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有点咸

    “周总，袁律师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她比我有经验，业务水平也比我强，你这次为什么不选她做律师呢”

    “思思吗她是我的同学。我承认她业务能力是很强，但是也许是太熟悉了，我反而觉得不如你好。”

    这也能成为理由好吧，有钱就是任性，不管怎样，自己不是为了半斗米折腰，接受了他的案子吗

    “而且我的直觉，你肯定会用心去做这个案子。”

    黎岚爱听这话，她一向做事认真，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这是她的做事原则。

    进城时，已经凌晨三点多钟，周鸿鹄直接把黎岚先送回了家。

    开了门，她蹑手蹑脚往自己房间走，刚进屋，客厅灯便咔哒亮了起来。

    蒋方智穿着睡衣站在她身后，“怎么半夜三更回来也不提前告诉一声，我还以为进贼了呢”

    “果果呢”

    蒋方智努努嘴，“在我床上。”

    黎岚轻手轻脚走到床前，果果双手张开在床上摆个大字，睡得正香。

    她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将果果小手塞进被窝，悄声对蒋方智说，“这孩子睡觉一点都不老实，你应该让他睡在睡袋里的。”

    蒋方智跟在她后面，轻轻掩上卧室门，“这么快就回来了，应该还顺利吧！”

    黎岚摇摇头，“一言难尽，我现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对方所有资料都收集的非常齐全，可以说十分完美，根本没有任何破绽。”

    “没有任何破绽就是最大破绽，你想，这件事情经过那么多道程序，那么多人的手，而且出了这么大问题，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这个我倒是真没有想到，”黎岚茅塞顿开，兴奋地说，“我明天再好好查一下资料，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

    蒋方智抬手看看表，“快去睡吧，再有一个多小时，果果也差不多要起床了。”

    蒋方智是黎岚大学师兄，毕业后一直在当地一个很有名的律所工作，曾经也是名律师行列。

    以往没有果果时，两人也会一起探讨一下各种案子，后来，果果出生，两人开始为了各种琐碎的事情吵得崩溃，黎岚几乎都忘记了的专业了。




第二十五 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
    她背转身时，不经意扫了蒋方智一眼，其实，他或许也没有这么讨厌，只是……。

    这种念头一起，她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冷颤，眼前又是蒋方智另外一副面孔。

    你不跟一个男人生一个孩子，你就永远不会明白嫁了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算真正生活在一起。

    只要不谈到柴米油盐酱出茶，就永远不会明白，男人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有多么一颗自私狭隘的心。

    黎岚觉得有点疲倦，她背对着蒋方智边走边说，“等会吃早点就不用叫我了，我想多睡一会。”

    说是多睡一会，也只是比平时多睡了一个小时。

    到律所时，王燕惊呼到，“黎姐，两千多公里，还要办事，你居然两天就回来了你是飞的吧！”

    王燕性格直爽，虽然有时候有点咋咋呼呼，但干起活来却非常认真，黎岚倒是觉得跟她相处起来非常轻松。

    “周总有点事，所以连夜赶了回来，昨晚上三点才到家。”

    “这么辛苦跑了一趟，案子有没有进展”

    “我今天再抓紧时间梳理一下资料，看看能不能理出一点头绪。”

    王燕听她这样说，便帮她泡好了茶，回去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黎岚一页一页的核对着各种资料，她不得不佩服向农公司，各种资料准备的规整有序，确实十分完美。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蒋方智的话又浮现在她的脑海，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凝目窗外想了想，又重新把所有资料翻阅一遍。

    李友明李友明李友明张广亮张广亮黎岚手下一顿，又将票据重新翻回来看了一遍。

    没错，向农公司三次向农源公司交付菌种时出库办理人都是李友明，但等到后两次补购菌种时经办人换成了张广亮。

    那么，李友明去了哪里难道离开了向农公司，或者突然换了岗位会不会与三次菌种有关

    或许，这只是巧合，但在黎岚看来，确实有点蹊跷。她一刻也等不及，用风一样的速度收拾好了文件往农源公司赶。

    刚出门，迎头撞见袁思思。不是星期一，在律所看到她让黎岚微微有点意外。

    袁思思走过来，“听说你取证去了，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吗”

    “我昨晚上凌晨三点才到家。你今天怎么会在律所。”黎岚问。

    “这段时间打不起精神，也没有接案子，闲下来没事，就到律所看看。”袁思思恹恹的，看上去精神确实不怎么好。

    “我看你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正好要去农源公司查点材料。你呢，要回家吗”

    “我反正没事，不如我送你，权当消磨时间。”袁思思说完，从挎包里掏出车钥匙，遥控打开了车门。

    黎岚也不推辞，反正去农源公司也要打车，既然袁思思主动要送她，过多客气反而让她多心。

    虽然大家在一个律所，但每个律师接的案子具体调查到哪个阶段，取到了哪些证据，大家从来不说，也从来不问，彼此心照不宣的遵守着这个行业的规矩。

    黎岚满脑子想着案子的事情，倒没注意到上车后袁思思一句话都没说。

    半响，袁思思叹了口气，“看到你这么投入的工作，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你说，这人活着究竟是图个什么”

    黎岚一愣，图个什么她倒是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每天一睁开眼，母亲和儿子吃喝拉撒所有问题就挂在心头，这么辛苦的工作，当然也是想让他们过得更好一些。

    为了责任为了报答母亲养育之恩为了让儿子有个更好的成长环境，健康快乐的长大为了让自己活得更有尊严

    好像都有点，但对袁思思却又好像不能这样说。

    “人生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人的一生怎么都不可能事事如意，你只是最近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心情有点低落。等你这段时间过了，一切都会好的。真的，就像我，每天忙得乱七八糟，但仍旧觉得人生值得自己好好对待。”

    “你现在能力强、收入高、颜值高，这样美好的生活我羡慕都不来。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我的目标。”

    “是吗”袁思思淡淡的笑，“我怎么没发现我自己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你是身在福中，习以为常，便不觉得自己是有福之人了。”黎岚说。

    “哦！”袁思思脸上郁郁之色消减了些。

    “是啊，你看周鸿鹄周总算成功的了吧，但现在刚好和老婆离了婚，公司又遇上这个事，他跟我说，晚上想睡个好觉都不能，还不如做个平凡人。你和他比比，遇到得这点事又算什么”

    黎岚隐隐猜着袁思思的患得患失可能和周鸿鹄有关。便故作不经意的说了下周鸿鹄当前的面临的困境。

    不过她实在也不明白这两个人，明明彼此有情，以往是使君有妇，现在周鸿鹄已经离了婚，难道两人又因为孩子的事有了误会

    黎岚暗暗为自己的八卦找理由，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已经不多，自己就权当帮助他们一下。

    “这是他给你说的”袁思思问。

    “是啊，是他自己说的。”

    袁思思哂然一笑，“周鸿鹄也就是随便说说骗你呢他一向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管他是不是骗我，但我看他这段时间确实挺难的，如果官司打不赢，公司也很危险了。”

    “”

    “好了，到了。”袁思思将车停在农源公司门口，“我就不进去了，你如果办完事，没有车，打电话给我。”

    “好的，谢谢袁律。”黎岚下车，朝她挥挥手。

    相信她知道了周鸿鹄的难处，对他的埋怨可能会少一些，自己心里也会好受一些吧。

    周鸿鹄正好想出去，看到黎岚进来，又折回办公室。

    “周总，我想知道三次到向农提菌种究竟是谁在负责”黎岚看周鸿鹄很忙，也不转弯抹角，一句话直奔主题。



第二十六 礼物
    “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我查了一下向农公司的资料，三次菌种交办人员都是一个叫李友明的人，但后来几次，农源公司再去补购菌种时，就换了一个人，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

    “我们公司主要是由严副负责，他这方面业务非常熟悉，如果种子有问题的话，他应该能发现。”周鸿鹄虽然这样说，但仍旧拿起电话打给综合办，让他们尽快将三次提取菌种的相关票据报上来。

    黎岚顿了顿，“也不好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偶尔一次失误也是有的。”

    周鸿鹄给黎岚倒了杯白开水，“严副从公司刚起步就一直跟着我，中间经历了几次波折，我相信他的为人。但也不排除你说的那样，万一判断失误偶尔也是会有的。”

    说话间，综合部小李已经拿了提取菌种的各种原始票据过来。

    黎岚接过来翻看，上面签名并不是严副，而是黄大明。

    黎岚问，“黄大明是谁”

    “黎律师，他是我们公司的技术员，两个月前，他已经辞职了。”还没等周鸿鹄说话，送票据过来的小李已经做了解释。

    黎岚突然想到那天在大厅里等袁思思时，听到的对话。第一直觉觉得这其中或许真的大有文章。

    她点点头，客气的说，“这些资料接下来的时间可能随时都要用，能不能麻烦你完整的帮我复印一份，用时也就不用一天麻烦你们。”

    虽说复印也麻烦，但只麻烦这一次。公司综合部本来就只有两个人，加上工作很多，到了年底各种总结各种检查，更是最忙的时候。找各种资料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

    听黎岚这样说，小李求之不得，立刻拿了资料出去复印。

    “我听说黄大明家里负担很重，这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他，这时候辞职是不是并不理智”

    “这我倒是真不清楚，公司人事一向是严副分管。”周鸿鹄说，“不过这黄大明我也很有印象，因为是高级农艺师，所以一直担负着技术部主任的职务，公司给的薪资也很丰厚。”

    “下半年来，因为资金问题，公司只给员工发放基本工资，所以辞职员工也很多，我倒是没有多想。”

    黎岚暗暗想，开个公司自己却当甩手掌柜，技术别人管，人事别人管，不出问题才怪。

    周鸿鹄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今年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所以一直在休养，公司的事情便全权让严副代理了，现在看来，我确实是怠惰了。”

    “我只是猜测，也不一定就有什么问题，也许这两个人都是正常的辞职呢”黎岚说，“但我想，还是应该尽量找到他们，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说不定会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黎岚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小李已经复印好了整套资料送过来。

    谢过小李并等她走后，黎岚站起来，笑着说，“我也不打扰了，具体查得怎么样，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报告。”

    周鸿鹄眸色深邃，话也说得极有分量，“有什么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走出农源，黎岚心里五味杂陈，想必周鸿鹄和她一样，心里也开始疑窦丛生。只是对于她，真相大白那天是拨开迷雾查出真相的成就感，对于周鸿鹄，说不定就是人生中的伤心事了。

    回到家时，果果正坐在桌前写作业，三天没有看到她，果果一见她便飞快的冲过来，黏在她旁边，“妈妈，你这次出差，给我带礼物了吗”

    “礼物”黎岚有点汗颜。

    看着果果期待的眼神，她突然想起摘的银杏叶，便故作神秘的说，“妈妈当然给你带了礼物啦，你稍微等等，妈妈这就给你拿。”

    她从包里拿出文件袋，将夹在文件里的银杏叶小心点取出来，“果果，你看这是什么”

    “银杏叶，”果果惊呼一声，接过树叶，“今天老师才给我们讲冬天的颜色，同学们都说冬天是白色的，只有冯瑞说冬天是金黄色的，她说她的老家有很多很多银杏树，一到冬天，叶子金黄金黄一片，就像温暖的阳光。”

    “是吗那真是很美。”

    “可是很多同学都说他是在说谎，冬天树叶都掉了，哪里还有金黄金黄的银杏叶”

    “那老师怎么说”

    “老师说，冯瑞家乡的冬天一定特别温暖，特别美丽！然后同学们都很羡慕呢”

    黎岚舒了口气，她原本以为果果看到树叶会失望，哪里知道，他有那么可爱的老师和同学，让她的礼物正好送对时机。

    “它们真漂亮！”果果举着树叶赞叹，“妈妈，我们很多同学都没有见过银杏叶，我明天可以把它们带去学校吗”

    “可以啊！”黎岚宠溺的说，“等过几天，它们阴干了，妈妈给它们塑上封皮，我们把它做成美丽的标签。”

    果果高兴地拿出文具盒，将银杏叶小心点放在夹层里。

    蒋方智端着一大盘茄汁大虾过来，冲厨房里的黎母喊，“妈，出来吃饭了。”

    这两个月来，黎母情况越来越好，特别是这半个月，她已经会主动进厨房帮蒋方智打打下手，陪果果说说话。

    黎母笑呵呵的端着饭出来，“岚岚，小蒋说你这两天出差辛苦，没吃好饭，特意给你做的茄汁大虾，你看看味道怎么样。”

    黎岚和果果已经收拾好了坐在桌前，听黎母这样说，她用筷子夹了一只虾咬了一口，鲜香浓郁，虾肉弹爽，不禁赞道，“蒋方智，你行啊，这厨艺是要直逼大厨的节奏呢！”

    “得娘娘一句夸奖不容易，我这里还要继续努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