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嘿嘿。”
虎妞满足地笑了,低头看到乌银铃怀里的小男娃,她好奇又欣喜地蹲下来,胖胖的手指戳戳小旺虎的脸蛋。
“妹妹!”
小旺虎不高兴地噘起小嘴,仰头看向栗海棠,“大姐,我不是女娃儿。”
栗海棠忍俊不禁,摸摸旺虎的毛毛头,“对,你是男娃儿。”
小旺虎一本正经地纠正:“你应该唤我,弟弟。”
“妹妹!”虎妞固执己见。
小旺虎气鼓鼓小脸瞪着虎妞,一会儿便败下阵来,又不甘心地纠正:“弟弟!”
虎妞嘿嘿笑,依旧……
“妹妹!”
“大姐,我才不是女娃儿呢。”
小旺虎感觉自己很受伤,他是爹最骄傲的儿子,怎能被这个傻女人当成女娃儿?
栗海棠叹气,起身蹲在两人身边,一手拉着小旺虎,一手拉着傻姐姐,很耐心地介绍:“虎大姐,这是我的弟弟,男娃儿。”
“旺虎,这是大姐小时候最亲最亲的姐姐。虎大姐对我的好,就像我对你的好一样。所以旺虎,你一定要替大姐好好的顾照虎大姐。好不好?”
小旺虎不懂姐姐所说的“好”是哪种情谊,他只知道大姐会留很多好吃的给他、会陪他玩儿、会哄他睡觉、会给他洗澡。
“大姐,我能不能只陪她玩儿?”
小旺虎羞怯怯地低下头。在他的世界里唯一的玩伴儿是大姐,当大姐离开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玩伴儿。爹爹每日会买来很多好吃的东西给他,只要傻女人不会抢他的食物,他愿意做她的玩伴儿。
栗海棠抱抱小旺虎,对一个才两岁半的小娃娃来说,有吃有喝有玩伴儿就是美好的、幸福的。失去母亲,又没有亲姐姐陪在身边呵护长大,小旺虎的未来让她忧心忡忡。
“乖,让李嫫嫫领你们去后厨院找刘厨娘,她做的东西特别好吃。”栗海棠摸摸小旺虎的毛毛头,又捏捏虎妞的大脸蛋,“虎大姐,虎儿是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弟弟。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陪他玩儿、陪他一起吃好东西。”
虎妞呆呆地点点头,似懂非懂地说:“弟弟,要保护。”
栗海棠欣慰地笑说:“对。弟弟,要保护。”
虎妞眨眨大眼睛,很认真地说:“妹妹,弟弟,要保护。”
“对,妹妹和弟弟都需要你的保护。所以……”栗海棠半跪地,紧紧抱住傻怔怔的虎妞,“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才能保护我们呀。”
“好。”
虎妞答应得极爽快,还学着海棠的样子安慰似的捏捏自己的大脸蛋,盯着小旺虎,碎碎念:“弟弟。弟弟。弟弟。”
栗海棠笑了,乌银铃也笑了,院子里围观的老婆子和丫鬟们也笑了。
李嫫嫫奉命领着一大一小去后厨院找刘厨娘,栗海棠和乌银铃回到奁匣阁的小暖阁去聊天。
后厨院位于后院的西北角,是刘厨娘的天地。
平时,除了几个粗使的老婆子能留在厨院里干点粗活儿,闲杂人等都被刘厨娘哄出来。当然,与刘厨娘颇为投缘的李嫫嫫是例外。
李嫫嫫领着虎妞和小旺虎进到厨院里,两个粗使的老婆子正在挨骂。
刘厨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其中一个老婆子的鼻尖气咻咻的骂蠢。
早已见怪不怪的李嫫嫫像无事人般领着一大一小直闯厨房的小隔间。那里有刘厨娘新研究出来的点心或菜肴,李嫫嫫常常是第一个试尝的人。
小隔间布置得很简单,两张桌子并在一起靠墙放着,两张舒适的椅子摆在两张桌子前。桌上十几个白瓷盘里盛着刘厨娘新研究或正在研究的菜式。
李嫫嫫把虎妞和小旺虎按坐在椅子里,拿浸湿的帕子为他们擦净双手,说:“只管捡爱吃的拿,别客气。”
说完,李嫫嫫转身出去看热闹,也不管里面的一大一小。总之都是些吃食,又没有下毒,随他们吃去。刘厨娘发火有栗海棠顶着,她不过是奉命行事。
厨房的小隔间里,一大一小坐在长桌前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肴和点心,口水直泻三千尺,只恨自己肚量小。
小旺虎眼睛亮亮的,伸手抓向一盘南瓜酥,张大小嘴“哇呜”一口咬掉半块南瓜酥。
虎妞也急得抓来三块南瓜酥,学着小旺虎的声音“哇呜”一口塞进嘴里,“咕哝咕哝”地嚼起来。
“虎大姐,咱们把这里的点心全部藏起来,留着晚上偷偷吃。”
“唔……好!”
虎妞粗声粗气地答应一声,双手伸向不同盘子里的点心,一把一把往小旺虎的怀里塞。
小旺虎觉得自己用袍摆兜着走出去肯定会露馅,他四处打量,正巧看到墙角堆着的一个陶坛子。
“虎大姐,那个。”小手指指那陶坛子,“我们用它藏点心,好不好?”
虎妞点头,“好。”
小旺虎拉着虎妞走到陶坛子旁,小脑袋往里面看看,仰头问:“怎么办?里面好像有东西。”
虎妞不言语,伸手把陶坛子倒扣过来,拳头在坛底上捶捶,说:“好啦。”
小旺虎嘿嘿笑,指挥虎妞把陶坛子翻过来,搬到长桌边。
两个人动作迅速地把一盘盘点心全部倒入陶坛子里,十几盘点心充得满满一坛子。
小旺虎指指后院的小窗子,趴在虎妞的耳边说:“把坛子从后窗丢出去,等晚上再去寻回来。不能让别人发现,也不能告诉别人。”
虎妞很听话地说:“不能告诉别人,妹妹也不能告诉。”
“对,千万不能告诉大姐。”
小旺虎很信赖虎妞。
虎妞很听话,搬着重重的陶坛子从后窗丢出去,还抱起小旺虎扛在肩上,让他探出窗外看看陶坛子有没有损坏。
顽皮的姐弟俩干了坏事儿,自然没胆子继续留在厨房小隔间。
在小旺虎的教导下,虎妞也学会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和他一前一后走出去。
正在院子里喝茶的刘厨娘看到虎妞身边的小男娃,好奇地问:“李婆子,他是谁呀?”
术尽荣华 第114章 绑架凶手
小旺虎虽然瘦瘦小小却生得很俊,眉眼间与栗海棠极像。刘厨娘瞧着有趣,从桌上的小盘子里抓一把炒香的豆子诱哄他。
小旺虎胆子大又不怕生人,迈着小短腿来到刘厨娘面前,小肉手抓住几颗豆子放进嘴里嘎吧脆地嚼着,还不忘抓一点送给虎妞。
“李嫫嫫,我们去找大姐。”
“好。”
李嫫嫫欢喜地摸摸小旺虎的头,满面慈祥地看着一大一小手拉手往前院去了。
“瞧,多乖的小宝贝啊,他的娘怎舍得抛下孩子上吊了呢。”
“上吊了?栗大姑娘的母亲?”
刘厨娘恍然明白,难怪小男娃会出现在奁匣阁,原来是栗海棠的亲弟弟。不过……“李婆子,你可要提醒栗大姑娘千万别留下男娃娃住在奁匣阁,万一传出去可是大事儿啊。”
李嫫嫫也犯愁,抓把豆子放到袖袋里,说:“我还真要去提一提。且先走了,你忙着。”
“成啊。”
刘厨娘起身去厨房,她新研究的酱菜今儿刚好起坛子,晚上给自己先加个餐尝尝,明日再端给栗大姑娘配早膳。
喜滋滋地扭着腰肢进到厨房的小隔间里,片刻之后……
“啊!这是谁干的?我封了半年的酱菜啊!”
后厨院里回荡着刘厨娘哀嚎的哭声,路过的老婆子们纷纷跑向前院去知会同伴,免得遭到刘厨娘荼毒。
此时,奁匣阁前院里,小旺虎和虎妞正蹲在银杏树下悄悄商量傍晚去后厨院外墙找陶坛子的事情。
奁匣阁里,栗海棠和乌银铃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聊天一边tou kui银杏对下的二人。
乌银铃拈一块红豆包,随口问:“栗大姑娘,近几日夜里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不曾听到。”栗海棠诧异地摇头,放下茶杯,笑说:“会不会是你梦魇了?”
乌银铃笑着解释:“我白天也能听到,怎会是梦魇。”
“声音从哪日开始的?”
栗海棠拿一块绿豆酥吃起来。
乌银铃想想,很肯定地说:“三日前,十五。”
栗海棠动作一顿,恍然笑道:“我竟把她给忘了,真真该死啊。”
“栗大姑娘忘了谁?”
“一个害过我的人。”
栗海棠看到李嫫嫫匆匆进来,询问过李嫫嫫有什么急事要禀告。李嫫嫫把奁匣阁不留外男夜宿的规矩禀明,海棠笑说自己早有安排,今晚让李嫫嫫陪着小旺虎去无心院暂住。
李嫫嫫安心地舒口气,领了小旺虎和虎妞又回去后厨院玩。
经乌银铃提醒,栗海棠才想起自己正月十五前夜被bǎng jià,后来被诸葛弈寻回来并且喂了解毒的金药丸,有惊无险回到奁匣阁。
而bǎng jià她的人也被诸葛弈带回奁匣阁,锁在东跨院后面的废屋里。算算时间,那人被锁在废屋里已有一个月余。三日前的十五也正是毒发的日子。
“杨嫫嫫,你领着几个老婆子去东跨院废屋把那个人带来。”
“是。”
杨嫫嫫亲自领着人去东跨院押人。
片刻后,披头散发、满面疮痍的老妇被四个老婆子用棍子驱赶到奁匣阁院子里。
正屋檐廊下,栗海棠由乌银铃扶着站在高高的石阶之上,强势威压震慑瘫软在地上的老妇。
老妇无力地瘫软侧躺,毒发时刺骨的痛折磨得她神情呆滞,披散的花白长发遮挡住住她的脸,透过发丝的缝隙凝视高高在上的小姑娘。
“栗大姑娘,饶了老奴吧。”
“老奴知罪,老奴甘愿牛马为栗大姑娘驱使,请栗大姑娘饶了老奴的性命吧。”
老妇凄凄哀哀地用她微弱的声音呐喊、求饶。她听信栗夫人的话趁栗海棠中毒无力反抗时bǎng jià她,以向诸葛弈换取解药,可惜……可惜解药没有拿到,反而激怒诸葛弈,被喂了更重的毒药。
栗海棠把一个油纸包丢到地上,“陈嫫嫫,这是能缓解你身上疼痛的药。”
“谢大姑娘。”
老妇艰难地伸出手,指尖偏偏碰得抓不得。尝试几次都未能抓到,求生欲驱使着她强忍每动一下都会巨痛难忍地往前匍匐半寸,又半寸。
近了!
抓到了!
陈嫫嫫迫不及待地连同油纸一并塞入嘴巴里,皱巴着脸用力吞咽着。
乌银铃看着狼狈的老妇,小声问:“栗大姑娘,你为何要给她下毒?”
杏眸冷漠,看着bǎng jià她时恶言恶语威胁的老婆子,栗海棠发现自己心中竟没有恨意。因为不在乎,所以爱和恨也变得浅淡吗?
步下石阶来到老妇面前,栗海棠扬手“啪!啪!”连扇两巴掌,粉唇浅笑、柔柔地问:“陈嫫嫫,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挨了两记耳光,陈嫫嫫整个人瘫躺回地上,披散的长发也从皱纹丘壑的老脸上散开,让围观的人们看清她的面容。
曾经的陈嫫嫫多么风光不可一世,借着栗燕夫人的势欺负栗海棠,又仗着栗海棠的势欺压奁匣阁的老婆子和丫鬟们。谁又能想到横行霸道的陈嫫嫫也会有今日这凄惨的下场,身中剧毒、容貌尽毁、苟活如乞丐。
仔细想来,陈嫫嫫从何时起失势的?
当初与栗海棠主仆情深、共抗栗夫人威压是何等的忠心耿耿,为何现在成了栗海棠的眼中钉、肉中刺?
陈嫫嫫慢吞吞地爬起来,几次尝试跪地都不行,她只好半趴在地上仰起头,纵横老脸上的剑伤留下丑陋的疤痕,因未能及时治疗,有两道疤痕狰狞得可怕。
“栗大姑娘饶命。老奴愿意留在奁匣阁当牛做马,老奴也愿意供出指使老奴bǎng jià栗大姑娘换取解药的主谋,老奴求栗大姑娘放一条生路。”
“陈嫫嫫,你知道是谁谋划下毒给我的吗?”
“老奴知道。”
陈嫫嫫像一滩烂泥趴在地上,狰狞疤痕的脸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细若蚊声地说:“老奴知道,是莫……莫夫人。”
栗海棠挑眉,这答案不诚实呀。
“那么调唆你bǎng jià我的也是莫夫人?”
“不。”陈嫫嫫低下头沉默片刻,极小声极小声地吐出三个字:“栗、夫、人。”
“栗夫人?为何?”
栗海棠的心瞬间一紧,她之前想过与栗夫人化敌为友,至少不想勾心斗角、阴谋设计。在她羽翼未丰之前,竖敌等于自寻死路。
“因为……因为……”
陈嫫嫫欲言又止,怯懦地偷瞄一眼海棠。
栗海棠眼中含怒,质问:“为什么她要你置我于死地?”
陈嫫嫫被逼急了,眼睛一闭,脱口而出:“因为栗大姑娘的母亲是栗夫人逼死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术尽荣华 第115章 不要信她
“你说什么?我娘是……栗夫人……逼死的?”
栗海棠扑到陈嫫嫫身上,掐住她的脖子嘶吼着:“你再说一遍!我娘是谁逼死的?啊!”
陈嫫嫫大口喘着气,说:“栗大姑娘,老奴没骗你,栗夫人身边的王嫫嫫说漏了嘴。老奴听得真真的,那日栗闫夫人被栗夫人送来奁匣阁之前已经有了逼死栗闫夫人的打算。”
“海棠妹妹,她胡说!别听她胡说!”
栗君珅冲进来一把拉起栗海棠,像嫌弃乞丐一样抬腿把陈嫫嫫踹向银杏树下。
“哗哗!”
银杏树被撞得残留过冬的落叶如雨瀑倾泻,拂过陈嫫嫫的身上又被初春的扫地风吹扬到院子四处。
栗海棠强忍泪水瞪着撞昏迷的陈嫫嫫,尽管被栗君珅紧紧抱着,她的身体仍止不住颤抖,满脑子里都是陈嫫嫫那句轻飘飘又刺骨扎心的话。
“母亲是栗夫人逼死的……母亲是栗夫人逼死的……母亲……母亲……”栗海棠瞳眸失神地盯着天空轻轻呢喃,像没有魂儿的木偶重复着:“母亲是她逼死的……母亲……是逼死的……她呀逼死的……”
“海棠,你不要相信那老奴的话,她是栗燕夫人安排在你身边的人。如今栗燕夫人和栗夫人反目成仇,栗夫人怎会轻易相信陈嫫嫫呢?”
“海棠,不要相信她,她骗你的。”
“海棠,你好好想想,她一直被你囚禁在后院的柴房里,怎么有机会知道栗夫人逼迫你的母亲呢?她一定是听到些风言风语才会臆想出来,让栗夫人来顶替她bǎng jià你的大罪。”
“海棠,不要信她的鬼话,她是为了自保啊。”
栗君珅恨自己来得太晚,没能阻止陈嫫嫫胡言乱语。他抱起失魂的海棠跑进奁匣阁,对着被吓呆的乌银铃大吼:“快去无心院找画师先生过来!”
乌银铃胆小地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能出去。我,我也不知道,无心院在哪里。我……我该怎么走?”
栗君珅气得横了乌银铃一眼,抱着海棠去二楼的卧室,大声喊:“杨嫫嫫,快去找子伯兄过来。”
杨嫫嫫慌慌张张地答应着,一溜烟地跑去西跨院。
乌银铃呆呆地看着刚才满院子悠闲的老婆子和丫鬟们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谁都不告诉她该如何做。她急得搓手,看到闻讯从后厨院跑来的李嫫嫫,急忙拦住说:“李嫫嫫,我该做些什么?”
李嫫嫫打量一眼,拉着乌银铃便往二楼卧房跑,“你是个姑娘家,正巧能帮着大姑娘换衣服。”
“好好好。”
能帮上忙,乌银铃安心跟着李嫫嫫去二楼卧房看栗海棠。
此时,栗海棠呆呆地坐在拔步床上,任栗君珅苦口婆心地劝说都没用。她深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悲、不知痛。
“海棠妹妹,你要想想陈嫫嫫为何bǎng jià你,她不过想挟持你来换取解药。”栗君珅半跪在海棠的面前,伸手想握她的小手又不敢,只能握紧成拳放在屈起的膝上,担忧地凝睇失神中的小姑娘。
思绪纷乱,她不是没有听到栗君珅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是她心底在纠结着该相信谁?该惩罚谁?
“栗大姑娘,我服侍你洗个澡,脑子里能清醒些。”乌银铃上前来跪坐在地上,心疼地看着栗海棠,柔细声语地说:“我以前在家的时候,看到我娘被人欺负就跑去大吵一架。等回家后泡在浴桶里,身上的伤不疼了,混沌的脑子会慢慢清醒。”
“你说得对,我的娘虽然不在人世了,可我也该学着你的样子去大吵一架,然后泡在浴桶里清醒清醒。”
栗海棠忽然站起来,一边撸袖子一边往外走。
“海棠妹妹,你去做什么?”
栗君珅愤愤地瞪一眼多嘴的乌银铃,起身追着栗海棠下楼。
乌银铃苦恼地挠挠头,她好像干了蠢事。
另一边,栗海棠小跑下楼,走出屋子,看到银杏树下昏迷不醒的陈嫫嫫已经睁开眼睛,正哀求着打扫院子的老婆子给她端碗水来喝。
老婆子曾被欺负过,愤恨地啐口唾沫,拿着扫帚到旁边去清扫。
栗海棠眯起眼睛,大步走向银杏树下,路过老婆子身边顺手抢走扫帚。
“哎?”
老婆子见栗海棠气势汹汹地握着扫帚走向陈嫫嫫,吓得她一声唤堵在喉咙里,双腿生根似的站在原地。
栗海棠握着扫帚柄一步步走向陈嫫嫫,脑海里如走马灯般不断变换着正月十五前夕她被陈嫫嫫bǎng jià扛去邻旁的隆福家庙。
她被陈嫫嫫和家庙主持悟戒大和尚商量过藏在佛祖的肚子里,险些因窒息而丧命。所幸在她在神智即将涣散之时,诸葛弈及时赶来,用一把斧子劈开佛祖背后暗藏的小木门救出她。
“陈嫫嫫,我刚刚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我的母亲是被谁逼死的?”
扫帚竖在面前,陈嫫嫫瘫成一团泥的身体慢慢往后蹭,一双混沌老眼阴鸷地盯向栗海棠。
“陈嫫嫫,只有一次机会。”栗海棠双手握紧扫帚柄,两腿弓起马步,“死,活,全在你的一念之差。”
陈嫫嫫狰狞的脸变得更加丑陋,如困兽般做着最后的挣扎。她双手抓起地上的泥土朝着栗海棠的眼睛砸去,嘴里振振有词地大吼:“栗夫人和栗燕夫人根本没有反目成仇,她们不过是做戏骗你们的。你一个十岁的小女娃不足为惧,你背后的那些人才是真真该斩草除根的。她们不会放任你身后的那些人,更不会允许你逃离她们的掌控。哈哈哈,你们都被骗了!都被骗了!”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亦善。
陈嫫嫫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揭开栗夫人和栗燕夫人那最令人惊叹意外的阴谋,不论栗海棠或者栗君珅都难以置信地呆住了。
栗海棠回头看向栗君珅。
栗君珅也极为纠结地看向她。
“栗大姑娘,你最该惩罚的人是栗夫人和栗燕夫人,她们才是最该死的人。”
陈嫫嫫发狂似的睁圆赤红的眼睛,疯癫地大吼着:“栗大姑娘,快去杀了她们给你的母亲报仇!哈哈哈哈,她们才是最该死的人!哈哈哈哈!”
栗君珅上前一步挡住栗海棠,看着几近癫狂的陈嫫嫫,情绪低沉地说:“她疯了。”
栗海棠绕过他更靠近些,平静地看着狂笑的陈嫫嫫,平静地说出三个字。
“她装的!”
术尽荣华 第116章 刁蛮小姐
佯装疯癫被栗海棠揭穿,陈嫫嫫狂笑声戛然而止,终于体会到乐极生悲的滋味。
“栗大姑娘,你果真只有十岁吗?”
“陈嫫嫫若怀疑,可以去请你的两个主子到祠堂翻族谱。”
栗海棠把扫帚递回给负责清扫院子的老婆子,回身吩咐乌银铃:“乌家妹妹,烦劳你亲自去大门外请各府的姑娘们进来看堂会。”
乌银铃福了礼,领着两个小丫鬟走向奁匣阁大门。路过银杏树旁边斜眼偷瞄狼狈的陈嫫嫫,猜测着栗海棠请各府姑娘们进来,多半是想当着大家的面前处置陈嫫嫫,杀鸡儆猴、敲门震虎。
时至黄昏,夕阳西下,初春夜风依然沁凉如冰。小小的院子被无数烛火灯笼照明如白昼,二十几张椅子分列正屋外石阶下两旁,主次有序。
正屋门内设一张主位,左右副位,栗海棠坐于主位,栗君珅和乌银铃一左一右位居副。
各府的姑娘足足二十多人,屏声敛气垂首静立于院中央甬路上。
忽听得正屋门外檐廊下的杨嫫嫫高声喊:“各府的姑娘们前来拜见栗大姑娘。礼——!”
长长尾音回荡在寂静的院子里,随即拘谨的姑娘们纷纷屈膝行万福礼,异口同声:“拜见奉先女栗大姑娘!”
“免!”
屋内,稚嫩清亮的嗓音悠悠传出,姑娘们仍保持万福的姿势,直到杨嫫嫫高声喊:“免!”这才身不摇肩不抖地稳稳站直,从始至终垂眸低首、严守规矩。
“赐座!”
清亮的嗓音再次传出,这次不必等杨嫫嫫传禀,众姑娘们已齐声道谢,又行过万福礼才算“礼成”,纷纷垂首后退到属于自己的椅子前慢慢坐下。
栗海棠把玩着莫晟桓送给她的那块雕着小鸟的翡翠石,黑曜杏眸闪烁着亮晶晶的好奇光芒打量每位姑娘,歪斜着小身子问左副位的栗君珅。
“珅哥哥,哪位姑娘是栗夫人的二女儿栗云桦?”
栗君珅视线扫过,指向甬路左边第三位的小姑娘,“那个便是二妹妹云桦,她比你年长一岁,是家里的刁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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