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杨嫫嫫叹气道:“这话搁在心里便好,何必痛快痛快嘴巴说出来,回头传到栗夫人耳中又要闹起来。”
栗海棠傲娇地扬起小脸,“我才不怕她呢。有本事来闹啊!她敢闹,我就敢下令杖责她!哼!”
“是是是。”杨嫫嫫笑了,最喜欢小姑娘这娇气的俏模样,惹人疼宠。
“一会儿八位族长夫人会来奁匣阁,邀请大姑娘一同去栗氏中zhèng fu。”李嫫嫫亲自去更衣间取来袄裙,一件一件拿给栗海棠过目。
栗海棠指着清淡素雅的一套月白色袄裙,随口问:“栗氏中zhèng fu有谁过生日唱堂会吗?栗二爷的丧期未完,怎么好闹腾起来?”
李嫫嫫笑说:“大姑娘想错了,今日不是谁的生辰堂会,是惩处陈嫫嫫。”
“哦?栗夫人和栗燕夫人商量好啦?”
栗海棠跳下床,由着杨嫫嫫和乌银铃服侍她穿衣。没想到一夜便有结果,栗夫人和栗燕夫人还真是卸磨杀驴的狠心人。
“银铃,你留在家里吧。”
“是。”
乌银铃也没胆子随栗海棠去栗氏中zhèng fu,她的出身也不允许进入那种高门贵府。
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栗夫人和栗燕夫人又耍什么阴谋诡计,栗海棠催促杨嫫嫫和李嫫嫫动作快些,别误了她看热闹的好时辰。
有条不紊地装扮完,奁匣阁的马车也停在大门外,赶车的马夫正是无心院的侍童小左。
栗海棠只带了杨嫫嫫一同前往,坐在马车里隔着厚厚的棉帘子问赶车的小左,才知道几日不见的诸葛弈竟然抛下她跑去游历山川大河。
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栗海棠气鼓鼓地坐在马车里,瞪着小左交给她的一封信和一块雕有“平安”二字的玉佩。
杨嫫嫫瞧着海棠阴森森的小脸,忍俊不禁。心想主人真会挑时候离开,偏偏在小姑娘被一群恶人虎视眈眈、四面竖敌的时候。
“杨嫫嫫,你知道他离开的事情吗?”
不高兴,真真的不高兴。
黑亮亮的大眼睛里闪烁泪光,瞧得人心疼。杨嫫嫫欲言又止,跪在小姑娘面前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慰:“主人每半年会暂时离开,去游历山川、寻访书画大家。今年因陪着大姑娘习字读书,已经延后半月余呢。”
“那他要离开多久?几时回来?”
“长则三个月,短则两个月。”
“师父真坏!等他回来,我定要吵着他起誓,下次游历山川也要带上我才行。”
栗海棠幻想坐在马车里领略山川大河,在山里采蘑菇烤着吃,在河里捉鱼烤着吃,在树林里猎野鸡烤着吃……
“嗯,全部烤着吃。”
点点头,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
杨嫫嫫哑然失笑,对这个小主子真是又怜又爱。
马车行驶两个时辰才停在栗氏中zhèng fu的大门外,随着老管家一声高亢的“栗大姑娘到”,分列大门两侧等候多时的八位族长夫人们齐声恭迎。
“拜见栗大姑娘!”
术尽荣华 第120章 虚伪情深
栗海棠对栗氏中zhèng fu没有半点好感。尤其上次被栗夫人恶意扣押后被忽然出现的诸葛弈及时救走。每每想到那日的情景,她总有一把火烧毁这座深宅大院的冲动。
与前两次来栗氏中zhèng fu的氛围不同,这次不仅有老管家亲自跪地迎接,连高高大门外分列的八位族长夫人及她们的贴身侍婢、贴身老嫫嫫也突显声势浩大。
从马车上来,在杨嫫嫫的挽扶下坐到小步辇里,由两个老婆子稳稳当当地抬入大门,即便迈过膝盖高的大门槛也没有半点摇晃。
端坐于小步辇上,栗海棠倨傲含笑的目光扫过分列两旁的华贵妇人们,视线停留在栗夫人刻意装出来的慈爱笑颜,黑曜杏眸微微弯起,自鼻腔中发出轻蔑的娇哼。
小步辇被稳稳抬入栗氏中zhèng fu的东偏院,这里是专门供族长及族长夫人款待族中客人,或召集府中人等公布重大决议的地方。
当杨嫫嫫扶着栗海棠下了小步辇,由栗夫人身边的王嫫嫫亲自引领入正屋的中堂,在主桌左边的椅子坐下来。
栗夫人、栗三夫人、栗四夫,以及莫夫人为首的其余族长夫人们随行而入,依着各自家族的排序分列坐在两旁的椅子里。
栗夫人是主人,与栗海棠同坐主位。
左为上、右为下,身份尊贵的奉先女自然左位上坐,栗夫人隔桌坐在右主位的椅子里。栗三夫人和栗四夫人则分坐在下副位的左一和右一,之后是莫夫人、乌夫人等等。
栗海棠不动声色地低头把玩着雕有小鸟的翡翠玉石,这块打磨光滑形似鹅卵的玉石自从莫晟桓送给她之后便再也没有离过身,她已经习惯随时随地在掌心里摩挲,模样与莫晟桓颇为相似。
莫夫人看在眼里,心中担忧。她最瞧不上的庶子竟在无心院和奁匣阁如鱼得水,不仅结交画师先生,与栗君珅三人成行,现在连奉先女也被他收买。如此看来,她该更加提防声名狼藉的庶子野心勃勃,而不是一味地关注自己的儿子能不能早些接管莫氏族生意。
栗夫人忐忑难安,她几次故作无心地张望院外,迟迟不见栗燕夫人的到来。虽然昨夜王嫫嫫回来说栗燕夫人答应过来,她仍不能安心。
“夫人,栗燕夫人来了,因有孝在身故不能前来拜见,老奴自作主张请栗燕夫人到东偏房用茶。”
王嫫嫫进来回话,瞳眸中闪过精光唯有栗夫人看到。
栗夫人颌首道:“让她费心了。家中的丧事已令她诸事缠身无暇顾及别事,若非陈嫫嫫曾经是她的贴身旧奴,我万万不会惊动她。”
从夫家论是妯娌,从娘家论是金兰姐妹,一句话说得无奈又心疼,分外情真令众人感动,更羡慕栗夫人与栗燕夫人之间的深厚情谊。
栗海棠垂眸醉心于掌心里的翡翠玉石,漫不经心地说:“今日八位夫人邀请我前来栗氏中zhèng fu瞧热闹,我以为栗夫人请戏班子来唱堂会呢,原来是栗夫人和栗燕夫人想一起演出好戏大家乐乐。我年纪小,又没个情深义厚的姐妹,实在不懂栗夫人和栗燕夫人之间是怎样的同命相连呢。”
貌似童言无忌的一席话把栗夫人气得脸色泛白,眼中强挤出来的两滴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
在座的夫人们虽然消息灵通,知道栗夫人邀请她们来此看热闹的真正目的。但她们来之前也受到自家男人的提醒,不论栗氏中zhèng fu和奁匣阁之间斗得天崩地烈,她们保持中立的态度即可。
栗海棠猛得抬头,微微侧目迎上栗夫人盈满怒火的眼眸,故作天真的讪讪一笑,小小的身子从椅子里站起来,“栗夫人精心准备的热闹太高深,我看不懂,先告辞了。”
“栗大姑娘,别走。”
栗夫人瞬间转怒为喜,和善地伸手拉住海棠的小胳膊,强行将她按坐回椅子里,对站在身边听候吩咐的王嫫嫫说:“去吧。”
王嫫嫫闪烁精光的老眼偷瞄一眼栗海棠,应了声“是”便躬着身子后退到屋门口,才转身跨过门槛一路小跑去安排“一场大戏”。
被强行留下来看热闹的栗海棠恬静地垂首,继续摩挲着翡翠玉石。她刚才是故意激怒栗夫人,否则听着她虚情假意地表白自己与栗燕夫人之间的情义,简直恶心得连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不闹腾一下何时才能看大戏呢?
在座的华贵妇人们各有各的心思,无非想看看当初逼栗燕夫人上吊殉葬的栗夫人怎么又突然与栗燕夫人化敌为友呢?并且二人共同谋害奉先女,到底在什么鬼主意?
沉默之中,时光流转。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院子里一阵故意压制的sāo luàn声,唯王嫫嫫那独特的粗嘎嗓音极为突出。
众人扭头看向院子里,王嫫嫫与四个身形肥圆、孔武有力的老婆子恶语驱赶一个被五花大绑、披头散发、全身脏污不堪的老婆子走到院中央。
“跪下!”
王嫫嫫一声喝令,抬腿踹到老婆子的腿弯处,迫使其毫无防备之下硬生生跪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
“唔!”
被五花大绑的老婆子痛苦地呜咽一声,双腿跪下的同时身体前倾,重重地砸在青石地上,发出钝闷的“噗”声。
王嫫嫫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大声喧读起来。其上列出的正是陈嫫嫫的十大罪状,前五条是背叛旧主、出卖旧主、谋害新主的罪名,后五条是依着奁匣阁和栗氏族的《家奴礼规》列出的罪名。
八大家族的祖先们对族人和奴仆的规矩非常严厉,奖惩分明。功有重赏,罪有重罚,不论身份高低、不论权势有无。
十大罪状罗列出来,单单拎出来哪一条都足够置于死地。听完王嫫嫫宣读的罪状,众夫人们的心中皆认定陈嫫嫫今日必死无疑。
“栗夫人,这陈嫫嫫敢谋害奉先女,单这一条罪名便无可饶恕,你身为栗氏族的族长夫人也该负监管不力的罪责。”
“莫夫人教训得是。所以……”栗夫人昂首,高声道:“我要请栗大姑娘和各位夫人同来明证,陈嫫嫫罪无可恕,我便用最严厉的惩罚来处置她,也让那些不安分的老刁奴们警醒些。”
“啪!啪!啪!”
突如其来的掌声让众夫人们错愕,纷纷看向拍手的栗海棠。清秀小脸浮着一层戏谑的笑,樱唇轻启、嗓音娇嗲嗲地说:“栗夫人的惩治手段我早已见识过,不知今日栗夫人又想玩什么新花样儿来折磨可怜的陈嫫嫫呢?”
栗夫人瞳眸微眯,面色不愉地低声质问:“栗大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术尽荣华 第121章 变态惩罚
栗海棠懒洋洋地赏给栗夫人一个“你自己想去”的嘲讽眼神,单手托着下巴打量趴在院子地上的陈嫫嫫。
一夜不见,又狼狈不少,看来夜里没少挨栗氏中zhèng fu的老婆们欺负。可惜她太傻,总想左右逢源在不同的主子身上捞好处。
“唉!人呀不能活得太贪,陈嫫嫫就是太贪心才落得如此下场。”栗海棠佯装同情地撇撇小嘴,好似她没有记仇似的。
栗夫人一口火气堵在心口犯疼,她强咬牙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抓紧帕子暗暗泄愤。一双怒目瞪着院子里趴着的陈嫫嫫,冷声唤了“王嫫嫫”便不再多言。
院子里,王嫫嫫噙着阴森森的笑走向披头散发的老婆子,一脚踩踏在佝偻隆起的背上,讥讽道:“有胆子出卖主子,看来你已活得不耐烦啦。可二位夫人宅心仁厚又怎能如你所愿,给你个干干脆脆呢?”
伸手抓扯老婆子后脑勺脏乱一团的长发,在她耳边恶狠狠地低声道:“敢当珅哥儿的奸细来监视夫人,你以为能瞒过夫人的慧眼吗?我要看你胆子能大到什么时候?哼哼!”
花白脏乱的长发遮挡住老婆子疤痕狰狞的脸,她后仰起头痛苦地shēn yin一声,以王嫫嫫能听到的沙哑嗓音反唇相讥:“王嫫嫫,你以为夫人很信任你吗?别忘了你的亲妹妹是怎么死的?呵呵呵,我不相信你心中没有怨恨?”
亲妹妹的死是她一生之痛,王嫫嫫抓住老婆子发头的力道更大,她翻腾的内心极力克制着,不停地深呼吸来平复烦乱的情绪。
“你很狂妄。希望接下来,你能狂妄得让我刮目相看!”
王嫫嫫忽然放开手,抬起脚步步后退数十步才停下。手指向蜷缩在地上狂咳的老婆子,对着已准备好麻袋绳子棍棒等等的老婆子们厉声喝斥。
“还站着做什么?让你们来瞧热闹的吗?”
“是是是。”
老婆子们战战兢兢地拿着绳子和麻袋把狼狈蜷缩在地上的老婆子围在中央,默默地忙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屋子里的夫人们一个个睁大眼睛好奇地看向院子里一群老婆子围起来忙碌着。
一会儿看到绳子在一个老婆子手里甩得飞上飞下;一会儿看到一个老婆子嫌弃麻袋太小又跑去换来更大的麻袋;一会儿又听到王嫫嫫怒气冲冲地朝着那群忙碌的老婆子们斥喝无能……
对于这样的场景,栗海棠并不好奇。她曾经见过无数次醉酒后的栗锅子把闫氏塞到麻袋里,用麻绳封住袋口,再将麻袋扛到脏臭的茅房里弃之不顾。可怜的闫氏便在麻袋里忍受着茅房的恶臭,一整夜一整夜的熬着,直到栗锅子醒来喊饿才发觉闫氏不在家里,然后善心大发地放她出来去做饭。
思绪神游往事之时,院子里的老婆子们已经把罪大恶极的老婆子套入两个麻袋里,头上套着一个,袋口在胸下位置用麻绳扎紧;脚往上套一个,袋口在腹下位置用麻绳扎紧。
王嫫嫫背着手走近审视一番,确认没有松散的,满意地点点头,后退回原来的位置,大声道:“开始吧!”
“是。”
四个老婆子拿着如同男子臂粗的木棍子站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磨盘大的双手紧紧握住木棍子,一头削尖的木棍子向下指向套麻袋的老婆子身上。
另有两个老婆子各捧着一个陶翁,眼睑微垂、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陈嫫嫫先是下毒谋害奉先女,又企图bǎng jià奉先女要挟二位夫人拿出一万两银子来满足她的贪欲。如此贪婪无耻之人,连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深觉可恶。”
王嫫嫫说得义正言辞,对着两个捧陶翁的老婆子使下眼色,再看向套麻袋的老婆子时眼中闪烁阴森寒戾。
那两个老婆子把陶翁的盖子打开,不等陶翁里的活物儿早出头来,翁口已经强行塞入麻袋上临时打开的一个三角口子里。
“啊——!”
被套麻袋的老婆子凄厉如鬼嚎的吼叫声惊然响起,吓得屋里的女人们脸色苍白,纷纷捂住嘴巴恐惧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两个麻袋里不断起伏隆起的情象。
栗三夫人结结巴巴地问:“大嫂子,那两个老婆子……放,放了……什么?”
“不会是耗子吧?”栗四夫人脸色惨白,她最怕耗子。
栗夫人淡然自若地品着端在手中的茶,掀眸懒懒地瞟了眼院子里凄惨嚎叫又打滚的老婆子,虽然看不见老婆子的表情,但听那歇斯底里的嚎叫已令她心情大悦。
“就是你最怕的那种活物儿。”漫不经心地肯定栗四夫人的猜想,栗夫人满意地欣赏各位夫人们脸上浮现的胆惧神色,或一闪而逝的阴霾。她笑着安抚说:“不用怕,她死不了的。我让人把一条蛇也放进去,两两相克的活儿物斗来斗去,哪儿有心思在乎别的?”
言下之意,她并没有置陈嫫嫫于死地的打算,只不过用一条蛇和一只耗子来吓唬吓唬陈嫫嫫罢了。
“啊——!夫人饶命!老奴不敢啦!老奴不敢啦!求夫人饶命啊!”
院子里翻滚的套麻袋老婆子终于哭喊着求饶,那嘶哑的嗓音已极尽令人不寒而栗的鬼哭狼嚎,刺耳又惊心。
栗海棠静静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听着那凄惨嘶吼的哭叫声。如果有一日她败给栗夫人,或者败给在座的任何一个位高权重的夫人手里,眼前一幕就是她惨败的结局。
这毫无人性的变态惩罚并非真正要治罪于陈嫫嫫,而是栗夫人敲山震虎做戏给她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醉酒之人在意的某些事、某个人,那么栗夫人和栗燕夫人联手闹出的这场大戏,正是为了警告栗海棠,和她背后的三个人。
栗海棠静静地看着,也深谙这场大戏的真正目的。
“王嫫嫫,既然陈嫫嫫害怕那两样活物儿,除掉便是。”
“是。”
院子里,王嫫嫫一抬手,那早已握紧木棍子等待多时的四个老婆子高高挥动起木棍子,朝着麻袋上起伏乱窜的位置稳、准、狠地打下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四下,
……
套麻袋的老婆子哭嚎着、求饶着、翻滚着、吼骂着……终究,她在一次连着一次的棍棒敲打下奄奄一息地嘶吼出最后一个字:“珅!”
“停!”
一道稚嫩清冷的嗓音响起,让挥动木棍子的老婆子呆怔住,纷纷回头看向正屋里走出来的小姑娘。
术尽荣华 第122章 谁敢动她
栗海棠由杨嫫嫫扶着徐徐走向庭院中央,站在套着两个麻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老婆子面前,隔着套在上半身的麻袋能听到沉而浅地忍耐声。
她太熟悉这种强忍的声音,小时候看着母亲被父亲暴打,母亲紧紧咬住唇忍耐;长大后,她深切体验那暴虐的拳打脚踢,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咬紧牙关忍耐。沉而浅地呜咽声被硬生生控制着堵在喉咙里,那是平常人无法想象的,亦是陌生的。
栗海棠抬起三寸金莲小脚气势汹汹地踩在老婆子的头上,坚硬的木质鞋底隔着麻袋碾压那脑袋,昂首恨恨地冷笑说:“陈嫫嫫,一只耗子一条蛇都没能咬死你,看来栗夫人和栗燕夫人果然太心慈手软了。我呢是个爱记仇的,昨夜翻来复去想想觉得把你交给她们惩治太便宜你了。当初我被你折磨得畜生不如,怎能轻易被珅哥哥几句劝言便心软呢?我真是太没用了。”
“栗大姑娘此话说得无理。”
王嫫嫫上前站在海棠的身边,故意隔开她与杨嫫嫫,板着一张老脸反驳道:“既然已交给我家夫人来惩治陈嫫嫫,栗大姑娘又何必自觉委屈,想要公报私仇加倍惩治呢?栗大姑娘是奉先女,已接掌奉先女之权,做事出尔反尔传出去不好听,免受人非议请三思呀。”
栗海棠冷嗤一笑,踩在麻袋上的金莲小脚出其不意地抬起,伸直,狠踹……
只见王嫫嫫老脸一僵,忽然捂着肚子直挺挺跪在地上,痛苦地哀叫一声“嗷”,肥圆的胖身躯蜷缩起来倒向一旁。
众目睽睽之下,栗海棠毫不犹豫地又狠狠踹去一脚,金莲小脚落下时稳稳踩踏在王嫫嫫的脑袋上,居高临下俯视老太婆抽搐抖动着半张老脸,狼狈又愤恨地斜眼瞪着她。
“王嫫嫫,看来上次我踹你的窝心脚不足够让你长记性呀。”
娇俏的小姑娘双手叉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老娘最大的泼妇样儿,被她唯妙唯肖地做出样子来挺逗趣的。
屋子里那些事不关己的夫人们饶有兴味地看着娇俏伶俐的栗海棠“狠狠欺负”王嫫嫫。
这王嫫嫫平日伏着是栗夫人的威势横行霸道,更因她是栗夫人的乳母连各府年轻一辈的小主子们也不放在眼里,就连栗夫人的两个女儿也不喜欢王嫫嫫。
自从成为栗夫人的乳母后,不论是原来的主子家,还是随栗夫人嫁入栗氏中zhèng fu,王嫫嫫嚣张气焰与日俱增,哪里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不甘于在众人面前丢脸,王嫫嫫双手忽然抓住踩在脑袋上的金莲小脚,一个用力将小姑娘翻摔在地,肥圆的胖身躯随之滚扑到小姑娘的身上,用身体重量压得小姑娘直翻白眼。
突如其来的摔倒和扑压吓得栗海棠微怔,等她反应压在自己身上的王嫫嫫企图置她于死地之时,她一边佯装痛苦地翻白眼,一只小手作势扑腾着拳打王嫫嫫的头,另一只小手极快地摸向王嫫嫫后脑勺的发髻,轻松抽出簪子,朝着王嫫嫫的右脸用力刺去。
“啊——!”
王嫫嫫惨叫一声,捂着鲜血淋淋的右脸一个翻身爬起来,双眼赤红地瞪向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小姑娘,还有她染红鲜血的小手里握着的发簪子,正是……
“你……我要杀了你!”
“啪!”
王嫫嫫作势扑过去掐死栗海棠,被杨嫫嫫眼疾手快一个大鞭子抽打得她瞬时晕头转向,脚下连打两个旋转才分辨出方向。
杨嫫嫫手里拿着一条两丈长鞭,敲打在地上发出“啪!啪!”的清脆声响,令在场的人们皆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东跨院里的老婆子竟然身怀功夫?
栗海棠深呼吸,抓着杨嫫嫫的袄摆子缓缓站起来,不屑地瞥了眼被吓白脸色的王嫫嫫,回头看向稳坐屋中的栗夫人。
“栗夫人和栗燕夫人惩治陈嫫嫫太过心慈手软,我不满意,故而带回奁匣阁亲自惩治。相信栗夫人和栗燕夫人,各位族长夫人和各府的夫人们也会准允海棠的意思。”
不给栗夫人开口反驳的机会,莫夫人率先开口道:“栗大姑娘说得是,当初栗燕夫人将陈嫫嫫送给栗大姑娘,那便是奁匣阁的奴婢,犯了错也该按着奁匣阁规矩来惩治。”
乌夫人也帮腔说:“对对对,奁匣阁的奴才自然由栗大姑娘惩治,别人可插不上手啊。”
栗海棠行个万福礼感谢莫夫人和乌夫人主持公道。
俗话说天下无永远的朋友、亦无永远的敌人。虽然之前莫夫人与栗夫人联手谋害过她,现在莫夫人忽然站出来维护她,栗海棠并不想深究莫夫人此举目的何在。她如今掌权,等过了清明便会参与八大家族的生意,未来五年与各府的夫人、公子、姑娘们打交道的次数只多不少。
“杨嫫嫫,把人押回奁匣阁,我要亲自惩治惩治这养不熟的白眼狼,恩将仇报的老刁奴。”
“不行!你们不能带她走。她是二位夫人惩治的人,不能交给你们。”王嫫嫫仗着自己犹如一堵墙的身形挡在栗海棠和杨嫫嫫面前,还气势汹汹地朝着呆站在四周的老婆子们大吼:“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上来拉住她们。”
七八个孔武有力的老婆子们丢下麻绳和棍棒子,一齐拥向栗海棠和杨嫫嫫……
“我看谁敢动她!”
一道冰冷阴戾的斥喝声震慑得老婆子们站住,纷纷回头看向院门口。
被杨嫫嫫护在身后的栗海棠歪着小脑袋,眨巴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看着,看着……视线瞬间模糊,粉嫩小嘴委屈地瘪瘪,软软嚅嚅地唤出一声“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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