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星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稻草天师
“我想先看看病人。”
徐锐对王顺德说到,沉着的语气令王顺德莫名地心安了几分。
“好好……”
王顺德连忙上前掀开里屋的门帘,恭敬道:“徐公子请!”
两位名医见王顺德如此尊敬一个少年,不禁对视一眼,微微一愣。
薛清问道:“王公公,这位小童是?”
王顺德心系老母,本没有心情和他搭话,但人家毕竟是自己请来救人的,自无怠慢之理,只得耐着性子道:“此人便是最近誉满京城的徐锐徐大人。”
“他便是被东篱先生赞为圣人之像的徐锐?”
“他来做什么?”
听到徐锐的名头,两位名医同时一惊,但泾阳徐锐救肖进武的事迹远没有请仙雷之类的传得广,他们不知道徐锐还会医术,顿时一阵愕然。
“徐大人当然是来给老夫人诊治的。”
曹公公见二人不明所以,得意地提了一句。
“什么,他还懂医术?”
两位名医对视一眼,神色各异,不过都不太好看就是。
徐锐自然不会理会他们的反应,只是仔细观察病人的情况。
老夫人不过五六十岁,此刻已经疼得蜷缩成一团,双手捂着右下腹喃喃呻吟,两个丫鬟不断用热毛巾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
徐锐道了一声得罪,便轻轻揭开盖在她身上的被褥,接着又拉起了她的衣服,露出腹部。
“这……这……岂有此理!”
一见徐锐如此行事,薛清顿时大怒。
“这黄口小儿一不号脉,二不问诊,怎的这般无礼?”
吴桐也是面色难看道:“公公,男女有别,虽说他年纪轻轻,此举也着实过分了些!老夫行医数十年来,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问诊!”
王顺德也觉有些不妥,但徐锐与其母年纪差距足当祖孙,而且眼下事急从权,他倒没有特别在意男女之防,只不过两位名医都提出异议,徐锐年纪又轻,单凭泾阳的传说,令他不免也有些担忧。
徐锐丝毫不受外界影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压右髋前上棘与肚脐连接线的中下三分之一处,老夫人立刻痛呼一声,额头上渗出冷汗。
转移性右下腹疼痛,体征表现为麦氏点压痛,反跳痛,的确是急性阑尾炎,而且看病人的发病状况,极有可能是化脓性阑尾炎。
刚刚那两位名医的确没有诊断失误,但眼下已经到了发病期,别说汤药,就是抗生素都不可能快速解决问题,而一旦拖得久了便会引起整个腹腔感染,导致病人死亡。
徐锐查清病因,为老夫人拉好衣服,盖上被子,从里屋退了出来。
“病情如何?”
王顺德立刻围了上来。
徐锐凝重道:“两位名医没有说错,的确是急发肠痈,我把它称作急性阑尾炎,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哼,老夫给人问诊之时你还不知在哪呢,也敢大言不惭点评老夫?”
听得徐锐竟然大咧咧地点评起自己的诊断,两个头发花白的名医心中更加不悦,吴桐更是直接冷言讽刺,丝毫不留情面。
“既然老夫二人没有诊错,那你又有何良方?”
薛清也阴着脸,冷冷问到。
这话就是想看徐锐的笑话了,全城名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徐锐又怎么可能又什么良方?
果然,徐锐为难道:“此等病症来得太凶,太急,没有良方!”
听得徐锐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薛清冷哼一声,就要再讽刺几句,但徐锐竟然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有办法保住老夫人性命!”
“什么?!”
两位名医顿时惊愕不已,王顺德却是惊喜万分,一把拉住徐锐问道:“此话当真?”
徐锐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为今之计,想救老夫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腹部,将患病之处彻底切除!”
“开腹剜疾?!”
闻言不但王顺德瞳孔一缩,两位名医大惊失色,就连曹公公都脸色微变,皱起了眉头。
“胡闹,简直胡闹!治病救人岂是儿戏?别说取出五脏六腑,单就剖开腹部老夫人岂有不死之理?”
薛清立刻反驳。
吴桐也连忙接口道:“薛大人所言不错,在下不知东篱先生为何对此子另眼相看,但在下方才观他问诊之术,不过是随声附和,欺世盗名,公公切不可被其所骗啊!”
被两位名医毫不留情地指为骗子,曹公公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徐锐自己倒是不太在意,其实他也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做这个手术。
阑尾炎手术在另一个世界只是一个小手术,但在这个既没有无菌设备,又缺少高质量成药的地方,手术的风险是极大的,更别说患者还是个老人,单是麻醉就有可能造成极大的副作用。
徐锐望着王顺德,将选择权交还给他。
可王顺德又怎敢轻易用老母的性命来赌?
他面露挣扎之色,似乎心中正在天人交战,半晌之后终于叹了口气,问薛清道:“薛大人,如果不剖开家母腹部,你有几成把握救回家母性命?”
“这……”
薛清与吴桐对视一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吴桐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略一犹豫,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不瞒公公,以我二人的医术救下老夫人的把握不足两成,不过若是长坡先生出手,未必没有一半胜算。”
薛清闻言,立刻附和道:“正是,长坡先生得医圣黄霑真传,一身医术出神入化,若他肯出手,定然会有一半把握。”
王顺德揉着太阳穴,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要去请长坡先生,王顺德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浓浓的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身后突然想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不必相请,老夫已经到了!”
谋断星河 第一百二十二章:手术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连忙回头望去,只见长坡先生竟提着一只硕大的药箱出现在门口。
此时他蓬头垢面,满眼血丝,一脸的不情愿,但目光之中却又透出些许贪婪,好似饿久的狼,眼冒绿光。
“长坡先生!”
王顺德没想到久请不至的长坡先生竟会不请自来,登时大喜,连忙迎了上去,谁知长坡先生竟然理也不理,下巴一扬便与他擦身而过。
见长坡先生径直朝自己走来,两位名医连忙拱手招呼,可长坡先生仍旧毫不理会,从他们身边穿了过去。
三人楞在当场,满脸愕然地望着长坡先生,却见他一直走到徐锐身边,把背上的药箱取了下来,交到他的手中。
“方才你派人来问老夫拿药,老夫知道你这只铁公鸡其实最不愿让别人碰你的药,便只能亲自跑上一趟,下次再耽误老夫研究医道,定要你好生补偿。”
听得此言,三人微微一惊,谁能想到一向坏脾气的长坡先生竟是专门来给徐锐送药的?
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徐锐竟然翻了个白眼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看看我是如何治病的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两位名医与长坡先生打过交道,对他的坏脾气十分了解,见徐锐这般托大都担心长坡先生现场发作。
可长坡先生非但没有发作,反而贼贼一笑,仿佛无赖般说道:“既然来了当然得好生观摩一番,你这小子懒得令人发指,答应老夫的书迟迟不肯送来,今日老夫便要收点利息!”
好生观摩,这便等于是说要向徐锐学习了?
堂堂医圣传人竟然会向一个未及冠的黄口小儿学习?在场之人无不愕然,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长坡先生,老夫人所患的乃是肠痈,徐锐扬言要将其开膛破肚,取出脏器,这等欺世盗名之言岂能信之?”
吴桐是个急性子,眼见此景,终于忍不住率先问到。
长坡先生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若不开腹剜疾,难道你有把握救她一命?”
“这……”
吴桐还想再说,薛清却抢先问道:“敢问长坡先生,若是剖开腹部,取出脏器,如何确保老夫人活命?”
长坡先生翻了个白眼:“井底之蛙,夏虫不可语冰!”
薛清毕竟是太医院院使,被长坡先生毫不留情地顶了一句,顿时涨红了脸,拂袖道:“好好好,既然长坡先生这般不屑,那老夫倒是要看看这位圣人之像如何救人!”
王顺德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长坡先生,不知开腹剜肉您有几成把握?”
长坡先生撇撇嘴,指着徐锐道:“开腹的是他,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
王顺德呼吸一窒,只好看向了徐锐。
徐锐叹了口气道:“王公公,实不相瞒,老夫人年事已高,情况又十分危急,小子最多只有五成把握,不过开腹乃是救她性命的唯一办法,做与不做全凭王公公抉择。”
不做必死,做了有一半机会活命,王顺德知道徐锐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话,杀伐果断的王顺德也犯了难,开腹剜肉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如果有得选,他宁愿自己替老母冒险,可眼下已经别无选择,或许只能司马当做活马医了……
想到这里,王顺德深吸口气,咬了咬牙道:“罢了,咱家便将家母便托付给徐大人,请您一定尽力!”
徐锐庄重地点了点头:“公公放心,医者仁心,但凡有一丝机会,小子也会竭尽所能!”
见王顺德竟然答应开腹,薛清与吴桐顿时大惊,他们还想再劝,王顺德却已经摆了摆手,不愿再听。
两位名医碰了钉子,心中更加不忿,阴着脸,心中冷笑,不愿离开,似是在等着看徐锐作茧自缚。
徐锐自然不会理会两位名医,自打王顺德点头,他便开始准备手术。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例手术,而且需要在完全没有输血条件的情况下完成,压力非常大。
不过好在阑尾手术并不复杂,若说得简单些,将其看作战时为士兵取出子弹的简单手术也并无不可,而后者,徐锐在学习时曾经做过。
徐锐把两个丫鬟赶出房间,让已经对现代医学有一定了解的长坡先生作为助手,接着叫人搬来大宅里的所有铜镜,然后将铜镜以不同角度对准窗户,聚焦阳光,营造手术光源。
随后他在床上铺上一层干净的床单,又用土法对整个房间和手术器具消毒,最后他和长坡先生净手,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之前在研究回春丹的时候,徐锐便请工匠按照他的工程图制作了一批手术器具,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在徐锐拉开那个硕大药箱的一瞬间,站在门外旁观的四人都是一惊。
那巨大的药箱里不仅放着成排的瓶瓶罐罐,还有一把把造型诡异的刀、凿、锯、剪、钳等工具,活脱脱像是屠夫所用,只不过尺寸上小了不少。
“这小子难道是想将老夫人当猪宰了?”
在场之人的脑海中都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徐锐自然不知道众人所想,在准备停当之后他便开始为老夫人麻醉,考虑到老夫人年事已高,他选择的麻醉剂是由曼陀罗花为主的汤剂。
曼陀罗花含有莨菪碱、东莨菪碱和少量阿托品,有麻醉作用,最早应用于1970年7月8日的中国,仅仅十年便已经有十万例成功的临床手术案例,效果有所保障。
服下麻醉剂后,老夫人渐渐昏睡,身体自然舒展,徐锐带上口罩,朝长坡先生点了点头。长坡先生便如他交代的那般,用钳子夹起他需要的工具递了过去。
由于没有输血,这个手术必须要快,创口要小,缝合要精确,对徐锐这等半吊子医生来说已经不算容易。
他在脑海中最后过了一遍流程,然后终于动手。
当看到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割向老母的下腹,门外的王顺德虽然知道这是在治病救人,却还是忍不住双手死死扣住门框。
王顺德自幼习武,虽算不上一流高手,却也绝对是二流顶尖,木质门框哪经得住他的揉捏,“啪”的一声被他抓下了一大块。
徐锐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还好他心理素质过硬,才没有让手术刀割破血管。
长坡先生不满地朝王顺德望来,王顺德连忙点头致歉,不敢再看。
曹公公叹了口气,陪着他来到外屋焦急等待,只剩下两位名医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徐锐的一举一动。
这两位名医起先见徐锐摆弄出众多新奇之物,只觉他与那招摇撞骗的山野老道一般,不过是想故作神秘,蛊惑人心。
直到发现一向心傲气高,脾气古怪的长坡先生竟像个晚辈一般亦步亦趋地按照徐锐吩咐做事,二人的脸色才渐渐凝重起来。
在他们的世界里,医道一途与那些屠夫所用的工具毫不相干,开膛破肚的治病之法更是无稽之谈。
然而,当他们看到徐锐在长坡先生的帮助下,拿着各种工具在老夫人身上上下翻飞,如若裁剪刺绣一般,都不禁睁大了眼睛,满脸愕然。
受知识局限,哪怕是在梦中,他们也从未想到过还能用这等方式治病救人,顿时惊为天人。
手术室外的等待分外煎熬,王顺德双手握拳,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宛若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曹公公知道他是强行压抑自己的心绪,一句话都不敢讲。
不过两顿饭的功夫,二人却觉得好像过了几十年那么长。
突然,守在门口的两卫名医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王顺德顿时如同溅入火星的油桶,“噌”的一下跳了起来。
曹公公吓了一跳,连忙回头望去,瞳孔微微一缩。
谋断星河 第一百二十三章:上道的王顺德
二人只见两位名医满脸苍白地让开一条路,浑身疲惫的徐锐一手摘掉口罩,一手端着一个血淋淋的木盒走了出来。
王顺德低头一看,只见木盒之中竟是一块食指般的肉条,不禁眼皮一跳。
那块鲜红的血肉上生着点点脓包,仿佛秋日清晨的霜,乍见之下令人作呕。
“这便是老夫人的阑尾,差点要了她性命的东西。”
徐锐疲惫地说了一声。
“家母现在如何?”
王顺德急问一声,不等徐锐回答他便冲进了里屋。
长坡先生刚刚为老夫人包扎完伤口,又端过一碗提气补血的汤药喂她喝下,算是做完了最后的首尾工作,而老夫人则似是熟睡一般,安然地呼吸。
见母亲未死,王顺德先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可一直不见她苏醒,又令他刚刚放下的心揪了起来。
“手术还算成功,不过老夫人现在还在麻醉之中,再过半个时辰才会苏醒。”
徐锐靠着门框,淡淡地说了一句,手术异常顺利,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高强度的精神集中令他有些疲惫,还需要点时间才能缓过来。
听到这句话,王顺德心中顿时一松,惊喜道:“徐大人的意思是家母的病已经治好了?”
徐锐摇摇头道:“病灶已去,但手术毕竟会带来二次创伤,老夫人年事已高经不起这般折腾,这段时间还得好生将养,尤其要注意不能让伤口发炎。”
王顺德听得懵懵懂懂,正想问个清楚,却又听徐锐说道:“王公公放心,老夫人的康复事宜我已拜托长坡先生,晚些他会派弟子前来照顾,直至痊愈,您只需按他们的吩咐行事即可,若有什么反复再来寻小子也行。”
王顺德终于放下心来,想起老母差点与自己天人永隔,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劫后余生之感,一撩衣袍,朝着徐锐跪了下来。
“王公公,你这是作甚?”
徐锐脸色一变连忙去扶。
王顺德却拉着他的手腕道:“不瞒徐大人,咱家当了大半辈子的奴婢,跪便了公侯勋贵。
可自打咱家接了御马监掌印以来,便暗自发誓,从那以后除了皇家、家母和老祖宗之外谁也不跪。
这一次,您妙手回春,救得老母一命,对咱家便是恩同再造,请受王顺德一拜!”
说着,王顺德竟然要向徐锐磕头。
徐锐哪肯让他真的磕下去?
磕头这种事虽然看似礼重,可再重的礼也不能当饭吃,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第一次给了他老娘,怎么能不狠狠敲他一笔?
“王公公不必如此,小子年幼,受不得这般大礼,再说老夫人眼下还未康复,等到病症痊愈再谢我也不迟啊。”
徐锐死死抵住王顺德,说什么也不让他下拜,王顺德微微一愣,心中更加感激,见徐锐脸色赤红,似又羞又累,也不好再坚持,便让徐锐将他服了起来。
手术成功,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徐锐这个半吊子医生能够过问的了,何况他今日是第一天到衙门报到,也不好无故旷工太久。
倒不是怕那几个小宦官找他麻烦,只是这事的背后毕竟有老赵的影子,若是太不给他面子,说不定那家伙又要变着法地来跟自己打擂台。
眼下大把的银子等着徐锐,他可不愿意把精力都放在和老赵勾心斗角上。
告了一声罪,徐锐匆匆离开大宅,王顺德心系老母,也不好多留,连忙吩咐人手用他的马车送徐锐回京巡所。
徐锐正思忖着如何解决京巡所的那几个小鬼,但才出了王府的大门,却又被人拦了下来。
“徐大人慢走,徐大人……”
吴桐气喘吁吁地从他身后跑过来,徐锐没想到是他,错愕道:“吴先生找小子有事?”
吴桐好不容易跑到徐锐面前,二话不说突然双手抱拳,长作一揖。
徐锐吓了一跳,连忙躲开半步,问道:“先生这是作甚?”
吴桐面色愧疚道:“老夫行医半生,没想到却成了井底之蛙,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徐大人海涵。”
徐锐微微一愣,心道这老头虽说性子有些急,说话也难听,不过能追到这里道歉也算是个敞亮之人。
“吴先生不必如此,凡大才者自有坚持,换做小子初听此事也是一般无二。”
徐锐微微一笑,毫无记恨之色,吴桐更加惭愧,感慨道:“徐大人小小年纪,不但学究天人,医术更是出神入化,竟似缝补衣物一般治病救人,着实令老夫大开眼界。”
徐锐被他说得老脸一红,正要客气几句,没想到吴桐话锋一转道:“老夫见长坡先生随大人学习仙家医道,心中羡慕得紧,不知徐大人可否不嫌老夫资质愚钝,也让老夫跟在身边?”
“你想拜我为师?!”
徐锐一惊。
吴桐面皮一红,却还是点了点头。
原本要拜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孩童为师,吴桐怎么也张不开嘴,可他自认对医道一途的热情绝不亚于长坡先生,连长坡先生这医圣传人都能不耻下问,自己又有什么不好意思?
徐锐张了张嘴,心道免费的打工仔不要白不要,这倒是意外之喜。
他顿时笑得像只狐狸,循循善诱道:“这个嘛,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知道小子的医术比较罕见,这个学习的条件……”
“只要老夫有的,徐大人尽管开口!”
吴桐见徐锐松口顿时大喜,哪还会在乎什么代价。
徐锐笑得更加灿烂:“如此便好,眼下小子还要到衙门里报到,若吴先生有暇,晚上一同用饭再做详谈如何?”
吴桐大喜,双手抱拳又是一拜:“自然有暇,无论多晚,吴桐定候徐大人下堂!”
二人尽欢,各自散去,徐锐钻进王顺德准备好的马车,几个太监头前引路朝京巡所而去,吴桐站在王府大门前远远恭送。
二人都没注意到,太医院院使薛清就站在不远处,盯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双目之中妒火中烧。
不知是不是王顺德有意安排,马车来到京巡所,没有停在门外,却是直接驶进了京巡所的内院。
这辆马车虽不华贵,但京巡所乃是御马监的下设机构,谁人不知自家顶头上司的座驾?
一见这辆马车驶进大门,无论是门房的斜眼老头,还是院子里晒太阳的兵痞都长大了嘴巴,然后像是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
徐锐远远便看见柳太监躲在廊柱背后探头探脑,望着马车的眼睛里闪着炽热的光芒,但等他看见从马车里走出来的竟是徐锐时,顿时如同石化一般,楞在了当场。
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白白胖胖的领路太监从马车前走了过来,像个下人一般,笑容可掬地将徐锐从马车上扶了下来,谄媚地说了一句:“徐大人,咱们到了。”
说着,他不露声色地将一卷银票递到徐锐手里,徐锐低头一看竟有几千两之多。
“让王公公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
徐锐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毫不犹豫地将银票揣进了怀里。
胖太监笑道:“这只是干爹的一点心意,徐大人不必挂怀,稍后还有重谢。”
“重谢?”
徐锐顺着胖太监的目光回头一看,愕然发现京巡所众人竟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像是一堆兔子遇上了猛虎,恐惧到连逃跑都忘了。
他微微一愣,回头朝那胖太监望去,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朝自己点了点头。
徐锐心中有数,问道:“不知公公尊姓大名?”
那胖太监笑道:“回大人的话,咱家姓王,名大渝在御马监当差,这次只是受干爹之命,送大人回衙门的,当不得一个尊字。”
“王大渝……你是御马监监督太监?!”
听到这个名字,徐锐心下一惊,十二监中监督太监仅次于掌印太监,是不折不扣的御马监第二人,比曹公公还要高半级,没想到王顺德竟然会让这么一个人来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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