在,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交代完事情之后,莞姑娘离开了此处。少公子见墓门厚重,又有人把守,便想离开另辟蹊径,才要离开,便听到那两位值守的大汉开口抱怨。
“将军在时也没命我等来守这墓门,这莞姑娘还真是大惊小怪。”
“可不是,仗着自己会观星和卜卦就私自认定王陵今夜会遭盗,这九州之上谁不知道周殷王清明,哪会带进值钱的东西到墓里面,若要盗墓,也应当去蔡国、梁国这些富庶之地,哪里会来这里。”
“虽是这么说,你也莫要小瞧这位莞姑娘,当初若不是她以观星之象看出了霍家将乱,周王早就没命了。”
“嘘,你这呆子,王族的事情,哪是我们这种人乱嚼舌根的,当心被人听去了,将军都救不了你。”
少公子躲在灌木丛里,将这两人的对话听了清楚。他这人不是十分相信观星卜卦之术,但听到这两人的话,却又将信将疑,若不然这位莞姑娘是如何知道,他今夜会来这墓穴之中拿东西呢?可少公子转眼又一想,若这位莞姑娘的观星之术,当真如传说中的那样准确,少公子就更确定,玄牡珠是在周殷王的墓穴之中的。
少公子满心欢喜地抽身而出,往山下走去。
少公子走在暗黑的密林之中,没走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轻盈地脚步声。他忽停忽进,身后的脚步声也随着他一同忽停忽进。少公子转眸怪笑,忽地闪身躲进了树上。而一直尾随着他的人,见少公子忽地不见了身影,连忙现了身,四处张望。
少公子见此飞身而下,抽出含光剑抵在跟踪他那人的脖子上。
“别,我是小喜。”那人开口道。
少公子收住了手,脸色苍白地刚要开口责怪澹台小喜这不知死活的突兀。
澹台小喜见状,立即先入为主,捂着自己的耳朵朝少公子撒娇道:“你若今夜想要进周殷王的墓穴里,就不要怪我,也不要责骂我,要不我就走了,你也拿不到玄牡珠。”
少公子满肚子的责怪就这样被生生地憋在了胸口,他叹了口气,将小喜的手从她耳朵上拿了下来宽和地问道:“你是怎么来的,五祚山戒备森严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澹台小喜见少公子没了方才厉色,轻缓了口气说道:“是白泽老先生的良驹带我来的。”
小喜所说的良驹,是白老头的吉兽駮,少公子也曾经骑过。少公子离开之后,白老头和君婀姑姑便找来了澹台家求药,缠情岛上的花诗姑姑身怀六甲,生产之时遇到难产死关,已然疼了一整天还没有生下孩子,清河公主托白老头求药,无论如何都要花诗姑姑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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