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曲请君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龙居海
中年男子是看着这一切过来的,便是与妇人一道地将那噩梦一说打消,赶而指道,“看来是有何不适,你且试试她的额温。”
“好。”妇人虽是第一见得洛昭寒异状的人,然若是论着该要如何面对,她是一头雾水,满脸茫然,自然而然地将其依赖在当家男子身上,这罢是就言听计从地挽了挽窄窄的褐色袖口,紧而再度上前探去微微臃肿的身子,伸出一只手来拂去了洛昭寒平滑额头上那一搓斜发,复而方是将手背覆盖于其上。
“嘶―”仅仅是一息不到,妇人的手便是宛若弹簧一般地被压下又弹起,这会儿正是扬起那一掌于半空,嘴巴里更是随其惊喳一语,几是同将中年男子与男童吓得退缩了一步。
“如何?可是觉着滚烫的?”瞧着也就是虚惊一场,中年男子速速地平复了一颗半吊半不吊的心,可见他的神色在须臾间都已变幻了几多,他随而挺身指了指,颇有些半信半疑地询问着,不知不觉间已被焦灼爬上了眉额,凸现不已。
“是也,看来姑娘这是心头烧着呢,这般说来,姑娘至今昏迷不醒也是通透了。”掌心处那可夸张得烧熟何物一般的热度早已远离,妇人亦是不复恰才而来的惊咋,因着怀孕而略显浮肿的脸庞上几是与中年男子一般镀染了层层的焦急,她点头而道。
“确也,这姑娘乍看细看都像是贵府姑娘,想是打小地便被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宠大的,身子骨自然是娇弱着。可这连着两日,姑娘都是可堪遭了罪,一说那夜硬是在我所设的坑洞中过足了一夜,那可是冷着呀,想是彼时就已被风寒侵染。”中年男子凝重着一张朴实的脸蛋,再是瞧看去洛昭寒微微呈现出昏痛的脸颊,油然而生的自责将他淹没得难以呼吸,一阵细小却钻心的翻腾后,他才深感不易地松了口气,继而分析道来,“昨夜,我们又未能抵至亭驿,在外宿了一夜,想是就此加重着,害得姑娘烧得头昏脑胀,昏而未醒。”
妇人看看发烧不下的洛昭寒,再瞅瞅叫急的中年男子,一时间只觉困顿,“那如今该如何?这若是归回亭驿,那可得大半日不止。”
中年男子心里头有些慌然,深知若是由着洛昭寒拖延,那极有可能送走一个鲜活的头脑甚至是生命,这个代价,他用一生都难以承担,辗转回望来路,展看前方,中年男子深而吸气,似是笃定了一般,道,“亭驿已远,我们已走这般久时,看那远处,愈渐平直,我记得那不远该是有一城才是,我们快些而去,寻着城里的巫祝便可求乞着予姑娘消解了。”
“好,”妇人心头也似是有了颗定心丸,咬牙道,“我们照看好姑娘,良人且去驾马。”
妇人话还未落,便已俯过腰际,伸抬了双臂两手而撺拥起洛昭寒的头颈,又是拨弄拨弄其墨色之发,就此使其舒坦地躺在了自个的衣身上,想来她是个利索的人。
视得妇人这么亲自照拂,中年男子心有酸涩,可是替代了之前的愧疚,便是用着粗糙的手掌来抹了一把脸来,随即由衷一声道,“那便是要辛苦你了,我且在前去。”
“好。”几番而来,妇人就已将洛昭寒排布得妥妥当当地,然其脸上的急色并未全然退去,却也是竭尽全力地让自己变得平和些,道,“良人心中也不要有何挂碍,这些都是我们该相助的,既是萍水相逢了,那便是道终究是有缘,天意也。”
“嗯,”中年男子握紧了两手的拳头,闷声回着,见得男童亦是没有半点拖沓地帮衬妇人,心头宽慰着。
是矣,中年男子终是重新手持了缰绳,做起了驱马人,他大力地甩舞着缰绳,厉声而呼着,只是盼望着马匹能够如千里马一般全速前行。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56章 空腹难眠的一夜 3
与灶房相通的便是正儿八经的堂屋,里面一闪一晃的灯亮昏昏沉沉,黄浑几分,并不见得多么白彻,然万物相媲比便不复初始,有这暗黑做底色,只一丁点明色也是天大的亮堂,如今那灯光似是被扩散了一般,照应了一星半点在浅离尘与浅柔葭脸上。
“既是掌灯了,便不是。”浅离尘本还犹疑自己的嘴巴几时如此灵验了,莫不是今日巧是天神降临他头上了,只一见那微光便消除了心中这番顾虑,哑声哑气道,“且出看罢。”
“嗯,”浅柔葭毕竟是小女童,甚有些不安心,只张合了一樱桃嘴,随而那一身反向质询的凌气就不翼而飞,唯有怯懦不少地耸起了弱弱的肩臂,可像极了停驻梢头的猫头鹰,她就这般缩去了浅离尘身后。
小小的身形躲藏在自个后方,却又紧紧跟着,宛像是大鸟对小鸟的庇护之景,浅离尘只随意地微微偏首就可感觉到那女童模样,对此,他瘪了瘪厚唇嘴巴,似觉烦乱与轻蔑。
罢去,俩人一做先锋,一做后盾地往着灶房与堂屋的通门而去,如燕盘旋飞于水面,悄无声息,却确实是前移着,慢慢地,离得那木门与光晕之带越来越近。
“咳咳咳―”这没何预想的抖烈咳嗽声像是休止符出现在了浅离尘与浅柔葭的脚步前,让他们几乎同时木讷而看去。
分外地又是几许声声,不同便是那咳嗽是变本加厉不说,浅离尘可听得那嘶哑之音,灰色幕布下的他皱起了眉,后方做站的浅柔葭自也是听到了些耳熟,细软小声问,“这、这是娘?”
“想是,”浅柔葭像是花骨碌一般地张开着眼睛,探去那未见影射的人影之光,尚且未可多加确定,浅离尘却已是如成竹在胸,简明扼要俩字便是迈出大步去,火急火燎了似地。
本可如雄鹰之翅一般予自己半点遮挡的身形猛然就是消失在眼前,黑色代替于他,浅柔葭半息的惊诧,紧而就跨腿相随。
踩着不安的步调,浅离尘与浅柔葭于瞬息之间便是抵至了通门之侧,就着顺棱而站,那昏黄的灯光就已拍打在脸上,瞅去一眼,堂屋门处席地跪身又俯首,背微驼的妇女之姿就烙在黑棕的瞳孔之中,恰是深夜而起的桃子,双扇的木门已经关得紧实,想是桃子适才从外绕进,此时已经将门关上,不知出于何故而令她此刻这般难堪。
仅是一见到此番之景,浅离尘与浅柔葭就已完全确认,心下再无任何的忌惮,张口就要呼出一声娘,怎料那头颅复是朝地点下几许,“咳咳咳―”的腔调便不可复止一般回荡在堂屋,惊得她身旁所立的唯一掌灯摇曳几下。
“娘!”见此情景,无需多言,是人懂得体贴关怀,尚有纯善之心者皆会上前委声相问,何论此等血缘相系之人,犹是见得浅离尘与浅柔葭不知何时就已齐步上前,喷呼而言,即是就到了桃子身旁,浅离尘速速就是蹲身而问,“娘,是怎了?可还好?”
“!”闻得一声语,桃子如惊弓之鸟,反射性地抬侧而看,如此入眼就是充斥着担虑的浅离尘与浅柔葭那尚还有几分幼童的脸蛋,从她那一缩又一紧的眼瞳可见她是多么惊慌失措,对二人的出现更是唯恐不及,慌忙中早早收敛了捂唇的粗手一只,后而拭侧发一缕道,“可有何事?不过是来时吹染了些微冷风,此刻觉寒罢了,倒是你们怎还未入睡,反是在此处?”
听及此话,浅柔葭分分钟钟便没了恰才的那种惊乱,只余了调侃之态,欲是要道出何话,奈何再度被浅离尘抢去了话语权,只闻得他关切紧张地问着,“娘可真是无事?那娘怎会这般?”
桃子竖起耳朵相听,可隐约不清地见得浅离尘那焦灼的面色,心中一时酸涩,只道,“嗯,娘无事,只是觉寒,又因过多想要入睡,素而在此跌落了一脚。”
由着夜色的笼罩,即便是有一盏灯相照,浅离尘也是难以细细辨清桃子微微泛白的脸色与嘴角上的一丝血迹,便是就此作罢而道,“既是这样,那我扶娘而起,地上过凉,愈是对身子不好着。”
“好,”桃子心有所慰,伸出一只干净无染的手去就由浅离尘稍稍搭扶而起罢,随后掌起那一盏灯来于那污脏了的手中,待是站得笔直,三人三角并立之趋,未及说上何话,一道破天荒地咕咕叫让得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此种之事,自是天知地知与己知,三人相视而见,即是有润红之色,那也该是掩去罢,并非出源处的桃子看去了浅离尘与浅柔葭,温柔道,“你们来是去的灶房吧,可是饿着了,故而睡不着了?”
似是生怕浅离尘再要把话抢说,浅柔葭如是撒娇的小猫一般蹭到桃子身边去,撅起小嘴就鸣不平道,“是的,娘,这一日都是野菜配上些稀米粥,我可是撑不了几时便又如恶了几日似地。”
浅柔葭所道便是实情,桃子也有八分相信,且还是歪头看去了另一人,浅离尘却想了想,即刻否定,“娘,您莫要听她这一说,所食着实是好的,只她一人觉得如此罢了,我来不过是口干,寻些水罢了。”
“哼,你就知说我。”或许是年岁尚小,又或许心思还未及少女的细腻柔情,浅柔葭此刻尚还只知啥叫实诚,便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地驳回,“保不是你也是饿得把水喝光了,故而来灶房取水喝,想以此充饥呢!何论适才那声似是你发出的!”
被戳穿了心思的浅离尘显示着他羞红的脸颊,该是他庆幸此许是夜晚,而非白昼之光,他一言不发地杵立在那里,悄悄低下了头面。
桃子手中的灯盏朝前拖了拖,浅离尘羞答答不语像是小姑娘的模样瞬间便入眼,激得桃子心头一阵一阵地酸痛,她揽过浅柔葭,道,“阿尘日日做练,如今又是背负这般布袋,却只用些野菜稀米粥,若说不饿,何人会信?既是如此,那你们便随我去灶房去,且掌灯来,我给你们将那些余下的都热上一热,也好令你们暖热一番。”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57章 空腹难眠的一夜 4
旦是听得桃子欲把点点冷饮冷食端上锅来热上,届一想那热漫弥天的场景,浅柔葭便作势垂涎直下,回挽紧了桃子瘦削的手臂,欢脱了几多地道,“好的,我可是饿了,都是吃上了一些冷食了,虽饱了肚皮,可心头还冷着呢。”
瞧着浅柔葭乐不可支而富有知足常乐的笑容,桃子便打从心里觉得轻快,怎料一是激动便觉心中如是呛嗽了一般,害她未及半语便又是轻咳了一声,恰是浅离尘上前,又是踮脚给她抚背,又贴心地问,“娘,其多大是明日晨饭所食,倘若此刻给我们用了,明日该如何?且还是忍忍便作罢也。”
小手几拍虽是无济于事,但却给足了桃子足多的慰籍,几多后她方腼腼一笑置之,道,“不需,明日我早些起来便可弄些鲜气的,你们饿着才不好,且快进吧,我这还干渴着。”
此罢,似是觉浅离尘会再说些何种犹疑踌躇不前的话,桃子一股脑地拉起浅柔葭的纤纤冷手往灶房而去,微微侧臂,于掌中灯亮中回道,“阿尘且快些。”
“是。”桃子还未多走好几步,随她脚步从之的便是那盏捏置于手中的灯火越来越远,灯晕远去,浅离尘所能辐射及的光度便随之而减,他看去桃子与浅柔葭双双进入灶房的亮影,一时间便不复多想,提步上前。
三人脚步并进灶房,那还未来得及拾掇的地上残迹便映入眼际,地上那一摊澄澈的水虽已渐渐流逝渗入,但那圈圈水影且还显眼着,并没及时消去,浅柔葭登时提起了心,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怕被训斥一般低下头嗫嚅道,“娘,这、这是我不小心打碎的,不过若非……”
本是想着一五一十道来,顺而让浅离尘一共担责的浅柔葭全然不料自己话未落,桃子便已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多么宠溺,又顺眼看去了咬牙的浅离尘,多么温柔,道,“你们且将此拾掇干净,莫要留着残渣,那是伤人的,我这就去掌灯起火,趁着快些烧备些水来,顺而正好可给你们热了那些用食,可好?”
“好。”桃子一点也没有责怪,于浅离尘和浅柔葭心中也算是意料之中,除却他们的惭愧,便再无他感,自是挺直了腰杆子,像极了受令的现代军人,道,“定会连渣都不留!”
桃子挂起源自一个娘母的慈爱之笑点首一许,随而转身去掌起了灶房内,离得灶台较近一角的灯来,两盏灯共耀,灶房内便通明了不少。
灯火燃燃,再是亮堂,也不及一把灶中干柴引起的烈火,呲啦一声,灶内即刻变得暖烘无比,那如火龙一般飞舞的烈焰熊熊燃烧,在这冷夜中给足了三人炽热感,它照耀着桃子沧桑的颜貌和她忙碌的身影,映衬着浅离尘与浅柔葭蹲身一点点拾捡陶罐碎渣的姿态……
不知几时了,锅中地水已渐渐地起了泡儿,发出点点声响,那是沸腾的前兆,浅离尘与浅柔葭左右依靠在桃子身侧看着那不停串出的白气,一人平淡,一人兴然,浅离尘掂了掂脚尖而探看一眼,却只见得那黄黑的规则形状木盖,后道,“娘,您可是口渴?等一会儿,我给您吹吹水,那样可以快些冷却的。”
桃子闻此就是起身来,绕走几步取过了木盖,折望去锅中的情形,铺放于水中的碗也跟着冒腾白气,实则是底下的水将是沸腾罢,“唉,不需,你们且吃你们的,我那水就自个稍等着吹吹便好了。”
尽管桃子已然这般明里着说来,固执如牛的浅离尘却并不为此而转变之前的话锋,这就凯凯回道,“无碍,我也没太饿,娘便让我来吧,这么晚了,若非是我们来此,娘早是该回屋入睡了。”
话语间,由着大火而成的水已广度沸腾,那些白气直扑脸面,让人一时觉热,桃子这便全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木盖于灶台上,紧而取来木勺与一小碗,伸勺于其中舀起了半勺水来倾注于碗中,道,“怎会没太饿,这都是假话也,至则我,我这不是已盛起了水?等一会儿就可喝了,你说是否?”
闻罢,浅离尘当真地看去那个碗,想是此刻摸着都是烫手的,他便松了一口,道,“是也,那娘可急着?”
“不急,”桃子笑道,“且是等等,你们便可饱腹了,不需多热,你们入口是热的便好,又可让你们暖和些,又不至于让你们吃得疙瘩不舒服。”
桃子这般话语可是足为了浅离尘与浅柔葭考虑,俩人纷纷扬起眉角,半久不到,桃子便着黑色布块于手中,伸手探去锅中那块干干净净的木条上,是要取出其上的俩个碗来,口中不忘道,“不是正当时,你们便在那儿以木墩做案桌,还不去取筷拿碗来?”
“是。”
由着俩人取筷拿碗的时候,桃子已将碗给摆在了圆圆的木墩上,顺便是侧看去了灶中的柴火,水是沸腾了,饭食也热乎了,可柴火也燃尽了,唯剩下丁点火星子在其中放肆,不足以成事,如此她才安心。
“真是饿到了呢,”浅柔葭拿着一双竹筷便跑到木墩处,只稍稍弓背弯腰就可夹到一大块的蔬菜,连是口气都不给吹地就塞进了嘴巴里,也不见她细嚼慢咽,只有囫囵一吞,一口而下,她似是享受到了极致,仰头笑叹,“着实是好吃。”
对面的浅离尘倒是不似她,虽也是如狼虎一般夹起一块来入腹,却怎也是显得几分慢条斯理,颇有几分风度,故而对浅柔葭更是添了一许笑意,“且还说?你之前不是就已吃了些?那粥上还留有些许印记!”
浅离尘之意莫不是在说浅柔葭贪吃,偏是浅柔葭今夜便是得到了另一隐藏讯息,只见她嘟起嘴来,伸手便要去端抱过那大碗稀米粥来,“你若嫌弃,那你可不吃的呀,你也道我是喂不饱的,那巧是给我也。”
“随你!”
俩人一争一吵,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给灶房增添无限活力生机,桃子倚靠灶台旁,边是举碗饮水,边是笑看二人,可看浅离尘颇是不屑地扭摆过了头,又见浅柔葭不情不愿地放归了大碗。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58章 羌兄可想及何种
当月亮婆婆收工,退居入睡时,太阳公公驾着纯厚的云朵之女跨过星海而来,有了诸多女儿的膝下承欢,太阳公公的光亮就似是被隐藏一般,任他如何照耀,地面上也难见一分耀眼之色。
此刻,已出国都太多的各族族使早已几近分道而行,各自驾马驱驰回族。
不过辰时一刻,远在高木路道上的一处亭驿屋室中,肃野烈与肃野羌以及古氏兄弟已从睡梦中苏醒许久。
简简单单无所置设的小屋室内只一竹帘做隔,将着两处床榻分割,另有一竹帘与此交错隔断了门处方位多来的视线,当中已然整理好一身衣物的肃野羌掰腿坐于床沿边,竖耳听着身后以及右处床榻的声响,只听得些人哼后便呵道,“既是都醒了,便快些起,速速赶回族内为佳。”
“这么急?这会儿是何时?”此一言出,身处右位床榻的古那都哪里还有睡意,蹭然盘腿而坐,虽提不起大多精气神,却也足矣。
回应他的,不是如温柔乡的甜腻之语,反是一股子戾气之话,是肃野羌站身而起,掀帘便出,只在门前止步而道,“管是何时,你们快些穿好衣物便是,我在外方等你们,莫要我等过久!”
应及于他的皆是沉默,他虽一派厉气,却似无人惧怕,竟是无人而语相回,肃野羌眨眨眼珠子,接而毫不犹豫地推开双扇木门,踏步而出,带起一股股的风来。
及他走罢,竹帘又一阵骚动,原是古那都一边穿着裘衣,一边行过竹帘来,直奔屋室内,位居于左那唯一的一扇窗户处,轻轻一推窗扇,蒙蒙灰灰的景象便让他吃惊一呼,“小烈!羌兄这是怎了?昨个不还好着呢?怎今朝就似是变了人?赶得这般火急,自个还似是吞了箭,乱朝我们发?”
左方的床榻上,肃野烈也不做何种赖床之举,直率地起身来扯过一角的裘衣,就此披上,随后下了床榻来,急匆匆如军人紧急集合似地整待而装,“我也不知,不过爹既然说了,我们且还是快去,否然不知该是吃什么责了。”
“说得是,”古那都狠狠点了几下脑袋,想是极度认同肃野烈的话,这就回至右侧去与古那稣一同穿戴好余下的衣物,口中叨念不停,“我估摸着,羌兄怕是想及了何种,急着归族报于首领也。”
“大抵是。”肃野烈犹如是受训了几度的人,只几下便已让自己穿戴完事,不见丝毫的不得体。
三人不紧不慢,说道匆匆,却又觉他们闲情逸致足多着,这般不久便并肩而出,只一踏出亭驿门槛便见得骑马待行的肃野羌平视前方之路,神色见不得多么清朗,但也不至于阴沉,三人这才放着心。
他们齐出而走,亭驿的两位守人便很有眼力见儿地去依着亭驿茅屋而建的马槽牵马而来,这马与来时截然有些不同了,来时那是一身轻松,此刻看去,四匹马身上皆是负荷着均等不一的包袱,看着就是一字“累”。
那胖胖的年少守人转交马匹时,乐呵了道,“不想几位这般早便是要启程了,倒是少见。”
“家中有事,自要快些。”肃野烈接过马匹,着手卡住那脖颈下的绳子,一语简而回道,两位守人皆是淡淡一笑,罢了退步而居。
如此,肃野烈方是同古氏兄弟飞身上马,可是神气十足,“驾―”四人齐齐而道,瞧那几乎如出一辙地扬扯缰绳,复是脚踢马肚,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四匹马就这么向前赶路着。
于两旁皆是高乔大木的松软之地大道上行远不多,只回望时不见亭驿轮廓,唯见一个小黑点罢,古那都方是在寂静的氛围中开了口,“羌兄,你可是想即了何种?怎会如此捉急?我们若多休片刻,这马也少遭些罪,这些个物什可不轻。”
然而除却了时而的晨风与少有的自高木上传下来几许鸟鸣,古那都并未听到任何人音,使得他一度陷入自我尴尬中。
几息后,古那都是觉肃野羌不会回答,这便投看去左边的古那稣,厚厚的唇瓣撅得高高的,发出一点点的古怪声,几下后终是引得古那稣侧目来,殊不知古那稣见得他这般挤眼又撅唇,扬起那脸额的模样,分外是觉着眼前之人十分不正经,便急了道,“兄长,你这是怎了?怎那副模样?不会是染了何疾?”
古那稣一话出口,听得古那都是真想抡起一棒槌给他敲打去,好是忍矣,只是脸上那一堆暗语皆化成风而散,罢了还扭回头来摇了摇。
肃野烈虽是在肃野羌右侧,距着古那都好一段路子,但就凭多年相处的直觉,仅是适才两言,他便摸出了个大概,由不得他心中为古那都讨几分苦,过罢投眼去肃野羌,他还是一直目视前方,凝重的双眼甚至连眨都是奢侈,他跟而严肃着,道,“爹,若是真如叔所说,那不妨一道。”
“……你们怎这般心急,我昨夜思了一宿,只不敢确认,这会儿要再多思量一时罢了,你们倒是在这儿催促了。”久久未语的肃野羌凝神老久,注目远方无非就是令他自个深入思考,奈何旁处的人像是麻雀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他这便低了低头,想是脖颈有些僵硬了,悉数而道,“你们若觉是有何?何不自个先行想上一番?”
一席话虽未沾惹带上半点的责怪之意,偏偏是叫余下三人听了直叫愧色难掩,各自哽住了一口,好不易地给吞下去,古那都和释解的古那稣是断然不再多加开口,那可竟是想着要如何张嘴,两人为难之时,肃野烈已如旭日之光拂照了他们,只听得肃野羌磁哑之音道,“爹说得是,只是爹不知,我们一行,您是这领者,您这样倒是给我们压抑矣,这……我们自是想了,怎奈想不通,故而请教也!”
是也,肃野羌轻然偏过头凝看着肃野烈,一双老成的眸子恰是对上另一双深邃的鹰眼,两两戏谑了几许后,肃野羌方叹一声而接续道,“昨日,在族使大会上,我只顾着看那觞朝之将的力,然是忽视了一个重要之态,那恰是年岁也。”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59章 四人行有“师”者
“年岁?”肃野羌这一回道出之语倒未是似那山路十八弯地拐来拐去,凡是倾心以听者皆是可以从中识认到重中之重,因而他一声语毕,便就引来肃野烈、古那都与古那稣一众强烈的反响,三来不明地朝他而问,“不知具而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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