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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娇俏的小姑娘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向急步而来的雪发少年,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委屈地嚎啕大哭,声嘶力竭地喊着:“师父,她们欺负我!”
诸葛弈心疼地抱紧小姑娘,淬着寒冰的龙眸扫过一众老婆子,以及走出屋子的栗夫人和众夫人们的脸上。他看向站定在身边的栗君珅,一脸愤怒地威胁:“君珅兄,希望你能给我和海棠一个交待。”
“呜呜呜,珅哥哥,她们欺负我,我要到八位族长面前去告状!”
栗海棠扯着喉咙大哭,一手抓住诸葛弈的月白长袍,一手指向被套麻袋的老婆子,“师父,我要带老刁奴回奁匣阁,我受的委屈太多了,不能这么便宜她。”
诸葛弈冷冽的目光扫过被套麻袋的人身上,低头凝睇怀里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时龙眸柔和,嗓音亦恢复平日的温润动听。
“好,你想带谁都行。”
“谢谢师父。师父最好啦!”
栗海棠把小脸埋在诸葛弈的胸膛上亲昵地蹭蹭,谁都没有看到她掩藏很好的洋洋得意。





术尽荣华 第123章 师父太坏
奁匣阁的马车与无心院的马车一前一后停在奁匣阁的大门外,守在暗处的各府奸细们紧紧盯着大门口的动静,猜想无心院的画师先生不去玩游饱览山川大河吗?怎么才离开三日便回来了?
大红丹篷马车的车帘缓缓撩起,杨嫫嫫率先走出来跳下马车,走到后面的马车旁低语几句。那青篷马车的车帘微掀,一席月白长袍披银狐斗篷的雪发少年步下车,徐徐走向前面的丹篷马车。
躲在暗处的奸细们只听到雪发少年阴沉着脸训斥着马车里的人,似乎里面的人在耍脾气。
“又来了。”
不知哪里传出一声极微弱的提醒,暗处的奸细们看过去,只见一驾挂着栗氏中zhèng fu的马车缓缓驶来,赶车的马夫是个陌生面孔。
马车停在无心院的青篷马车后,车帘掀起,两个小厮合力抬着一个麻袋慢吞吞地走下车,慢吞吞的朝着奁匣阁的大门口走去。
这时,只见雪发少年暴戾地一拳砸在丹篷马车的车板上,愤然伸手向内一抓,将耍脾气的小姑娘硬生生扯出来,毫不费吹灰之力地扛到肩上,转身大步进入奁匣阁的前院。
两扇漆黑大门缓缓闭阖,阻挡住各个暗处奸细们的探究……
隔着高高的院墙,奁匣阁里,从前院大殿、后殿、抄手游廊到中院的正屋,诸葛弈一路扛着“咯咯咯”欢笑的小姑娘走得急切。
欢快清灵的笑声引来奁匣阁院中的老婆子和丫鬟们的注意,连后院里与刘厨娘讨论美食的李嫫嫫也被清灵灵的笑声吸引,啃着一根鸡翅急匆匆跑到中院来瞧热闹。
看到诸葛弈扛着小姑娘回来,李嫫嫫连忙丢下吃了一半的鸡翅,油腻的双手在衣服上擦擦,迎过去笑问:“大姑娘有喜事吗?”
栗海棠弯腰趴在少年的肩上,用力抑起小脑袋对李嫫嫫眨眨眼睛,“快领着老婆子去大门口迎着杨嫫嫫,有大惊喜呢。”
李嫫嫫咧嘴笑了,答应一声,连忙指挥着几个老婆子跟自己去前院,她可好奇是什么大惊喜值得栗海棠笑得如此狂妄。
诸葛弈不满地打下小姑娘的俏臀,直接扛入正屋的西暖阁。初春的黄昏依旧寒凉刺骨,又在栗氏中zhèng fu挨冻了快三个时辰,纵然是他也受不住,何况大病初愈的小姑娘。
西暖阁与东花厅一样有地下铺设的火地龙,临窗还有一个汉白玉砖铺砌的火炕,正巧用来暖身子。
小心翼翼地放下海棠,诸葛弈转身要去倒杯热茶来给她解渴,没想到一双纤细的小胳膊从背后紧紧圈住他的腰,背心处微微被压迫,隔着不算厚的棉袄子能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气息透过来刺激着背部的肌肤。
栗海棠把小脸埋在他的背上,气闷闷又委屈地抱怨:“师父,你太狠心了!”
诸葛弈低头看着交握在腹前的两只小手,一抹暖色在故意装成冷漠的俊颜闪现。抬手覆盖其上,微凉的大手包裹住汗湿的冰冷小手,心底暖意更盛。
“师父,你太坏了。”
鼻腕浓重带着一点点可怜兮兮的哭腔,让人无法忍受这声音的折磨,何况宠着小姑娘的诸葛弈更加不忍继续佯装生气。
他抓开圈在腰上的两条纤细小胳膊,在栗海棠要抗议大哭之时快速旋身,半跪在地上将她拥入怀里,大手轻轻抚顺娇柔纤瘦的背,温润嗓音低浅而诱惑。
“傻丫头,我哪里狠心哪里坏了?你倒是说说。”
“你最狠心最坏啦。你一个人偷跑出去游山玩水,把我丢在狼窝里挨她们欺负,连个护着我的人都没有。呜呜呜,师父是坏人!”
之前的强势与威压在诸葛弈面前刹时溃不成军,栗海棠抱住他的脖子哇哇大哭,像个被吓破胆子的孩子终于回到亲人的怀里得到十足的庇护。
肩窝被小姑娘的削尖下巴枕着,耳边是她委屈又粗哑的大哭声,诸葛弈有点承受不住,可又心疼的不忍放开。
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抚顺着纤瘦的背,平日里仗着三个靠山的势敢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小姑娘真是被吓坏了才会如此闹腾不休。
诸葛弈暗自苦笑,估计他一生的耐心将在陪伴海棠的这些年里耗尽吧。余生若无她在身边,他将不再拥有“耐心”这种东西。
“师父,你说你是不是很坏?”
栗海棠娇气又蛮横地威胁诸葛弈承认,她现在要表现出得理不饶人的霸道样子才能永远杜绝他闷声不吭偷跑的坏习惯。
虽然五年后她也许会活着离开,也许会逃不过命中注定的劫数成为活祭品,但她留在他身边的这五年里希望能时刻守着他。也希望他能时刻惦念着她,不论去哪里都会提前知会一声,让她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栗海棠将这种霸占欲理解为自己太孤单,也太想有个强大的倚靠。她把诸葛弈当成最亲最亲的人,即使她知道这种师徒关系不会永远。
“师父,你可以出去玩,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因为我会担心你。”
“好,以后去哪里都带着你。”
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一种被深深依赖的感觉,自从离开他那疯癫的师父之后,他独来独往、漂泊无依,早已习惯孑然一身,却因她的出现而悄无声息地改变着自己。
诸葛弈心中苦笑,纵然明白怀里的小姑娘才十岁根本不懂情与爱,她表现的深深依赖也不过是将他当作亲人,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曾经,十一岁的他初到瓷裕镇,第一次见到十岁的莫心兰时,惊鸿一瞥便情根深种。他以为那是情与爱的滋味,他恼怒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莫心兰。
可是,当他亲眼看着莫心兰被囚禁在祭祀台的铁笼子里,大火吞噬着她发出凄厉惨嚎,他的心竟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正如五岁时亲眼看着姐姐诸葛樱被火海吞噬时一样淡然。他,没有爱上莫心兰,所以才不会感觉到痛。
那么……
将浅浅抽泣的小姑娘从怀里推出去,诸葛弈垂眸凝睇她哭花妆的小脸,如死水一潭的心湖不再平静,隐隐疼痛得他微蹙眉心,修长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抹掉一滴晶莹的泪珠。
“哭什么?师父又没说不要你。”
对,他想要她。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生出如此龌龊的想法,他暗骂自己无耻。可他知道自己心底有一颗情种早在初见小姑娘时深埋,相信随着小姑娘的渐渐成长会发芽、长出藤蔓将他的一生困缠。
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栗海棠胆怯地凝望着他俊美温润的绝世容颜,轻轻地唤了一声“师父”。
诸葛弈突然放开她,起身往外面走去,只留一道阴郁的背影让海棠疑惑不解。
“师父,你个小气鬼!”
“师父,人家就是撒个娇,你生什么气呀!”
“为什么呀?哼!我不要理你了!呜呜,师父果然是坏人!”
屋子里传出小姑娘气愤、委屈、抱怨的声音,站在窗外的诸葛弈脸色阴沉沉地瞪向站在旁边掩嘴偷笑的两个同伴。
啧,这两个家伙真是碍眼!好想拖出去暴揍一顿!




术尽荣华 第124章 赝品障目
初春的夜风沁凉,用过晚膳后围坐在西暖阁的炕上挥毫泼墨,三个少年暗中较劲儿,水墨丹青跃然纸上,山川河泊、琼楼天阙、唐风美人、宋街一隅皆是他们笔下之形。
小炕桌旁,栗海棠有模有样地握笔练字,时不时斜眼偷瞄站在地上长桌后的三个少年,看来看去还是觉得……
“海棠妹妹,你也想学画吗?”
栗君珅微顿笔,抬头迎上小姑娘探究的视线。
栗海棠吓得连忙摇头,“不想。我写字已经很不容易啦,学画就……呵呵,算了吧。”
“今年不学,明年也要学的。”
诸葛弈调了下毛尖的墨色,掀眼瞟了眼憨憨傻笑的海棠,一句话犹如一块石头砸得她险些把毛笔戳穿小桌子。
“师父,人家还小呢,学多了脑袋疼。”栗海棠皱巴脸噘小嘴可怜兮兮地眨巴大眼睛看向诸葛弈,丢下笔毛,跪在炕上揖手:“师父,求放过!”
“噗!”
莫晟桓忍不住笑喷,几点唾沫星子落在未完成的画纸上,点点浸湿画纸上的几点海棠蕊。
“哎呀!真不该笑的。”
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嘴巴,莫晟桓放下笔,毫不犹豫地把已画完七成的《春日海棠》给揉成纸团,丢弃到地上。
栗海棠跳下地捡起纸团,不高兴地抱怨:“桓哥哥画得最好,揉成这般真是可惜了。既然是送给我的画儿,喷几点唾沫都不问问我是否嫌弃,你便自作主张地揉坏,真真是可恶的很。”
重新铺好宣纸,听到小姑娘喋喋不休的抱怨,莫晟桓啼笑非皆地斜睇一眼,张张嘴巴想辨白两句他是个追求完美的男子,又觉得她年纪小哪里懂得“完美”二字的真谛。与其争辨,不如用行动让她知道,弃之不完美的、拥有完美的才是最喜悦的事。
栗海棠把揉成团的画纸在炕沿上,用手掌一点一点地压展平整,“多漂亮的海棠花呀,为了几点唾沫毁了它,你都不觉心疼。”
小姑娘嘀嘀咕咕地抱怨,莫晟桓充耳不闻专心于笔下的《玉海棠》。
诸葛弈放下笔,来到栗海棠身后欣赏画纸上的潋滟似红梅的海棠花,颇为认同地点头,“晟桓,你的确糟蹋了这幅画,被唠叨也不委屈。”
莫晟桓痞痞一笑,并不反驳,继续醉心于笔下洁白粉蕊的玉海棠。
诸葛弈笑而不语,安抚似的捏捏白皙娇嫩的小脸蛋,眼神示意她快去练字。
“哼!”
栗海棠娇哼声,故作蠢笨地手脚并用爬上炕,扯过皱巴巴的画又是一连几声长吁短叹。
三少年相视一笑,默默专注于笔下丹青。
“大姑娘,老奴有事禀告。”
“进来吧。”
门外,杨嫫嫫领着三个老婆子进来。她将西暖阁的小门帘撩起用金钩固定在一侧,先向三少年行了礼,才走到炕边轻声道:“大姑娘,那位顶替陈嫫嫫的老婆子带来了,只是她伤得太重,身上血气浓,怕惊吓到大姑娘。”
栗海棠放下画纸,回头看向门口,外间站着三个老婆子。一左一右是奁匣阁的老婆子,中间由二人扶着才能勉强站起来的老婆子低垂着头,呼吸声急促且声音很大。
“给她个垫子坐下回话。”
“是。”
杨嫫嫫示意一个老婆子去拿个蒲团来,旋身蹲下来扶着栗海棠下炕。
三少年停下笔,陪着海棠一同来到外间,打量低头大口喘气的老婆子。
“英娘?”
栗君珅试探地唤一声,没想到低头喘息的老婆子全身一颤,慢慢抬起头惊愕地睁大一只眼睛,嗓音哑得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珅哥……我终于……你……你娘……你娘……冤啊……她……死的……要……报……仇!”
老婆子激动地趴在地上,拼尽全部力气爬向栗君珅,虽然她说得的一句完整的话,但听在别人的耳中却是不明所以。
栗君珅亦难抑情绪,一个箭步冲过去跪在老婆子面前,扶起她紧紧抱入怀里,咬牙忍着,任泪水溢出眼眶,浸湿儒雅俊美的脸庞。
“夫人……小姐……死……她……毒……要……报……仇……老奴……无用……无用!”
老婆子咬住唇闷声“呜呜呜”的哭着,鲜红的血泪大团大团浸染在栗君珅的青灰长袍衣襟,被夹断的双手似感觉不到痛意,紧紧攥住青灰长袍的袍摆。
栗君珅吸吸鼻子,放开老婆子,轻语安慰:“英姨别怕,你先养好身体再将以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
“珅哥儿……毒妇……我……死……你不能……不能……”
“英姨,没关系,我不怕她。”
“对,别怕她。”
栗海棠冲过来,一点也不害怕老婆子丑陋恶心的脸,她蹲下来试探地伸手拍拍老婆子的肩膀,安慰:“英姨,你只管住在奁匣阁养伤,栗夫人再神通广大也不敢欺负到我的奁匣阁。大不了我跑到八位族长面前哭着告状去,治她一个藐视奉先女的大罪名。”
栗君珅哑然失笑,摸摸她的头,劝道:“你呀少惹事,诸事有我们来办,你安心在奁匣阁练字读书。”
栗海棠傲娇地扬起小脸,指着受伤严重的老婆子说:“她们敢拿个假的陈嫫嫫来唬弄我,这个梁子便结下啦,瞧我不把火气全撒到她二闺女身上。”
莫晟桓痞痞笑着走过来,站到海棠身后,纠正道:“连成语都没有背会,还想去学人家报仇?就算不会成语,也该四个字四个字的说出来才显得你满腹经纶呀。”
“用四个字怎么说?”
栗海棠随口附和,全部心思琢磨着如何折腾栗二姑娘,是今儿夜里呢?还是明儿早上?
莫晟桓伸出四根手指,说:“赝、品、障、目。”
“哼,一叶障目吧。”栗海棠鄙夷地娇哼,冷笑说:“她们以为全天下都是傻的,唯有她们聪明绝顶,能翻手云覆手雨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孰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们的小计谋根本不算什么。”说完,还讨好地回头看向诸葛弈,卖乖地问:“师父,我说得对吧?”
诸葛弈赞许地点头,“你说得很对。故,从明日开始留在奁匣阁里习字读书,没有我的准允不得踏出房门槛半步。”
漂亮娇俏的小脸顿时垮下来,栗海棠赌气坐在地上耍赖,仰起小脑袋控诉:“师父,我才不要习字呢,写得多好也无用,又不能成为举世闻名的书画大家,白费那个闲功夫作啥?”
几道闷笑声响起,羞得她小脸绯红,又倔强地不肯认怂,只好一不作二不休闭上眼装死。
“大姑娘,莫大姑娘派人来送东西。”
众人惊讶,这么晚了莫妘秀怎么会想起送东西给海棠?




术尽荣华 第125章 妘秀救母
既然装死就要进行到底,栗海棠有心吩咐外面的小丫鬟们把人带进来,可她又实在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是装的。
诸葛弈无奈叹气,倾身抱起她,薄唇对着似元宝的小耳朵吹气,压低嗓音问:“现在才知害羞是不是晚了点儿?”
“哼!”
小鼻音娇憨憨又可爱,让他越来越放不下,削薄的唇也渐渐勾起。
空气里凝结着一种名为“尴尬”的东西,让栗海棠感到喘不过气来。她也发觉自己刚才太失礼了,蛮横霸道根本不像她的脾性。想想自己的以前,再看看自己的现在,潜移默化之中竟改变了许多。
既然被识破,再装腔作势就不合适啦。栗海棠眨眨黑曜杏眼,吩咐杨嫫嫫:“你且带英姨去养伤,拿我的体己银子给刘厨娘,请她多做些养伤的大补汤给英姨,还有别让院子里的老婆子们欺负她。至于东、西跨院的姑娘们,能瞒着最好,若瞒不过就告诉她们是栗氏的夫人们打伤的。”
杨嫫嫫一一答应着,领着两个老婆子小心翼翼地扶着英姨回到后院的罩房去养伤。
栗海棠愿意收留英姨,让栗君珅非常感动。倘若没有别人在场,他很想跪下来郑重地磕个头感谢海棠的仁慈。依他目前的情况,还无法保证英姨的生命不受威胁。
诸葛弈和莫晟桓深知这位唤作“英姨”的老嫫嫫对栗君珅的重要,也许英姨的突然出现能解开栗君珅心中多年的仇结。
栗海棠被抱到炕上坐好,她指指长桌上三幅未完成的画,“你们三个别偷懒,今晚定要完成才能放你们回家去。”
莫晟桓伸长双臂做个漂亮的懒腰,痞笑道:“我正想住在奁匣阁,瞧瞧明早我爹会不会领着七位族长叔伯来惩治我。”
栗君珅失笑道:“你皮粗肉厚挨几下打没关系,千万别连累海棠妹妹一同受委屈。”
莫晟桓撇撇嘴角,不满道:“好兄弟做到你这份儿上也没谁了,犯错的明明是两个人,怎就我挨打不觉委屈,偏偏她委屈呢?”
“因为你挨打习惯了。”诸葛弈提笔作画,随口一言怼得莫晟桓怏怏不乐,走到桌边继续绘作他的《玉海棠》。
栗海棠盘腿端坐在炕上,伸长小脖子望向窗外漆黑的夜,院子里几处烛火映照得有几分清晰,能看到小丫鬟引领着两个黑黑的人影子缓缓走来。
“大夜里的罩着黑帷帽是想装神弄鬼的吓死谁吗?”
“来者几人?”
诸葛弈漫悠悠开口,笔下的山川已初见锋峦。
栗海棠已趴到窗子上,隔着薄油纸观察迎面走来的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都是女的。”
栗君珅停笔,抬头看小姑娘的背,心里纠结一下:到底是几人?
莫晟桓拿毛笔在白瓷笔洗中涮洗几下,问:“四个人都拿了礼物吗?”
栗海棠见那罩黑帷帽的二人已来到屋门外,正在与李嫫嫫交谈。她爬回炕中央,坐在小炕桌边剥一颗炒香的豆子吃,嫌弃说:“桓哥哥,我明明说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哪里是四个人?”
“一高一矮,两个人;一胖一瘦,两个人,难道我说错了?”莫晟桓笑眯眯地反驳,回头对诸葛弈说:“子伯兄,任重而道远啊。”
诸葛弈龙眸柔和,勾唇莞尔,下笔游走如龙游浅湾,行云流水间山峦叠障宛若将山川大河拓印于画纸之上。
栗君珅忍不住赞叹:“妙哉!”
莫晟桓亦认同地点点头,看看自己笔下的玉海棠竟少了霸气,多了闺庭少女情怀。
三少年默默品评自己的画作时,只见李嫫嫫和杨嫫嫫一同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罩黑纱帷帽的女子,连身上的袄裙都是深紫色。
“莫大姑娘派你们大夜里的来奁匣阁,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等二人行万福礼,栗海棠急急开口询问。
其中一个姑娘把黑帷帽摘下来,露出真容,柔柔笑说:“栗大姑娘别担心,我无事。”
“咦?妘秀姐姐,你怎么会来?”
栗海棠惊讶地问,跪在炕上拉着莫妘秀坐来炕沿上,问:“你偷跑出来的?”
莫妘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真让你猜对了,我正是偷跑出来的。想和你商量个事儿,所以趁着夜色便来了。”
“哦。”
栗海棠点点头,看到与莫妘秀娘同来的是一个小丫鬟,年纪应该比莫妘秀还大些。
莫妘秀看到诸葛弈、栗君珅和莫晟桓,连忙起身行礼。
栗海棠拉回她坐来炕沿上,问:“妘秀姐姐,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莫妘秀脸色微阴,语未出泪先落,柔柔地说:“栗大姑娘,你能不能准允我来作人质,换妍秀回去?”
“为何?”
栗海棠不解。这莫家二爷的嫡亲大女儿真有趣,抢来奁匣阁作人质。明明是正室嫡出,在莫二爷眼中却连个庶女都不如,相信莫氏南府里也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莫妘秀擦擦泪,握住海棠的小手央求:“栗大姑娘,求你收留我吧。我愿意五年不走出奁匣阁半步,一直陪你到祭祖升仙那日。”
栗海棠长叹一气,问:“妘秀姐姐,你不说清楚原由,我是不会帮你的。”
莫妘秀低下头默默垂泪,内心挣扎纠结好一会儿,才无奈道:“昨日周姨娘跑来母亲的院子里大闹,她思女心切非要母亲领着她一同前来奁匣阁。母亲气极,治周姨娘一个以下犯上之罪,杖责十板。”
“原本以为周姨娘挨了打定会老实些,哪知她竟跑去前院找父亲告状。父亲一怒之下打了母亲,今早……今早……呜呜……呜呜呜……”
“妘秀姐姐,你先别急着哭,快点说呀。”栗海棠最受不得这种话说一半的引逗,好奇心被勾起来哪能停下等着你哭完再说。
莫妘秀抽噎着说:“今早父亲突然派人来把母亲的东西收拾后送去庄子,等我收到消息赶去见母亲的时候,母亲也被送走了。”
“宠妾灭妻,这可是大罪呀。”
栗海棠惊叹,不得不佩服莫二爷以身试法、勇气可嘉。宠妾灭妻从古至今皆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莫二爷昏头了竟然做出如此逆抗律法之事。
莫妘秀哽咽央求:“栗大姑娘,求你放回妍秀,让我来作人质吧。如此母亲就能回到莫氏南府,不必在庄子上吃苦受罪。”
栗海棠托着下巴想想,她的确需要几个贴心的人来当助力,就像……黑曜杏眸看向站在长桌后专心绘画的三少年。
孤木不成林,诸葛弈能拉拢栗君珅和莫晟桓两个好友,她为什么不能拉拢几个知心姐妹呢。未来某一日,也许会像栗夫人和栗燕夫人一样联手算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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