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细心点儿,别错漏了哪里。”杨嫫嫫适时提醒,老婆子们吓得更小心翻看,连首饰盒的缝隙也仔细用簪子扎验。
典古晶心慌气躁的大口喘息,左顾右盼地看着一个个老婆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晃得她头昏眼花,瓷器摆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亦令她敏感地全身绷紧,张开双臂不断后退,后退……直退到床边失力摔坐在床上。
“把她拉开,察看察看床上。”
栗海棠冷瞥一眼,转身面对屋门口。她虽无害人之意,但有防人之心。如今她与栗氏族的关系不亲厚,每日过得如履薄冰,犹如活在刀尖上。上次中毒是身不由己,她决不准允许自己再受人谋害。
“不可以!那是我的东西,你们不可以碰!”
典古晶突然发疯一般撕打着用手扯开枕头的老婆子。
“拦住她!”
杨嫫嫫厉声喝,两个老婆子立即聚过去强行拉开典古晶。见她实在反抗得疯狂,一个老婆子气得抓住她头顶的发髻用力后扯,口中大骂:“你当奁匣阁是什么地方,逞着你耀武扬威吗?”
“哼,柳大姐别跟她废话,咱们先将她扯到一旁,让常二妹子把枕头里的东西取出来。”另一个老婆子嘴巴里唠叨着,双手更用力拉扯着,与柳婆子架着发疯的典古晶退到窗边,又拿自己的布帕子塞住她的嘴巴。
“再嚷嚷,我们可不客气啦。”柳婆子也厌烦地威胁典古晶,看向趴在床上的老婆子,急得问:“常二妹子,你能成不?不行换我来。”
“能成。”常婆子用手撕裂开一个小口子没管用,嫌勒得手疼便拨下发簪刺割开织锦的布料,填充枕头的谷壳子“哗哗”泻出,露出藏在谷壳里一个雕鹿鹤纹的金香囊。
常婆子欢喜地大喊:“有了。大姑娘,枕头里有东西。”捧着金香囊跑到栗海棠身后,献宝似的说:“大姑娘,老奴找到了。”
栗海棠回身,瞥见被堵住嘴巴发疯的典古晶已泪流满面盯着常婆子捧在手里的金香囊。她伸出手欲拿金香囊,被杨嫫嫫抢先一步握住手腕。
杨嫫嫫谨慎道:“大姑娘,让老奴来拿吧。”
“好。”
栗海棠收回手,看到杨嫫嫫从袖袋里拿出一双精致的铁纱手护,戴好后才去拿金香囊。
金香囊设计得极为巧妙,倘若不细心观察很难看出打开香囊的机关。杨嫫嫫慢慢转动金香囊,栗海棠睁大眼睛看得仔细。
“唔唔!”
典古晶嘴巴被棉帕子塞住想说不能说,焦躁得试图挣脱两个老婆子的挟制。
“等等!”
栗海棠突然一声,杨嫫嫫动作微滞。
“大姑娘,可是发现什么?”
“杨嫫嫫,你用尾指腹按下鹿眼的水晶石。”栗海棠指指金香囊上六鹿六鹤中的一只鹿,“轻轻按,别伤了水晶石。”
“唔!唔唔唔!”
典古晶发狂地撞向柳婆子,大有拼得死活之势。
“按住她!”
栗海棠冷哼一声,“看来我猜对了,打开香囊的机关果然是水晶石。”
“唔!唔!”
被三个老婆子按压在地上,典古晶愤怒又绝望地瞪大眼睛看着她的金香囊被打开,藏在里面的油纸包赫然在内。
“大姑娘,典家的姑娘果然cáng du欲图谋害。”杨嫫嫫眼中暗藏杀意。
栗海棠并不急着下定论,示意柳婆子把典古晶嘴巴里的棉帕子取出来,淡淡道:“在奁匣阁玩毒等于自寻死路。百年里你不是第一个,想必日后也会有心怀鬼胎之人挟毒进来。”
“典姑娘,死到临头给自己再争辨争辨几句吧,免得做鬼也觉得冤。或许你供出背后之人,我善心大发给保住你的性命。”
典古晶咬咬牙,昂首反驳:“我并不知金香囊里藏着什么东西,那金香囊是我的一位表姨母出嫁时送给我留念想的。”
“表姨母知道你如此狠心栽脏给她该是多么悔恨呢。”栗海棠嘲讽一笑,回身吩咐杨嫫嫫,“送去无心院给师父察看,若是毒即刻来报。”
“是。”
杨嫫嫫以眼神示意守在院子里的李嫫嫫进来护着栗海棠,她急匆匆跑去无心院找诸葛弈验看金香囊油纸包里藏的东西。
栗海棠站到典古晶面前,对这张被泪水染花的大粉脸实在没耐性看下去。她扭头看向外面的院子,此时院子里雨后晴空,弥漫淡淡的芳草香,闻讯而来的姑娘们安安静静地聚在院子一隅,好奇又胆怯地伸头望向这边。
“典姑娘,你且在房里思过吧,待我察明真相再行定罪。”
栗海棠斜睇按住典古晶的三个老婆子,“你们且好好服侍着,典姑娘是客人,未定罪前不可怠慢。”
柳婆子陪笑道:“大姑娘放心,老奴知道如何做。”
栗海棠由李嫫嫫扶着走出屋子,杏皮微戾扫过噤若寒蝉的众姑娘们。
“我的奁匣阁最见不得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典姑娘私藏的金香囊里有可疑之物,我已命人送去无心院请画师先生验查。”
“各位姑娘们,你们被送来奁匣阁与我作伴,真心也好、假心也罢,都把自己的歪心眼子藏好了。如有一日自露马脚,最先动怒之人便是你们背后的母族。”
栗海棠扶着李嫫嫫的手,慢悠悠走过众姑娘们的面前,长长叹气道:“唉!你们呀,好自为之吧。玩毒易死,整死别人难啊,整死自己容易。你们可去打听打听栗氏南府的婢女栗仙音便知道,她害人不成反自伤,如今活得生不如死。”
“多谢栗大姑娘忠告。”
众姑娘们纷纷行礼,各怀心思唯有她们自己清楚。
燕蕊默默看着栗海棠渐行渐远的背影,又看向有两个老婆子守门的东厢房,大有兔死狐悲之感。她们这些庶出的女儿从出生便是被利用的棋子,说好听的是半个主子,难得的连嫡长女的贴身丫鬟都不如。
“各位姑娘回去歇着吧。今晚奁匣阁有宴会,各位姑娘勿要靠近奁匣阁主院。”
李嫫嫫趾高气扬传达完栗海棠的吩咐,看也不看众姑娘们的阴沉脸色,转身即走。
此时,杨嫫嫫也带着经诸葛弈亲自验察过的金香囊回来,静默站在二楼的卧室等待回话。
栗海棠脱下被雨水打湿的长裙,貌似随意地问:“是什么毒?”
杨嫫嫫面色凝重地说:“大姑娘,此毒与你的母亲闫氏有关。”
“我的母亲?”
术尽荣华 第133章 夜宴引奸
栗海棠系裙带的动作微滞,错愕地问:“杨嫫嫫,你说金香囊里的毒与我母亲有关?我是不是听错了,或是你在说梦话?”
杨嫫嫫往前几步,压低声说:“主人当初在棺中察看栗闫夫人尸身时偶得夫人的遗嘱,因近日大姑娘与栗夫人、栗燕夫人斗谋引来八大家族的族人们的注目,依主人的意思先不急于查明栗闫夫人的死因。只是背后主谋似乎迫不及待想谋害大姑娘,此次典家的姑娘恐怕也被利用了。”
“是闫礼吗?”栗海棠恍惚间记得诱惑莫妍秀和栗仙音偷偷进入祠堂对她下毒的幕后主指是闫氏族唯一的继承人。
杨嫫嫫摇头,“主人说此次幕后主使并非闫氏族的大公子。”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藏在奁匣阁里的暗子还没有连根拔除,又把以前的老麻烦给招惹出来了。”栗海棠心烦意乱地坐在床上,呆呆地望向窗外,思考母亲会留下什么样的遗嘱。
“大姑娘。”
李嫫嫫进来,小声说:“莫大姑娘和乌姑娘来了,神色焦急,似乎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快请进来。”
栗海棠让杨嫫嫫先把金香囊收好,为她拿来一件素雅的薄棉褙子穿好。
“给栗大姑娘请安。”
乌银铃屈身行礼。
“栗大姑娘。”
莫妘秀亦行了福礼,但她脸色却不如乌银铃那般平静。见卧房里只有杨嫫嫫一个奴婢,连忙上前握住栗海棠的手,焦急道:“栗大姑娘快领着人去东跨院搜查,栗云桦和莫妍秀回到各自房中忙着把藏好的东西收拾出来,定是想暗中消毁的。”
栗海棠安抚地拍拍腕上的手,笑言:“妘秀姐姐别怕,她们要藏要毁都不必担忧。这些人以为我年纪小又没个靠山,故而肆无忌惮。我先由着她们闹腾,等正事办完再来好好地惩治惩治她们。”
“栗大姑娘,什么事情比性命还重要呀?你一日三餐、茶水小食皆由后厨院送来,哪个黑心的不要命往里放毒,你有几条命陪着她们闹腾的?”
莫妘秀实在不明白四面楚歌之危,栗海棠竟没有半点惧意。
“妘秀姐姐,过了今晚吧。”
栗海棠感激莫妘秀是真的担心她,但莫家和乌家也在奁匣阁里安排了暗子,她必须防着些。正如诸葛弈所说,栗君珅和莫晟桓之所以不想参与进来,也因为他们未来会借助暗子来掌控奁匣阁。她成为奁匣阁主人不过短短五年时间,于他们的一生而言犹于烟花乍现。
哄走莫妘秀和乌银铃,已到了黄昏申时三刻。
宴请贵宾的东花厅里烛火通明,精致菜肴摆满十几张桌子,弥香醇厚的玉兰酿,从燕峡镇远香斋快马送来的精致点心,还有摆满室的白玉兰花含露绽放。
诸葛弈领着十几个男子大步而入,早有李嫫嫫领着十个长相标致的小丫鬟侍奉在侧,为男宾贵们添酒布菜。
“师父,我来敬各位大哥哥一杯酒。”
栗海棠从主屋与东华厅相连的小拱门款款走来,一席黑袄裙连手指都藏在袖子里,头戴黑帷帽遮面。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想到这些人是诸葛弈请来帮忙的,身为主人总该表达敬意才是。
诸葛弈上前来牵着她的小手,高举酒杯向在座的十几个男人,“来,我代奉先女向各位敬酒,请!”
“多谢奉先女!多谢画师先生!”
十几个男人齐举杯,声音大得震耳欲聋,连东、西跨院里偷听的姑娘们都吓得捂住耳朵、逃回屋子去。
栗海棠也被吓得全身僵硬,幸而有诸葛弈牵着她的小手,不然……肯定会瘫在地上起不来。
诸葛弈唤来杨嫫嫫陪栗海棠回去歇息,又叮嘱她乖乖呆在卧房,今晚的事情只管交给他和这些男人们来处置。
栗海棠行过万福礼,再次表达对十几个男人的帮助,才由杨嫫嫫陪着回去二楼的卧房等消息。
夜宴至午夜子时方罢,十几个男人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一个个勾肩搭走出东花厅,往院子的青石地上横七竖八的躺倒,嘴巴不停地唠叨着八大家族的姑娘们多么娇美动人、多么令他们神魂颠倒。
污言乱语一通,东、西跨院里的姑娘们羞愤地跑到院子里,怒瞪高院墙,恨不得拿刀冲过去砍了这些醉鬼。
“奉先女竟敢收留一群野男人在奁匣阁醉酒,任由他们口出污言欺辱咱们,这恶气怎能咽下。”一个姑娘羞恨地含泪控诉,以帕掩面哭着逃回屋去。
同住东跨院里的姑娘们目光纷纷看向栗云桦和莫妍秀,平日这两人最喜欢与栗海棠为敌,今晚遇到如此好的把柄怎么不大作文章呢?
莫妍秀冷嗤,一手抓着两脚间的铁链子,一手叉腰扭着臀慢悠悠走回自己居住的厢房去。
“莫三姑娘,你不管管吗?”
“我身子乏了,有心无力呀。”
莫妍秀懒洋洋地关上门。漆黑的小屋子里,她的额头抵在门板上阴恻恻的笑了。她不管?才奇怪呢。这么好的把柄握在手里,不趁机搞些事情来激怒各氏族的族人们,如hé ping安脱身离开这困牢般的鬼地方。
院子里的众姑娘们回头看向栗云桦,既然莫三姑娘不管,那栗二姑娘会管管吧,毕竟奉先女是栗氏族的人。
栗云桦轻哼,拖踏着控制双脚间的铁链子走回自己的屋子。她来奁匣阁是给姐姐报仇的,现在弄成这副鬼样子如何逃回家去告状?丢死个人了。至于奁匣阁院子里的那群醉鬼,她才懒得管呢。
“你们谁爱去告密就去吧,我可没兴趣管她的事情。”栗云桦表明立场,她不屑管,因为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诡异,这也许是个诱他们上钩的阴谋。
西厢房的门被关上,院子里的姑娘们互相瞧瞧,谁也没有胆子去管奁匣阁的事情。不知谁说了一句“睡觉去”,姑娘们默契地各自回屋歇息。
漆黑夜空如泼墨般,几朵云被染成淡淡的灰色飘浮在空中,时而遮住半个月脸、时而掩藏闪烁的星辰。春的夜风极柔地吹在脸上如羽毛拂过。
奁匣阁院子里清清静静的,在檐廊下摆两张美人榻,小方几上摆三盘烤制酥香的芝麻饼,饼馅是刘厨娘精心调制的青杏蜜饯。
栗海棠和诸葛弈各躺一张美人榻,欣赏夜空圆月如镜、星辰满天的美景。
“师父,那些人是从哪里找来的?”
“花间楼主。”
诸葛弈放下酒杯,看到一道黑影从东跨院的大梧桐树冠里闪出,稳稳落在石阶下。他淡淡一笑,亲自侄一杯酒递过去。
“如何?”
接过酒杯一仰而尽,男人神色清明地说:“院子里的三十个老婆子皆无动静,反而有两个小丫鬟行踪可疑。”
“哦?”诸葛弈放下酒杯,“抓到无心院去吧。”
“不,先留着她们。”栗海棠在男人起身准备去抓人时果断阻拦,她抓过诸葛弈的手,在掌心写下两个字。
诸葛弈温和一笑,赞道:“妙计!”
术尽荣华 第134章 风波骤起
十几个男人在漆黑的夜色中忙碌到拂晓时分才悄无声息地离开奁匣阁,除了西跨院厢房里被囚禁的典古晶睡得安稳,其余各府的姑娘们整夜未眠,终于熬到拂晓时分才见到来收拾床铺的丫鬟们。
莫妍秀颐指气使地指挥着收拾床铺的丫鬟把她夜里揉成一团的锦被拿出去丢了,她讨厌锦被的棉絮成团鼓起的样子。
丫鬟谨慎地抱着被子悄悄退出去,送去后院一隅的浣洗小院交给管事的老婆子,再换来一床新锦被抱回东跨院莫妍秀的房间。
东、西跨院里嫌弃枕头、被子、褥子等等的姑娘们一个比一个难伺候,把收拾床铺的小丫鬟们指挥得团团转。若非她们忌惮身处在奁匣阁里不能留把柄给栗海棠,她们早就亲自动手打骂发泄连日来积怨的怒火。
与怨气弥漫的东、西跨院不同,正院里安静得春风吹拂玉兰花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栗海棠换了身轻便的常服,端着一碗清粥站在屋檐廊下吃着,时不时回头瞟一眼墙上的时辰钟。
“大姑娘,莫大姑娘和乌姑娘来了。”
“这大清早的,她们不在后院用早膳,急慌慌跑来作甚?难道又要劝我防备着两跨院里的人?”栗海棠从李嫫嫫托在手里的小瓷碟里夹几根酱咸菜,配着粳米白粥吃得美。拿着筷子敲打碗沿儿,对李嫫嫫说:“刘厨娘腌的酱咸菜真真有味儿,我娘活着的时候每年也会腌一缸咸菜,虽然味道很好,却没有刘厨娘这酱香的咸菜有味儿。”
李嫫嫫笑说:“真真是亲姐弟俩。刚才我送了两碟给无心院送去,虎儿也是这般夸讲的,连画师先生也称赞不错。我回来与刘厨娘说了,把她乐得合不拢嘴呢。”
“刘厨娘的厨艺比宫里的御厨还好呢。”栗海棠也不吝赞美,又夹两根酱咸菜混到粥里香喷喷地扒着吃完,粉舌舔舔嘴巴,意犹未尽说:“今晚还吃这个。”
“成啊。”
李嫫嫫接过空碗,瞥见西边连接后院的抄手游廊下急步走来二人,正是莫妘秀和乌银铃。见她们神色慌张,边走边警戒地打量四周,似乎……
“栗大姑娘,快,快随我们来。”
莫妘秀拉住栗海棠的手便往来时的路返回去。
乌银铃也在海棠的背后推着走,说:“快走,不然来不及啦。”
“不用急。”
栗海棠笑眯眯地安抚她们,不用问也猜到她们急慌慌跑来,又急慌慌拉着她去后院是为了什么。
莫妘秀失了平日的淡然,焦躁地说:“这群白眼狼真该死,你千万别心软饶了她们,今日之事必定要从重发落才行。”
“对对对,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知道知道你的厉害。”乌银铃认同地附和,与莫妘秀一起带着栗海棠去了后院一隅的浣洗院。
浣洗院里,五个老婆子已被捆在一棵硕大的梧桐树下,杨嫫嫫手里握着二丈长的鞭子,一手叉腰冷睨这五人。
“杨姐姐,大姑娘来了。”
一个老婆子小声禀告,偷瞄眼那被捆的五个老婆子,她胆怯地退回围观老婆子里。
杨嫫嫫将鞭子盘回到手里,向栗海棠屈膝行礼,“大姑娘,这五人便是为各府姑娘们传递消息出去的人。可她们的嘴巴紧得很,任老奴如何鞭打都不肯招认。”
“不必等她们招认。”莫妘秀放开海棠的手,主动站出来指向五人之一的老婆子,“我今早去厨院拿早膳的时候,恰巧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去了北墙下,用随身的一把bi shou轻松取下一块墙砖。不知那墙砖有什么机关,她将一个纸卷放入墙砖里又塞回去。”
“莫大姑娘,你与老奴有何仇竟如此污蔑老奴?老奴是奁匣阁的人,自十二岁进入奁匣阁后从未离开过,除了奁匣阁的历代奉先女和一同服侍奉先女的老姐妹,老奴不认识任何人,更不会违逆奁匣阁的规矩私自为谁传递消息出去。”
老婆子振振有词,对于莫妘秀的指认顽强抵赖。
“哼,除了你们五个,还有她们两个,她们两个,和这边的三个老嫫嫫。”乌银铃一一指认出围观的老婆子群里七个人。
“乌家姑娘,你可别血口喷人呀。我们是奁匣阁的老人儿,容不得你来污蔑!”
七人之中,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婆子冷笑着走出来,咄咄逼人地大声质问:“栗大姑娘,你才住进奁匣阁几日便学会偏听偏信?我们虽然是奴婢,却是与别府的老奴不同。我们是服侍历代奉先女的人,即便有错也该由族长和族长夫人们商议后再行定罪。你领着这两位姑娘来闹腾我们,难道不怕受人耻笑吗?”
栗海棠淡然一笑,“我不怕受人耻笑,最怕没命听人耻笑。你们之中谁是背叛奁匣阁的人,谁是背叛我的人,我很清楚。”
端起尊贵的奉先女威势,栗海棠沉声喝令道:“来人,将拂晓时分私传消息出去的老婆子和丫鬟们全部拿下!”
“遵命!”
洪亮的声音从天而降,十几个蒙面的黑衣男人从四面八方的屋脊后飘然而来,满院子里的老婆子和丫鬟们吓得惨白脸色,慌得像无头苍蝇般东撞西跑,只恨自己没长出一对翅膀飞出高墙去。
风波骤起,无数黑旋风席圈着小院子。唯一的院门被诸葛弈堵住,他手持长剑、雪发白眉、一席月白长袍迎风冽冽。
那年纪最大的老婆子最是生猛,见势不妙,便以拼死求生的气势冲向诸葛弈,嘴里大喊:“我是莫府的人,你敢杀我,莫族长绝不会放过你!”
诸葛弈龙眸微眯,握剑由下向上划过一道银光,瞬时血花飞溅,如梅红点点喷染在两扇榆木门上……
“啊!”
老婆子张大嘴巴,喉咙里硬挤出半个音儿,肥硕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
“天啊——!杀人啦——!”
“杀人啦!”
“救命呀!杀人啦!”
……
院子里惊慌逃窜的老婆子和丫鬟们看到最年长的老婆子被一剑毙命,吓得她们抱头鼠窜,全部往浣洗院的屋子里逃去。
黑衣男人们动作极为迅速,在她们逃入屋门之前一个一个抓着后颈的衣领子丢向院中。
肥胖的、纤瘦的、年老的、年少的……
一个又一个老婆子和丫鬟被当作物品般抛回院子中央,摞成一座人肉小山。被压在最底下的老婆子哭喊着救命,可此时谁有心思管她的死活。
莫妍秀和乌银铃从未见过诸葛弈杀人的样子,吓得躲到杨嫫嫫身后。唯有栗海棠,她平静地看着手持寒光剑,一身儒雅素洁的少年。
“师父,谢谢你!”
术尽荣华 第135章 乱了慌了
试探一个人的真心,唯有危难之时才能鉴证真伪。
此时,栗海棠眼中只有诸葛弈,这个肯为她背负杀人罪孽的少年。那个关心她日常起居,那个送给她美食玩意的好哥哥们,在她面临危难之时已躲到龟壳里去避祸。
“师父。”
若非置身之地不合宜,她很想奔过去紧紧抱住少年,告诉她有多么感动、多么感恩。
“栗大姑娘,你到底想如何?我们是奁匣阁的老人儿,有错也该由族长和族长夫人们来定罪。”
人肉山最顶端的老婆子艰难地爬下来,气势汹汹地叉腰站在栗海棠面前。她原本是奁匣阁的二管事,之前服侍莫大姑娘时在这里是一人之下的地位。
自从栗海棠成为奉先女,又莫名其妙地提拨东跨院里两个不起眼的老婆子来贴身服侍,她这个二管事便被无视彻底。如今谁还记得她是二管事?她连一日三餐都与低等的老婆子们一样菜式。
习惯被人讨好的老婆子咽不下这口气,今日她不但要争回属于自己的地位,更要把姓杨和姓李的两个老婆子踢出奁匣阁去。
“栗大姑娘,奁匣阁是有规矩的。身为奁匣阁的主人更应该遵从先祖定下的规矩,万不可因徇私情提拨自己的心腹。先祖定下的规矩,奉先女不可养心腹、不可借人之手谋害无辜奴仆、不可行事……”
“够了!”
栗海棠勃然大怒,纤细食指指向老婆子的鼻尖,“你以为你是谁?敢欺到我的头来训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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