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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清河公主怀里抱一小婴儿站在殇的身边,只默默地流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少公子走过去,跪在花诗姑姑的身前,朝着她拜了又拜。
站在清河公主身边的帛余见此,擦了擦眼角滴出的泪水,上前扶起少公子。
“执哥哥莫要怪自己了,花诗姑姑临死之前说了,都是命,谁都没办法改变命。”帛余以为少公子在悔恨没有及时赶回来用玄牡珠救花诗姑姑,才会给花诗姑姑磕头。
可是只有少公子知道,自己是存了多么自私的心思,尤其是看到了已经死去的花诗姑姑,他更痛恨自己的自私,也痛恨自己的理直气壮。
他一开始就根本没想用玄牡珠救花诗姑姑,他回来这里也是要告诉清河公主玄牡珠没有拿到。他庆幸是花诗姑姑死了,并没有让他面对两难的选择,他自己心里的阴暗,连他自己都厌恶。
“君执,我依旧谢谢你为花诗做的一切。”殇擦干了眼泪,放下花诗姑姑的尸身,亲自将少公子扶了起来。
少公子不敢面对他,只能任由他扶起,却不做声。
“生死有命,花诗与我怪不得任何人,况且她还为我留了这世上最好的礼物。”殇走到清河公主身边,抱起幼小的小肉团。
小肉团咿呀咿呀地哭着,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不停的挥舞,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
他也曾经意气风发,忠肝义胆,受了伤痛,连眼都不眨,如今有了爱,便也有了软肋,有了情,便也懂得心伤最痛。他这般的落魄,佝偻,黯然神伤。
清河公主心疼花诗的离去,更心疼殇以后所要面对的思念。她深知这种痛苦,也在时刻感受着这种痛苦。
“你帮我为她起个名字吧。”殇的眼泪再次滴在了小肉团的脸上,好在一切犹如新生,充满希望。
小肉团像是感受到了抱她的人十分伤心,幼小的手指触摸着殇的下巴,仿佛是在安慰。





九州列国传 第四十二章 欲寄彩笺兼尺素
“就叫繁香吧,有花有诗皆繁香,无忧无愁亦无殇。”少公子红着眼眶,却嘴角带着笑。
花诗姑姑的尸身被埋在了缠情岛的石山上,背对着大海,前靠着繁花的阴凉。这些是白老头之后告诉给少公子的,以便于他宽心。当日的少公子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与澹台小喜一起,乘着白老头的吉兽駮,匆忙地赶到了蔡国。
这次少公子和小喜总算没有迟到,楚姬夫人的生命之火即将燃尽,却被小喜以血煞开启的玄牡珠留住了性命。蔡侯欣喜若狂,并答应少公子绝不再用之前卑劣的手段嫁祸于陈国的公主。少公子用駮将澹台小喜送回了燕国澹台家南米的庄子上,并将在周王墓里面拿到的龙渊剑送给了澹台成蹊,告诉成蹊要好好练武,从而强身健体,省的以后被人欺负。
至于小喜对于少公子的情愫,使少公子难以言出拒绝的话去伤害她,更何况小喜她曾经帮助过少公子。
于是,少公子便求助于澹台成蹊,让澹台成蹊来劝说小喜放下对少公子的执迷不悟。澹台成蹊是小喜的亲弟弟,至少他说的话会比少公子直接当面拒绝小喜,要好的多。
澹台成蹊现如今倒是有些后悔拜少公子为师。他既要承受少公子用自己的名字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又要替少公子拒绝多情温柔的姑娘,尤其这姑娘还是自己的姐姐。
澹台成蹊当真有苦难言,却也只能认命。
少公子从澹台家回到蔡国,便奔去了藏花阁休息。他一连在藏花阁里睡了三日,才将之前透支的疲惫缓了过来。
他坐起身,揉了揉睡的有些发痛的脖子,鼻尖却传来了阵阵饭香,他霍地张开眼,透过朦胧的屏障见到有两人的身影,一站一坐。
袅娜的饭香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少公子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他起身穿衣,洗漱完毕,来到屏风后面的桌子边上,看到了一桌子的菜肴和蔡侯与叔姜两人。
少公子自觉坐在了凳子上,毫无旁人之感地大快朵颐。
蔡侯与叔姜都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少公子吃完了一餐,甚至在用餐之后,蔡侯还亲自为少公子斟了一杯清茶。
看来玄牡珠到底还是有作用了,否则蔡侯怎么会这么一大早就以谦卑之态跑来藏花阁给少公子斟茶。
“楚姬夫人不再腹痛难忍了?”少公子将嘴巴擦干净后问道。
“与少公子一样昏睡了三天之后,醒来气色便好了很多,腹痛也得到了缓解。”蔡侯在回答少公子的话时,顺便也不忘嘲讽他占了他的地方。
少公子全然不将他的嘲讽放在心上,借用了他的一个破楼阁昏睡三天而已,又不是睡在他寝殿,他还真是小心眼。
“那便好。”少公子喝了一口清茶,不再说话。
“公子可否想好要什么了吗?”蔡侯嘴角带着勉强的笑容,至少在少公子眼里是这样的。
“还没想好,容我再想一段时间,再秉明蔡侯如何。”少公子搔了搔额角,却怀揣他心地说道。
“自然可以,公子帮了孤一个大忙,孤自然不会亏待了公子。”蔡侯心里缓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少公子开口向他要什么。若是普通的金银,蔡侯并不怕,可是他心里总觉得少公子不会单纯地再向他要这些俗物了,至于要什么,蔡侯不确定,所以十分惧怕少公子开口要。
“国君说笑了,我本就是清华寺仁切大师的唯一弟子,为国君排忧是在下应当做的。”少公子拍的一手好马屁,见蔡侯有些惧怕他开口要,不如放低姿态保持谦卑的态度,这样兴许蔡侯还会放下戒心,与他商讨更重要的事情。
少公子心里暗自希望蔡侯能暂时忘掉之前,他最初不经意露出的咄咄逼人的模样,将蔡候现所面临的事情讲给他听,这样少公子才能从蔡侯的嘴里套出他下一步要对绥绥做什么,从而先声制人。
蔡侯盯着少公子看,眼中尽是探究之意,少公子眼神坦荡地看回去,可内心却如暗流涌动。
半晌,蔡侯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虑着什么。少公子抬起眼睛轻瞥着站在一边一直都没言语的叔姜,只见他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公子稍安勿躁,又好像在告诉少公子不要再等下去,蔡侯不会说什么出来。
少公子没弄懂叔姜摇头的意思,索性站起身想要再去睡一觉。可他一抬脚,惊得蔡侯认为少公子要离开了,连忙高声叫住了少公子。
少公子吓了一跳,回身白了叔姜一眼,又一本正经地坐了回去。
“公子既然承认是仁切大师的弟子,可否为孤解惑。”蔡侯说道。
“且说。”少公子执手做了请的手势。
“若是想要挑起邻里两国的恩怨,何以能独善其身?”蔡侯说的话十分隐晦,若不是少公子细细地思酌还真猜不出蔡侯的本意。
两个邻国无非指的是楚国和陈国,蔡侯这是想要挑起两个国家的仇恨,他还能独善其身,不为所牵连,这种人还真是不嫌事儿多。
“恩怨来自矛盾,矛盾来自激化,若是没有矛盾激化就制造矛盾激化,久而久之恩怨便产生了,若想做到明哲保身,莫要插手,远观交战,适当的时候表现出两面都受了委屈,便不会牵连其中。”少公子若有所思地道。
“公子的一席话倒是有理。”蔡侯点了点头,似乎认同少公子的话。
“以后,孤的藏花阁就是少公子在蔡宫的栖身之处了,仁切大师不在,孤自是希望少公子以后可随时来这藏花阁之中,与孤议事。”
少公子神情平静地点了点头。少公子来着藏花阁是为了能离绥绥近一些,断然不是为了与蔡侯议事。可目前他与绥绥的事,只能像现在这样藏着,是千万不能让蔡侯知道了去的。
待叔姜和蔡侯离开之后,少公子起身又要回到床榻上补眠,才站起身,无意间却发现方才叔姜站立过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他将信将疑地走过去,仔细地踱步在叔姜刚刚站过的地板上,随着少公子来回踱步,地面上发着吱呀吱呀地声响。少公子低头望去,却发现两个木板之间有一抹白色的影子。他蹲下身,将那长长的白影扯了出来。是一张薄薄帛纸,少公子见此连忙打开,认真地看了起来。
信是叔姜的手笔,他告诉少公子,目前陈国公主已是安全,每夜蔡侯都腻歪在身体刚刚恢复的楚姬夫人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所以无暇顾及陈国的公主,让他安心。
少公子舒了一口气,心想着倒是这趟没白跑,终于将蔡侯的注意力给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也正是因此,少公子可以暂时离开蔡国,回到蝴蝶谷去,毕竟当时离开的急,君绫身上受的伤还未痊愈,就这样将她丢在百家所,现在想起来更添于心不忍。
少公子回到了蝴蝶谷,在凌霄居稍作休息几日后,前去彩蝶居。君绫的内力因为少公子及时封锁的几处大穴终于没有全失,也幸好是君婀姑姑及时收到了少公子的灰雀飞信,立即去了百家所把君绫接回彩蝶居疗伤。
如今,君绫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可在面对少公子时,心里的那道伤疤却不能痊愈。两人见面相互寒暄,寒暄过后便是尴尬。这些君婀看在眼里,却不点明,当晚在君绫入睡之后,去了少公子的凌霄居,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也知道了少公子心里面的那个人是谁。
君婀不像是清河公主,她虽然对少公子有养育之恩,却不像清河公主那般,因为担忧少公子的性命而对少公子处处受限。她深受情感的困扰,也深知两情相悦的来之不易,她告诉少公子,若是真的两相不厌烦,互相生喜,冲破世俗的禁锢狠狠抓住才是对的,这世道莫要管太多。
得到了君婀姑姑的肯定,少公子决定再次返回蔡国,守在绥绥身边。这不光是信守对信北君的承诺,更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少公子决意下山,才出了蝴蝶谷,便在半路上遇到了不速之客。
燕君与拿着桃花扇的年轻人,正坐在过往路上的茶棚休息。少公子知道来者不善,怕是也躲不过去了,索性主动上前攀谈。
两人见少公子出其不意地主动,略有吃惊,而后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两人面目神色即刻恢复正常。
出了蝴蝶谷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小镇,这里世代以酿酒为生。据说村头顾家族长的家中,有一座上古时代就存在的古井,这古井里面的水,甘冽,清醇,甚至被传颂成了一处神泉。这镇上的酒,也是经由这井里泉水酿制,才能飘香四溢,十里芬芳。此地名为古井镇,醇香的酒气从村头一直飘散到幽深的巷子各处,供奉周王室的御酒酿也是出自这古井镇。
燕君和桃花扇男子带着少公子进了一处叫雅俗小馆的酒肆。少公子见他两人来去从容,毫无陌生之意,想是他们平时,应当经常来这个酒肆喝酒。少公子举目四处打量着,这名为雅俗酒馆的小酒肆。这酒肆堂内的摆设,不如古井镇其他酒肆那般粗犷随意,就连置物的桌椅十分考究,大都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堂内喝酒的软榻之间都互相隔着珠链,形成了几个独立饮酒的空间,隐秘性极好。
少公子头一次来,倒是觉着新奇,这雅俗小馆的名字取的也是妙哉,料想饮酒本是俗事,可进了这雅俗小馆之后,俗事就变成了雅事。
少公子随着燕君入座后,就见着一位身穿绫罗嫣红的婢女端着一托盘走了进来,少公子斜眼望着托盘放着大大小小的许多木牌,木牌上面写的大都是风花雪月的雅名。
“公子想要喝些什么呢?”跟着燕君的男子轻摇着桃花扇,询问着少公子道。
“喝酒而已,随性即可,公子既然这样熟悉这家小馆,不如便做主吧。”少公子将他丢给他的难题,原封不动地丢了回去。
那男子合上了桃花扇,痴痴地笑了起来:“公子还当真不愿意吃亏。”
少公子没有说话,低着头慢慢思量着这两人找他会谈论什么事情。
“公子不好奇我的身份吗?”那个男子跟婢女说了几个酒品的名字后,突然问道少公子。
少公子一怔,见坐在一旁的燕君闭着眼睛不说话,又转过头看了看那个男子,轻松如常地笑了笑说了一句:“不好奇。”
那男子打开了桃花扇,大声地笑了起来。
随后婢女将他点的酒端了上来,装酒的容器有大有小,酒液的颜色也有青有绿。霍然之间一屋子的酒香散播开来。几个婢女翩然有礼地为他们布酒,此刻的燕君也张开了眼睛,拿起面前的玉杯一饮而下。
“公子可还记得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那男子也饮了一杯后开口问道。
少公子眼神如凌厉的刀锋一般看向那男子,他不饮面前的酒,也不说任何过多的猜测。
“我这脑子里可依稀不忘,想当初公子的父亲侍奉我舅舅之时的模样。”他将手臂放在桌子上,单手拄着头看向少公子,一脸暧昧的笑了起来。
少公子不再看他,而是盯着燕君看,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控制着自己想要杀掉那男子的欲望。
燕君不做声,依旧由着那男子张扬。
“若是当时公子的父亲忠心事主,从一而终该多好,这样,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而公子的父亲也不用死的那样凄惨了。”他声音慵懒,使少公子的心里蒙上一层沙霾。




九州列国传 第四十三章 乱生春色谁为主
少公子的父亲君绍曾与郑国国君姬伯夸是好友,当年因安阳大旱,作为诸侯国郑国进贡的米粮出了问题,致使安阳城的大半部分百姓感染瘟疫。少公子的父亲便被郑国国君派去了安阳做特使,查出究竟是进贡的米粮出了问题,还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做了手脚。
也是在此次,少公子的父亲初遇少公子的母亲清河公主。两人在寻找瘟疫源头,以及治愈安阳感染瘟疫的百姓之时,互生情愫。可偏生这郑国侯姬伯夸是个颠倒阴阳的断袖,尤其先王周殷王听闻少公子父亲与他的风言风语。周殷王阻止清河公主与少公子父亲的感情,逼着清河公主即刻继位,并且寻了安阳士族,宋家一位翘楚的少年,作为清河公主登顶之后的夫婿人选。
再后来,安阳内乱,清河公主出逃,遭人暗算,少公子的父亲舍命保护,却身中剧毒,最后以清河公主的血泪为愿,将续命蝶附身在少公子的父亲身上,这才将他救回。而后,两人准备逃回少公子父亲的家中,燕国的蝴蝶谷。可半路却遇见了带兵而来的郑国侯。郑国侯认定少公子的父亲背叛了他。他明知续命蝶若是再次转身而存,最先的附身之人必将灰飞烟灭,却还是心怀叵测地故意将毒药,塞进了怀有身孕的清河公主口中,并将两人遗弃在一处荒林之中。
最终的结果就是,少公子父亲,将附身在自己身上的续命蝶召出,放置于清河公主身上,使怀着身孕的清河公主活了下来,而自己如万火焚身,肉身与灵魂彻底消失于尘世之中。
郑国侯以为自己胜了,可想来到最后,还是被清河公主异母同父的弟弟,继位的玉重派兵讨伐,家国覆灭。
“我劝公子先想想自己,郑地的姬氏一族早成了奴,公子这丧家之犬哪有资格说别人。”少公子见燕君始终不做声,心便彻底冷了下来,不再顾及燕君的颜面。
“你与我一样,也是丧家之犬。”那人的气度显然没有少公子的宽,这才一句话就将他激怒了起来。
少公子笑了笑,又轻瞥了燕君一眼:“我与你不同,你已经没有亲人,没有家了,而我还有。”
那人嚯地站起身,摆出了进攻的姿态,显然要与少公子在喝酒的包间里面打上一架。
少公子优哉游哉地拿着面前的玉杯自斟自饮:“想当初若是姬伯夸能忍一忍,放了我父亲与母亲,也不至于被灭了族,我不如公子,这从小就颠沛流离的滋味我可是没有尝过,不知公子可否告知一二,如今面前有美酒,可就缺公子的故事了。”
少公子继续激怒面前的人,他知道,这个人是害死他父亲之人的外甥。不但不带着一丝愧疚,反而咄咄逼人地当着少公子的面,侮辱着他的父亲。少公子不明白燕君寻来这人,当面恶心他是出于何意。如若只是因为他从燕宫之中救走了姑姑,那么作为一国之君,燕君可还真是眼皮子浅。
那人彻底被少公子激怒了,双手狠狠地拍了桌子,眼看就要朝少公子打过来了。
“姬韬,你去外面候着。”燕君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但显然对于那个叫姬韬的年轻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尤其他见少公子一脸洋洋得意,更是剑拔弩张地要与少公子打一架才罢休。
“姬韬,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姬氏一族再次得回郑地,你的心胸,你的隐忍都还不够,你若要我帮你,就按照我说的做。”燕君的话让少公子联想到,曾经在蝴蝶谷时初见他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怂恿着少公子为父报仇。
可是少公子懂,他的这般怂恿不过是利用别人为自己铺路罢了。
姬韬缓缓地站起身,死死地看了少公子一眼,而后不甘心地走出去了。
这回只剩下少公子和燕君两个人,终于可以好好地说话了。
“燕君故意带他来恶心我,是图个什么呢?”少公子说话丝毫不留情分。
“我与你姑姑还是有姻亲关系在,你这样目无尊长的说话,不怕遭雷劈吗?”燕君也丝毫不留情分,甚至诅咒着少公子。
少公子轻轻地哼了一声道:“燕君莫要高看自己,我并不打算将你这样的人当做长辈。”
“你莫要忘了,将你引荐给蔡侯的是孤。”燕君拍案而语。
少公子仍旧不动怒,歪着头看着愤然无比的燕君说道:“那么将燕君引荐给庄荀先生的人是我,只不过燕君到底没能珍视,还逼庄荀先生的徒弟杀了他。”
“庄荀先生如今已经被澹台不言亲自送去了周地,我并没有再逼迫他们。”与姬涛的不同,燕君迅速感到了自己的失控,连忙压下了自身的怒气,缓和了神情。
怒气越大,越是处于被动,甚至被愤怒冲昏了头,无意间说出了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事情,所以能压制住怒气的人,都是不简单的人。至少燕君在深藏城府,得到燕侯之位前都是这样做的。
“那也是凭着周王下的死命,你不得不做而已。”少公子将燕君的举止观察细微,忽然感觉是棋逢对手了。
燕君眯着眼睛盯着少公子看,而后轻声哼道:“怎么,周王救了庄荀先生便讨好了你,篡夺王位的仇就这样一笔勾销了?”
少公子不说话,可神情的摇摆不定已经将他出卖。
燕君垂着眼睛,勾着嘴角笑了笑又道:“或许你不知道,当时清河公主在受封为女王之时,正是现在的周王玉重跑到清河公主的耳边说了什么,而后清河公主丢下了所有,与你父亲一同消失了,你说当时为什么不是别人,而偏偏是他呢?”
少公子对于燕君已经存了戒心,所以无论燕君说什么,少公子都不会再信。他回想着信北君说过的话,信北君是没理由骗他的,或许当时的周王玉重受了臻太后和历将军的挟制,同样身不由己罢了。
“你胡说。”少公子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女登顶,众诸侯朝贺,孤当时就在场,而且看的清清楚楚,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你母亲清河公主,她最清楚当时是不是周王玉重告诉了她什么。”燕君的话,开始让少公子坚定不移的心动摇了起来,他紧缩着眉头没有接话。他想,或许他要寻个时间与清河公主好好聊聊,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幼小的孩子,他不但可以保护好自己,甚至可以独当一面,他更有权力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若是肯帮孤一把,孤就许你一队人马,届时你要夺回王位之时,孤必定让澹台不言当你的左右手,助你一臂之力。”燕君又在帮少公子规划着那遥不可及的复仇之梦。
少公子沉了沉双眸,暗藏了心思,可面容却与平时不差两样。
“可我已经破了你的局,救了楚姬夫人,搅乱了你推波助澜,以蔡国携陈破楚的计谋,你还要我怎么帮你?”少公子向来不愿意与燕君浪费时间。
燕君眼神略带惊讶地瞧着少公子,他没想到少公子能轻易猜出,以楚姬夫人的死,嫁祸给陈国的公主,从而使蔡国携陈破楚的局是他设的。没错,蔡侯身边的老默本来是楚国的绣衣使,后来被混入蔡国王宫的燕国细作以重金收买。也就是这位老默以燕君之谋怂恿蔡侯,尽用这嫁祸他人的套路来挑起蔡国与楚国的纷争。这局表面上看起来是蔡国挑起陈楚两国恩怨,可背后确将蔡国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就像少公子之前说的,如若嫁祸的不好,必定适得其反,皆时陈楚联合,同时为死于蔡国的公主报仇而结了盟,那么燕国拾人牙慧更是指日可待了。就算这计谋中途被人发现了,入手去调查,因怂恿之人与燕国搭不上任何关系,燕国也能撇的干干净净。
“你现在已是仁切大师唯一弟子,孤听闻潜伏在蔡宫之中的探子说,蔡侯似乎也越来越器重你,孤需要你的帮忙,继续怂恿蔡侯,挑拨他后宫两位夫人的关系,无论是哪边死,蔡侯都不可能全身而退,届时孤再推波助澜地帮他一把,必定将他困入死地,永远不得翻身之机。”燕君的眼线在蔡宫里的布防少公子是清楚的,能让不是自己的人却为自己做事,可见他下了多大的功夫去说服他们,去经营他们。
“不可,福祥公主不能死。”少公子终于压不住愤怒,朝燕君大吼了一声。
燕君吓了一跳,转而又富含深意地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若是喜欢,孤再赏你几个比她好千万倍的。”
“若是不能护她平安,这个忙我不会帮你。”少公子攥着拳头,强压着自己的心思说道。
“原来你喜爱之人并不是宋国的頔夜公主,而是那从小就放逐在寺院里的福祥公主。”燕君挑着眼角笑容得逞,他清楚了少公子的软肋,也明白了少公子之所以一直停留在蔡国不离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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