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燕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战国萧烟
“那就先这样,我最近会离开一段时间,去看看商船和战船建造的如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在这期间有事,可写信到临安回易督造处。”说完杨丛义起身离开。
泉州海船建造已经快四个月,谁也没去看过,不知现在建造到了什么程度,宣威军训练的事情以后自有他们来做,不需要再过问那么多,后勤之事再交代一番,杨丛义已经可以离开昌国。
后勤物资采购供应虽已交给郭青来做,但他代表不了宣威军,他只是物资提供方,而宣威军里需要有人管理采购。
从怀宁一路来明州的路上,新军物资管理杨丛义一直都有意让江恺参与,通过观察他发现江恺正直有原则,财物管理上也有条理,他离开太湖县十天里,七百多人的生活和军纪都能管理的井井有条,那时就发现他有管理后勤军纪等方面的潜质。
如今新军到了营地并入宣威军,有固定的营地,稳定的物资供应,宣威军多数来自禁军,军纪也算严明,总体上来说就是要管理的人多了几倍,难度增加不是太大。
杨丛义又来到江恺的营房外,灯也还亮着。
他敲敲门:“江参军?”
不多时,房门开打,江恺出得们来。
“杨大人,这么晚还没休息。”说着闪身,将杨丛义让进房内。
“你不是也没睡。这么晚还在忙什么?”杨丛义进屋,发现桌上有册子,墨迹未干。
江恺笑道:“也没做什么,就是算算全军物资花费,好心里有数。”
杨丛义找椅子坐下道:“进入状态很快嘛,这么快就开始算账了。全军现在四千五百人,每人每天要吃两斤粮食,两斤肉食,粮食的价位我就不说了,还跟之前一样,由郭青供应,固定价位结算。”
看江恺有些惊异,杨丛义笑道:“不要这么惊讶,在这岛上有的是肉吃,鱼虾管够,每天由县衙派人送来,一斤十文。这是先前跟昌国县令谈好的,我感觉是被县令给骗了,这里的鱼多不胜数,莫说一天每人两斤,就是十斤他们也能送的来,回头你可以跟他说道说道,重新谈谈价格。”
江恺恍然大悟,还以为是猪肉,真把他吓懵了,一天两斤,哪里会有这么多猪,四五千人天天吃怎么可能吃得起,原来说的肉食却是鱼虾。
“杨大人,既然你已经跟县令谈妥了鱼虾价钱,我再去重新谈价格,会不会不好?”江恺有些犹豫,监军谈好的,他一个参军还要去重谈,那监军的权威不是大大受损。
杨丛义笑道:“无妨,我也是大意了,想这昌国县除了鱼虾就是珍珠,珍珠难采,鱼虾好捞却难卖,五文一斤就不便宜,我初来国昌不知实情,花了不少冤枉钱,等我离开,你就去找县令重新谈谈。”
“好,我听大人的。”
“今晚来找你还有其他事情,宣威军的编制是五千人,现在还缺五百,前两天准备在明州招募,可在那边两天也只招募到五人,现在再想去内地招募,也调拨不开人手。我是这么想的,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有打仗的,就有做后勤的,营里四千五百人马上开始训练,再招募新兵也跟不上训练进度,只有直接降低要求,招募一批后勤兵,不打仗,只做后勤。
这些人可以从流民里招募,据我所知,昌国县时常闹旱灾、风灾,而明州时常闹水灾,这岛上已经一个多月没下雨,马上又是台风季,灾害一来,流民四起,到那时招募五百人还是一千人都没有问题。宣威军是南下回易船队的保护力量,但船队也需要劳力,临时招募的劳力有安全隐患,不如全部纳入军队管理。”
“大人的意思是招募流民进入宣威军,但跟现在的四千五百人分开管理?把他们加以训练,作为劳力,只做后勤?”江恺一点就通。
“你理解的很对,就是这样,船队南下需要六七千人,除了回易人员、水手、舵手、工匠、郎中等不可替代的,其他的全部使用宣威军,船队的安全有保障,也方便管理。”杨丛义进一步解释。
“有个问题,这人员费用怎么算?宣威军的花费是军费支出,除了日常生活,还有军饷开支,这可是一大笔钱。把其他人也纳入宣威军,肯定会超编,这开支就大了。”
大宋燕王 第165章 无谓自尊
“没关系,宣威军的军费是由回易督造处支付,而不是兵部,不管宣威军是三千人还是七千人,兵部都不会管,你只需要考虑回易督造处能不能承受这些支出。我作为回易督造副使,可以明确告诉你,钱是够用的,所有人的费用都在规划中,现在只是把一部分原本不属于宣威军的人,挂在宣威军名下进行训练,以方便管理。但在招募时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待遇只相当于厢军,没有禁军的待遇,除非表现好,升入作战队伍。”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我们其实是要招募一支流民厢军,作为劳力,为宣威军和船队做事,但我们又没有组建厢军的权力,便把这支部队挂在宣威军下,以招募宣威军的名义招募,以宣威军的名义训练,是吗?”
“是这样。这支部队招募建立起来,就由你负责训练和管理,不发军饷,但饭要管饱。海里鱼多,若是招募的人里有人会打渔,可以买几艘大船,派一批人专门下海捞鱼,也能节省一部分军费开支。当然该向县衙收购的鱼,还是要继续收购,数量不要减少。吃不完的可以先存起来。我发现在这岛上,鱼捞起来卖不出去、吃不完,过不了一天就会发臭,所以鱼很不受待见。但我老家就不一样,那里鱼也多,可打渔比较难,有时候打了鱼,舍不得吃,就想放着过年过节,为防止变坏,有人把鱼肉晒干,但生鱼晒干以后不好吃,又有人把鱼煮熟再晒干,味道就很不一样,我还见过一种制作鱼肉的方法,好吃又能存放很久,跟面条一样,在我老家叫鱼面。”
“鱼面?鱼能做面?”
“这个改天再跟你说吧,等这支部队建成,人手充足的时候,有吃不完的鱼就可以制作一些,当军粮都可以。除了募军建军,还有几件事要交给你做,先跟你说说。宣威军需要一个练习弓射的场地,我在岛中发现一片地方比较合适,明天我去县衙找县令,让他帮忙建设开辟,你跟我一起去,后面就由你跟他接触,要尽快建好,供宣威军训练使用。另一件事就是军纪,宣威军是新军,责任重大,要有严格的军纪,这是我跟吴教头讨论好的,尽量按这个推行。”杨丛义说着从怀里拿出几张折叠起来的纸,交在江恺手里。
江恺开打粗略一看,犹豫着说道:“太严格了吧,将士们怕是难以接受。”
杨丛义道:“海上情况太复杂,没有严明的纪律,难以确保完成宣威南洋的重任,宣威军全体将士必须要接受。可以分阶段慢慢推行,但在出海前一定要全面施行,不能打折,不能商量,没有严明的军纪,我们会付出难以估量的代价,这个问题要跟各级将官讲清楚。如果你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可以去找吴教头,请他给你解释。”
江恺点头道:“好,我考虑考虑看怎么推行,确实有些条令不很明白,改天我去请教吴教头。”
杨丛义道:“还有,我已经提前从回易督造处支取了五万贯钱,以后就由你来保管,宣威军账册明天给你。在宣威军花费上不要太节省,但也不能浪费。五万贯钱节省点用,应该能用三个月左右,军费不够我再去督造处支取。”
“五万贯不是小数目,我尽量节省点用,应该能多用一段时间。”
“好了,天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儿,早些休息。”杨丛义说完便起身。
“大人慢走。”江恺起身送行。
杨丛义开门出去,回到营房燃起灯,研磨展纸,把重要的不容易记住的东西一一写下来,以防江恺、沈缙忘记。今天交代他们的事情都非常重要,一人抓财权,一人抓人心,稍有差错,宣威军就有可能练偏或者练废。
整个宣威军里,他们两个是太学生出身,读圣贤书,重名声,心思还算纯净,能一心为事,没有太多私心,把这两件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们,杨丛义还是放心的。
把该写的东西全部写好,夜已经深了,然而杨丛义却没有丝毫睡意。
出门来到海滩上,清风拂过,带来丝丝凉意,抬头望着明亮的圆月,满天闪烁的繁星,耳边听着哗哗的海浪,营地里一片安静,这样的夜真美!
他站在海滩上,静静的站了一刻钟。
这样的夜景,虽美,却倍感孤独!
他最终还是回到营房睡去。
第三天,等杨丛义醒来时,听到的是营地里将士操练的声音。他已经许久没有醒来的这么晚,应该是昨晚睡的太晚的缘故。转头朝窗外看去,天蒙蒙亮。
走出营房,就看到沈缙睡眼朦胧,打着哈欠。
看看天色,似乎还不到五更,杨丛义这才明白,不是他醒的晚,而是将士们起的太早。
他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但作为监军他却不能在将士们出操训练的时候回营再睡。只见他提了杆枪来到营房前的空地,抖几个枪花热热身,便开始练起枪来。
自从年初加入回易督造之后,练枪的次数屈指可数,多数时间不是在路上,就是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闲心练枪。如今再练起枪来,便发觉跟以前相比似乎生疏了不少。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宝剑随身藏,看来还是有道理,几个月不练,自己都能感觉到不一样。看来以后再忙,这枪也得随身带着,不能荒废了,没了武艺,上不了战场,怎么去挣战功升统制?
其实仔细想想,这几个月不练枪,还是给回易副使这个身份给弄的,自从任了回易副使,做的几乎都是文官的事情,一会儿见这个官,一会儿见那个官,随身带一杆枪,又不是打仗,又没穿盔甲军装,怎么看都会别扭。再往深里想,杨丛义潜意识里,就不愿承认自己是个武官,因此也不想随身带枪,被其他人知道他的武官出身,没枪自然就不练枪,渐渐的也就荒废了。
几趟枪法练完,慢慢又找回来一些感觉,一个时辰过后,枪法熟练度才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但此时也是大汗淋漓,不能继续再练。
立枪休息的时候,杨丛义想通了几个月不练枪的症结,完全是自尊心作祟,怕被文官知道他的武官身份,被人低看一等。可如果他都不能从心里承认自己的武官出身,那他以后如何挣军功,升到足够高的位置?纵使他不愿暴露,但他是什么出身,吏部有底,清清楚楚,不可能让他去做主簿、县丞、知县,想做文官,门都没有!
既然隐瞒着也没用,这点可怜的自尊心还要来做什么?武官就是武官,得正视这个身份和出身!敢正视自己,才有可能赢得尊重!
武官出身怎么了,不能做好回易督造吗?能不能做成事,显然跟出身无关。
枪法武艺,以后天天要练,武官就要有武官的本色,怕文官看不起,那还做什么武官。
休息片刻之后,再舞起枪来,杨丛义只觉得行云流水,心情舒畅。
天色大亮,旭日升起。
小小的海港,大小数十艘船聚集,人来人往,上船下船,一片繁忙的景象,几乎都是赶一早去明州的客船。
有三个身着长衫的年轻人,缓步向海港走来。
正是诸事安排完毕的杨丛义和前来送行的江恺、沈缙。
“二位留步,我该登船了。”杨丛义转身。
“杨兄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们一定全力办好。”江恺回道。
“杨兄你去忙你的,等你回来,我们再把酒言欢。”沈缙笑道。
杨丛义哈哈一笑:“营里可是不准饮酒的,把酒就算了。走了。”说完转身登上客船。
“杨兄,一路珍重!”
“一路顺风!”
杨丛义登上船头,回身朝船下二人挥挥手,高声道:“回去吧,再会!”说完走进船舱。
这两天已经把该交接的事情交接清楚,他二人应当都能做好,不会有大问题。
军纪在推行,靶场修建已经跟县令谈妥,后勤诸事,也都能一一接手。军事训练有赵安和大叔的教导团在,更不会有问题。所以宣威军已经正式建成,形成战斗力只是时间问题。
宣威军的事情,黄大人虽然不管,但他好歹也是宣威军统领,宣威军第一号人物,宣威军建成,就得跟他仔细汇报清楚。任何一支军队都不能脱离朝廷的掌控,若他不知道建军具体情况和进度,一旦枢密院或兵部问起,难免不会受到弹劾。
杨丛义原本想直接去泉州,但一想到军队的事情比较重要,回去一趟也耽搁不了太久,就决定先回临安一趟,把宣威军之事汇报清楚。
客船离岸,一个时辰左右就便到明州。
进城之后,未做耽搁,买了一匹马,便一路往临安赶去。
这天,杨丛义催马急行上百里,临近中午,烈日当空,天热炎热,口渴难耐,道边却未遇见茶铺酒家。
正焦躁时,忽见前方路边有一凉亭,亭外有马车,亭中有人。
大宋燕王 第166章 初见陆游
杨丛义当即收紧缰绳,在凉亭外停下。抬头一看,亭上有“静湖”二字。
向亭内看去,只见亭中有三人,两主一仆,一男二女,一男一女年轻靓丽衣着精致,坐于亭中饮羹汤,另一小女子手拿团扇,侍立一旁。
杨丛义翻身下马,牵马上前几步来到亭外,手拿团扇的小女子见有人来,抬眼看朝他看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坐在亭中的一男一女自食羹汤,不时对望一眼,男女眼中俱是笑意,模样十分甜蜜。
“郎君,这红枣银耳枸杞甜汤味道怎么样?”女子停勺,抬眼望着旁边正在喝汤的年轻男子,微微的笑容在脸上荡漾。
“味道鲜美,甜而不腻,我很喜欢。是老厨娘做的吧?”男子再喝一口,抬头回道。
一边打团扇的小女子听到这话,“噗哧”一声笑出了声,一看女主人拿眼望来,赶紧抬手捂住嘴巴,加快打团扇的频率。
那女子揭开桌上的陶罐盖子,又给男子添两勺,笑道:“郎君喜欢,便多喝一碗,解解暑。”说着看到男子额头有微微的汗珠,便放下勺子,掏出锦帕,抬手给男子擦去汗珠。
杨丛义在亭外烈日下晒太阳,口干舌燥的看着别人郎情妾意的在亭中晒恩爱,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当即轻咳一声,等亭内男子听到声音转头向亭外看来,杨丛义高声道:“这位兄台,打扰。烈日炎炎,不便赶路,不知在下能否进亭中同坐,稍加躲避?”
亭中男子见亭外这人虽是风尘仆仆,但举止还算文雅,看着也应该是读过书的人,便道:“兄台请便。”
见有外人来,坐在一旁的年轻女子当即收敛起笑容,静坐不语。
杨丛义将马在亭外拴好,轻轻弹去身上的尘土,这才走进亭内,抬手赔礼,道声:“打扰。”
亭内只有石桌一张,石凳四个。侍女早已将桌上女子喝完羹汤的白瓷碗与勺子收起,放入食盒之中。
“兄台请坐。”那男子喝完羹汤,将白瓷碗放下,侍女便赶紧收起。
杨丛义拱手再谢之后,这才在男子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亭内因有女眷,双方互不相识,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天气如此炎热,兄台出来游玩,真是好兴致啊。”杨丛义看着对面的年轻男子笑道。
而在一边低眉端坐的年轻女子,他却连瞟都没瞟一眼,那女子头发盘于脑后,显然已是婚配之人,近处细看便是无礼,这点礼数,他还是知道的。
“兄台不也是烈日之下,策马而来。”那男子笑道。
杨丛义尴尬一笑,接道:“兄台说的是,兴之所至,却是跟天气是否炎热无关了。”
“不知兄台这是要去何处?”那男子再次打量了几眼杨丛义。
“在下从明州来,要去一趟临安。”说完低眼见桌上有砚台、白纸,砚台里有墨汁,白纸上写了不少字,看起来排列整齐,像是一首诗。便问道:“这是兄台写的诗吗?可否看看?”
男子笑道:“闲来无事,胡乱写了几句,怕是难入兄台法眼。”嘴里这么说,但看神情,却是一副随便看的模样,显然他对自己的诗作十分满意。
杨丛义心领神会,伸手取过那张写有诗的纸来,仔细一看,不由得颂出声来:“浴罢华清第二汤。红绵扑粉玉肌凉。娉婷初试藕丝裳。凤尺裁成猩血色,螭奁熏透麝脐香。水亭幽处捧霞觞。”
颂完,当即赞道:“兄台,好词啊。”
那男子摆手道:“哪里哪里,兄台过奖了。”
“兄台如此文采,不知在哪家书院求学,可曾参加今年科举?”杨丛义将手里的词作放下,忍不住问道。
那人笑道:“科举之事,暂未曾考虑。兄台参加了今年科举?”
杨丛义笑道:“也还未曾参加,在下学识浅薄,怕是无缘科举。兄台这般文采,若是参加必能高中,金榜题名。”
那人哈哈笑道:“借兄台吉言,下次再去试试看吧。”心里一时高兴,便对杨丛义多生出几分好感。
又见对方风尘仆仆,以袖擦拭汗珠,便道:“天气炎热,兄台若不嫌弃,这里有甜汤,可稍稍解暑。”
杨丛义口渴难耐,已经偷瞄了好几眼桌上的陶罐,一直不好说明。此时听对方提起,当即谢道:“多谢兄台,烈日高悬,有甜汤可解暑,何言嫌弃。”
“相逢既是有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那人示意一旁的侍女给杨丛义盛汤。
杨丛义笑道:“在下姓杨,名丛义,蕲州人。兄台又如何称呼?”
那人笑道:“原来是杨兄。在下姓陆,单名一个游字,本地绍兴府人。”
“陆游?”杨丛义一惊,面色一变,当即站起。
一声惊叫和突然起身的动作,把在场三人吓了一跳,满脸惊异的看着杨丛义。
杨丛义见对方神态有异,赶紧坐下,十分歉意的解释道:“抱歉,方才听到陆兄之名有些失态了。”
陆游脸上的疑问并没有消失,也没接口,而是等着对方继续解释。
杨丛义接着解释道:“我在临安曾听人说绍兴有一才子,名叫陆游,自小就通诗文,文采非凡,擅长诗词歌赋,仰慕大名已久,早想前来拜见,不想今日却在此处遇见,当真是缘分不浅!见过陆兄!”说完起身郑重行一礼。
这番话听的陆游将信将疑,心里暗自嘀咕,他的名声都传到临安去了?他不太相信。见对方行礼,他也只能起身回礼。
“陆兄毋须多礼,快请坐。近日路过绍兴,但刚好有急事,未能来找陆兄,没想到能在这儿遇上,难得难得。”杨丛义坐下,忍住心头激动的情绪,再仔细观看陆游,发现他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杨兄谬赞了,陆某虽在绍兴略有薄名,可临安卧虎藏龙,怕是没有我立足之地。”陆游笑道。
“陆兄过谦了。以陆兄的才气,莫说临安,就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对手。”后世学过陆游那么多诗篇,哪一首不是才气满满,在整个南宋的诗词史上,能跟他齐名的也没几人。
“杨兄此言差矣,陆某有几分本事,我还是清楚的。莫说这天下,就是绍兴府,就是眼前,我也不是第一人。”陆游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转眼一笑。
唐婉?这可是一个大大有名的才女,虽然在历史上她并没有留下多少诗篇,但才华横溢,却是没错的,若不是不幸早亡,在文坛上与李清照并肩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命运太无情,注定文坛上没有她的大名,只有风花雪月与忧伤。
杨丛义心中一动,很想转头看一眼,但最终还是忍住。他不可能从别处听到唐婉的大名,还是不要对她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兴趣为好,装作不知吧。
“陆兄其实有时间可以去临安看看,当知我所言不虚。”侍女将羹汤盛好,递给放到他面前。
“杨兄,先喝口甜汤,消消暑。”陆游不再接口,说完却是笑着转头去看旁边的女子。
杨丛义也不客气,拿起勺子先喝一口,直觉得香甜可口,味道确实不错,一口下肚,体内燥热减去不少,当即大口将碗里的甜汤喝完。
侍女见他几口喝完,又给他添上一碗。
“杨兄行色匆匆,有何事这么着急?”陆游见他喝完甜汤,把白瓷碗推到一边,让侍女收起,便开口询问起来。
杨丛义道:“不瞒陆兄,年初朝廷决定去南洋做远洋回易,我正好受命做回易督造之事。之前在明州督造新军,如今急着返回临安复命,之后还要去泉州一趟,四处奔波,忙不过来,不得不赶赶时间,在烈日下奔行。”由于对陆游有天然的好感,他便一五一十说了自己在做何事。
“原来是杨大人,失敬失敬!”陆游一听杨丛义来历,立即起身行礼,他身旁的女子,也随之起身。
杨丛义赶紧起身还礼:“陆兄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相持推让一番后,杨丛义当先坐下,随后陆游、唐婉才先后落座。
“杨大人说朝廷要远洋回易?我不甚了解,大人能否解释一二,也好让我涨涨见识。”
“远洋回易便是朝廷要去海外各国做商品贸易。大宋国土虽广,但这天下不止有大宋,东边有高丽、倭国,北边有金国、蒙古诸部,西边有夏国和西辽,南边有大理、安南,再往南边的海洋有三佛齐国等不少岛国,从三佛齐国往西,能到天竺古国,不过天竺已经分裂成了几十个小国,再顺海往西,就到黑衣大食统治的地区,也是国家几十个,继续往西,更有大小国家城邦,数不胜数,这些地方文化各不相同,物产丰富,与我们大宋可以互通有无。
如今天下安定,正是出海回易,顺道宣威最佳之时。此事朝廷很重视,拨付了巨款,建造大海船六十艘,要六七千人,为此专门组建了一支宣威军,护卫船队,宣威海外。年初加入回易督造处,这四个月多月都在忙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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