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曲请君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龙居海
也许是由着三人不假思索便来追问,肃野羌方方不圆的脸上硬是横出一条条的青黑线,紧密而竖的额间之纹彰显着他此时此刻所具有的庄严,他只眼瞧去前处的远方,一片淡淡散散的雾蒙蒙,道,“细而思之,不论是与小烈试战的那个遥侯,或说是与羌族呼连仇所对的陆将,亦或是与黎族饶雨所应的觞朝之将,他们无一例外地是把诸族族使纷然击败,可说是莫大的赢家,叫人不可轻视,因而对觞朝更需高看一眼。然!如今念及年岁之事,我方恍然到,这几位中除却斩露已过十余载的遥侯,其数全已相继过老,是该收到退朝颐养余岁之时矣了。”
肃野羌一字一句地吐露,罢了还畅快地舒叹一声,余旁处三人谁又敢中途走神,听者便是要会意,不可一味依托他人所诉,如此,古氏兄弟可谓是不约而同地皱眉而频频点头,似在一边听取回味,一边自我遐思。
身为戎族的小小一将,肃野烈自不会甘落其后,就着肃野羌一道余光瞥射而来,他便一语而道,“爹之意,我已知晓:此等将人若是退居于府,于觞朝而言便是犹如断去了三头六臂,倘趁机而发难,必可事半功倍。”
话至此,从肃野羌频繁点头应承而看,他是对肃野烈满意的,然而肃野烈似乎并未道完,仍见他浓眉不展,道,“可是,眼见之事也可道是虚妄假象,就此而言,多将虽老,可其怎也是将武之人,其后想也是会承其所志能才是!适此而道,便又是关隘一处,并无何种好也。”
“嗯!……”令得肃野烈直觉怪哉的是,他这番话道完,肃野羌非但没有为着这些个而觉得何种苦恼或是觉丧颓,反倒是颇具深远意味地露出一笑,少不了几分闲趣之意。
这般姿态摆在肃野烈鹰眸中,委实是叫他彻想不通,颇是要他思索自个那些个陈词全然都成了完全不搭边的闲话,好是一度地开始了自我怀疑,只见他稍稍地侧偏了脸来求看向更远一处的古那都与古那稣,那般急切的模样倒是十足地有着不耻下问地求知之态,要是外人见了该是笑得前扑后仰。
虽是未有与肃野烈炽烈的目光对上半刻,然古那都与古那稣皆是对此了然于心,因着这方是四人从来惯有的一行做派。
于是乎,随着那围裹了腮帮子的茂密胡子颇有节律地起动,古那都就与古那稣一唱一和来,很是像那唱双簧的人,古那都高高扬起胡子下巴,道,“小烈,你年岁尚是不及,便是恐有不周知之处。譬是道那多年而来,各族总是试图发难觞朝,每每都是起战觞朝的边塞之城,这悉数地算下来,大大小小之战也是不多不少,其中纷纷扰扰时,倒从是只闻这适才所道之将,还真是没听得过何种其子或其他小将也。”
“另不说,多年之前,我等结伴而去觞朝私探,确实是未去特地探听于此,可对这般将人之后当真是闻所未闻。”自古那都闭口颔首一瞬间,古那稣便恰到好处地启唇,可谓是无缝衔接,他缓缓而道,“其中缘由也不免揣测,这其一,便是是时都且尚少小,无有何种说法倒是正常。这其二吧,便是他们都不足以为人津道也!”
古那稣道完便呼出了一口气,转而对看去侧耳以听的肃野烈,如太阳给予人温暖一般地笑了笑,他这做派与古那都相比真是低调了好几番,叫人浑身都舒服着。
“原是这般,我确实还未得知过,许是以前未有多加思量于此。”肃野烈后几许地扳正了脑袋,动动渐趋僵硬的持缰绳的手来,也不知是否喃喃自语,他只觉自己是被上了一堂不知为何名的客堂,可是要他汲取了些营养,虽不是不可或缺,但也该有所涉猎。
这一度的喳喳后,几人并驾同行时便不复热闹,倒显得冷清不已。
彼时,安宁而行的四人径自地驱马赶走,颇有诙谐幽默感地纷自平而凝视前际,想多是注目在那辽阔草原上显得稀罕的高木,如今见都已是空空的枯枝还维持着那原本的几点模样,它们皆作伴矗立在这鲜少有人而过的松软路道上,围绕其周身的无非都是零散而悄悄然退却的薄雾与婉转轻声唤它们苏醒的鸟儿,便是在这宁静而宜养神蓄心的时刻,久而未语的肃野羌忽而道,“先所道,若说皆是我们一人之辞,并不足以深究,可年少之人终归多有不足,何论是将其推入生死一线边缘的战场,故而,我想此次回族后便与首领说叨起兵一事,可行?”
肃野羌一时发话,惊得余人一阵抖栗,回味其话,算不得空谷足音,也算是承上启下,让得他们的思绪再度绷紧。
古那都看了看古那稣,只见得古那稣抿唇摇头又晃头,便知俩人这又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故而才砸吧了几下嘴巴回着肃野羌,道,“羌兄心中已有定夺,何苦来问我等?我们是觉不知如何为上好,毕竟我族现今虽不是过往,但还不足着,可恰如羌兄所道,觞朝这时确时已渐成有缝的鸡蛋!”
“是,”果不其然,古那都话落,肃野羌的眉眼便愈发地难以舒展,叫人看得很是难受,他摇了摇头,再是把试问的目光投向另一旁的肃野烈,却不见其脸,唯有那披散的墨发与侧影,顿然了悟,虚弄了眉眼向其呼道,“小烈,你又是如何觉着的?”
一听肃野羌发问于此,肃野烈便是别过了头,似乎是要降低存在感,怎奈肃野羌特意敲点了他,他不得不转正了脸来,满脸的为难,吞吞吐吐未说半个字后,一溜串地呼口气,罢了小声道,“爹您知道的,论武中或单向之事,我且熟稔着,可若多论这些朝族事,我倒还不太驾驭也。”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60章 枂婆婆来帐内
少男看上去确实忧愁不解,多有难色,肃野羌便也不再多加责勉,暂而掐断了之前一问,转而述道,“我自知晓,方是要你多思多想,这朝族之间的事确为多向为之,但是又与武中之事多有相通连接,你慢慢便会懂的。”
“是。”与肃野羌相视,肃野烈便是接到了那无比期盼的目光,浑身都是热血的沸腾感,他点首一笑而做应承。
其后,这路道上的人声便是断断续续的,不及之前那般沉重,套上了几分欢乐的环扣,连得那高木都欣喜不少。
今日,于大多数人而言,与昨日、往昔他朝做比恐是并无何种异样,好像就是太阳东升西落一般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然而于麦齐雅,这日子或多或少地有点不适应。
此许,越发无力的金乌在外为草原洒下临东的最后一点的光芒,而麦齐雅用过简单不失精致的晨饭后便已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个的帐中,早早被奴人扫拾干净的案上并无半点残渣,唯是摆布着她斥令奴人取来的一袋冷酒,在这种泛冷的节气的朝晨暮晚喝上一口就足以沁人心脾,叫人抽来口口凉气,偏是偶见得她时时而仰头快饮。
女奴就随侍在其侧,这会儿虽然照礼目探于前,这眼光也是时时不忘地观察着麦齐雅,瞧那即便是喝了酒也显得皎白无红的脸颊,女奴便低首叮嘱着,“公主,此乃冷酒,时逢今时,少饮一两小口,便是可聚气凝神,可若是吃得多了,冷酒入肚,那是会让身子泛冷的,且还是少吃了为好。”
“怎?我只不过是想吃些冷酒而已,你这小奴也要拦?试想你日前的主人岂不是被你囚得死牢的!”身后的那抹淡淡衣色虽与往昔不复他样,可其气场与感觉已是迥然大异,本是就对此稍有介怀别扭的麦齐雅听得女奴衷心劝说,不仅没有好感而就此打住,反而是觉得心头很是不适,只由她回头挑问,许是借着淡淡的酒力,她这一通话说得极不似公主做派。
“公主可是说笑着,小奴一介奴人,何谈囚人一说,只是终归都盼着主人可多多善待于己罢了。若是今生苦楚,那也无法,活该是认命,那便只可盼做来世得个好,即便是不尊,也莫不要辱也!”麦齐雅这是明着有意刁难嘲讽,却是又似醉里糊涂着,女奴自然不为此要闹什么出格之举,这未动分毫,始终埋而对地的脸上也并无何种改象,想来若如木棒子,若如水面无澜,她只平和而不惊地道,“公主,您若真是喜爱这冷酒,那小奴便是去取一披衣来就是,待是等得半会儿,小奴复命人备置些暖热之水食,您看可好?”
麦齐雅晌久都是只字不言,像是被何物浇筑而凝固了一般,回首罢,那朱红毡帽下的标致两眼勾勾地抬去注视着女奴,默默在脑袋中捣弄着适才的话,委实是觉着这话不似是从女奴口中道出的,或者说面前的女奴身着奴衣,看似笨拙,偏是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且是能言善辩,恰是如作夜所升腾的想法一致,麦齐雅为此一惊,但随即掩饰得分毫不差,她轻飘飘地挥了挥手,道,“不必了吧,估摸估摸时候,枂婆婆该是快到了,你且将这冷酒归置于内室即可。”
“是。”
回听麦齐雅的话,女奴便也知这位公主不憨不傻,好歹是懂得了自个话里的意思,这便稍而顿首,随而起步弯腰来双手持拿过案上的酒袋,那微冷的感觉即刻传给了她,让得她皮子一阵小哆嗦,罢了就要回步去内室。
料准不得那帐幕被人大力一掀,一派威严的枂婆婆就已抵至,麦齐雅速速站起,与女奴惊而双双把目光集注……今个,枂婆婆穿戴得多分厚重之感,想是外面也是又冷了一分,然而其褚褐厚裘下的骨肉却是散发着不知为何名的冷,尤其是那上半身与脸面,女奴一见来人,自觉地复低下了头。
此息间,与麦齐雅和女奴一道地,枂婆婆那双眸子也没安生着,那是细细无缝地审视打量着帐内的人,一来二去,两相地透露着藏掖不及的暗流,久罢了,这帐内便是似要爆炸一般叫人烦闷。
然且是无人先行于中解封这般压抑十足的氛围,女奴是不敢造次,死活好歹都得憋着,可是最为受罪,换言之,这解铃还须系铃人,最终还得是麦齐雅或是枂婆婆张嘴启口。
这也不知道是僵持了多久了,到了何种时候了,大抵是两方谁也未能揣摩出彼此的心声,枂婆婆这才朝帐内阔走几步,但然就将目光递送给了女奴手中的那个酒袋,道,“公主可是好着雅兴,不过起而几许便是要吃酒做乐,倒是不知此乃真兴,还是压压余惊?”
“压惊?辰际尚是未过,我能有何可惊?反而是枂婆婆给了一记惊,不知枂婆婆为何这般怪辞严色,与昨日很是不同。”无疑,麦齐雅总是听得一些枂婆婆口里的不满,她不及细细品啄,便做迎合地莞尔笑道,仅是那女奴于背地里促狭了一分平淡的眸色。
嘴皮子的功夫并没让枂婆婆失态,她勾起了那涂抹得鲜红可滴血的唇瓣,却非讽之,只是惯性使然要她以此配合着自个的话语,继而望去麦齐雅道,“或许是公主心大着呢,断然不会因着一个女奴而觉何的,只可惜了那逝命的女奴了,这尸身尚不完整便已被丢弃,也是无人去替她求个缝合。”
本还觉着稍有稀里糊涂,尚是未有弄得个明白清楚的麦齐雅,如今由着枂婆婆道来便如是拨云见日,叫她得以深谙,口子几度地抽动也未能蹦出半个字儿来,压冠在她心尖上的公主二字强迫着她临危不惧,阵前不乱,需要稳如泰山,可终究是有些心慌,好是不知何以应对。
“不知公主于何处冒犯首领,竟令得首领如此处置一个无辜女奴,然是仍有所闻得他道消息,我且私下做了一些结合,其果可是令人震惊着!”枂婆婆紧盯着麦齐雅,亲眼见得那美好的五官挤拧几番,将其幻变之色览尽,她也软和着语气道。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61章 姑娘似不大正常 1
于此,麦齐雅当是自知不惑,然而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够做露出半点别样神色的,如此只会是给自己招来了把柄,于是她牙关一刻咬得微紧,这片刻的恍神中所见的满满都是那个此刻于坐于马背上而行往戎族东界的魁梧身姿,许是所想为美,她竟是倏而一笑,接而就是矢口否认之话,她道,“枂婆婆这是何意?要知他人所言,几时可做信了?婆婆怎敢轻易相信耶?他等之人放出轻慢之语,至多不过是在嫉妒羡慕于我罢了。”
麦齐雅说得可谓是字字铿锵,仿佛事实便是如她所说,连带着她的眼皮都未因为撒谎而眨一下,更未有委屈之派一说,不知是真可如此还是憋得紧。
“倘是这般,那就万事而吉,要知这巫奴已然是为公主与您日后的夫主占好了天日,您已直裸的是待嫁公主!这男客避之不及,怕有毁名号,我也希冀公主自个莫去自己横生枝节。”还当试问枂婆婆是何许人也,多年来在戎族上等之人间游往,多多得见与麦齐雅年岁一二的姑娘,所谓是阅历可堪风丰富着,岂是会遗漏麦齐雅所呈的蛛丝马迹,又怎会便宜地就消除了疑心,这会儿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算得是呵斥着道些戒备之语罢了。
枂婆婆的嘴皮是厉害的,终究是靠着那张嘴说话、为人授教的,她若是想责斥,那是滔滔不绝也,于是顿了没一许,她便继续盯瞅着麦齐雅,道,“我奉首领之令,授予公主这妇人礼习,盼公主日后是个持家的好妇人。倘是在此时候,公主若出了何等岔子,我这也是难以捱过;推及再言,公主若做出了何种自扫颜面的事儿,我、定然难脱干系,此乃何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得直白了,难听了,公主如今与我可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枂婆婆说得连串顺畅,连着那顿字也是恰到好处,麦齐雅压根就无插话的份儿,只可默默承受,当真是觉着枂婆婆训斥人来像极了讨人厌的苍蝇。
枂婆婆审人数以不计,自当是瞧出了麦齐雅隐于脸面下的不耐烦,侧扭了肩臂,高挑下巴而道,“既是说至于此,我也不过是希望公主可以明白当中牵涉,知晓我也不仅是个寻常授者那般简练。如此,我说话便是重了些,公主怕是得了不畅快,还请公主宽谅。”
“这与先是扇我一掌,罢了给我些糖水来讨好有何差异?莫不是连着糖水也是烫舌的?”麦齐雅闻语看去枂婆婆,话是放低了不少的姿态,可那轻扬的下巴可不见得,与着之前的黑脸做比,当真是变换得得体,她甚至是算得佩服,然那姣好的侧颜并非给人真刻感,便是在心里头这般想了一辙。
麦齐雅亦是由此来做了自我平衡,罢了深深地敛了一礼而道,“婆婆所言甚是,齐雅能得婆婆教授亦是至幸之至,话是需要记解,不过却是持此警己也……婆婆今日来,已是为着无端之事废了时候,且还说道今日所授吧。”
这般一来,那便是两两各退一步,各自拥有一份海阔天空的舒适感,枂婆婆颇是满意地转回脸来对着波澜已去的麦齐雅,轻而弄了弄几许实打实的褐色厚衣袖,颇是有着一种奴与主兼具的从容,她道,“那便打昨儿而循序渐进也。”
“好。”
事是至此,一直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女奴也是随之得以松快,不需再绷紧了神经,却也暗而一场嗟思,罢后与麦齐雅和枂婆婆相继地行过淡淡一礼,持拿酒袋而朝着内室去罢,她卑微如肉眼几不可视的尘埃一同的身姿遥走着不可多么明朗地会发觉她低而向下的脑袋有那么几下在偏动,仿若是在想尊为公主也非全然幸哉,而她那粗陋的鞋靴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动正与授习声参差交错地在帐内此起彼伏地响起。
已过巳时一刻,阴沉沉的天穹中并没有一丝丝源自金乌的明光降下,倒是因此有着几分闷沉,这般的气节最是喊人难受,食欲不振者时时会觉胸口发闷得厉害。
而得益于回环往复坐落的小山丘附近多的是植有些不高不矮的常绿林木,总是能够给这路道上的行人擦刮带来些微的独属于林山之气的细细和风。
于农家民众而言,那已是寻寻常常又罕见的马车仍是在以平日的驰骋速度朝前驱进,然而洛昭寒依旧头枕木板,一副沉浸在梦魇之中的样子,马车的颠簸竟也是未能将她抖动得醒来,若实在是遇到了何种大坎儿,至多也是令得她嗯呼一声,罢来随即一飘动,却依然不见她有睁开杏眼的迹象。
于木板两侧将洛酣睡之态的昭寒似是如拥护婴孩一般护得极好的妇人一方是要偶尔抚掌自个的身子,一方是用心来多多留意着木板正中摆布而仰睡的人儿,毕竟不是坐于上好的马车,保不准人就是会被颠落了去。
妇人维持这般已是多时了,妇人倒是未有叫呼一句麻烦,只是不知几时地,她稍显沧桑的眉头逐渐拧在了一起,好若是见到了何种不祥之兆。
“良人!”终于,在马车前进得无所障碍之时,妇人心事重重绕眉梢,且是难以排解,她微微侧转了上半身,抬臂而拍着前方的木板,口中疾呼,“良人!良人,且停!”
一路驱马不止的中年男子时时都在呼着“驾”,耳畔多是因着飞速而带起的呼啦呼啦一过的风,若非是妇人那几下敲响的干脆板声,他还是真地难以辨听得其音,幸是有所闻,只此一记,他便即刻地折臂而紧实有力地收紧了缰绳,马匹呼啦一声,最后吧嗒落下高高扬起的马蹄,马车就此而止。
心中畏惧是妇人有何不适的中年男子遂而紧张地回首望之,问道,“可是觉着身子乏累了?那便歇一会儿脚?可好?”
马车就此打住,虽非悬崖勒马,但亦叫人难以应对,妇人惯性地朝前倾又向后倒地颠倒着身子,亏得是有男童出手稳住了她,她方烦忧道,“非也。良人,我不累,良人且来看看,我怎看也觉姑娘不大正常矣!”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261章 姑娘似不大正常 2 (重发)
“姑娘不大正常?怎说的?姑娘不是睡着呢?且说昨日还如孩童一般精神奕奕,总是活蹦乱跳的感觉来着。”得知妇人与男童皆是无所大事,中年男子的心便放得宽松了不少,只足多疑惑着,口中念叨念叨着,人已经脚踏土地了。
几步而从外绕走了半圈,中年男子最后于木板后方打住了脚步,这便顺着视力所即之处看去,可是将洛昭寒的容颜正顺地映入眼帘来。
此时,倾国倾城的朱颜因着是上涂了一抹泥土之色,复是加之杏眼、樱桃小唇皆是禁闭未动,就那黑长的睫毛都未闪眨一息,最后配上那朴素无华的衣裳,洛昭寒并不足以让人见出多大的感叹,何论中年男子听来妇人之话后只是一心一意地关注着她可是有何异样之处。
中年男子细而察之,洛昭寒的神态确实是与酣睡者差得不多,几近一模一样,然而心思细腻着犹是可以发觉这当中的细碎不同,譬如是在此之际的洛昭寒并无醉于梦乡时所现的美妙感,不说是那吧唧吧唧嘴,亦或是其他,甚至是连平和无澜的脸色也缺少;反倒是那无何血红润泽之色脸上的时而就要挤拧在一处的精致五官与间或翻动侧转的躯体令人觉着她是有几度的痛彻感,颇是叫人感同身受也。
这般量看许久,又是在心头衡量较比了半晌,却还因着自个不是个很有能耐的人,中年男子始终是专断,到底是没能抵足地做出个决断,过久后浓眉巧然而蹙起,他宽了宽自个的心,随后便伸长了头颈,指示道,“看姑娘这般的模样,或许是困于何种噩梦而不得自醒,也或是有何不适,你且先多呼呼于她。”
“好。”由得中年男子一说,妇人算得好上足多,还想着洛昭寒可能便是被那噩梦缠绕着,故而这么的难受着,于是就低头来唤,“姑娘、姑娘……”
两三声罢后,洛昭寒还如木头人一般躺在那里,何种变化也没有,妇人唤得急切了些,罢来直接动起了手,两手不住地摇着洛昭寒的身子,却并无反应。
几番折腾,洛昭寒要是是个木头拼凑的假人,那估摸着也该是散架了,妇人做着这一系列动作,自是觉着无力了些,主是心头累着也。
中年男子是看着这一切过来的,便是与妇人一道地将那噩梦一说打消,赶而指道,“看来是有何不适,你且试试她的额温。”
“好。”妇人虽是第一见得洛昭寒异状的人,然若是论着该要如何面对,她是一头雾水,满脸茫然,自然而然地将其依赖在当家男子身上,这罢是就言听计从地挽了挽窄窄的褐色袖口,紧而再度上前探去微微臃肿的身子,伸出一只手来拂去了洛昭寒平滑额头上那一搓斜发,复而方是将手背覆盖于其上。
“嘶―”仅仅是一息不到,妇人的手便是宛若弹簧一般地被压下又弹起,这会儿正是扬起那一掌于半空,嘴巴里更是随其惊喳一语,几是同将中年男子与男童吓得退缩了一步。
“如何?可是觉着滚烫的?”瞧着也就是虚惊一场,中年男子速速地平复了一颗半吊半不吊的心,可见他的神色在须臾间都已变幻了几多,他随而挺身指了指,颇有些半信半疑地询问着,不知不觉间已被焦灼爬上了眉额,凸现不已。
“是也,看来姑娘这是心头烧着呢,这般说来,姑娘至今昏迷不醒也是通透了。”掌心处那可夸张得烧熟何物一般的热度早已远离,妇人亦是不复恰才而来的惊咋,因着怀孕而略显浮肿的脸庞上几是与中年男子一般镀染了层层的焦急,她点头而道。
“确也,这姑娘乍看细看都像是贵府姑娘,想是打小地便被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宠大的,身子骨自然是娇弱着。可这连着两日,姑娘都是可堪遭了罪,一说那夜硬是在我所设的坑洞中过足了一夜,那可是冷着呀,想是彼时就已被风寒侵染。”中年男子凝重着一张朴实的脸蛋,再是瞧看去洛昭寒微微呈现出昏痛的脸颊,油然而生的自责将他淹没得难以呼吸,一阵细小却钻心的翻腾后,他才深感不易地松了口气,继而分析道来,“昨夜,我们又未能抵至亭驿,在外宿了一夜,想是就此加重着,害得姑娘烧得头昏脑胀,昏而未醒。”
妇人看看发烧不下的洛昭寒,再瞅瞅叫急的中年男子,一时间只觉困顿,“那如今该如何?这若是归回亭驿,那可得大半日不止。”
中年男子心里头有些慌然,深知若是由着洛昭寒拖延,那极有可能送走一个鲜活的头脑甚至是生命,这个代价,他用一生都难以承担,辗转回望来路,展看前方,中年男子深而吸气,似是笃定了一般,道,“亭驿已远,我们已走这般久时,看那远处,愈渐平直,我记得那不远该是有一城才是,我们快些而去,寻着城里的巫祝便可求乞着予姑娘消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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