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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我不要,我不要学,我不要娘亲离开我,我不要。”君绫反应强烈,挣脱了少公子,跑到了君婀姑姑身前,跪在地上死死地抱着她的腰身。
君婀低下头,右手颤抖地抬起来想要抚摸君绫的头顶,可最终还是放下了。给的溺爱越多,她越是长不大。君婀拉扯着君绫站了起来,认真地与她说道:“如今燕君已经对澹台家出了手,以往澹台与君家肝胆相照,燕君自是不敢如何,可现在澹台家自身难保,你还真的以为蝴蝶谷的八卦阵抵得过千军万马吗?”
少公子紧缩眉头不语,有些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若是一味的逃避,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是不要娘亲离开我。”君绫的歇斯底里犹如一击又一击的重锤,无时不刻地在敲击着君婀的心,这也是少公子第一次看到君绫哭成这般狼狈,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才明白,他对君绫的感情一点都不少于君婀,甚至比自己的娘亲还要在意。
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与他从小一同长大的妹妹。
“怪我的一次善心,养出了一个魔鬼。”君婀闭着眼睛,喃喃地说道。
少公子知道,君婀说的魔鬼正是燕君。当时若不是姑姑心慈救了他的命,哪有今日的燕国君连芷。
君婀张开双眼,推开哭泣的君绫,缓缓走到巨石中央,她从袖袋里拿出一只银色的飞刀,朝左侧的巨石上击去。飞刀插入了巨石上边的凹槽,忽地石阵开始转动,少公子猛然发现随着巨石的转动,观星台也转了起来。
君婀又从腰间抽出一条缎带,缎带的一头系着个银色玲珑,她放出玲珑玉钳住飞刀的刀柄,将定在巨石上的飞刀收了回来,石阵即刻停止了转动。
君婀换了方向,如此接连几次,少公子才发现,挪动了巨石阵,其实并不是观星台在动,而是整个蝴蝶谷都在转动。
原来的乾卦变成了坤卦,巽卦变成了艮卦,阴阳阵变成了天雷阵,风火阵变成了地火阵。少公子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白老头一定要教他练习飞刀了,并且连君绫也没有逃过。布阵的时候,为了不触动巨石阵的机关,只能用飞刀让巨石走动起来,再用玲珑玉将飞刀拔出。
君绫抹着眼泪,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少公子身边,抽泣地看着君婀在布阵时的英姿。
“执哥哥。”她委屈的呢喃道。
少公子朝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细声地说道:“专心看,莫要分心,若是你比我先学会了布阵,我答应今年的月夕节带你去南米吃桂花鸭。”
君绫一听到吃,瞬间安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站在少公子的身旁,看着君婀布阵。
之后,君婀将几个阵法分别画了出来,并且告知了少公子和君绫,哪些阵法是燕君所熟知的哪些不是。当初君佘在布阵的时候,极大限度地发挥了八卦与五行的最大用处,随意转动更换卦象与五行,便有六十四方位的阵法,每个阵法都有一个卦象的名字,十分复杂难懂。
因为少公子许诺的桂花鸭,君绫格外认真,只是依旧对于君婀突然的放养十分不适,与以往不同的是,君绫开始变得恭敬孝顺,再也不做忤逆君婀的任何事,她开始变得独立起来,就算心里萌生了想法,留一半在心里,不再像从前一样,什么事情都同君婀讲了。
一日,在少公子的凌霄居,君婀突然提到了少公子潜入南燕宫那夜,所偷听到的燕君与众人在屋内的谈论。少公子回想,听到了一些,但大都是断断续续,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回到蝴蝶谷的这些日子,学习布阵的事情太多,忘记了问她。
少公子与君婀说了那夜他大概所知的听闻,随后问道:“燕君为何要同时收买陈国的公卿和蔡国国君身边的内侍,若是他想要往北挺近,收了蔡国富庶之地,不应当与楚国一同联手更为妥当吗?”
君婀沉了沉眸子,叹了口气:“连芷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之下,是不会与楚国正面有接触,毕竟谁都不想再做第二个姜国,可是蔡国却不同了。”
君婀的话猛地点醒了少公子,对,对于楚国来说,蔡国确实不一般,名义上虽不是楚国的附属之国,可实际上却相差无几了,尤其是姜国覆灭,蔡侯叔怀青梅竹马的恋人孟曦被楚人蹂躏致死,而后楚王却又将自己的姐姐嫁给了蔡侯,说白了是给予安慰,说黑了那就是监视。
“所以燕君买通了蔡侯身边的内侍,让内侍谏言蔡侯与楚国相争?”这个说法简直是天方夜谭,燕君不是傻子,蔡侯自然也不是,若是能击败楚军,早在姜国被楚国围攻之时,蔡国就应当伸出援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不,连芷让人买通了蔡侯身边的内侍,是要蔡国向陈国求和亲。”君婀之所以能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在南燕宫时,燕君与他的公卿谈话从来都不忌讳她在场。他不骗她,也信任她不会将他出卖,可到最后,那个负心人到底还是自己。
“陈国?”少公子心一惊,不知为何他心里萌生出十分不好的预感来。
“陈,蔡,息三国以往就有姻亲联系,这看起来似乎毫无突兀,可你知道陈国的后宫有一位卫姬夫人,是卫国的大公主,她的孩子福金公主正与蔡侯适合婚配,若是娶了这位福金公主,蔡侯的身后可就有陈卫两国的支持。”君婀说道。
“有了两国的支持又如何,没有开战的理由,又有何用?”少公子想不明白,燕君这棋到底要怎样布局。
“理由?”君婀笑了起来“蔡国后宫那位楚姬夫人就是理由,谁的孩子将来能继承蔡国的国位就是理由,就算是没有理由,与楚国有仇的蔡侯,也会凭空制造出一个理由,拉着陈卫两国趟这趟浑水。”
“所以楚国若是与陈卫蔡三国打了起来,燕君就可以从南米长驱直入蔡国,趁机吞食蔡国对吗?”少公子恍然想了个明白。
“自商灭以来,好不容易平定的九州,又要乱起来了。”君婀摇了摇头,语气颇有无奈。
少公子面色苍白,猛地起身说道:“姑姑,我暂且下山一趟,若是有什么事,就写信让灰雀带给我,百里香的香囊我带在身上了。”
这灰雀是君婀一手训练出来的,识得百里香气,不管人在何处,只要身上带着特殊味道的百里香的香囊,灰雀就会闻着味道飞回去。这识百里香气的灰雀,是早些时候用于君婀姑姑与燕国君连芷的书信来往,也是因为如此,燕君连芷才跟着灰雀找到了君婀所栖息的蝴蝶谷。这些前尘往事不想起来那便相安无事,可若一被人提起,勾起了君婀心里的回忆,无尽的酸楚便涌上了心头。
君婀眼睛微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压住了胸口的痛,离开了凌霄居。
少公子连夜赶路,冲上了终首山,却再次被頔夜公主拦了下来。这次与往常不同,两个人并没有见面就打,而是心平气和地站在山间的菖蒲花田里面对望。
“你来带绥绥走的,对吗?”頔夜公主忍不住最先开口。
少公子想都没想的点了点头。
“你何时知道了绥绥的身份?”頔夜公主又问。
“信北君与我说的。”少公子翘着嘴角笑了起来。
“你胡说,那夜信北君明明什么都没说。”頔夜公主气红了眼,却依旧没有出手,因为她知道,目前能将绥绥带出火坑的人,只有面前的少公子。
“若是让你的探子那么随便就听到了我与信北君的谈话,那么信北君这个名号不就是徒有其表了吗?”少公子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夜在信北君的屋子里,确实两人什么都没说,因为信北君知道頔夜公主既然向他暴露了身份,自然会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信北君机灵的就像他身边的那只小白貂一般,自然不能让自己的行踪时时刻刻被人掌控。
那夜少公子离开之后,信北君佯装睡下,待頔夜公主安排监视他的人走后,他抱着小白貂寻着少公子身上的沉香味儿找到了少公子的木屋。然而信北君自然也没那么好心,少公子用自己的身份与身世,交换了頔夜公主与信北君交谈的秘密。
于是,信北君知道了少公子是周王室清河公主的唯一子嗣,少公子知道了绥绥的娘亲娰妏凤是大禹与涂山娇的仅剩的唯一一支血脉,与頔夜公主的娘亲月华夫人更是生死之交的挚友,当年娰妏凤与陈国国君妫良的姻缘就是月华夫人撮合的,而绥绥,也是陈国早些年前被驱逐的拥有灭国之身的公主,福祥公主妫翼。
頔夜公主双眼通红地望着少公子,纵然她有万般的不舍,可她身负血海深仇,自然不能永远停留在绥绥的身边。若是永远停留在私情,便没有办法面对家国的复兴。少公子陷入了沉思,若是有一天他同頔夜公主一样到了不得不离开的地步,他应该如何面对绥绥,又该将绥绥交给谁呢?
“我的探子与我说,卫姬夫人不同意与蔡侯的联姻,楚姬夫人是蔡侯的君夫人,福金公主嫁过去就是妾,她自然不要自己的女儿去蔡国做小老婆,还放言已经将福金公主许给了息国侯姬留,不能再许给其他的诸侯,也因此,绥绥可能会被恢复公主之身,代替福金公主嫁到蔡国去。”頔夜公主缓缓地道。





九州列国传 第三十五章 只许庭花与月知
这句话让少公子心里翻起千层巨浪。怪不得他最近心神不定,总是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一般。
“我这就带她离开。”頔夜公主看懂了少公子眼里的慌乱,对于他喜爱绥绥的程度,頔夜公主暂且可以放心将绥绥交给他来保护。
“等一下,”頔夜公主叫住了往山上去的少公子:“你暂且不要与她说事情的真相,也不要这般突兀地带她离开终首山,这是她从小就生活的地方,有她的娘亲,有她的师父,有她的小姐妹,这样直白,她是不会和你离开的。”
“不如我们去告诉绥绥的娘亲,她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跳进火坑里吧。”少公子神色焦急,完全想不出任何头绪。
“不可,”頔夜公主眉头紧锁“凤娰夫人那种为了爱情不顾所有的女人,是不会为了绥绥而让自己的良人陷入困境的,她先是陈候的妻子,再是绥绥的娘亲,你若将事情告诉她,她必定将绥绥看的死死的,并且用亲情捆绑着她,她必嫁无疑,毫无回旋的余地。”
“可我们没有时间了,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绥绥嫁去蔡国吗?”少公子第一次因为焦急而红了眼睛,在面对绥绥的时候,少公子似乎永远都无法遮掩他的情绪.
“用绑的。”頔夜公主目光如炬。
终首山的菖蒲,今年开的特别早,春天才开始,就已经铺满了山,仿佛五彩斑斓的毯子。少公子躺在一处巨石之上假寐,他知道不过多时頔夜公主就会带着绥绥来这里找他。頔夜公主给绥绥下了少许的媚药,使她今日看到少公子时,会比平时更加心神荡漾。而后頔夜公主怂恿绥绥偷亲假寐的少公子,以此作为理由让少公子绑了绥绥做良妻,若是绥绥从了,那便一切都好说,骗她与少公子私奔就好.若是她不从,少公子的袖袋里还有*.依頔夜公主的意思是,只要能将绥绥带离终首山,无论用什么方法,结果都是她来扛。
不管将来因为此事绥绥是如何埋怨頔夜公主,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绥绥的嘴唇快要贴近少公子的时候,少公子的耳边突然传来刺破风声的鸣响,这抛物的手法极为熟悉,仿佛是来自于蝴蝶谷.少公子猛地张开眼睛,看着面前撅着嘴忘我的绥绥,方才的紧张感全然被破坏,他险些笑了出来。
感觉到气氛不对,绥绥张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公子,两人鼻息相交,却再没有如同现在这般尴尬的时刻。而后绥绥的脖颈中了暗器,趴在少公子的怀里,晕死了过去。
须臾,绥绥的皮肤开始溃烂,犹如老树脱皮一般鲜血淋漓。少公子抱着绥绥,将她的衣服撕开,只见她身上所有的皮肤顷刻间被这霸道的毒药所侵蚀,浑身上下还散发着恶臭。
少公子将绥绥紧紧抱在怀里,看着迎面飞来的灰雀,他拿出怀里的飞刀,‘咻’地朝着林子里面飞去。不过多时,隐藏在一旁的頔夜公主便将给绥绥投毒的始作俑者绑了过来。
“执哥哥,她这般轻浮于你,你怎还抱着她不放。”这是君绫第一次下山,一路跟着灰雀找到了少公子,却见他在和别的姑娘亲热,气的不打一处,放出毒针使与他亲热的姑娘面目全非。
頔夜公主见绥绥一身的溃烂,最先忍不住,抬起脚踩着君绫的胸口,凶神恶煞地道:“解药,解药拿出 来。”
“没有解药,那针上边有蛊虫白骨的诱饵,进入身体便开始啃噬血肉和皮肤,直至人化作一具白骨。”君绫眼里妒火中烧,心里更是烧的难受,她不允许她的执哥哥对她以外的姑娘好,绝不允许。
頔夜公主看着一直抱着绥绥不肯说话的男人,心里早已懊悔至极。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把绥绥托付给君执,现在绥绥变成了这般鬼样子,她还有何脸面活着。
頔夜公主抽出腰间的夜火琏,开始抽打着君绫。她双眼通红,显然是想用手上的鞭子,将君绫也变成绥绥那般体无完肤。
少公子看着怀中已经血染满身的绥绥,也全然顾不上君绫被抽的痛喊。他的眼泪悄然而落,引来了一直陪伴在绥绥身旁的小花飞身而下。少公子眼前一亮,咬破了嘴唇,将自己的眼泪和血凝合在手掌之中。
随后小花俯冲而下,落在了少公子的手掌,散发着温蕴的光芒。少公子紧握手掌,将小花和自己的血泪再度凝合。他深情地望着绥绥,幽幽地道:“你与我之间再没有距离可言。”
少公子紧握着小花的手,轻轻地抚上了绥绥后背.随即绥绥的周身发着紫色的光,这光芒温和不刺眼,让頔夜公主和君绫停了手,双双地朝着少公子看去。
不过多时,一身腐朽的绥绥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模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周身的光芒燃掉了,她赤着身子,不着寸缕地躺在少公子的怀里,肌肤如玉一般,不见任何瑕疵。少公子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的长外衫裹在她的身上,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执哥哥,你居然把娘亲送你的续命蝶用在这个丫头身上。”君绫不可置信地张大双眼,像是受了巨大的侮辱,她猛地起身,拿出腰上的鞭子,朝少公子怀中的绥绥抽了过去。
頔夜公主沉浸在方才绥绥突然转好的喜悦之中,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君绫的暴躁,等她回过神阻止的时候,君绫鞭子已经抽出去了。
少公子抬起手,抓住迎面而过的鞭子,用力一拉,轻易就将君绫拉倒在地上。頔夜公主连忙按住君绫,生怕她再使出什么恶毒的暗器来害人。
“君绫,我会原谅你跟踪我,会原谅你质问我,可若你再伤我怀中姑娘,别怪我无情。”少公子朝着君绫大声怒吼,而后胸口一热,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少公子的怒吼对于君绫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未经世事的她仿佛遇到了这世上最绝望的事情,整个人茫然无措,甚至忘记了反抗頔夜公主的钳制。
“骨碌,带着绥绥快去山上的温泉,她虽然恢复如初,可是身上的白骨蛊虫仍旧还在,这蛊虫一遇到比人身体温度高的热水就会从人身上脱落致死,你快,你快抱着她去。”少公子站起身将绥绥交给了頔夜公主,可自己却因为是续命蝶的施者,为了接下了君绫那一鞭子,在三个时辰之内动了真气,因此损伤了心脉。
看来,他今日当真是带不走他的小姑娘了。
“那你怎么办?”頔夜公主抱着绥绥,虽然方才对少公子还是带着怨恨,可现在见他因为绥绥变成了这幅模样,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
“我无事,三个时辰过后,我以内力自疗便可,你暂且将绥绥看好,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身后那只蝴蝶的真相,否则她将来的危险是无尽的。”少公子擦掉嘴角的血迹,压着胸口的浊气道。
頔夜公主低下头看了看睡得死死的绥绥,而后抱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边冲去。
少公子捂着胸口,看着頔夜公主抱着他的小姑娘,越跑越远,终于眼前一片黑暗,昏死过去。
在梦里,少公子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不是君执,不是少谷主,而是小白。这一声又一声的小白,让他明白,是谁成了他梦里的人。
醒来之后的少公子,感受着四周的摇晃,以及穹顶上的帐幔,确定了自己是在马车上。他坐起身,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试着凝聚内力,可是凝聚几次,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真气全都不见了。他将食指和中指抵在自己的气户穴上,感知到了自己的真气被人故意封住了。
少公子掀开车帘,果真看到始作俑者君绫正坐在那驱赶着马车。他缓缓地与她并肩而坐,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少顷君绫侧过头靠在少公子的肩膀上,欣然地笑着。
“我睡了多久?”少公子开口问。
“三天。”君绫笑着回答。
“我们这是去哪?”少公子又问。
“回家。”君绫回答的简单,少公子也知道这个家指的是蝴蝶谷。
“怎么你身上也没了真气吗?”少公子见君绫驾车的手有些抖,便问道。
君绫点了点头:“阿娘说夜火琏伤不了君家人,可若是用真气疗伤的话,就会内力尽失,所以我便用银针暂时将内力封了起来,以免不小心失了内力。”
少公子淡淡的笑了笑:“原来是用银针。”
君绫恍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她停下马车,抬起手想抓住少公子,最后却还是扑了空。少公子迅速跳下了马车,点了身上的几处大穴,冲破了君绫在他身上刺入的银针。
银针从少公子的身上飞出后,他的真气缓入丹田,经由石门,商曲进入心脉,顷刻之后,心脉之伤便不再这般痛了。
“君绫,我向来不喜欢别人骗我,这里的别人包括了你。”少公子面色沉冷,不再似刚才在马车上那般和颜悦色。
“那你呢,你就不曾骗过我吗?”君绫跳下马车,脚步有些虚浮。
少公子的耳边响起了君婀姑姑说的那些话,那些君绫为了靠近他,所做的那些傻事。他心有些软了,却还要与君绫说清楚,对于少公子那些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不过是害怕属于自己的一切凭空消失而已。
“君绫,你是我的妹妹,这个关系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姑姑护着我,我便护着你,可你不能为了我对别人好,就将别人赶尽杀绝,以往你在蝴蝶谷胡作非为时有人替你撑腰,可在这江湖之上,你若胡作非为,吃亏的是你自己,没有人可以时时护你周全。”少公子的话如同闪着寒光的长刀,劈开了君绫最柔软的纯真。
“可我就是不想你对别人好过对我。”君绫抽泣地揉着眼睛。
“可是终究有一天,你会嫁人,会有人比我待你更好。”眼见君绫的哭泣,使少公子有些心疼,可这是她所必要的经历,早些让她明白,对谁都是好事。
“那我便嫁你就好了,这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人如你一般对我好了。”天真的姑娘总是死心眼,这让少公子焦头烂额。
“绫儿,你先回蝴蝶谷去吧,等我处理完终首山上的事情,再回谷中与你好好说。”少公子见说不过她,便不再与她纠缠,转身就要往回走。
君绫连忙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少公子的腰身,无论如何都不松开手。少公子浑身一震,将君绫震飞在半空,他挣开了君绫的束缚,又回身打出无形的内力将君绫稳稳接住,妥帖地放在了地上。
“君绫,我不是傻子,你骗我说睡了三天,可这眼前都到了进山谷的路,怎么可能是三天,你不但用银针封了我的真气,是不是还用安神香让我多睡了几日,你莫要将我心里对你仅有的喜欢变成厌恶,否则那个蝴蝶谷,不再是我的家。”少公子的话犹如藤条,鞭笞着君绫还天真无邪着的心上。
她哭红了眼睛,暗自运气,挣脱了自己身上的银针,致使真气在体内运行。少公子见状连忙出手一掌,打在了君绫的神藏穴上,将其真气拦截。随后君绫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少公子浑身颤抖,不知是生气还是自责,他抱起君绫回到马车上,为她注入自己的真气,随后往蝴蝶谷赶去。
由于时间紧迫,他将君绫放在山下的百家所,并且以灰雀传书给君婀姑姑,说清了状况之后,再次往陈国的终首山去了。
可是无论他再怎样追赶,也都来不及了,一天之前,送亲的队伍已经出了陈国的终首山。在绥绥的娘亲得知绥绥背后那只蝴蝶,如江湖之中传言那般不堪,她的冲天怒气牵连了頔夜公主,并将她赶出了重华寺。用月华夫人与她的感情,压制着頔夜公主的良知,使她被迫远离绥绥,甚至连绥绥出嫁之时都不允许她在场。




九州列国传 第三十六章 天长水阔知何处
等少公子赶到终首山的时候,却再也不见绥绥与頔夜公主二人的身影,在山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少公子的一个梦一般。梦时甜美,醒时荒凉。每经过终首山的一处风景,便无时不刻地闪现着以往的回忆,那些历历在目的所有,全都闯进了少公子的脑袋里。少公子路过藏经阁,路过树屋,路过与绥绥玩闹过的花田与荷塘,最后他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自己的木屋,坐在屋顶,望着天上的半月失神了很久,一直到他身后有人悄然而至,他也全然不知。
“我十分好奇,殿下心底的人到底是谁?”寂静的深夜之中,突然从背后传来了声响,少公子回头望去,发现正是抱着小白貂的信北君。他一身青蓝色的锦袍,头发玉冠束起,玉树临风。
少公子没有说话,自从他将身份告诉了信北君,对于他的称呼,信北君与燕君一样,都改为了殿下,并且对待他时的态度也与之前大相径庭。
“终首山上现在已经被陈国的公卿所包围了,听传言陈候是要将重华寺变为国寺吗?”少公子无心谈论他的心上人,故意换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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