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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听说这伙盗墓的只拿了仁孝王后口中的珠子,和周王陪葬之中的名剑龙渊,其他的金银财宝全都没有碰。这倒是让众人疑惑,一个珠子和一把剑还敌不过墓中的金山银山吗?
宋尔莞醒来之后便一人向周王请罪,表明已经知道了盗墓人是谁,并且发了死誓一定要抓到此人,将失去的物件追回,否则此生不嫁。
宋家小姐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与身为郎中令的哥哥宋尔延是同胞兄妹,两人年幼丧母,其父又在哥哥宋尔延当街被人掳走的那一年怒气攻心,英年早逝。照顾二人长大的正是其父的兄长,二人的大伯,当朝的丞相宋锦书。宋尔延在两年前娶了贵族莘氏女为妻,可偏偏这位宋家小姐,秉性乖张,丞相拉下脸来为她说了好几门亲事,可最后全被她自己给搅合黄了,这不但让丞相头痛的不已,更让周王头痛不已。如今她又许了这等毒誓,当真是让周王伤透了心神。
周王曾示意,不追究此事,并且重新让工匠将墓道封死。可偏偏这位宋家小姐贵为女子,却还是个忠义之人,回绝了周王的好意,骑着马就离开了安阳城,如今去了哪里都没人知道。
少公子拄着头,细细地听着这些人说的事情,他幸灾乐祸地想着,好在是没将自己的名号报给这麻烦的姑娘,否则源源不断的骚扰必定后患无穷,更何况那宋尔莞还是个死心眼的,若是知道少公子的名号,哪里能放得过他。不过倒是苦了澹台成蹊那小子了,宋尔莞那般刚硬的性子,不知澹台成蹊能否应付的了。
接下来的八卦之事便都不好听了,基本围绕着宋家小姐,是怎样搅黄了自己的几个姻亲之事。少公子没想到,安阳城闲着的人倒还挺多,连男人也喜欢这种桃色的八卦之事。
少公子这回起身,头也不回地往紾尚阁去了。
紾尚阁位于安阳城东边,这里与那喧嚣的市井之所截然不同,没了方才那股市侩繁华,十分隐幽,几个巷子的交错相连看起来虽娟秀,可周遭所建成的房舍却庄重大气。少公子走到一座恢弘的楼台前面,只见眼前灰墙红瓦,绛窗绿柱,颜色搭配的虽然看起来有些俗套,但放置在一起,倒不那么突兀,若是仔细瞧瞧还挺顺眼的。
褐色的大门四敞,门的顶部用烫金色的字写着紾尚阁。少公子从怀里拿出之前庄荀差人送到清华寺的帖子,谦谦有礼地递给门口穿着褐色麻衣的小友,他看了一眼帖子,对少公子欠身做揖,而后就带着少公子进了紾尚阁。
路过一处四层小楼之时,但见里面人声鼎沸,几个人坐在桌前不顾旁人的高谈阔论,虽然说的不是市井之中的八卦之事,大都是治国之道的大话,少公子却依然觉得吵,他抬头望去,却见二层和三层的栏杆之处,正站着几个身着华服之人,少公子即刻猜想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卖力辩论着天下事,是为了展现给这些华服之人看的吧。若是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入府做了幕僚,后半生便不愁吃穿了。
少公子无意沾染这些是非对错,跟着带路的小伙绕开了喧闹,往院子后面走去。
经过一处月门后,映入眼前的是一面镂空的石墙,放眼望去,能看到些许的翠色,少公子跟在褐色麻衣的小友后面,一路走了进去。先是一声一声的读书声传进了少公子的耳朵里,他寻着声音望向不远处的几间瓦房里,隐约地透过窗子瞧见,屋子之中正有先生在传道授业。几个瓦房内的学生年龄相异,所教的诗书也不同。
少公子没有仔细听他们都在学着什么,跟着小友走过了声声书卷,又路过了一处靶场,但见有零星几人在练习投壶,也有人在练习射箭。
再往后面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便经过一处九曲廊桥,带路的小友终于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的一处湖泊让少公子往那边去。
紾尚阁的占地辽阔倒是出乎少公子的意料,这周王举贤,爱贤,单凭这样的见识,倒也不会是昏庸之人。少公子走过了廊桥,便见到了一处草坡,草坡上有几个人或坐或卧地在浮桥上,靠着鱼竿,盯着水面,有人还眯着眼睛睡着了。
少公子一眼就看出了眯着眼睛快睡着的那位,正是许久不见的庄荀先生。
少公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可见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想不到庄荀先生居然能将静卧钓鱼当做课业来传授。
“来了?”庄荀先生始终处于闭目养神之中,他听得出少公子的脚步声,也知道若是少公子来到安阳城,第一个就会来找他。
“恩,”少公子淡淡地回道:“想不到这紾尚阁居然这般辽广。”
“在我来之前,此处并没有这般繁华,原先的紾尚阁只有外面那四层小楼的地方,一楼二楼人生鼎沸,四楼还要做先生的卧房,哪里能让授业的先生休息的好。”庄荀忽然睁眼,猛地收竿,眼见一条肥硕的大鱼上了钩。
庄荀将它卸了钩丢在了鱼篓之中,又在鱼钩上安了诱饵,丢向了湖水之中。





九州列国传 第四十八章 枫叶荻花秋索索
“早前在紾尚阁院子的后面,是一家宗亲开设的暗娼馆,按照辈分来说,设暗娼馆儿的这宗亲还是你的表叔,暂且不说你这表叔的贪婪昏庸,这暗娼馆儿之中大都是未长成的娈童和雏妓,我奏请了周王将这座暗娼馆给捣毁了,娈童和雏妓想要入学紾尚阁的便收了做徒弟,不想要学的就放了自由身,所以从四层小楼的后门出来之后,这都是原先的那座暗娼馆的地方,我稍稍请人改造了一下,学舍与学堂便分了开来,就连先生住的地方也都十分幽静。”庄荀又侧卧在了浮桥上,闭着双眼,听着鱼儿上钩。
对于庄荀先生的做法,少公子并不觉得陌生,他不愿意入仕,并不代表他不愿意传道授业,将自己的所学所闻,以及自己的治世思想传承下去,是比在任何一个诸侯国之中做高位都换不来的荣耀。少公子觉着这周王还真会投其所好,既被他物尽其用,又让对方为之心甘情愿。
“晚上你且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今日掉了两尾大鱼,你留下来尝一尝,明日你又要去五祚山见周王,我还要与你有些嘱托要说。”庄荀见少公子一直不说话,想是怕惊了他的鱼,索性挥了挥手,示意了坐在他身边钓鱼的小友带他先去卧房。
小友收了鱼竿,提着鱼篓对少公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少公子友好地点了点头,缓缓地往前走去。
晚餐的鱼汤味道鲜美,少公子一路疲惫,没有停下来好好吃过饭,遇到这般难寻的美味,自然多吃了两碗。回到卧房之后,躺在小榻上,肚子撑得鼓鼓,十分满足地打着饱嗝。
“公子,庄荀先生在竹林的小榭处等您。”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少公子从榻上起了身,连忙回道,这就过去。
夜路有些暗,少公子跟在提灯的小哥身后,也没注意竹林小榭是在那一座月门之后。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到幽深的竹林探出一条小路,路面皆有石刻的灯台,散发着羸弱的火光,走了不远就见一座小榭,小榭的四周围了幔帐,减少了蚊虫的进入。小榭上有一小榻,有一石桌。小榻的木桌上镂空花纹的银香炉正冒着氤氲的雾气,小榻一旁的长桌上放着一把古琴,而庄荀先生正坐在石凳上,看着面前石桌上的棋局。
少公子走过去,坐在庄荀先生的面前。
“燕君没有对澹台家下手,老身我也捡了一条命回来,周王对我有恩,又投其所好地让我主持紾尚阁,按照常理,我应当与他一同明天与你相约在五祚山,做说客。”庄荀先生手落棋子,与少公子直言。
“先生不必有负担,就算是明日你做了周王的说客,该要回来的,我还是会向周王讨要。”少公子参不透庄荀下的棋局,所以也不出手,只看着庄荀一人执黑白子对弈。
“老身觉着公子还是莫要开口要,周王是重情之人,重情之人务必念旧,不如你明日讲一讲清河公主离开安阳之后的遭遇,我想周王一定会将你想要的全部交还与你。”庄荀继续琢磨着棋局,接连下了几个白子,又停下了手。
“先生怎会这般坚定?”少公子从不相信庄荀说的话是空穴来风。
“因为周王一直想要寻一位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之人,显然现居东宫的那一位明显不是这样的人。”庄荀放下手里的棋子,与少公子正言道。
“周地有四大外族,宋家,霍家,莘家,历家,宋家与历家早些年时,分别各出了一位王后,地位自然不可撼动,而莘家又是周地开国之时,带路杀进夏宫之中的领路人,只有这霍家出了个霍家女霍臻乱政,偏生还拉着家门显赫的历家将军一同,夺权之后的周王玉重对这两家的打压自然不在少数,早些年霍家不堪重负妄想扭转乾坤,周王仍是没向任何诸侯国求助,自己一个人凭着宋家,和历家的支持,竟生生地将霍家全族给端了,刺死的刺死,流放的流放。”庄荀站起身走到小榻边上,坐在榻上拿起木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
“这些与东宫那位有什么关系吗?”少公子垂着眸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霍家本不应该有如此结果的,你看历家当年也出了一个乱政的将军,可下场却比霍家好太多了。”庄荀幽幽地道。
“周王,着手削弱霍家的实力,将重权全部交于宋家和历家,霍家坐不住了,就开始往周王身边送美人,这都还不够,他们还让霍家的姑娘去迷惑周王唯一的孩子,玉颜公子玉少染。”
“小公子年岁小,自然定力不够,与霍家女牵扯不轻,可周王又不是傻子,随即找了理由将宫里的霍家女子都丢出了宫外,甚至是烟花之地。”
“霍家人受不了这羞辱,于是起兵造反了。”
“想必你今日入城的时候也听说了宋家的那名女娃娃是占星卜卦的高手,提前预知了凶兆,宋家轻易的就将霍家给端了。”
“可是这位玉颜公子是个情种,不但为霍家女求情,还在流放的路上将霍家女救了出来,养在安阳城里的一处别院。”
少公子听着庄荀与他讲述周地所发生的事情,他十分钦佩庄荀先生看事情的透彻程度,先生并没有来周地多久,却对周地的事情了如指掌,这虽然与他住的地方有关系,日日都会听到紾尚阁那边的名士吵架,知道的事情也自然多,可最先前那两句分析周王用意的话,也都是从他平日所知道的事情之中悟出来的。
少公子相信庄荀先生的判断,也欣然接受他的意见。
“宋家和霍家之前就有很大隔阂,尤其是臻嫔与历将军控制朝政之时,有传言当初宋家的那位小公子宋尔延就是被霍家的人当街抢走的,好在宋尔延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玉颜公子救霍家女的事情,就是宋家的那位女娃娃告诉给周王的,周王痛下杀手将霍家女杀了,这位玉颜公子就恨上了宋家。”
“当朝的丞相宋锦书虽然明白,惹了玉颜公子这个麻烦是怎样都甩不开了,索性就转了个方向,否则你以为百里肆的书信,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周王看到了,并且邀你过来。”
少公子是一个一点就透的人,就算庄荀不把事情说的这样露骨,少公子也能猜到。他现在形单影只势力单薄,若想真的拿回自己的东西,就要让周王看到自己的仁而威,惠而信,肯定自己的身份之后,再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丰满羽翼。
“多谢先生点拨,君执记住了。”少公子站起身,默默地朝庄荀回了谢礼。
“老白让我帮你,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我见你相较玉颜公子好太多,自然也不希望周王失去你这般好的人才,明日莫要羞怯,就像那时在桐花台一般,随心随性就好了。”
少公子夜里躺在床上时,总会想起庄荀先生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心随性就好了。”可是天知道,少公子的心性是自私的,他得会自己的东西,不为江山,不为社稷,不为美人,也不为高堂,他只为自己。
五祚山自大周开国伊始便被选作王陵之地,相传上古时期,有一位神邸被流放在这里,经苍穹十二星和地行八卦被封印于此,神邸的坐骑是一条青龙,破阵而出时并没有带走。五祚山的南边还有一道狭长的沟壑,幽深静谧。沟壑之中被一条几十丈长小溪所填充,溪水蜿蜒盘旋,碧波粼粼,这条沟壑近看倒是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可远看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锋利的武器给硬生生的劈开了一般。传言中这条碧绿的小溪就是当年那条没被神邸带走的青龙最后的盘卧之地。
周地的先祖葬在这里,也是有借这条青龙来兴旺后世子孙的福祉之意。
少公子站在悬崖岸边,远远望着对面凉亭之中站着三三两两,他并没有感觉到四周有潜藏着的暗卫,可眯眼看着凉亭最中间的那锦衣华服之人,却怎样都不相信那人对他没有丝毫的防范之心。他小心地观察着四周的起伏,随后捡起脚边的石子,朝坐在凉亭最中间的人掷去。
那人身边站着一位身穿墨袍之人,他闻声而动,干净利落地接住了少公子丢掷过去的石子,抄起他身旁人背后的长刀,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越细长的沟壑朝他飞了过去。
他拔刀,用光滑的刀面接住阳光,以此来刺痛少公子的双目,使他忽于防守。少公子深知来人用意,回身拾了一片枯叶遮挡于眼前,左手抽出腰间的含光剑,迎面挡住了那把近在咫尺的长刀。
少公子先是打量了这把长刀,虽然普通,但寒光萧瑟,却也是一把上品的长刀。再看向使刀之人,他看起来将近而立之年,皮肤上是常年累月风吹日晒的黝黑,他眯着眼,目露凶狠之光,嘴唇略厚,下颚消瘦。少公子见他隐藏在墨袍里面刻有“宋”字的黄玉忽隐忽现,忽地嘴里勾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右手上的枯叶朝他腰上系着黄玉的锦绳飞过去。他知道少公子的意图之后,收回刀想要挡,可却发现已经来不及。
少公子抢到黄玉,向后飞身而去,脚下用力又猛地向前,使得那人措手不及地挡着少公子的招式。在遇到为难时刻,首要的反应便是使出最保命的招式,他的内功不及少公子的厉害,自然就想从招式上险胜少公子。
几招过后,少公子深觉面前的人招式十分熟悉,仿佛与澹台不言是出自同一门招数。
少公子发力打掉他手上的长刀,垫脚飞身朝对面过去了。
“弧阵防守。”墨袍见打不过少公子,以为少公子要刺杀那人,连忙朝深沟对面的凉亭喊道。
亭子周围的三三两两立即将那人围在一个圈里,对飞来的少公子拔刀相向。
少公子笑了笑,将含光剑放回腰间,拿着刚刚抢到的黄玉把玩着,玩世不恭地笑道:“舅舅就是这般接待我的吗,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了。”
少顷,墨袍捡回来自己的长刀,并且又飞回了悬崖对岸,他直接走到少公子身后,用刀抵在少公子的脖子上。少公子并没有反抗,回身用两只轻轻地夹住他的刀刃,将他的刀弹了开来。
“我不喜欢别人用刀驾着我的脖子,宋尔延,看在你是万俟忌先生的门下,我不跟你计较。”少公子将手上的黄玉丢给了他,方才的那几招,少公子试探出了这个墨袍,应当就是宋家的那位传奇的公子,宋尔延。
“你识得我师父的招式?”他接过黄玉定睛看着少公子。他的眼睛很大,并且炯炯有神,若不是他方才眯着眼睛满眼杀气,少公子险是以为他在故意瞪他。
“万俟将军有三个徒弟,一位是我娘亲清河公主身边的侍卫殇,一个是我很好的朋友澹台不言,另一个从未听他提起过,而且隐藏的十分神秘,方才我试探你的招式足以让我猜测到你的身份,而今见你的反应更是确定了我的猜测。”少公子锋芒初露,却十分谦逊。
“你是澹台师弟的朋友?”宋尔延神色吃惊地问道。
少公子点了点头。
“那你可识得他家的小公子,澹台成蹊,家妹说周殷王和仁孝王后的陵墓就是他盗取的。”宋尔延是个急性子,一但知道蛛丝马迹就想立即得到结果,这鲁莽而又不经大脑的性子说好了是憨厚,说不好就是愚笨。看来当时他侥幸的逃脱,应该是全仰仗万俟忌的搭救吧。
少公子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道:“在下并不知晓。”
宋尔延有些泄气,眉宇间藏不住心事:“家妹已经离开周地去了澹台家,虽然有我的亲笔信,但我仍旧害怕澹台家对她做出什么来,她那个性子真是让人担忧。”




九州列国传 第四十九章 朱阑碧砌皆如旧
少公子挑眉,心想这面前的大个子还知道担心别人,宋尔莞哪里是个肯吃亏的人。
“宋公子莫要担心,药圣之家在九州上一直是享有盛名的,万不能因小而失大,他们自有分寸。”少公子好言相劝道。
周地之人,得罪谁的可以,但偏偏不能得罪宋家,这是庄荀先生告诉他的,东宫刁难宋家,他便善待宋家,选择王心所向,得到的支持就会越多。
“快将手上的刀都给孤放下。”少公子听到身后一声低沉的令下,随即转过身,看着从亭中慢慢走下锦衣华服的男子。
男子与清河公主的眼睛十分相像,都是带着天生悲天悯人的杏眼微垂,只不过男人的眉毛锋利,显得有些阴郁,不比清河公主的慈悲。他身穿黑底金丝云纹的常服,头上带着玉冠,若不是眼角和额头上有着轻微的细纹,少公子哪里又能猜得出他是自己娘亲的弟弟,当今的大周之王,玉重。
他缓缓走到少公子面前,眼神带着些许欣喜盯着少公子看了好久,少公子扯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舅舅难道就让君执在这寒风之中站着吗?”
周王回神,抬起手拍了拍少公子的肩膀:“我以前从未见过你,可不知为何如今见了却觉着似曾相识,更与你有很亲密的感觉,一时出了神竟忘了。”
周王拍了拍手,随即有两人从周王随身带着的木箱中拿出一件灰色的锦鼠毛的斗篷。周王将斗篷披在少公子身上,神色如父一般慈爱地说道:“周地不比燕蔡两地,已是深秋,天气虽然不凉,但是风硬,刺得人骨头疼,你在燕国的蝴蝶谷想必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天气,等下你随我回宫里,明日孤吩咐司衣局的莘姑姑给你做两套冬装,安阳的冬天会下雪,而且一下就是两三个月。”
周王一直与他闲话家常,可是少公子平时不与长辈住在一起,唯一的一个白老头也是相聚短暂,君婀姑姑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措不及防的亲近会让少公子无所适从,使得少公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周王看出了少公子的窘迫,笑了笑,拉着他走进了亭子。
亭子的四周摆放了两盆炭火,这才没有方才那般寒冷,少公子坐在铺有软垫的石凳上,又听周王开口问道:“玉穗姐姐,还好吗?”
少公子点了点头:“娘亲很好,不过她一直呆在那岛上,也不肯离开,那岛上都是她与我父亲的回忆,我虽然怕她终日思念成疾,却又没有什么理由使她离开那个伤心之地。”
少公子听了庄荀先生的话,故意将清河公主的现状说的悲惨。其实,清河公主现在如何,少公子十分清楚,她确实是生活在了回忆里,但是这回忆已经渗入她的身体里,她的骨头里,成为她身体里的一部分,无论她在哪,和谁在一起,这份回忆她都不会再被舍去,而且那个地方不再是清河公主的伤心之地,而是她在这九州之上唯一可以栖息的地方。
周王眼睛微红,双手紧握:“君执,如今你回来了,孤便放心了,你这就同孤一道回王宫去,孤下一道旨意,封你娘亲为虢国长公主,让她重新回到王宫之中,颐养她的余生。”
君执不说话,也不言谢,因为他知道,没有经过周王朱砂玉印的旨意都是空谈。
“想必你母亲都与你说了当年的事情,莫不是你还在耿耿于怀,当时舅舅的进退两难吧?”周王见少公子神色平常,甚至听到封赏的时候不带一丝笑容。
“那些前尘往事都已过去,舅舅既然有苦衷,那么执也不再过多追问。”少公子退了一步,也让周王的心思安定了些许。
“执今年年龄有十八吗?”周王缓缓问道。
君执点了点头。
“可有字号,可有婚配?”周王继续问道。
少公子面露无奈,缓缓地开口说道:“四海无居所,哪有人愿意与执婚配,至于字号,娘亲终日悲悲切切,而执自小便被寄养在姑姑家中,又是家中的唯一男丁,家中的里外之事都要执帮忙姑姑料理,这样日日繁忙,所以也懒得想了。”少公子并没有说出自己是来自蝴蝶谷,他不知周王玉重以前是否知道他父亲出身于蝴蝶谷。若是知道,那便会明白少公子所说的姑姑家中是哪里;若是不知道,少公子不说,也算是少一事,省的他再费尽心思去解释。
可周王看着他的眼神,却深邃而探究,少公子回以坦荡,不见一丝隐秘之心。
“你与陈国的信北君是如何认识的?”少顷,周王问道。
之前的话语想必都是寒暄,探究了之后觉得少公子是块难啃的骨头,终于不再说别的话,直接进入了正题。
“年少四处游历之时无意识得的,至于身份的暴露也是无意之中的事,想必舅舅也知道百里肆的狡黠,想要在他面前瞒住秘密,几乎是不可能,尤其是像我这种对至亲之人没有什么防备之心的。”少公子知道无论他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周王仍旧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话,而是专门派人去查探一番。
可是想要从信北君那里查探出什么又比较困难,除非信北君与周王成了同盟,事先告诉了周王,少公子在陈国经历的所有事情。不过从周王暂且信任的神色来看,信北君明显没有这样做。少公子放心了些许,至少说明信北君还算是可靠。
“孤倒是感谢信北君的无意,否则孤错失了像你这般的信义聪慧之人,一定会后悔一生。”周王的话里有话,少公子听了自然觉着周王让他回来时别有用心,他装作听不懂并且谦虚地回道:“舅舅谬赞了,执不过是略懂一些粗俗的医术与剑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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