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列国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宋申申
我此时猛然想到早前骨碌跟我说,用强之类的画册似乎卖的异常畅销,以至于供不应求,她所画的创作完全跟不上卖的速度。
我也自是没想到,身为蔡国的君主,叔怀居然自卑到用强。
我无力抗争,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幔帐,绝望地祈求灵魂能暂时脱离。忽地耳边慢慢传来一阵歌声,幽幽静静,空灵而飘远。身上的蔡侯突然停了下来,喘着粗气也似乎在聆听着不知是哪里传来的歌声。我细细的听着,歌者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就连歌词也是。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不知是谁唱了孟曦的歌,将我从蔡候的魔掌中解救了出来。那晚蔡侯恢复理智,并没有碰我,听到了这首歌的时候他便像失了魂一般。他高声大喝道让我滚出长阳宫,不要与他肌肤相亲。我连滚带爬,求之不得地火速滚出了蔡侯的寝殿,并且回到合欢殿之后里里外外地把自己洗了个干净。
抱着自己的双膝守在小雨身边,后怕到一夜无眠。
待第二日与小雨用完早膳之后,走去了刑房,看见门外被打晕了的一众刑房看守,躺了横七竖八的一地。
九州列国传 第十九章 彼有美玉非我得
一路缓缓走进去,果然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小白。确切来说,应该是抱着君绫,并且一脸愤怒的小白。
“绫儿还小,虽脾气坏了点,但秉性不坏,绥绥如何下此重手。”君绫利理所当然地躺在他怀里,虽身上以全无炫耀之力,但是轻蔑的眼神和嘴角勾着的笑容,还是在向我宣示着她对于她表哥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于我。
“她不小了,长我整整两岁呢,”我无所谓的举起手朝他伸过去“我要的固子呢?”
“你要这固子做什么?”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只檀香木盒子,在手里摇了摇并没有想要给我的意思。
“缓解金蚕噬心蛊的痛。”我盯着他看,心想他是在佯装不知,还是当真不知他表妹做的好事。
“是你中了蛊毒还是谁?”他神色紧张,抱着君绫的手也松开了,君绫在他怀里轻吟一声,示意他的紧张扯痛了她身上的伤。
我看穿了君绫的小把戏并没有直接戳穿她,或许她这次来蔡国给我施蛊毒,不但是瞒着小白,并且还背着她娘亲和蝴蝶谷的上上下下。
“把固子给我,带着你的表妹走。”我神色冰冷,直直地朝他走过去企图抢下他手里的檀香盒子。
小白几个闪身躲过我,而后将怀中的君绫放在了刑房的一隅墙边。起身时君绫拉着他弱弱地喊了一声“执哥哥”,我听着身上打了一个寒颤。小白温柔地摸了摸君绫的头发,宠溺地说道:“等一下,我跟她把话说完再带你回谷中。”
依旧纤尘不染,在这如此脏污不堪,暗无阳光的刑房里也仿佛是一道光亮,彼有君子美如玉,步步轻移向迩来。
“回答我,是谁中了金蚕噬心蛊?”他于我面前质问我。
“无可奉告,交出固子,否则今日你休想带走她。”我直视他漆黑的双眸。
“呵”他讥笑道“就凭蔡宫这些守门的烂虾”。
“不凭他们,我妫翼从来都没说过要求助于蔡宫的任何一个人。”我从袖袋里猛地掏出骨碌送的匕首,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朝他刺去。他垫脚后躲,衣袂飞起,刀锋磨砺,割坏了他的衣袍。
“绥绥是要与我割袍断义吗?”他挑着眉毛,摸了摸破损的衣角从容的笑了起来。
我讨厌他的笑容,就好似他把我当做玩物一般玩弄在鼓掌之间。
“今日,你不将固子给我,我便与你割袍断义。”我知道打不过他,所以改变了方向朝他虚弱的表妹刺去。
“妫翼。”他大叫我名字,在我身后拉着我。我知道他定会为他护他表妹而不顾一切,所以在他从我身后拉住我的同时,仰面回身,匕首从他的袖袋穿过,檀香木盒子刚好落在我手里。
我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块一指长的黑色晶装固体,虽然看起来暗淡,但却好像在发着微光。这世间仅存的唯一可以延缓小雨疼痛的药,终于在我手里。
“中毒之人就对你如此重要吗?”他扣着我的手臂将我拉过在他身前问道。
“是。”我面无表情地回答他。
“重要到你不得不来残害我妹来跟我换取固子?”他眯起眼睛,死死地抓痛我的手臂。
每次在我惹他生气的时候,小白都会作此表情。然而每次当他面部呈现此表情时,我都会被他恨恨地蹂躏一番。可是这次的表情似乎与前几次不同,这次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恨意。
“君绫与你来说甚是重要之人,可对于我来说不及九牛一毛,她此次伤我知己,拔掉两枚指甲已算便宜她,若是她再敢伤我身边之人一毫,我便要她死。”我想挣脱开他的钳制却发现是徒劳。索性反手用匕首割伤了他的手背。
他吃痛松开了我的手臂,并且有些迟疑地看着我。
“君执,你识我妫翼岂是一朝一夕,若是觉得我是善欺之人,那今夕我与你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从此往后你我再无任何羁绊。”我生气至极,以至于乱了理智,将手上的匕首摔在地上便抱着檀香的盒子离开了刑房。
于我,在对待小白的事情上,永远用不了理智去思考。明明见他与君绫的关系亲密过与我,心里却依旧不想面对,不想解释,不想相信。于他,君绫可以让他不惜性命,不惜一切,不惜于我的情分。而我,根本不及他的珍惜所向。刀锋伤了他,而他却伤了我。
明明知道了结局如何,可是心还是难过的要死。想往心里咽着苦涩,眼泪还是不止地往下流。越想越气,越气就越不值,越不值就越伤心,越伤心就越喜欢,越喜欢就越生气。
揉了揉通红的双眼飞速回到合欢殿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小雨,她此后在我寻找怎样根除噬心蛊期间,终于不会再被疼痛折磨的要死要活的。于我也算心安了不少。虽才经历了几日的折磨,但是小雨面色也消瘦不少,我吩咐膳房多准备一些补品送来,便回到寝殿配制着今晚为小雨去痛的香料。
“夫人,这是护国将军夫人托人送来的,奴婢想你一定要看一下,所以就拿来了。”小雨递过来一张写满了字迹的帕子。
我接过来仔细的瞧了一下,帕子绣了朵朵的芙蓉花,在空白的地方,写的正是那首关于《孟曦》的词,也就是说昨晚将我从蔡候那里救出来的是她。可是她为什么要救我呢?我沉思细想却怎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她不希望蔡候背着她姐姐和别人共枕?”小雨看出了我的疑惑便猜测到。
我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又疑问道:“可是楚姬夫人又怎么说,她若不想蔡候背着她死去的姐姐和别人共枕的话,应该天天在椒兰宫窗户下面唱歌,为何偏偏是在长阳宫,而且偏偏是在蔡候想要临幸我的时候,这怎么看,怎么都像在给我解围。”
“难不成,她是为了雉儿才保护夫人的?”小雨继续扩散她的猜想猜测道。
“她怎会有如此好心,我才不信。”我杵着下巴百般嫌弃地说道。她若是有这般好心,当初就不会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去利用雉儿。
我与小雨两人琢磨了一个晌午究竟锦湘为何会救我,一直到傍晚时分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由于今夜是第一夜施香,我略有些紧张,于是早早跟小雨用完膳,清洗一番,吩咐婢女不许任何人打扰我跟小雨,将一切准备就绪。
起手打香,和香,压沫,焚香与炉,随后将固子投入香炉里面,一点点的馥香味缓缓而出。我也是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不似栀子清香,不似沉香优雅,不似鹅梨香甜。就好似它本应该就是这香味,不与它香苟同,其中的味道却无法描述,就好似透过着味道,看到了天际一般的辽阔。
闻着闻着,我便不受支配的睡了过去。说是睡了过去,也是第二天一早才判断自己是从梦中醒来。因只是闭眼识香,眼前却浮想自己儿时与骨碌在山间玩耍的场景,又梦见与小白嬉戏于花间,好似一闻到这香周遭发生的都是美好的事物,以至于真实到已经忘记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尘世之中。
一夜好梦,一梦到晨。我醒时发现床上的小雨也不似之前痛的满身是汗,面目狰狞。虽身体冰凉,似乎是在经历生死交替,可表情确实前所未有的安详。
春日渐浓,百花次第,蔡国的春色可谓是众诸侯国里最美的一国了。不似燕、齐、潮湿,不似鲁、宋、风烈,不似楚、陈、乍暖还寒,更不似梁、卫、晋、冰峰未融。与息国仅有沂水之隔,两地春色却完全不同。息国的春天雨意绵绵,并且桃花开的最好,无论是王城还是山野,整个春天似乎都弥漫在桃花的甜气之中,所以嫁到息国的妫薇才被封为桃花夫人。而蔡国一入春开始便有着不同的颜色争艳。夹竹桃的粉,芙蓉花的红,葵花的橙,还有雏菊的洁白。
百花随微风飞舞,犹如步步生花。
固子随着焚香的烧炽变得越来越小,可我还是依旧没有找到怎样解除金蚕蛊的方法来。自那日从蔡候的长阳宫里滚出来之后,合欢殿就变成了蔡宫里名副其实的冷宫。蔡候除了因政务睡在长阳宫之外,其余时间都去椒兰宫。对我对合欢殿一直不闻不问,当我完全不存在。而小白也在那天带走君绫之后彻底决绝于我的生活,没再有一丝消息。我依旧书阁寝宫两点一线,寻找着治疗金蚕蛊的突破口。只有每夜在随着小雨接受馥香的催眠时,才能去梦里面再会那些过往的美好,做天真无邪的绥绥。
临近暮春,夜里有些燥热,呆在书阁的时间越长,越找不到解蛊的方法,随着温度升高,难免心里更加烦躁。索性脱掉了厚重的重衣,只穿着薄薄豆绿色三层常服。竹简跟纸张铺满桌面,四周寂静无声,我完全沉寂在《虫经》的孤本里寻找古时金蚕的蛛丝马迹。
整个身体被凌空拉起的时候,我手中的毛笔还攥在手里,后背抵着沉重的书架,双肩被死死扣住,无法动弹一分。还没等我开口大骂,嘴已经被他的嘴堵住。紧实的交领被他有力的大掌拉开,里面春光若隐若现。以微弱之力抵御他强烈的压榨,嘴里的空气完全被压干,脑子里所能想的就是不能让他丫的再占便宜。我知自己花拳绣腿捶打的无济于事,更加拼了命地去抵挡他霸道犹如掠夺的进攻。背后的竹简乱了一地,他突然将我扛起,往书案那边走去。
扫平桌子上的竹简,便将我丢了上去。虽缓和了刚刚头部充血的感受,但是身后坚实的桌板咯得我后背直疼,想要扭动一下缓解疼痛,又被宽厚的身体覆盖动弹不得。
这厮是见春天到了,所以就如同牲畜一般随意发情了是吗?
我仰起下巴冲他翻了个白眼说道:“蔡侯真是好兴致,夜半无人之时还喜欢来书阁强人所难。”
“你与书阁都是孤的,何来“强迫”之说?”他将我的双手压过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九州列国传 第二十章 心悦君子君可知
“心无所恋,身无所依,思无尔尔,便是不喜不爱,既然不喜不爱何来是你之意,即无情无爱无欢无喜无意,勉为其难之,就为“强迫”。”我盯着他的眸子看丝毫不软弱。
“你被陈国送来,所存在的意义就是来取悦孤,一个女人作为诸侯国之间赠送的玩物,既没有强大的外亲,又卷入了是是非非,如果不来依靠权利最大的君主,你如何活着,我是在给你机会让你活,别不知好歹。”他如同上次一般,撕开我腰间的带子,随即胸前一凉,里面娘亲给绣的金丝肚兜全部裸露出来。
“叔怀,孟曦在天上一直看着你呢。”我心里的一根线绷得快要断开了,虽是惧怕他触碰我的身体,可是强压着自己镇定,上次锦湘那一曲孟姜唱得好,不知这次,这位美女孟曦是否也能助我逃脱他的魔掌。
“孟曦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我亲眼看着她坠落,亲眼看着她被百将蹂躏过后,满身是血地坠落山崖,染红了整个伏水湖。”他双眼猩红,像是在隐忍着巨大的疼痛。
对于每次他提到有关孟姜的事情,表现总是异于常人。眼看自己的挚爱被人蹂躏致死,自己却无能为力,光想想那种感觉就糟透了。或许蔡侯懦弱无能自私自利,但是至少他爱孟姜的心是真的,还不惜现在以卵击石地碰撞楚国这块铁壁。可是小白呢,他何时会将真实的自己展现给我呢?
“国君未做任何准备却与楚冒然开战,难道就不怕蔡国千万人会变成孟曦那样的结果吗?”我希望用这话点醒他,可事实就是,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孤的妹妹在鲁国为正夫人,而鲁又在周地紧邻,孤侧夫人为陈国大公主,邻近息国又是孤侧夫人之妹的连襟国,如此关系渊源,孤还有何所惧。”他歪着嘴笑了起来,充满邪气。
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蔡侯就是个专业去抱别人大腿的人。
“为何之前要毒死我。”我想就算是死也得死个明白,我算是与他撕破了脸,因此之前的事情,我自然也想知道。
他的手勾着我的下巴,深如寒潭的双眸离我越来越近:“原本只想借你的手除掉楚姬夫人,没想到你却是个怂蛋,既然你这么害怕,那孤就想着如果牺牲你,从而激起陈国对楚国的恩怨,孤不知你是怎样躲过那碗桃花酒的,不过你这样喜欢牺牲,孤自然要物尽其用,若是有了意外之喜,孤既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去杀人,又能得到该有的支持了。”
他低下头开始厮磨耳鬓,挑逗着我的底线。看来他是要让我怀上蔡国的继承人,然后更有理由地连三国之势逼楚国出手不成?一想到要与蔡侯共同孕育一个生命出来,我这心里就像长满水蛭一般,千穿万孔。
“你还不如给我一刀来的痛快。”我拳打脚踢地奋力挣扎着。
回想当初金蚕噬心蛊奈何不了我的时候,这厮才想到的这个主意的。那天在长阳宫对我下手,其实就是个试探。他当时肯定以为我是一时糊涂,没被他高大威猛的身姿震撼,并且以后定能忏悔重新爬到他的床上。奈何这几日我一直泡在书阁,他假装将我忽略,而我却真的在庆幸着是他真的把我忽略了,并且还为之窃喜不已。于是才挑好了这天来书阁跟我放大招。
“我怎么舍得杀你,你是即将要生下蔡国继承人的人,你既不爱我,我也不爱你,自此我也不会再辜负孟曦。”他由脖颈一路向下,扯掉了我的亵裤,一只手突然挤了进去,我身体吓的绷紧,双眼惊恐地看着房梁,浑身上下颤抖不止。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从最初的誓死反抗,已经怕的一动都不敢动,哆哆嗦嗦地想抓住身侧的褂子遮住自己的身体,双手却再次被他困在头顶。
肌肤与肌肤的相亲,温热且冰冷。
每每想起画春殿图,在女子初次时,非要点上些朱砂红在画上。那时不解便问骨碌,骨碌虽然回答的含糊,但是我也知道都出血了就会一定很疼很疼。若是把自己的初次交付给别人时,都会经历如此的疼痛,那这个人我希望是我的挚爱,或许我更希望是小白。
双腿被分开时,我的脑子里已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浑身上下抖得像筛子一样。
我听到蔡侯在我耳边黯哑的低喘,双手无力地抵抗着他的亲近,却仍旧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他猛然抬起上身,双眼猩红的看着我,我依旧浑身战栗,心里仿佛是被打了结的麻绳。随后他却还没来得及分裂我的身体,突然笔直地倒在了一边。我喘着粗气,身上没了威胁,力气全然恢复。第一反应便是抓住一边的褂子裹在身上,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然后抬起脚朝蔡侯屁股踢去。一脚接着一脚,甭提多解恨了。
不知踹了几脚,猛然感觉手上被一阵力道拉着走,跌跌撞撞绕出了书阁,便飞奔在静谧的深夜里。四周微风阵阵,伴着百香与落花,月光下带领我跑的那身白色衣带飞舞,好似一幅飘扬的丹青画。
“小白。”我呢喃。
他听到后停下了脚步,缓缓回过身,将我拉入他的怀里紧紧环抱。
“绥绥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细吻我头顶,珍惜之意是我以往都未曾感受到过的,好似细捧着绝世珍宝一样,生怕碎在风里。我安静的趴在他的怀里,神志半点迷离,随后一阵风经耳后刮过,我猛然惊醒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蝴蝶谷的君执,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与他隔开了距离,心里有怨却不知从何说。
“绥绥,你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生绫儿的气?”他眼神带着歉意。
“我为何要生气,你说我为何要生气?”我忍住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声音有些颤抖。
小白不说话,紧缩着双眉看着几乎歇斯底里的我。我见他不说话,不知怎地更气,转身便要离开。谁知他一步上前拉住了我,并且将我狠狠困在他怀里。我气在头上,不管不顾地便开始捶打他的胸膛。他抓住我两只手,狠狠地把我搂紧在他怀里,我动弹不得,便赌气张开嘴,隔着他的衣服咬住他胸膛。
“绥绥,我心悦你。”他突然说道。
我一怔,随即放开了嘴,不知怎的,听到他将这句话,我的心并没有想象中的愉悦,反而心里像是被压了千斤重的岩石,竟然喘不过气来。
小白低下头,寻着我的嘴唇,而我却闭着眼睛躲开了他的温存。
“小白,就算你心悦与我又能如何,我是蔡国国君的合欢夫人。”原来我一直不敢承认我的颓败不是因为君绫,不是因为蝴蝶谷,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
“绥绥可愿跟我走?”从他坚实的胸腔中传来这句话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仰起头看着他。
“绥绥可愿与我离开。”他轻吻我额头表情认真又美好。
我不知怎地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一刻我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愿想,犹如儿时一般,决定了一件事情便抛开了天地万物一切冗杂。
他拦腰抱起我,长腿一迈,身轻如燕地飞跃于花树间。耳边风声簌簌,我环着他的肩膀靠在他肩头,静静的看着他精致的侧脸。嘴唇微抿过后,颜色更加娇艳欲滴。我的头不自主地向前凑去,轻轻在他的嘴上烙印。
他停下脚步,立于屋顶,并且热烈回应我的蜻蜓点水。唇齿的纠缠,鼻息的交换。我愿沉沦于他所有,坚硬的外壳早已脱落。心里被满足涨得满满,好像拥有了他就像拥有了整个天下一般。
“小白,我也好喜欢你,是真的那种喜欢,早在终首山的时候,那种喜欢就像树根一般,与土地龙蟠虬结,我对你的喜欢也如此,这种喜欢根枝交错在我的血液里,再也没有办法剔除,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我看着他晶亮的眸子,却不知自己早已是泪流满眼,又轻吟而语。
他再次靠过来与我耳鬓厮磨。
“可是小白我现在不能和你离开。”我望着蔡宫外的万家灯火,狠着心地说道。就算踏出这一步得到了自由,可我现在却身不由己。
“我是以陈国的名义嫁到蔡国的,若是我跑了,受牵连的是我的母国,虽然我一天都未真正享受过陈国的贵族侍奉,可我依旧是陈国的福祥公主,就算你带我走,你能带我去哪里呢?”我不敢与他直视,靠着他的下颚看着地面一字一句地说道。
“蝴蝶谷有我不想面对的君绫,终首山在陈国,而这之外的地方随时可能会有被派来了结我这个背叛母国又背叛夫国的杀手,我知你能护我周全,但我想堂堂正正的与你站在一起,你可否能等?”我埋在他胸口不愿出来,生怕他一个转身就再也不回来了。
他轻叹一口气,不语,任我在他怀里撒野。吸着他身上的淡香,怎么都舍不得放手。他越是不语,我心里越是难过,虽然与他发了脾气,却是觉得亏欠了他,越是怕他此后都不来与我见面,就像之前我伤了他表妹一般。
“绥绥,我不想终有一天你会怨我,所以才想带你离开,若是有一天你知道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会像现在这般心悦于我吗?”少顷之后,他开口说道。
“不管小白变成什么样子,我心依然如初。”从他怀里出来,展颜仰头望向他。
蔡宫的宫墙其实并不高,守卫并不森严。可能益于蔡国百姓富庶,生活安逸,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九州列国志》里有讲过,当年蔡国的封地是分封给了战功最显赫的赤垢将军叔傅,受分封时家族因为战争的关系,只剩下单薄的一支,而后历经繁衍,也不见家族壮大。也是因为此等原因,周天子才会将这等富庶之地封给繁衍力不怎么强的叔族。人单力薄反抗少,要是死绝的话,还能另扶傀儡君侯。
那晚我跟小白依依惜别,回到了合欢殿与小雨焚香,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第二天如何与蔡侯解释。想着想着便伏在床上睡着了。第二日心惊胆战了一天,只听到去浣衣局的侍女说,有医官往长阳宫去了,好像昨日蔡侯伤了臀骨,其他的就不知发生什么了。
九州列国传 第二十一章 桃夭灼华善窈窕
后来这些天,我也没再往书阁去,还好那日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在书阁,就算蔡侯找不到证据,我死赖着不承认也不能把我怎样,索性就躲在合欢殿里画起了画。
约莫过晌午时,椒兰宫突然来了人传话,说是楚姬夫人宫里的茶花开了,要邀请我去椒兰宫赏花,并且为楚姬夫人的茶花作画。
我记得之前好像听谁说过,楚姬夫人也是经由相约看茶花这件事情,干掉了一位蔡侯妃嫔,莫不是这次轮到了我?起初我是想要拒绝的,可就在我想要拒绝的同时,小雨跑过来在我耳边悄悄说敬房的管事姑姑来了。
一般来说,敬房的管事姑姑来找我无非是有两种事情,一种是侍候蔡侯的谆谆教导,一种是传递今晚是谁侍寝蔡侯的消息。显然对于我来说受蔡侯的折磨还不如给我来一刀痛快,于是我愉快地避开敬房管事姑姑,拿着几个颜色鲜艳的墨水,跟椒兰宫的侍女从侧门往椒兰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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