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孤臣

当然，毛玉龙是绝对不会将圣旨顶回去的，终南捷径是自己最需要的，求还求不来呢。
毛玉龙的脚一踏进院门，熟悉的县令就满面春风地冲着毛玉龙道：“正主总算回来了，来来来，赶紧拜见两位公公，这位是郑公公，这位是齐公公，都是皇上身边的亲近人，这次大老远不辞辛苦过来的。”
皇上的身边有太监宫女十几万，一辈子没见到皇上的大有人在，而能够派出传旨肥缺的人，还真就是皇上身边的体己人，这一点倒是没错。
毛玉龙赶紧上前请安施礼，两个太监就耷拉着眼皮看了毛玉龙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端足了上面人的范，然后郑公公尖着嗓子道：“钱塘秀才毛玉龙，接旨啊——”
香案早已经摆好了，就是自己家堂屋后面的条桌，香炉上已经点燃了信香，就是自己家敬献财神爷的那个。匆忙之间也只能将就，两个小太监倒也没有说什么，一个草民，能做到这一点就不错了。
听到让自己接旨，毛玉龙就在县令的指点下，按部就班的跪下磕头接旨，到是规规矩矩。
齐公公就在怀里拿出了一个纯白的圣旨。看到这样颜色的圣旨，毛玉龙的心就冷了一些。因为他懂得，封赏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是多彩的，五品以下的，就是一道白绫。看来封赏自己的绝对不是什么大官儿。不过这个时候有官总比没有强，毕竟不通过那艰难的科举直接上位了，科举那东西万人独木桥，全靠运气，一个人穷其一生也不一定考上。而即便考上，三甲前的，最好的不过是外放一个县令，大部分都弄到翰林院去继续读书。当官升迁，那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在翰林院老死的也不在少数。现在自己直接当官了，也就把握了，剩下的就上熬资历了，只要自己好好的表现，快速升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于是将头伏在地上，仔细的聆听。
齐公公一开口就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听到这个开头，毛玉龙的心又不由得热火起来，因为诏曰开头，是皇帝口述，别人代笔，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制曰却是不同的，因为那是皇上的亲笔，就显得很重视了，看来自己的官儿还是不小的。
天启的文采不行，也就少了花里胡哨的云山雾罩，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说到了正题“因平乱有功，有臣举荐，特加封杭州卫副千户，从五品，赏授昭信校尉，升授承信校尉
听到这样的封赏，毛玉龙愣住了。
副千户，和两个勋位都是武职。而在这大明朝重文轻武已经相当严重，自己这个从五品的武将，其地位都不如一个八品的县丞，而一旦自己接受了这个官爵，从此之后，只能在武将的行列里升迁，即便做到二品大员，是三四品的文官也能直接杀了自己，自己就再也难以出头，毛文龙的后车之鉴可是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的。自己当了武将，自己就成了文官集团的一条狗。
而即便是封自己一个文官的品级，圣旨里面有一句有臣举荐，就给自己定了性，是由人家举荐所得。从此自己身上就有了一个烙印，自己不是因功，而是因为被人举荐，走的是旁门左道。
现在在大明当官，正途是科举，而通过科举当上的官，是十分鄙视那些旁门左道的，所以，大部分被举荐的官员，只能当一地的副手，想当上正级那是是比登天还难。
自己该怎么办？当他抬起头，看到齐公公向他亮出了圣旨的正文的时候，毛玉龙立刻就有了决定。





明末孤臣 第124章 拒绝圣旨
当圣旨展现在毛玉龙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这道圣旨上只有皇帝的小玺，就等于是皇帝私人的印章，而没有内阁的官印。这样的状况就说明，这道圣旨是中旨。
大家不要以为皇上是天下第一，说出的话就真的是金口玉言，那你是被辫子戏给毒害了。其实，大明的皇帝权利被内阁剥夺的已经所剩无几了，根本没大家想的那么大。真正掌控大明的，其实是内阁。皇帝虽然有任免所有官员的权利，但推举上去的官员，全部由六科给事中们选拔，然后由阁臣敲定，这叫廷推。皇上大部分都是照单子打勾，显示一下皇权的作用，告诉那些被任用的官员，你是真正的皇帝门生了。所以，在大明下面官员弹劾上面的大佬是常有的事，因为连最小的官都认为，自己和阁老都是皇上的门生，大家在这一点上，咱们平级，我干嘛惯着你。
但是，皇上也可以直接任免一些官员，但不被内阁认可，于是就出现了中旨一说。
中旨的意思是，这道圣旨并不被内阁认同，这只代表皇上自己的意思，不代表真正朝廷的意思。也就是说，这道圣旨只有皇上和接受的人认同，不被其他任何人认可。从这点上看，即便是自己接受了上边的那些官爵，其实都是虚的。没有人找你痛脚，算你占了便宜，一旦有人反对你，你就狗屁不是。
尤其这是皇帝封自己的还是一个武将，以后连咸鱼翻身都不可能。之所以没被六科给事中直接驳回去，也就是这个原因，在他们的眼中，你皇上封一个人做个小小的武官，他们连反驳都懒得反驳。
为了不被套进武将的行列，为了不被打上举荐的烙印，毛玉龙立刻决定顶回去。他这样的作为，不但不会留下恶劣的后果，反倒会立刻让自己在东林里得到极佳的风评。
齐公公就将手中的圣旨往前一递：“毛副千总大人，接旨谢恩吧。”
毛玉龙收起了手，直接在地上站起来，冲着两个有些惊讶的太监拱了拱手，然后冲着面带惊讶，但转而就表现出无限欣赏的李县令等人道：“多谢老父母的抬爱举荐，多谢两位公公的奔波，但玉龙现在还小，承受不了皇上如此的厚恩。为皇上效力，这是学生抱定的宗旨，但这皇上特殊的恩赏，让学生羞愧无比，学生准备凭借自己的能力，走科举考试，凭借自己的能力做一个大明的忠臣。”
这番慷慨激昂的话一出，族长和里正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舅舅惊呆的像一块木头。郑公公和齐公公互相看了一眼，无所谓的一笑，李县令就真心的笑了。
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齐公公就淡淡的问道：“微博一个风骨的名声，放弃了这大好的前程，你不觉得可惜吗？”
毛玉龙就郑重的回答：“皇恩浩大，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但学生实在是感觉自己能力有限，再者，学生对军旅一窍不通，如果接受了皇上的恩赏，学生恐怕耽搁了朝廷的国事，辜负了皇上的厚爱，那就是大罪过，所以学生认为，我年纪还小，还需要历练，所以，还请两位公公将皇上的圣旨转回去。并代为转达学生对万岁的感激，希望能有一日，学生能够参加殿试，当面向万岁谢恩。”
两个太监就又互相忘了一眼，眼睛里已经满是嘉许。
毛玉龙也不等他在说什么，就吩咐舅舅：“舅舅，请拿200两银子答谢两位公公劳顿。”
舅舅就懵懵懂懂的回了屋，不大一会儿端出200两银子，恭恭敬敬的奉上。
两个太监看了一眼，然后向手下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就直接将圣旨卷巴卷巴揣在怀里，浮尘一扬：“多谢小秀才打赏，咱家一定会将小秀才的意思呈报给皇上，如果没什么事，那咱家就走了。”然后两个人就并肩扬长而去。县令就赔了笑脸跟了出去，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扭回头满怀深意的冲着毛玉龙点了点头，还伸了一下大拇指。
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族长和里正立刻冲了上来，对着毛玉龙一阵埋怨。毛玉龙也不解释什么，只是一番客气，最终族长和里正连连叹息的走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娘才从屋子里搀扶着姥姥出来，见了毛玉龙，娘根本就没有埋怨儿子拒绝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只是淡淡的问道：“饿了吧？现在就吃饭？”
毛玉龙就看了一眼杵在门口不知所措的三儿：“你去让你爹回来怎么还没到？”
三儿就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又连连摇头：“噢，哦，我现在就去看看。”说完了，转身就往外跑，毛玉龙就叫他：“快去快回，我等着老爹吃饭呢。”然后就拉过妹妹，在袖子里拿了一个银角子：“到巷子口的杂货铺，给哥哥买上两瓶好酒，剩下的给你买糖吃。”
妹妹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小黄就撅着小尾巴紧紧的跟在后面。
娘就嗔怪的埋怨：“不要老是惯着你的妹子，等他花钱习惯了，可怎么了得？”
舅舅也在一边埋怨：“好好的一个大官，说没就没了，不但官没当上，反倒白白的丢了200两银子，那可是一个中等人家的所有家产啊。不是舅舅说你，你实在是败家了。”在舅舅的眼里，官儿没了，就得看紧银子，要不这日子怎么过？
毛玉龙就搀着姥姥的一只胳膊转身往屋里走，嘴里笑嘻嘻的道：“娘，你老就放心，圣人说的好，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养，现在我在报馆里也有个股份，每天都有进项，让我的小妹快乐的花些钱，我高兴着呢。”
然后面对依旧嘟嘟囔囔的舅舅“本来咱们屋子里的那笔钱就是白来的，花了也不心疼。噢对了，我让您拿一笔钱回去把烧毁的院子再建一下，您做了吗？”
舅舅倒是憨直的人：“你救了咱们一家子人的命，我还在这里吃你的喝你的，实在是过意不去了，还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钱盖房子呢？你先借我10两银子，做个小本儿，我继续做我的货郎，估计这有个两年三年，建房子的钱也就有了。”
毛玉龙就笑着否定：“咱们是一家子，一家子怎么能说两样话呢？”然后就对娘道：“今儿天晚了，明天给我舅舅200两银子，赶紧的把屋子砌起来，这一次干脆就直接造的好一点，舅舅一家人也能住的舒服一些。”
舅妈张张嘴准备要拒绝，结果毛玉龙道：“我是一家之主，这事儿我就替娘决定了。”
舅妈就只能用围裙抹自己的眼泪，姥姥嘴里连连的说：“这可如何使得？这可如何使得哟。”




明末孤臣 第125章 敞开心扉
一家人回到了堂屋，外面脚步铿锵，毛玉龙就请姥姥坐下，直接迎了出去，却正是赵老爹来了。
远远的毛玉龙就冲着赵老爹拱手：“哎呀呀，我们的赵大将军回来了，失迎失迎啊。”
赵老爹就冲着毛玉龙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少跟我油嘴滑舌。”看到毛玉龙伸着脑袋往后看，就笑着道：“我让三儿过去叫他娘过来了，咱们进屋吧。”
结果两个人还没等转身呢，院门外直接挤进来三个人，不正是自己三个哥哥还有谁？他们身后有郑哥哥家的伙计，挑着一摞食盒，转眼之间，伙计们就麻利的在堂屋里摆了两个桌子，摆上了食盒里的饭菜。
许杰首先冲着毛玉龙啧啧有声：“说句实在话，今儿我是不想来的，听说皇上下旨恩赏兄弟，我们三个巴巴的过来庆贺，准备高攀你这个大官。可结果半路上听说，你这小子突然间犯了癔症，放着大官不当，还当场抗旨不尊。前面的叫不识好歹，后面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于是我们三个一决定，准备转身跑路，不能被你连累。”
毛玉龙就一边让人进屋，一面笑着问道：“那三个哥哥怎么又来了呢？”
郑宏达哈哈大笑：“喝你一顿断头酒，也算是兄弟一场。”
正说着呢，门外又传来一阵大笑之声：“好香的酒肉，玉龙老弟真的是风骨了得，如此雅事，怎么忘了哥哥我？我宋远山家正藏着几坛子五十年花雕，所以我不请自来，要瞻仰瞻仰这个有风骨的士子的风采。”接着宋远山就施施然的进来，这大冬天里的，他手中的小扇子摇的跟个狗尾巴一样，也不怕感冒。
毛玉龙迎上去，拉住宋远山的手：“这真是坏事传千里，好事不出门，你们几位的鼻子也太灵了，怎么这么早就闻到了风声？”
宋远山哈哈一笑：“玉龙老弟还不知道吧，就这短短的两三个时辰，你的风骨大名已经传遍了这个钱塘县，估计到明天，整个杭州城都会轰动，再有半月，你的风骨会传遍江浙士林。拒绝接受皇上的圣旨这样的美谈，已经是几年没有的了，这一下你的风头出大了。”大家说说笑笑进了屋子。
因为有外客，娘就带着女眷搬了一桌子饭菜进了里屋，外面有郑宏达带来的伙计侍候着，也没有她们什么事情，在里屋吃饭，还能听到外面的说话。
大家按照长幼依次坐下，打开了宋远山带过来的花雕纷纷满上，老大许杰首先倡议：“为了咱们小兄弟的远见卓识，共同干一杯。”
几个人就轰然叫好，一起干了。
宋远山将杯子放下，哗啦一声打开他那个招牌式的折扇，眯着眼睛笑着问毛玉龙：“玉龙老弟，你这次拒绝了皇帝的封赏，不单单只为了显示你一下文人的风骨吧。”
毛玉龙就轻轻一笑，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和盘托出，这当然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在里屋吃饭的女眷们也听得清清楚楚，娘就骄傲的对着自己的兄弟道：“我儿子做事是有主见的，我说的没错吧？不要目光太短浅，还是往长久处看。”
舅舅也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外甥的长远眼光，根本不是自己所能企及的。
“至于我送给两个传旨的公公每人100两银子，按照正常来说，的确是过了，但是现在我认为，真的是物有所值。”
王作仁就问：“此话怎讲？这里还有什么样的算计？”
许杰就帮着解释：“咱们的小兄弟第1次抗旨，说句实在话，这其中的深浅还真不知道。虽然皇帝的圣旨被抗拒的多了，大家都用这个办法来换取好名声，但那毕竟人家都是官儿，而咱们这个小兄弟不过是一个布衣，真的皇帝恼怒了，这样会对兄弟的前程不利，而传旨的公公这是皇上的心腹耳目，在兄弟对答得体的基础上，再拿了兄弟200两的银子，自然而然便在皇上的面前说些好话，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当是人之常情。”
王作仁就理解的点头：“四弟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让老哥都汗颜。”
毛玉龙轻轻的谦虚了一下，就将目光转向了一直默默不语的赵老爹：“不知道老爹最近在军营里过得如何？”
赵老爹就无所谓的道：“经过这场变乱，将士们的心也就野了，不太好弄。”然后长叹一声：“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啦。不过好在上面得了这次教训，把原先的那些积欠的钱粮如数的补上，总算是让那些将士们能够过上一段安稳的日子。上个月的时候，按月的发下来一笔钱来，虽然是折半的，。再加上城门税也再次交还回来，但大家已经心满意足，如果一直这样发下去，大家也就安了心了。这次你拒绝了这个任命，我是欢喜的，你不知道当兵的苦，当兵的难啊。只要你一脚踩进这里来，这一辈子丘八的名号，你是再也脱不掉了。”
大家就为那些将士们唏嘘一番，但也不过是当着老爹的面表示一下同情罢了，其实在几个人的心中，坐在他们面前的赵老爹虽然身为守备，但是大家从骨子里还是瞧不起他的。
“折半的钱粮，只能勉强糊口，一旦由于什么原因再中断了，将士们就会再次不满，有了这一次的哗变，大家已经看出来，官府的外强中干，如果士兵们再次哗变，那么老爹的这个官位，就是要了你的命的陷阱啊。”
在毛玉龙的心中，模模糊糊的总记着这杭州城还真有一场战乱，但是什么时间？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这一次是自己误打误撞，平息了这场兵乱，但下一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所以现在他唯一指望的，就是赵老爹能够通过他任职守备的机会，好好的整顿一下九营将士，首先，下一场的乱子不要从这里发生，如果有其他地方出现这种乱子，九营的将士能够出把力。
赵老爹当然不知道毛玉龙现在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只当是毛玉龙关心自己，点点头：“这次镇守太监不从别的地方调守备过来，却突然间提拔我，其实目的也就是在这里。”然后将胸膛一挺：“不过我已经有了对策，他们拿我的脑袋就不那么容易了。”
一听说赵老爹已经有了对策，毛玉龙不由得新奇，赶紧的询问原因。
赵老爹就先冲着毛玉龙拱手：“这事情其实还需要你允许，我才能做下去。”
毛玉龙就好奇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这件事情还需要我允许？这真奇了怪了。”
赵老爹就郑重的说道：“我现在管辖的九营，原先的缺额我也不想补上，老的老小的小，我就直接让他们回了家，照就拿一份钱粮，让他们安生的过日子。现在实际有人数不过4000，一个个都饿得狠了，那身子骨迎风就倒，所以我准备要打熬他们的筋骨，于是我就想，将我原先赚钱的手艺，也就是从你那里学来的盘炕活计传授给他们，然后每10个人一个小队，接这盘炕的活计，反正干活也是打熬筋骨，再为大家赚点外快，大侄子这样可以吗？”
赵老爹和他儿子，在得了自己的手艺之后，那一段时间就做这个，由于火炕这个东西的确是让人住着舒服，而且还避免了潮气侵染身体，所以快速在杭州周边推开，每一天赵老爹父子，忙的是不可开交，很是赚了一笔钱。这次他能将这个手艺传给他的手下将士，的确是为那些将士们找到了一条活路。真的要全员铺开，即便朝廷没有钱粮发下来，大家的收入也将不菲，这是一个好事。
之所以赵老爹要先请示一下毛玉龙，还不是淳朴的知识产权的原因。一门手艺，是要有上下传承的，也是有规矩的。毛玉龙对这利不利民的事情当然不能拒绝，于是就慨然一诺了。




明末孤臣 第126章 大儒接见
二月二龙抬头，府学正式开课，由于有已经得偿所愿升迁为知府的举荐，毛玉龙在族人和同窗羡慕的眼神里，进入了府学就读。
府学的教授对这个最小的学生，对这个才思敏捷有神童之称的学生，对这个有着深厚背景的学生，对这个有着抗旨风骨的学生，对这个有——的学生，当然是充满期望，看顾有加。结果就是每日都要被罚站，被打手板。
每次悄悄跑出来见到许杰和宋远山，他们两个人都要要上一份猪蹄，当着毛玉龙啃的那是一个酣畅淋漓，弄的毛玉龙几次要和他们割席断交。
郑宏达已经去了苏州筹办报纸的事情，王作仁更是忙的脚不沾地，这时候，就这两个损友常来常往了。
在这样的煎熬下，有原先学霸的底子在，再有诸位教授悉心教导，毛玉龙的成绩也是扶摇直上，只是区区两个月，毛玉龙不负众望，已经成了府学中的佼佼者。于是，毛玉龙的座师教授，就一边舒畅的打着毛玉龙的手板，一面欣慰的向同僚显呗，自己将有一个劣徒为自己争光扬名了。
这一日，毛玉龙正在读书，教授却亲自赶来，让毛玉龙跟他走上一趟。
这个特殊的待遇已经让毛玉龙惊若寒蝉了，着三要大刑侍候的节奏啊，也不知道自己是站着出来，还是躺着出来。于是，在一群同窗羡慕嫉妒，更多是幸灾乐祸的眼神里，随着教授来到了府学的正堂。
这正堂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一般的教授都难得坐一下，更别说读书的学子了，他们连正眼看一眼正堂的资格都没有。路过的时候，远远的都要规规矩矩的施礼，然后目不斜视的低头而过，一旦行为不检点，那学监的板子立刻奉上。
站在正堂门口，教授竟然和蔼的帮毛玉龙整理了衣衫，小声的叮嘱：“一会你见到那位大儒先生，且不可孟浪顽皮，对答要得体，受教要谦虚，若能得到这位先生指点一二，你便将终生受用无穷。”
毛玉龙就愣住了，是谁有如此威名？能让这府学首席教授如此礼遇恭敬？于是赶紧紧张的施礼询问：“恩师，不知道我能得见的大儒是哪位？”
对于劣徒的小小紧张，这位教授表示了理解与喜爱。在他的眼里，不管自己怎么要求毛玉龙做个谦谦君子，但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孩子也应该有孩子的天性，真的就成了一个古板的小大人，却也泯灭了人性，这不可取。从这一点上看，这位教授座师还算上一个好座师，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人。
于是微笑着道：“天下大儒，东林景逸先生。”
东林，景逸？景逸先生就是东林创始人高攀龙。
毛玉龙的脑袋嗡的下子就当机了。但他不是因为他将获得这位名满天下的大佬垂青而激动的，而是他现在有一种冲动——趁着这个机会，掐死他。
东林，以空谈玄学为风雅，且以党争为能事，坚持站队原则是非我同道便是寇仇，执行的是为反对而反对的信条。
就是这个东林集团，在崇祯上位后，鼓捣出一大堆莫名奇妙的治国方略，终于将已经摇摇欲坠的大明，一脚踹进了万丈深渊。
与其说大明亡于流寇，亡于满清，不如就说亡于东林，说他们的偏执狂的党争让大明走向了灭亡，是他们的胡作为想当然，让华夏大地遍地腥膻。
南宋崖山无中国，那是屁话，中华血脉依旧在各地，在客家，在山林里传承。大明之后无华夏，这才是正经，大明之后，虽然汉族还在，但却被人打断了千百年华夏的脊梁。断了脊梁的民族，还是一个民族吗？
现在，这个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掐死他，那自己就成了整个中华民族的救世主大英雄。
于是，毛玉龙就坚定的挺起了小胸脯，心中呐喊，我是救世主，我是大英雄，然后昂扬而入——直接在门口跪下，规规矩矩的行弟子之礼。
这到不是毛玉龙转眼之间从大英雄变成软脚虾，而是这个高攀龙的确有被尊重的地方。
同为东林魁首，但高攀龙却与其他东林人不同，因为高攀龙秉承的在于提倡“治国平天下”的“有用之学”，反对王学{王守仁学派}末流的“空虚玄妙”之学。他认为“无用便是落空学问”，“立本正要致用”，把“治国平天下”看做是格物致知和个人道德修养的必然结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他毕生追求的政治理想，因此后人评价他“居与游无出乎家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