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破烂侯
老瓢听着有点起鸡皮疙瘩,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客人的声音很奇怪,没有任何起伏,更不带什么感情,一个字一个字单独蹦出来,彼此没什么关联。老瓢小时候双城镇上来过一个马戏班子,里面有个巧匠会做一种能说话的傀儡,傀儡说话的时候就把胸口的木板拆下来给人看,里面的机括转动,一枚枚铜簧被轮流拨动,僵硬的一个个字就从傀儡上下开合的嘴里蹦出来。客人说话的调调和傀儡像极了。
“店里有没有酒?”那客人拍了拍老瓢的肩膀。
他抬起头居然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漂亮的牙齿。城里的贵族里也颇有几个出色的世家公子,自负什么面如冠玉神清气朗,可若跟这个少年比,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偏偏这个少年还没有一丝倨傲,简简单单地一笑,叫人油然而生亲近。
“什么女人能逃过这种人的毒手啊?”老瓢在心里嘀咕。
少年脱下大氅选了靠火盆的桌子坐下,老瓢畏畏缩缩地,离开三五步站着,等着人家发话。
“别怕,我像是那种会杀人的人么?”少年的声音和之前完全变了,懒懒的道,“要最好的酒,我得打发不少时间呐。”
老瓢心里又定了几分,吊了几勺老板最得意的“冬炮仗”端了上去,斟在小盏里。闻见酒香,少年的眼睛就亮了,微微眯起眼睛,一口就把一盏喝空了。
“是自酿的土酒?有股甜味,热起来喝真好。”少年满意地舔舔嘴唇,“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喝?”
老瓢远远地站在墙角里,摇摇头。
“酒钱都算我的。”少年又说。
老瓢还是摇头。
“唉,算啦,我自己喝,”少年伸了个懒腰,“这么好的酒,我得谢谢你……这样吧,今晚我在这里喝一盏酒,我就保你一岁不死,我要喝了五十盏,我就保你到五十岁,我要喝了一百盏,我就保你到一百岁!”
他把第二盏酒满满地饮下,瞥了一眼疑惑的老瓢,大笑着拍手,“我可不是开玩笑,保你到五百岁不能,一百岁我还是能做到的。”
老瓢心里嘀咕,觉得这许诺简直荒诞可笑,这里土酿的酒酒劲不小,要是喝到第十盏少年就醉倒了,那就是保他活到十岁,醒来是不是就一刀宰了他?
少年又给自己斟了一盏酒,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对了,你今年贵庚啊?”
“小的十九了。”老瓢小声说。
“嗯,那先保个底儿,以后加的,都算赚的,这一壶也就倒二十盏吧?”少年抓起酒壶摇了摇。
他打开壶盖深深地吸了口气,仰头把整整一壶酒倒进嘴里,而后闭上眼睛品着那酒中甘辛相融的滋味,悠悠然吐出一口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恭喜你可以活到明年了。”少年哈哈笑着把酒壶扔给老瓢,“再添酒!”
也不知怎么的,老瓢真的有点信那个少年说的话。所以每上一壶酒,他的心就放宽一点。少年确实善饮,连着三壶下去,丝毫不见醉。他喝酒不用菜,一边饮酒一边歪着头琢磨什么事,有时候自己笑笑,有时候轻声地哼着一支歌。
两个人在一间酒肆里,相安无事。
已经到后半夜了,老瓢坐在火盆边,整晚上没有合眼。他觉得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大得让他不敢想像,可他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事,因为那件大事透着可怕。他只希望后半夜就这么平平安安过去。
少年倒轻松得很,一边喝着酒,一边哼着歌。
“天快亮了,我得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已经起身走到老瓢身边。
天衍皇帝 第一百三十章 老瓢的故事(二)
第一百三十章老瓢的故事(二)
老瓢跟着他看向山中友好镇的方向,那里仿佛点绕了盛大的篝火,把乌云密布的天空照得一片通红。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一种风声,诡异的风声,极其的紊乱,像是屋外原本吹着雪片的长风被切成了无数碎片。那些风的碎片围绕着取暖酒肆旋转,一些模糊的黑影在窗外一掠而过。
老瓢看了少年一眼,少年像是也察觉到了异样,抬起头来,沉默地看向窗外。
老瓢心里有点不安,打了盏马灯,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柴门。屋外什么都没有,飞雪斜斜地飘落,被风吹着堆积在老柏的树下,堆了快有一人厚了。光亮能照到的地方,什么脚印都没有。
“有人么?”老瓢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喊声被风吞没了。
“咕——咕——”鸟鸣声响起在老柏顶上,似乎是回答老瓢。
“原来是鸟。”老瓢松了口气,又有点诧异,这么冷的天,什么鸟不抱窝,还在外面飞来飞去?老柏顶上的那个乌鸦巢老板嫌不吉利,春天时候就叫老瓢捅掉了。
静了一瞬……咕咕咕咕!
无数的鸟一起鸣叫,汇成声音的狂潮,扑面而来。头顶那片漆黑的天空像是由无数的鸟组成的,四面八方充斥着它们的声音,如同妖魔的笑声。老瓢把手中的气死风灯不顾一切地扔了出去,双手捂住耳朵。
灯油泼洒在老柏前的雪地上,烧成一大片。
老瓢看清了。光秃秃的老柏上,站着无数的鸟,漆黑的鸟,从上到下,挤得没有什么空缺剩下。无数双眼睛看着老瓢,火光映照之下,鸟眼莹莹发亮。
“那么多乌鸦?这人得多大的霉运才能招来那么多乌鸦?”老瓢想着,觉得一股阴寒之气刺透棉衣。
成千上万双眼睛同时眨了一下眼,老瓢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
老柏顶上那只最大的鸟儿张开羽翼,扑棱棱地飞起。老瓢这才看清楚,那些不是乌鸦,而是海燕,毛色如墨的海燕,每一只都有山中的鹰那么大,爪子上泛着漆黑的铁光。满树的海燕都跟着它一起起飞,羽翼切开空气的声音就是刚才老瓢听见的怪声,活了十九岁,老瓢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场面,那么多海燕,密集得像是蜂巢被挑了之后飞出的蜂群。它们略略拔高之后,平展双翼,滑翔着扑向取暖酒肆的柴门,这时它们不再是蜂群了,是飞翔中的箭雨!
“妈呀!”老瓢惨叫了一声,没命地奔回屋子里,一把带上门,靠在门背后直喘粗气。
海燕坚硬的爪和喙击打在柴门的对面,像是无数铁箭矢,老瓢感觉到背后传来的震动,不敢挪动,生怕被燕群把门冲开了。他庆幸那个多事的老板在雪落之前非逼着他进山找了些上好的硬木树枝重新钉了现在的柴门,原先那张破板门要是还在,会被像纸一样撕裂吧?
“撞邪了?触怒山神了?还是这少年……偷了海燕的蛋?”老瓢脑袋里乱哄哄的。
“快快,看看窗子关紧了没有?”老瓢冲着少年喊。
少年笑了笑,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看着窗外成群结队一闪而过的黑影,那是燕群在外面环绕着茅屋疾飞。它们在找路钻进来。可这也不容易,双生岛天寒地冻的,一入冬取暖酒肆的窗户就被一块木板封上了,只留了几条缝隙透气。
“你犯什么傻?”老瓢急得想跳脚,这些隼一样大的海燕,给它们找空隙钻进来,还不给啄死了?他四下瞅了一眼,看见墙边靠着一柄锄头,抓过来把门一顶,这才算脱身了,扑过去把窗子上的木销插紧。
刚想喘口气,就听见木板钉的屋顶上传来“咕咕”声,一仰头,看见屋顶上那个忘记修补的洞里露出一只海燕的脑袋来。那个洞只有拳头大小,海燕身体太大,一时进不来,拼命地扭动着身子。那双眼睛直盯着屋里两个活人,莹莹然碧绿的。
“该死的!”老瓢急中生智,从柜台下面摸出自己闲来打鸟的弹弓来。这柄弹弓从小帮他解决了不少吃饭的问题,非常趁手。老瓢摸了一粒石子,仰头就射了出去。石子打在破洞的边缘,没有命中。以老瓢这柄弹弓,要是中了,打碎海燕脑袋大概不是问题。可是千钧一发的时候,海燕把头缩了回去。这份躲避的本事,完全是只警觉的猛禽。
“还敢把头伸进来?”老瓢大喊。
话音没落一滩黄白色的海燕粪落在他肩膀上。这只是开始,越来越多的鸽粪从那个不大的空隙落下,淋了他一头一身,简直不知道多少海燕在那个洞口排泄。这些海燕报复心之强,简直比镇子上的女人更甚。
门外窗外都传来一**的震动,是海燕集群撞在上面,这些鸟儿像是不怕撞得粉身碎骨也要冲进来。
老瓢连弹弓都拿不住了,两腿直打哆嗦,他不知这些海燕和自己或者这个少年有什么仇,那股狠劲简直就是要吃了他们。
“别抖!别抖!”他低头猛拍自己的大腿。紧要关头抖管什么用?总得想想办法。
“没胆儿就找个角落躲着!”他冲少年喊,“别碍事儿。”
这时他看见一条足有一掌那么长的蜈蚣,正从客人那边游向自己这边,掠过自己去了门边,从门上一条窄缝钻了出去。他这才注意到远不止是一条蜈蚣,这间屋里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蜘蛛、蟑螂、臭虫,从各个角落里钻出来,游上墙壁,成群结队地从门缝窗缝里往外钻。
酒肆冬天有很多小虫子并不奇怪,外面冷,还活着的虫子都躲到这里来了,老瓢打扫的时候看见过一条桌缝里头接尾尾接头一长串蟑螂。但是它们都苏醒了,不顾一切地要离开这间屋子,不管外面是成千上万的鸟儿。
老瓢额头上直冒冷汗,他有种感觉,这屋子已经被什么不祥的东西笼罩了,比如死兆亦或是诅咒,所以连这些虫子都嫌弃屋里的两个人了,宁愿死在鸟嘴里,也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呆哪怕一刻。
天衍皇帝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老瓢的故事(三)
第一百三十一章老瓢的故事(三)
“你你你……”老瓢颤巍巍地指着少年。他看清了,这些虫子逃离的轨迹没有例外地背离客人,虫子们是要远离这个人。
“不必怕。”少年低声说。他的气度威严沉凝,完全不像是与老瓢年龄相当的少年人。
“怎么可能不怕啊?”老瓢都快哭出来了。
少年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哨声,那些围绕着屋子疾飞的鸽子忽然不再躁动了,也不叫了,嘈杂的声音消失,朔风吹雪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屋里只有火盆里噼里啪啦的微响。
老瓢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屋顶,他只能等着了,不知道下一刻什么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此刻如果从取暖酒肆的屋顶往下看去,落满雪的屋子被一片黑暗笼罩了,成千上万只鸽子落满整个屋顶和屋子周围一片,它们漆黑的羽毛把什么都挡住了。白雪覆盖的大地像是一张白纸,以取暖酒肆为中心,是一个极其突兀的墨点。墨点上千万点萤光,同时闪亮,同时熄灭,那是鸽群同时开合眼睛。
“时间到了。”少年轻声说,扭头看着老瓢,沉默了很久,“有没有兴趣陪我进山,去趟后岛。”
少年的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在老瓢听来却是胆战心惊。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老瓢根本没法阻止他,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看不见的力量如同海潮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奔涌着咆哮着,穿透了老瓢的身体。老瓢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战栗,那是壁立千仞的威仪。
门前的鸽群被少年惊飞而起,在半空中略微盘旋之后,一起探出铁一样的爪子,抓向少年全身上下每个角落。少年凭空挥手,没有鸽子能够触碰到他的身体,在距离他不到两尺的地方,鸽子们纷纷坠落,黑羽冉冉地落在雪地中。而后,鸽群沿着进山的路,飞向那个聚居着老人的、不吉利的友好小镇。
“客人是从外面来的?”老瓢小心翼翼的问。
“是的,来这里走我的路。”
少年的话让老瓢一时摸不着头脑,道:“客人初来双生岛,可能还不知道,后岛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荒废了,那里到处是毒瘴和凶兽,雾中恶鬼也是层出不穷。而且自从后岛封锁后只有城主府中的一条路能通往后岛。”
“我既然要去,自然是识得到那里的路,也许后岛的一切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保你不死,因为你会活到一百二十岁!”少年看了看酒桌上摆放着的六个空酒壶,微笑着说。
“那...那酒馆怎么办?”年仅十九岁的老瓢,好奇心被少年所展现出的神秘莫测彻底勾起。
“先关了吧,等你回来之后,就是这里的老板了!”少年将大氅重新披上,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进山的路,他似乎对于老瓢会跟他去后岛的事情了然于胸。
雪落如狂,少年走在半人深的积雪之上,并没有下陷,只留下一连串若有若无的脚印,很快便被风雪掩盖。
“啊...当老板!”老瓢看着少年愈行愈远的身影,也不再犹豫,灭了灯,锁上门,将马厩中唯一的一匹老马牵出,向着少年的方向追去,他可没有少年那种能在积雪上行走的本事,如果没有这匹老马,他是断不可能跟上少年的脚步。
天色渐渐亮了,但风雪却没有丝毫减弱的势头,老瓢和少年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友好镇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我们要进去歇歇吗?”老瓢问,他穿的单薄,在极度寒冷的风雪中,破敝的棉衣上沾满雪泥,就像是冰雪雕成。寒冬腊月,山上的风刮面如刀,随时都能像掀起一张枯叶般卷起老瓢略显纤弱的身子。
“不了,直接走吧!”少年没有回头,但却将自己的大氅扔给了老瓢,“穿上吧,别冻死了,你还要活一百二十岁呢!别把我的招牌砸了。”
“谢谢!”老瓢在穿上少年的大氅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整个大氅就像火炉一样包围着他。
他们所要去的后岛,被海巫神所幻化浓郁厚重的雾气笼罩着,压制着从土地中钻出来的修罗恶鬼,人们搬离后岛之后,各种奇异植物多如牛毛,繁茂生长。
这等阴冷潮湿所在,向来便是世间巨毒恶兽毒虫所居之处,而后岛因恶鬼而产生的剧毒沼气,更是每逢下雨的日子子便从沼泽腐烂的泥土里腾腾升起,人若吸进,若无及时的救治,不出半刻便剧毒攻心而亡。
除此之外,数年间被雨水浸泡腐烂的动物躯体、树木花草,将后岛变做了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稍微不慎踏错一步,便被吸入无底沼泽之下,永远不见天日,悲惨而死。
这样恐怖而又危机四伏的地方即使是双生岛的管理者不封锁后岛,也绝不会有人踏足。
但此时,两个看起来年龄相仿的少年人正顶着风雪向后岛的方向不断逼近。
“我们还有多远才能到?”老瓢驱马追上少年问道,他平时很少进山,更别说是接近后岛,现在走的路他完全不熟悉。
“快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少年站在友好镇所在山的山顶,指着前面的另一座山。
天空灰蒙蒙的,看上去压的很低,少年的速度稳定的如同人偶一样,从酒肆出来就是这样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老瓢有很多次都想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去后岛?但却不敢开口,他害怕自己说错话,眼前这个少年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从山上扔下去。
二人又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少年所指的那座山的山顶。老瓢已经可以看到被浓雾笼罩着的后岛了,但他们已经没有路了,脚下和对面都是垂直的绝壁,中间隔着波涛汹涌的海。
“我们现在怎么过去啊!”老瓢下马,站在少年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因为少年已经在这悬崖上一动不动的站了一炷香的时间。
天衍皇帝 第一百三十二章 老瓢的故事(四)
第一百三十二章老瓢的故事(四)
“如果是你,会想什么办法过去?”少年转头看向老瓢,笑着问道。
“我?这里又陡又宽,我能有什么办法,到现在为止只留存有一条通往后岛的路,封锁在城主府里,我这辈子连金陵城都没去过几次,更别提是城主府了,您不是说识得其他的路吗?”老瓢老老实实的回答。
“路我当然识得,就看你小子敢不敢走!”少年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奇怪的哨子,吹了起来,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正当老瓢疑惑之际,蓦地里无数道黑烟一样的东西从四面八方冲在当空,老瓢大吃一惊之余更是出乎意料,惊叫道:“这是什么?”
仔细一看,觉得连眼都快看花了,竟然是无数之前围住客栈的海燕,成群成群地混杂做一团,数量多得令人眼花缭乱,怕是不下十万之众。
老瓢越看越觉得害怕,双腿不停的打颤,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口中结巴道:“您...您...究竟是...什么人?”
少年没有回答老瓢,自顾自的吹着哨子,在他的哨音下,乌泱泱的数万海燕冲天而起,聚集在峡谷之间,形成了一座匪夷所思的“燕子桥”。
老瓢看的目瞪口呆,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就是您说的路!”眼见面前那翻飞纠缠数万只海燕,仿佛停留凝固在了风中,粹然所睹,简直难以相信目中所见的奇景。
但老瓢心中还是不可置否,不知挤成一团的海燕能否经得住人,而且要过这“燕子桥”,实如凌波飞渡,一脚踏空就会落下万丈深渊。
“走吧!现在可以去后岛了。”少年将哨子重新收好,看着眼前的”燕子桥”,似乎颇为满意。
老瓢遇事一向豁得出去,但要想让他豁得出去,至少也得让他觉得有三成以上的把握,而现在老瓢连半成地信心都没有。
少年并没有等老瓢的回答,自顾自的走上了凌空搭起的“燕子桥”,就如同他在深深的积雪之上行走一样,少年的步伐轻盈却又稳重,在凶险异常的”燕子桥”如履平地。
“妈的,拼了...”老瓢心中一狠,迈出步子,踏上了“燕子桥”,但立刻被峡谷乱流刮得东倒西歪,他似乎想挣扎着从燕子堆上站起来,但手脚落处立刻陷落下去,就地一个跟头翻向了”燕子桥”前方。
在踏上“燕子桥”的瞬间,老瓢只听得耳变全是呜咽呼啸的风声,身体恰似处于失重状态,脚下根本使不上力量,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
老瓢感觉足底那无数的海燕,就好比是一团团黑色的棉絮,似有若无,周围的乱流寒风一阵接着一阵,身上衣服呼猎猎地作响,老人喻险常用“关山渡若飞”,凭你虎力熊心、包天的胆色,但到此上下不着的“燕子桥”上,那也是有力使不出。
幸好海燕的数量极多,这桥还算结实,凭借老瓢自身的重量,还可以在风中勉强前走几步,但身涉奇险,魂魄皆随风而去,肝胆都被冷风吹透了,这看似很短的距离,却显得格外漫长。
老瓢牙关打颤,总算是亲身领教命悬一线是什么感觉了,并且发誓这辈子不走第二回了,但此刻却只好硬着头皮向前,紧紧跟住前边闲庭信步一般的少年。
经历了极度漫长的煎熬之后,老瓢终于再一次踏上了坚实的地面,虽然此时依旧是风雪交加,但老瓢的额头却是渗出了汗珠。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后岛,他感觉自己跟着眼前的少年,马上就要知道关于双生岛的一些了不得的事情了。
挡在二人面前的是犹如实质一般的浓雾,老瓢提心吊胆的跟着少年走进了浓雾,身影在一瞬间便消失不见。
“啪”,老瓢重重的一个巴掌,打在了自己的右边脖子上,只见脖子上顿时红了一块,但叮咬他的那只蚊虫却已经嗡嗡嗡地飞开,似乎还得意洋洋地在他眼前踅了一圈,这才心满意足地飞走。
老瓢面露苦色,脸上不时见到被虫子叮咬的小包,虽然不厉害,但显得很是狼狈,此刻他心里虽然依旧害怕,但嘴里却大声抱怨,道:“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寒冬腊月的哪来这么多该死的蚊虫?而且还这么湿热,这...这才半个时辰的工夫,我就快要被吸干了!”
走在前面的少年转过头来,道:“小声点,小心恶鬼来找你!”
听到“恶鬼”二字,老瓢立刻环顾四周,但有浓雾罩着,周围什么也看不清,不过老瓢心里还是疑惑:“这些蚊虫为什么只叮他,走在前面的少年却一点事也没有。”
少年带着老瓢行走在浓雾中间,老瓢小心翼翼却经常还是一脚泥土一脚水印,他却似行云流水,点滴污渍也不曾沾染身上。
还没走多久,浓雾中便又想起了老瓢的大声咒骂,多半又被什么不知名的蚊虫咬了,吸了血去。
少年向老瓢看了一眼,耸了耸肩膀,道:“罢了,看在你豁出性命陪我走这一遭,就便宜你了。”
说着,少年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玉瓶,递给老瓢,道:“这瓶中有些药水,涂抹在身上,蚊虫自然远避。”
老瓢接过药水,在那里怔了片刻,突然间跳了起来,大声怒道:“有这个好东西,你居然不……”
少年笑呵呵的盯着老瓢,道:“很贵的!”
虽然少年此时满脸的笑容,但他的眼睛却盯着老瓢心里直发毛,不敢再多说什么,低下头打开瓶子,倒出药液,涂抹在周身,片刻之后只觉得一阵清香,果然刚才还在旁边飞舞扰人的蚊虫顿时没了声音,这一下整个人身心都放松下来。
老瓢在涂抹好之后,将瓶子递还给了少年,虽然他很想把这个瓶子揣在自己的怀里,他不知道瓶子里的药液价值几何,不过他知道这个瓶子可以买很多钱,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还是放弃了。
天衍皇帝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瓢的故事(五)
第一百三十三章老瓢的故事(五)
“请问,您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老瓢鼓起勇气问。
“放心,你肯定不会死的,带你来这里是想请你帮忙。和我来这里的也可以是其他人,不过我没有遇到,来到这个岛,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那便是你和我来后岛,而且还会活一百二十岁,不过重要的不是人,而是你要知道和要做的事。”少年没有回头,但在老瓢看来,眼前的少年对一切都了然执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