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世隔绝的理想乡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莲飒
詹知听罢,说道,“既如此,我们便先赶往灵溪镇。此地穷山僻壤,不宜久留。诸位请随我来。”
这一问一答,竟是忘了何人。柳明攥紧拳头,李铭于其耳边轻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柳明深吸一口气,答曰,“我知。”
……
詹知不愧有博学之才,便在山野之间,亦未指错方向。且凡事多有提醒,譬如哪方花草不可触碰,哪方水流不可饮之,哪处有野兽踪迹需谨慎避开。
李铭一路学习,胜读十年书。
一行人紧跟其后,未曾遇到危险,顺利走出山林,到达灵溪镇。
一入灵溪镇,便有偷窥之目,鬼鬼祟祟。再观之,镇内行人众多。或有长衫学士,或有粗鄙莽夫,或有娇媚美人,或有斗篷隐士。粗略一观,便不下百人。想来日咎山之名,已传天下。
周稽步入灵溪客栈,示以腰牌。掌柜顿时匍匐于地,高呼“公子”。
“替他们安排上房,好生伺候。”周稽吩咐道,“李兄、詹兄、张兄、柳兄,我便于此地静候诸位佳音。”
詹知抱拳,“别过。”
小二领众人进上房,李铭见柳明一脸恍惚,不禁问道,“柳兄为何晃神”
柳明方如梦初醒,叹道,“灵溪客栈便为当日我与天女相约之处。如今再来,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詹知听了,“柳公子竟与天女为旧识”
“不错。”
“可据我所知,天女从不曾踏出仙阁一步。”逸云中文
柳明眉头一皱,反驳道,“天女举世瞩目,定是做了番伪装。”
“是么……”詹知笑道,“柳兄一片赤诚,令人佩服。”
柳明怒火骤升,李铭急忙说道,“我与柳兄有话要谈,詹兄不妨先行休息。两个时辰后,我们再见。”
詹知答道,“可。”
李铭将柳明拉至客栈外,小桥边,柳明气道,“他们欺人太甚!”
这一路走来,詹知与周稽对柳明多有怠慢,言语之中尽为轻蔑之意。柳明为保大局,一直隐忍。直至詹知方才言道天女不曾出过仙阁,柳明这才抑制不住,差点拔剑而上。
“我与天女两情相悦,有天地为证。他是何人竟非议我二人之事李兄,你勿要拦我。今日我定要出口恶气!”
“恕我直言,柳兄你敌不过。”
“敌不过又如何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一路当个缩头乌龟成何体统!”
“哦那你若因此丢了性命,令天女伤心垂泪,亦无不可”
柳明方驻足,观其面容,气焰未消。李铭便道出另一事,“柳兄,这一路走来,你可曾寄过家书”
柳明一愣,“确是不曾。”
李铭摇头叹道,“我知柳兄待天女情真意切,可为此抛却家人,却为不孝。”
柳明被他说得面红耳赤,顿觉惭愧,怒火早抛至九霄云外,“我这便去写一封。”
灵溪镇设有驿站,柳明于驿站内写下家书,告知父亲近日情况,“请送至落霞关柳哮鹰手中。”
那信使一阵糊涂,“落、落霞关”
他正欲细问,不想寄信之人已走远。无奈之下,只好去问驿站内老人。
“落霞关哦~你资历尚浅,怕是不知落霞关之名。它位于西北荒漠之中,自谷道可入。”
那老翁便侃侃而谈,大谈特谈年轻时也曾来往于落霞关与灵溪镇内。年轻信使听得一阵心驰神往,不知他竟有此等往事。
李铭又与柳明于镇内漫步,顺便打探情况。日咎山之名果然传遍江湖,引来各路人马。灵溪镇原本人丁稀少,如今车水马龙。若非他们有周稽照拂,怕是连客栈都睡不得。
仅一个时辰,便见得数十次大打出手,连滚带爬还是小事,更有狠人下手毒辣,招招带血。有独行人并无同伴,死了也就死了,尸体被人往林间一扔,连坟墓都没得。
柳明看得连连摇头,几欲出头,均被李铭拦下。“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人怎可拦住江湖。他们不过利欲熏心,被不老泉蒙蔽心智,咎由自取。你且随他们争斗。”
柳明叹道,“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不知真心在何处。”
李铭突然止步,沉吟道,“柳兄想知真心在何处”
柳明不解李铭为何忽然慎重,只答道,“不错。”
李铭便指客栈旁一老枢,“真心在此处。”
柳明见那老枢身形枯瘦,摇摇欲坠,笑道,“李兄莫要诓我。”
“她自你踏入灵溪镇,便一直盯着你。难道不可谓真心”
“也许我长得像她孩儿,故而她多看我几眼。不足为奇。”
李铭见他不以为意,不禁长叹一声。“这世间,确无几颗真心。”
第104章 十七.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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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铭回房时,张帅正把自己吊在横梁之上,倒挂着荡秋千。“切,说什么靠自己解谜,结果还不是偷偷看剧本。”
“难道我不是靠自己解开游仙诗的”李铭倒了杯茶,“监视的人呢”
“还在。”
“唉,被一连监视了这么多么天,洗澡都不得安生。”说完,他一杯水泼在晕着的人脸上。
他便是之前的黑衣人,现在被换上一身猎户服,原本被遮住的面容也完全露了出来。那是一张普普通通得,融入人海里几乎不会引人注目的面容。李铭寻思着,他若不穿一身夜行衣,直接用原本的脸行刺成功率可能还高点。
地上之人方睁眼,便见一吊死鬼挂在横梁上,面目狰狞,两眼泛红,像是……像要将他吃了似的。他眼睛一闭,竟又被吓昏了过去。
李铭打好的草稿临时改编,“你下来。”
张帅“啧”了一声,翻身越窗而出。
李铭又是一杯水泼过去。那人先胆战心惊眯开条缝,便听得李铭道,“睡糊涂了”
“吕虎平,沧州鄂旗县人士,家遇不测,只留孤儿寡母。闯荡江湖三年,拜入太平教,以坑蒙拐骗为生。我说得可对”
吕虎平刚放下的心又被吊至半空,“你、你怎么……”
“我还知晓你家老母现在何处。”
吕虎平见他外表眉清目秀、玉树临风,内里却藏着一颗黑心肝,比方才那恶鬼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思及近几日被当做人靶练刀,苦不堪言,只觉世间极恶莫过于此。“你、求你放过我家老母。”
“待我想想……你仇家众多,担忧他们找上门去,以你老母性命相要挟。故而你早已转移住处……是在……是在……林——”
“大侠!”吕虎平匍匐于地,不断磕头,“大侠!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您放过我家老小。您说!您说!只要我能办到,定万死不辞!”
李铭微微一笑,蹲下身,“还算识趣。你可知,我为何留你至今”
吕虎平刚张嘴,便听李铭嘘声,“因你还有用。你即刻前往绥州府,替我查查百年内是否有洪涝之灾,又是否曾发动过迁徙。时限三天。三天之后,不论查到与否,皆返回此地。我赠你两支信号弹,这支为红色,意为并无。另一支为蓝色,意为曾有。若你查出迁徙前村镇所在地,便往那处方向发射。听未听清”
吕虎平连连点头,李铭又道,“很好。若此事办成,你我恩怨已了,我不会再找你麻烦。若办不成……现今我足不出户,尚且对你知根究底。今后我亦可掐指一算,知晓你全家位置。记好了。张帅,在不在。”
张帅从窗外倒挂下来,“说吧。”
“送他出村。别被任何人发现。”
“了解。”张帅比划个“ok”的姿势,一巴掌把吕虎平拍晕,拎了出去。
送走了吕虎平,李铭依然坐于桌旁。“唉,茶凉了。”
他起身下楼,喊道,“小二,上壶茶。”
“李小兄弟既无睡意,不妨下来喝上一杯”
李铭往大厅一瞧,周稽披金戴玉,朝他示意。搜搜小说
“大堂嘈杂,还是周兄上来吧。”
“哎,进人卧房,属实失礼。小二,去安排一间上等雅座,再替李小兄弟呈上几份小菜。”
而店小二几无迟疑,伸手道,“客官,有请。”
此事早已于李铭意料之中。故而他只淡然道,“请。”
“李小兄弟,不知我先前提议,你考虑得如何”周稽亲自替李铭斟酒,酒香扑鼻。他于前几日间发觉李铭不喜辣,故而连酒都为上等的桃花酿。
“嗯周兄提议太多,不知你指哪遭”
周稽哈哈笑过,“自然为良禽择木而栖一事。实不相瞒,我观察李小兄弟许久,实谓天人之姿。不论文武之道,皆胜过常人数倍。气度不凡,最难得一颗赤诚之心。周某走南闯北多年,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完美之人。若世间真有天仙,非李小兄弟莫属。可我看李小兄弟心思亦不在凡间,不妨来我这儿挂个名。金银珠宝、锦罗绸缎尽你挑选。且无人对你指手画脚。每年钱庄收益可分你五成,而你只需于危难之时助我一臂之力。小兄弟,如之奈何啊”
李铭未曾急着回答,而去先品了桃花酿,“此酒虽好,非我所好。”
“小兄弟所好何物,尽可说来。”
“自然是那天上之境,瑶池美酒。”
周稽劝道,“即便那通天路上危机四伏,多有妖魔鬼怪”
“若有妖魔,我便寻个道士铲除便是。”
“若那妖魔,世间没有哪个道士可以降服,又待如何”
“我便去求天上仙人,下凡除魔。”
“世间哪里有仙!”周稽此话说来,却含几分愤慨之意。
李铭问道,“周兄不信么”
“非我不信,而是确无仙人,怎可能信”周稽道,“十岁那年,母亲亡故。我祈求仙人显灵,救她一命。可仙人未现。”
“十五岁那年,家道中落,父亲发配边疆。我祈求仙人显灵,保家族平安。可仙人未现。”
“二十岁那年,天下骤变,我一介蝼蚁,于风雨之间漂浮。我祈求仙人显灵,替我指路。可仙人未现。”
“既然仙人从未显灵,我信与不信,又有何分别。每一年,我都斥资资助那群道士,收留道童,替其建庙。世人道我诚心,有仙人保佑,这才家缠万贯,故而道观香火不断。却不知此仅为抗衡儒家之举,他们奉给仙人的香火,全进了我的口袋。而仙人却连一道雷都未劈得。小兄弟,有言曰,人定胜天。莫要被那仙人之说,蒙蔽心智。”
他说得诚恳,李铭却未领情,“多谢周兄相告。不过我心中有数。周兄所言,句句出自肺腑,李某不胜感激。不过此为周兄之道,非我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望周兄谅解。”
“李小兄弟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周稽不再规劝,只埋头叹息几声。
第105章 十八.儒家大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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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李铭便被一阵擂鼓喊醒。
推门一看,客栈外竟堆满了江湖人。而柳明正持剑与詹知对峙。
“周兄,早。”
周稽悠闲自得,丝毫不见昨日慷慨之模样,他见李铭走来,向其微微点头,“李小兄弟,早啊。”
“发生何事”
周稽无奈道,“我亦不知。今早他二人忽起争执,柳兄一气之下提出生死擂。”
“生死擂”李铭眉头微皱。顾名思义便可知其作用。“他们为何争执”
“哎呀,周某并无顺风耳,我亦不知啊。”
见他一脸笑眯眯,李铭心中有些许猜测。
“柳兄,住手!”他喊道,“你可是忘了不老泉!”
“我没忘!辱我欺我,我忍下便是。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损害天女清誉!”
詹知笑道,“柳公子,君子不可妄言。损害天女清誉之责我可担当不起。”
“你让我告诫天女,少私寡欲,竟还否认怎么圣人一诺,连一金都不值得”
詹知摇头道,“柳公子莫非不知,少私寡欲乃道家先祖所述,原为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意在规劝世人坚守品性,抛却杂念。我竟不知它何时成为轻薄之论。”
“有何不同!”柳明骂道,“你既规劝天女少私寡欲,便是在讽刺其多**。不然,平白无故,劝人读什么圣贤书!”
“圣贤书”詹知讽刺之意更甚,“道家这点斤两,怎配得上圣贤书之名。不过为人基本学识罢了。唉,我好意规劝,你却倒打一耙,着实令人伤心。柳兄,仙阁天女品行,人尽皆知。不过用些红妆点饰,竟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你——”柳明面色涨红,再不听劝,拔剑而上。其剑法虽较常人精湛,与詹知相比,却有天壤之别。
詹知见其出手,以太极剑法随意一挡。而后忽然想起何事似的,说道,“唉,圣人令我等学习百家之长,我竟不知不觉间用起道家剑法来。惭愧惭愧,今日便令你见识何为儒家武学。”
太极剑法、太极心法皆乃多年以前大儒书院自道家太极宫殿内搜刮而来。多年以前有明德皇吞服金丹毙命,其子迩倪苦仙人之说久矣,继位之后砸丹炉,诛道士。大儒书院趁此机会搜集道家武学,至于春秋山中。詹知便是在藏书阁内学得道家心法。
他平日里喜用太极剑法,只因令世人见此太极剑,不知道家,只知儒家。
而今面对柳明,他却要使出真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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