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星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稻草天师
谋断星河 第九十二章:儒道之争
儒道两家都是中国古代的经典学派,长期以来都是道家占据优势地位,甚至在西汉前期道家还被当做立国之本。
直到汉武帝时期,儒家学派迅速崛起,儒道之争愈演愈烈,最终,董仲舒以天人感应力压黄老之学,令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创了儒家学派长达两千多年的绝对统治。
在这个世界,儒家的四书五经都是大汉开国皇帝朱震带来的,可以说基本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复制版。
道家典籍徐锐没有关注过,不过既然能出个朱震,没理由不会有其他的穿越者,想来这个世界的道家思想极有可能也是来自苏所在的那个世界。
为了表示对人才的尊重,长兴道场占地极广,其中包括许多谈经讲学之地,真正的辩论场只有一个室内篮球场那么大,四周的看台仅仅只能容纳数百人,规模并不算大。
当然,像这种层次的辩论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看的,除了身份地位之外,学识不够的人就算放他进来也听不懂。
所以一场颇受外界关注的辩论赛,往往是在发生之后,由国子监着专人记录、注解、审核,再将通稿发到内阁以及各地学政之处,对外公示。
辩论场最好的位子自然是为皇帝和内阁高官准备的,不过这些大人物日理万机,通常不会亲自出现,只是派遣特使前来观摩,待辩论结束之后再将情况汇报给身后的主子。
余下的位子则留给礼部、翰林院、国子监等学术机构,以及社会各界名流和学术泰斗等,最差的才轮到受邀前来观礼的各级官员。
二位王爷因为身份特殊,分到的是次一些的位子,不过距离龙台很近,甚至能看到场上选手喷出的吐沫星子。
为了见徐锐,二位王爷来得晚了些,当四人入场的时候辩论已经开始有一阵子了,直径十余米的圆形龙台上放着两个蒲团,两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正在上面口沫横飞地辩论。
这两人自然不是大名鼎鼎的东篱先生与长庆子,辩论是团队战,一开始两边自然会派出小弟相互厮杀,等到气氛达到高潮,大佬们才会亲自下场。
这种赛制其实对新人很不公平,因为这样一来考验的其实不仅是团队和财力,还有辩论者的体力。
若是新学说,孤身一人的辩论者必须舌战群儒,击败对方整个团队才有可能一鸣惊人,这也是为什么东篱先生能守擂三十年之久的原因,辩论的门槛是真的高啊。
不过凡事都有利有弊,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脱颖而出的新人、新思想一定极具说服力,真正能够引领时代发展,绝不会是滥竽充数的存在。
“咦,东篱先生这边竟然已经连败了三场!”
才刚刚坐下,肃王便指着龙台惊呼一声。
徐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围着龙台有一圈椅子,靠北的十五席是东篱先生的方阵,靠南的十五席则是长庆子的方阵。
此刻,东篱先生的方阵里已有四个空位,除开正在场上辩论的一人,有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大概是辩输之后离席的。
而长庆子这边的十五席只有一个空位,便是正在龙台上侃侃而谈的一个老头。
二位王爷和新科状元虽然没有明确说过自己的站边,但从谈话的细节之中,徐锐早已猜出三人都算儒家学派的门生,自然是站东篱先生的队。
徐锐虽然对这两个学派都不感冒,但就治国而言,相比起来,民本思维的儒家至少比无为而治的道家好上许多。
四人立场一致,情绪统一,见代表儒家的东篱先生一方竟然身处下风,顿时有些不安。
黄正元紧紧盯着场上辩论的二人,半晌突然皱着眉头说道:“场上辩论的那人名叫田聪,长庆子最得意的门生,没想到他们一上来就派出这等人物,看来是想先声夺人了!”
果不其然,黄正元话音一落,场上辩论的那位大儒已经被田聪驳得哑口无言,掩面而去。
没想到这位年过五旬的田聪竟然一口气连下四城,气势如虹,观礼之人一片大哗。
道家形势一片大好,十五位弟子喜形于色,而儒家处境愈加危急,十五位弟子则是面色铁青。
经过短暂的商量,儒家十五席之中走出一个年逾六旬,眉眼方正的老头。
一见此人,肃王顿时大喜:“张师傅出场了,这次定能挽回一局!”
这老头名叫张宗年,乃是东篱先生的亲传弟子,官居殿阁大学士,是诸位皇子的老师之一,自然也就是裕王和肃王的老师。
在肃王看来,这位严师胸中自有韬略,岂是一个山野之人能够相比?自然是信心百倍。
然而徐锐却并不这么看,辩论场上很多时候考验的不是学识而是机辩,若没有敏捷的思维,即使学问再高也发挥不出来。
而皇家选师,自然会找那些大气稳重之人,这种人本身性格沉稳,又浸淫官场多年,习惯了谋定而动的思维模式,少了几分锐气和锋芒。
更别说他们早已年过半百,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大脑已经处于衰退的低谷,不得老年痴呆已经谢天谢地,又能有多敏捷?
反观那个什么田聪,虽也是个老头,却比张宗年年轻十岁,再加上他一看就是专业选手,各种老辣的套路烂熟于胸,时不时就会挖个坑,着实不好对付。
正想着,徐锐突然瞟见黄正元也是眉头紧锁,全然不似二位王爷信心百倍,便意识到他也不看好这场辩论的结果。
辩论的走势与徐锐分析得大同小异,刚一上场,两人打过招呼,田聪立刻变了脸色,指着张宗年厉声喝道:“汝身居高位,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这话的意思是说张宗年身居高位,能付出很小的代价造福世人,却抠门得不肯牺牲。
被人指着鼻子大骂,张宗年自然心中有气,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异色,而是沉下心来,思考着如何应对。
可还不等他说话,田聪又道:“汝为我,是无君也。汝师兼爱,是无父也。无君无父,是禽兽也!”
田聪骂张宗年自私,目无君上,骂东篱先生兼爱,眼中没有父辈,二人是无君无父的禽兽。
兼爱、非攻本是墨家学说,但朱震在整合儒家思想的时候借鉴了大量其他经典,将兼爱思想融入儒家学说重新解释,这才会有此一说。
但田聪的话其实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徐锐没想到辩论场上还能直接问候别人祖宗,顿时大开眼界。
张宗年养气的功夫还算到家,被田聪破口大骂,却丝毫不乱,挑开话题。
“儒家尚礼法,重仁义,乃是经世之学,不似你道家玄之又玄,徒增谈资耳。”
田聪道:“愿闻其要。”
张宗年道:“要在仁义。”
田聪道:“请问,仁义,人之性邪?”
张宗年道:“然。君子不仁则不成,不义则不生。仁义,真人之性也,又将奚为矣?”
田聪道:“请问,何谓仁义?”
张宗年道:“中心物恺,兼爱无私,此仁义之情也。”
田聪高声怒道:“意,几乎后言!夫兼爱,不亦迂乎!无私焉,乃私也。夫子若欲使天下无失其牧乎?
则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兽固有群矣,树木固有立矣。夫子亦放德而行,循道而趋,已至矣;又何偈偈乎揭仁义意,夫子乱人之性也!”
二人这段辩论的大致意思是田聪问:“儒家的要义是什么?”
张宗年答:“要义是仁义。”
田聪又问:“你说的这个“仁义”,它符合人的本性吗?”
张宗年道:“当然!一个君子,如果不仁,就站不住脚;不义,就活不下去。仁义,当然是真正的人性,这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吗?”
田聪再问:“什么叫“仁义”?”
张宗年道:“怀着一颗爱心,愿万物安乐;爱天下所有的人,没有任何私心杂念,这就是仁义。”
田聪大怒道:“噫呀!你们这是存心要搞乱人性啊!太自私了!天地万物,日月星辰,都有自己的天性,按照各自的天性去生存,去生活,就很好,就是幸福,甚至就是最高境界,儒家画蛇添足反倒乱了人性。”
听到这番对话,徐锐长叹一声,料定张宗年已经输了。
他记得在另一个世界里,孔子和老子就有一段关于仁义和自然的辩论,与此时所说的大同小异。
张宗年大概犯了和孔子相同的错误,儒家看似一直在阐述,其实是跟着道家的思维在辩驳,被人牵着鼻子走,自然处处受制,最后落入挖好的思维陷阱而不自知。
张宗年一场上便被田聪影响了情绪,他想要排开干扰另辟蹊径,这自然是对的,但在连败四场的压力之下,他太过追求以理服人,反倒更加容易钻进陷阱。
其实若是写一篇恢弘文章,田聪大概给张宗年提鞋都不配,但说到辩论技巧嘛,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段位。
只是这个田聪堂堂正正的手段不用,尽整一些盘外招,搞得好好一场辩论变成了小伎俩的舞台,换在另一个世界已经算是耍赖,可笑那些酸儒看不出来,竟还一本正经地回答,实在是太蠢了点。
想到这里,徐锐突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这时场上刚好辩论到激烈的时候,众人无不屏气凝神,等着张宗年的回答,徐锐这一声大笑带着浓浓的嘲讽,突兀至极。
就好像领导在台上演讲时,有人扔了一只破鞋,立刻便将所有目光引到了自己身上。
徐锐意识到失态,心道一声不好,连忙闭嘴,可已经为时太晚,他的笑声已经成功将场中正在辩论的两人思路打断。
辩论关乎国运,何等庄重,如何能受这等讥讽?
坐在最前面的学术泰斗们纷纷皱起了眉头。
“徐兄,你……”
黄正元震惊地望向徐锐。
不单是他,长兴道场毕竟是读书人的地盘,而这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读书人,眼见徐锐惹了众怒,就连二位王爷也替他捏了一把汗。
谋断星河 第九十三章:骑虎难下
“对不起,想着别的事,失态了。”
徐锐讪讪地朝三人致歉。
肃王压低声音道:“徐兄,龙台辩论之时,观礼者是不可说话的,否则便会被视作对场中观点不满,若场中之人有意,可以邀你下场辩论!”
“什么,还有这种规矩?”
徐锐微微一愣,三人连连点头。
徐锐赶紧闭上了嘴,开玩笑,说别的还行,讲哲学,他这种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家伙哪敢丢人现眼?要是弄出什么笑话,恐怕立刻就会传遍朝野,他今后想要混好可就难了。
徐锐毕竟是裕王带来的,他出了丑,裕王脸上自然也不好看,见全场都在关注着徐锐,裕王连忙向辩论主持,国子监祭酒陶增拱手致歉。
陶大人的脸色虽不好看,却也不好当众让裕王下不来台,冷哼一声,朝场中挥了挥手,示意辩论继续。
有了这个小插曲,辩论的节奏中断,田聪苦心营造的步步紧逼之势荡然无存。
张宗年毕竟是人老成精,得到喘息的机会立刻醒悟过来,不再同田聪谈什么仁义道德,转而以荀子的“天人合一”驳斥道家的“顺天而化、道法自然”。
“徐佐领方才究竟因何发笑?”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裕王忍不住小声问徐锐。
徐锐原本打定主意打死也不说话,但裕王刚刚才帮他擦了屁股,自然不好意思不回答。
“我笑那田聪耍赖。”
“耍赖?”
裕王奇道:“田聪如何耍赖?”
徐锐道:“若单论才学,我料定田聪不是张宗年的对手,但他用了很多技巧,想要通过龙台上的高压气氛框住对手的思维,然后一步一步引导对手落入自己挖好的陷阱,兵家将此法称作借势而为,但对于学术辩论,这就算是耍赖了。”
辩论场上自然需要很多技巧,原本这也无可厚非,但此次辩论的乃是三观,徐锐认为这种学术辩论应当摆事实,讲道理,才能体现一门科学的真实水准,若是上来便问候别人祖宗,就算赢了也无法为国家和民族带来进步。
裕王一愣,往龙台望去,果然田聪营造的大势一破,张宗年的思绪立刻不再受限,转守为攻,深厚的学术积累立刻便让他占了上峰。
田聪此时是有苦说不出,对面的十五席坐的无一不是成名已久,位高权重的鸿儒名士,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他此番能够先声夺人,兵不血刃地连下四城,便是凭借苦心营造的高压之势,迅速打乱对方阵脚,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便一鼓作气将其驳倒。
眼下被一个小辈的笑声破了气势,让张宗年缓过神来,他的压力便骤然大增。
原本田聪虽不如张宗年,但两人学的不是一派,无论高低,也不是没有一辩之力。
可眼看一场到手的胜利悄然溜走,田聪心中大恨,难免分心,再看刚才发笑的那个小辈竟然还在窃窃私语,更是怒不可遏,越想越气。
而趁着田聪节节败退之机,张宗年却是越战越勇,得势不饶人的他连发三问,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语气一声比一声高亢,到得最后几句已经犹如山呼海啸一般振聋发聩。
田聪脸色一变,情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大概是回答不出这些问题的,但他又不甘就此放弃,恰好余光瞥见徐锐正与裕王有说有笑,顿时双目一转,计上心来。
“若是回答不出趁早认输,何必赖在场上徒增笑料?”
张宗年见田聪久久不语,忍不住讥讽一句。
可田聪非但没有理他,反而转身朝观礼席走去。
“小辈,你先是讥讽大笑,现在又窃窃私语,可是对老夫之说心有不服?”
田聪指着徐锐朗声说到,观礼席上一片哗然,众人再度望向徐锐。
见田聪朝自己走来,徐锐便知道没有好事,心道大概这厮打算狗急跳墙,拿自己做文章。
没想到他一语成畿,不幸料中,顿时一脸坐蜡。
“背后说人岂是君子之道?若有不服便下场与老夫一辩!”
见徐锐没有反驳,田聪顿时大喜,面上却是大义凛然。
“哈哈哈哈!”
眼见田聪竟然又使手段,张宗年大笑道:“汝乃道家宗师,怎好意思欺负一个小辈?若是自觉辩不过我,认输便是,何必丢人现眼?”
田聪冷笑道:“若不是这小辈打断老夫思路,此时你早已被老夫驳倒,有何面目在此大放厥词?”
张宗年登时大怒,但他为人周正,不得不承认之前的确岌岌可危,若是没有那一声讥讽大笑,他还无法醒悟,现在恐怕已经被驳得哑口无言。
心中一旦有愧,说话便没了底气,张宗年有心帮腔,却不好说话。
田聪吃定张宗年爱惜羽毛,不会为徐锐强出头,又指着徐锐朗声道:“怎么,不敢下场?还是你原本就是儒家派来扰乱老夫的招数?”
此言一出,儒家之人大怒,知道这老家伙是铁了心不要脸,二位王爷和黄正元也都是一惊。
兹事体大,若是因为徐锐闹出什么岔子,影响了这场辩论的结果,别说他们,就是皇帝本人都不一定兜得下来。
情急之下,裕王起身抱拳,就要说话,可还没等他开口,徐锐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爷不必说了,眼下已成骑虎之势,多说无益,我去辩上一场就是。”
“什么?!”
一听此言,三人更加着急,便是一直稳如泰山的黄正元也变了脸色。
“徐兄不可胡闹,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说胜负,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你轻则前途尽废,重则沦为整个北朝笑柄,一辈子抬不起头!”
参见法国大革命,价值观的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血腥程度甚至远超宗教战争,徐锐何尝不知此事乃是神仙打架,自己这点小身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碾成齑粉。
但自己失态在前,坏了人家的好事,也就怨不得别人拿自己做文章,何况即便是对上道家宗师,徐锐也自信未必会输。
“放心吧,我有分寸。”
徐锐拍了拍一脸担忧的肃王,又朝裕王和黄正元点了点头,朗声道:“既然田师相请,小子哪敢不从?”
说着,他竟真的起身离席,朝龙台走去。
没想到徐锐竟然真的这般干脆,全场顿时沸腾起来,有人大声叫好,更多的却是为他担忧,或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龙台上,徐锐向张宗年拱手行礼。
张宗年因为徐锐的一声讥笑扭转局面,自然对这个年轻的人心生好感,一见徐锐竟如此年轻,不禁摇头叹息道:“小友,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那厮害你,你不该出头啊。”
徐锐心中一暖,暗道这些腐儒也并非全不可取,面上却是躬身道:“夫子安心,便让小子与他会会,兴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张宗年实在不忍看到这个年轻人被田聪毁了名声、前途,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少年心气,少年心气啊,哎……”
按照长兴道场的规矩,田聪请徐锐上场辩论,张宗年便只能暂时退场等待。
龙台之上顿时只剩徐锐与田聪两人。
“在下徐锐,见过田师。”
徐锐照着规矩朝田聪行礼。
田聪冷笑一声,道:“小子,今日你运气不好,为了大道只能拿你开刀了!”
谋断星河 第九十四章:偷梁换柱
徐锐淡淡一笑,宠辱不惊地朝田聪拱手道:“田师不必多言,小子既然上场,便已抛开胜负得失,今日有一事请教。”
田聪道:“愿闻其详。”
徐锐道:“小子听闻道家一脉讲求道法自然,然否?”
田聪点头道:“然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徐锐道:“请问田师,何谓道?”
田聪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徐锐道:“也就是说,道生万物,万物皆可为道?”
田聪道:“然也,虚无大道,自然为性。道本无形,真非有相,自然万物皆可为道。”
徐锐笑道:“既然如此,那田师悟道否?”
田聪冷笑道:“道之一字蕴含万物,老夫只知毛皮而已。”
“哦?”
徐锐轻笑一声,摇头道:“可小子怎么觉得田师对道之一字一无所知呢?”
“什么?!”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轰然炸响,道之一字乃是道家的核心,徐锐竟说道家宗师对道之一字一无所知,那岂不是说他在此地侃侃而谈的都是屁话?
若是田聪不懂道之一字,难道徐锐比他还懂?一个无名小卒竟敢如此信口开河,大放厥词,当真胆大包天!
田聪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大怒,要不是站在龙台之上,早就一巴掌招呼过去,哪还会让他好好站在自己面前?
田聪满脸阴沉,狰狞道:“小子,大道蕴含万物,老夫距离悟道尚差很远,不过你既然说老夫对道之一字一无所知,那定是对大道感悟颇深,老夫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这话看似谦虚,实则十分阴毒,若是徐锐说不出个所以然,甚至只要留下小小的破绽,他便能趁机发难,把徐锐踩在脚底,永世不得翻身!
“糟了,那位小友口不择言,田聪要对他下死手了。”
张宗年心中一凛,对身边的同僚急道。
几个老头有心帮他,可他们作为参赛选手,不可干扰龙台上的一应事物,只能坐在椅子上干瞪眼。
观礼席的肃王大急,对黄正元道:“黄兄,实在不行,可否出言打断这场辩论?”
黄正元摇了摇头,凝重道:“那田聪已被徐兄逼入死角,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若此时出言打断,他定会疯狗咬人,咱们恐怕只能越赔越多。”
肃王心急如焚道:“那要如何是好?”
裕王叹了口气:“现在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就在众人都为他担心,或等着看热闹的时候,徐锐却丝毫不见异色。
谈哲学我不是你们的对手,可要是谈科学,你们拍马也赶不及!
徐锐心里冷笑一声,淡淡道:“小子不敢,小子虽对大道知之甚少,却不妨碍田师对道之一字一无所知。”
听闻此言,田聪心中更怒,咬牙道:“好,那你又凭什么说老夫对道之一字一无所知?难道就凭你这空口白牙?”
徐锐摇头道:“自然不是。敢问田师,一个装满水的瓷杯倒转杯口,水滴落地算不算道?”
田聪道:“自然算道。”
徐锐笑道:“若在杯口处盖上一张纸板,纸上钻出小孔,再往外倒水,水还会流出来吗?”
田聪闻言哈哈大笑道:“我道你故弄什么玄虚,竟是这三岁孩童都懂之事,满水瓷杯倒转杯口,别说是水,便是盖在杯口的纸板也会落地!”
“田师确定否?”
“自然确定!”
徐锐笑道:“既然田师如此确定,不如小子在此亲手一试如何?”
田聪眉头一皱,看徐锐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略有不安。
但仔细一想自己的结论没有任何问题,只怕那小子是要在材料之上动手脚,好让自己出丑,一会儿自己亲眼监督,还怕他玩出什么花样么?
想到这里,田聪点头道:“大道如此,那便一试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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