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帝

“如果当时我没有跟你来这里呢？”知道少年要找自己帮忙，老瓢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吗，你不来，现在站在这里的就是别人，不过你仍然可以活一百二十岁，但是会错过一些很有趣的事情。”少年回答道。
正说着，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了起来，他们从浓雾中走了出来，老瓢有些兴奋，道：“我们这算是真正到后岛了吧！”
少年望着眼前一座形似驼峰的高山，道：“这山脚有一条狭窄山道，仅容一人行走，穿过这座山才算是真正到后岛。”
走进狭窄的山道，弯弯曲曲，两侧坚硬的石壁之上，不时有突兀的岩石刺出，一不小心，只怕就要将脑袋撞了上去。
而看着石壁周围，许多地方还有水珠不断滴下，最多的地方还汇聚成一个小小水潭。石壁上下，阴暗地方，还生了不少青绿石苔，让空气弥漫着一股微带湿润清冷的味道。没有人会想到在如此寒冷的深冬，后岛却这般温暖。而老瓢将这一切都归功于伟大的海巫神所幻化出的浓厚的云雾。
少年和老瓢七折八弯，好不容易才拐出了这条不知有多少岁月年头的山道，重见到天日。
穿过了高山，虽然头顶依然有浓云厚雾笼罩着，但与走在雾中相比显得颇为晴朗。
刚从阴暗的山道中走出来，阳光照下，少年和老瓢都不自禁地眯上眼睛，片刻之后，待眼睛适应过来，二人向前望去，只见眼前豁然开朗，在这一片群山环绕之中，却有一片肥沃平坦而开阔的土地，出现在面前。
一栋栋一座座房屋拔地而起，或依山而建，或紧密相连，但细看过去，都已经破败不堪。
还有一道清澈小溪流，发源于前方深山，从这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土地上，蜿蜒流过，不少的房屋，就建立在溪流两岸。
老瓢嘴角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向前走去。慢慢走到河岸旁边，向下望去，只见河水清澈之极，站在河岸上也可以看到小溪水面下的石块，水中游动嬉闹的大鱼小鱼更是不计其数。
远远的地方，似还有飞禽掠过，扑腾着翅膀落到水面之上，昂头向四周张望几下，然后惬意地合起双翅，在水面轻轻游动。
天地万物，在这个被遗弃的后岛，竟是出奇的和谐。
少年慢慢走了过来，环视着周围的环境，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远处更高更广阔的的平原之上。
“这...这...是后岛？为什么没有传说中的恶鬼和各种凶兽？不是说后岛已经是修罗地狱，人们无法在这里生存了吗？”老瓢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眼中满是失望。
“你想知道为什么，那就继续往前走吧！”
“去哪里？”
少年微微一笑，用手向前方高处的平原一指，道：“那里，银达城。”
老瓢抬头望去，忽然一怔，顺着少年指的方向，一座气势恢宏，规模丝毫不比金陵城小的城池就坐落在远处地势更高的平原上，他自言自语道：“那就是传说中的银达城？”
“不错！”少年微笑道，动身向着银达城的方向走去，老瓢紧随其后。
他们行走的这条比较大的道路上，不断有分支小路向旁边延伸开去，就像是一棵大树开枝散叶。
二人远远看去，脚下的路直接便是向远处银达城的方向延伸过去的，所以倒也省了问讯的麻烦。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的功夫，他们走到了银达城下。
已经被遗弃很久很久的银达恢弘高大的城门大开，周围杂草丛生，城中一片死气沉沉，只有不知名鸟儿的鸣叫时而传出。二人走进这空荡荡的城池，开阔的街道两侧各种商铺鳞次栉比，放眼望去都是绿瓦红墙和突兀横出的飞檐，当年银达的繁华由此可见一斑。
“我们接下来去哪？”老瓢问。
“祭坛，去见见你们双生岛的海巫神。”少年向着城市的中心踱步而去。
天命祭坛，双生岛最重要的地方，不论是被遗弃的银达城，还是如今的金陵城，城中的天命祭坛都是这个城市没有争议的重中之重。
银达城的天命祭坛位于城市的最中心，银达城所有的主要道路都可以通向天命祭坛，所有的道路在祭坛的wài wéi都换成了白玉铺筑，厚重的赤色沙岩筑成了极为雄伟的神台，神台周围皆由白玉铺成，各种造型奇特优雅的雕塑密布星罗，整个祭坛如神之手撒落了无数精致的贝壳，银达城别处都是一片死气沉沉，祭坛周围是碧树簇簇，绿意葱笼，五彩的幡子在风中飘扬，虽然颜色经过时间的已不再鲜艳明亮。
露天的赤色神台高达数十米比银达城任何建筑都更有气势，神台上的的巨大神像安静的耸立，抹着夜光草粉的双翼形态奇异。不出所料，神台之上的这个巨大的神像就是双生岛所有人都尊崇的海巫神。
少年和老瓢站在高大的赤色神台下，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海巫神像，“走，上去看看吧，看看你们的守护神。”
踏着白玉铺成的台阶，一级一级拾阶而上，二人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但却各自都怀着不同的心境。少年心中是对海巫神的同情，老瓢则是对海巫神的尊重和虔诚的信仰。
随着二人离神台愈来愈近，双生岛的迷雾都将要揭开神秘的面纱。
老瓢感觉自己在不停的颤抖，到底是兴奋还是恐惧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一个穷苦的店小二，将要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种感觉应该是兴奋吧！





天衍皇帝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瓢的故事（六）
第一百三十四章老瓢的故事（六）
二人站在赤色的神台之上，注视着由一种黑色材料铸造的栩栩如生的海巫神像，老瓢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趴着身子，整个人的脸都快要贴在地上了。
“相比于无情的寰宇浩渺亘古，有情的生灵总显得卑如蜉蝣，微如尘沙。不论是双生岛还是华夏其他各地，史官们都是极为吝惜笔墨的，除非王侯将相功于社稷或是乱臣贼子祸乱民生，黔首黎民是不会占据卷卷汗青的三两竹节。”少年看着海巫神的神像自言自语道。
“您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老瓢抬起头问。
“城主想要双生岛，贵族也想要双生岛。”少年摊开双手，“其实城主想要的双生岛，和贵族想要的双生岛，大概没什么差别，只看最终是成于谁手。现在看来是城主赢了，因为有他的妹妹海巫神在这里。”
一瞬间老瓢有种错觉，天地间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身周一片大雾茫茫，只剩下……无数冰冷的雨滴不断滴落，好像有人在哭，老瓢这样想。
少年仰首看着天空，露出淡淡的、悲伤的神色，“我真的很不喜欢这个世界，这世界不该是如此的。它应该远比现在这样好……看看你们所敬仰的神。”
老瓢看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圆球，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用火折子将其点燃后，放在了神座上，一种奇异的香味在神台上弥漫开来。
“很孤独吧？”少年开口道。
“你是什么人？”一个女子的声音凭空出现。
“路人而已。”少年回答。
“谁...是谁在说话？”老瓢四下张望，但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随着这句话，掠过一阵微风，空气里甚至生出隐隐的香气，一名穿着月白长裙的年轻女子出现在海巫神像前方，颇有几分飘飘欲仙之感。
“很孤独吧？”少年再次问。
“孤独？也许有吧，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见过人了...”女子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
“知道吗，你现在是双生岛人人敬仰的神灵，平民们会虔诚的祈求你的保佑。”少年道。
听到少年的话，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悲伤起来，她靠着神像缓缓的坐了下来，整个灵魂看起来极其疲惫，“人人敬仰的神灵，可我又为他们做过什么呢！”
“您为双生岛镇压了恶鬼，保佑了双生岛风调雨顺！”老瓢道。
“恶鬼？那有什么恶鬼，一切都是骗局罢了！一念起，是天堂；一念落，是地狱。”女子看着老瓢，似乎是知道了他是双生岛的百姓，眼里充满了歉意。
“你不比太过内疚，你用生命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清水无鱼，一个在道德上永远不会出错的地方，其实已经死了。这世界总是这样，永远是没犯错的人在为犯了错的人道歉。”少年靠着女子的身旁坐了下来，“慕千羽，可以讲讲你的故事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女子看着少年，充满了惊喜。
“我知道很多事情，但我看不到你的内心。”少年也转头看着慕千羽。
慕千羽沉默片刻后才又开口：“我们第一次到双生岛到大概是天衍三年，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双生岛还是个荒岛，我们选择了在更适合居住的后岛定居，哥哥带着我们用了十年时间建成了这座伟大的银达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以为双生岛的所有人都会像一家人一样相处，但后来一切都变了，渐渐的有人不再想听从哥哥的命令，他们都想成为双生岛的主人，从那时起哥哥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整个人开始迅速衰老了起来。”
“‘恶鬼道’也是他在那个时候xiu liàn的吧！哪怕只剩一缕残魂剩魄，经过恶鬼道术的炼制，虽受极大痛苦，但都会被炼制成具有半独立意识的恶鬼傀儡，也就是双生岛谈及色变的雾中恶鬼。”
“不错，”女子继续说道：“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断的闹事，哥哥整个人变得越来越古怪，银达城也不断的开始出现恶鬼杀人的事。
直到天衍十五年的除夕之夜，那天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在白茫茫的细雪中响得清脆而欢闹，笑声和拍掌声也响成了一片。恢弘的城主府邸外燃着一堆熊熊大火，家奴们把成捆的细竹投入火焰中，竹节遇火即爆，就是银达城民俗所谓的“炸竹花”。那边楼上则有家奴顺风抛洒各式纸花，有御样的纸蝶、纸雀、纸蔷薇，都是描金画红的。看过了炸竹花的人们一窝蜂地去抢那些纸花，揭开来，有的里面就朱笔题着“迎春钱三银”、“迎春钱五金”的字样。
围观叫好的多半是世家女眷，严冬腊月都是重锦的宫裙，狐裘貂裘的大氅，却坦然露出堆霜砌雪的胸口，争抢中裙钗散乱，玉臂纵横。就有好色的世家子弟混在人群里摸捏，家奴们也不阻止，只在暗中偷笑。
炸竹花的声音、挤挤撞撞的动静、娇气的惊呼和窃窃的笑声正好成就这场热闹，谁也不好在这个辞旧迎新的好日子翻脸怒骂，因为过去一年双生岛的怪事层出不穷，大家都希望在新的一年甩掉旧年里的霉运。
而饥肠辘辘的贫苦人是不得靠近府邸的，东街的民巷口有家奴摆下了铺子，有热腾腾的热粥和面饼赈济。长长的队伍排到了一里半之外，拿到粥和面饼的饥民们要说一声“城主活命大恩，再生不敢相忘”，然后立刻就找个角落里吹着粥大口地吞食起来。偶尔有人痛喊一声，随即却转成惊喜的声音，是大口啃咬面饼的时候咬到了里面的金铢。
一个金铢，贫民人家吃饱肚子可以吃上两个月之久，纵然为它掉了牙齿，也是高兴的。
“又下雪了呢。”哥哥站在街头，喃喃自语。
数十年罕见的漫天飞雪笼罩了银达城，有贵族的大人说是好兆头，所以有祥瑞降下，银达城张灯结彩预备迎春，因为恶鬼杀人变得冷清的市面上透出了少见的繁华景象。
但繁华的表象，却终究掩不住肃杀的气氛。




天衍皇帝 第一百三十五章 老瓢的故事（七）
第一百三十五章老瓢的故事（七）
除夕那天晚上，哥哥特意为我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但他却没有动筷子，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陪我坐了一会就离开了，侍卫告诉我哥哥是去拜访三大世家。
银达城刚开始建造的时候以出的财力、物力、人力划分，形成了双生岛除了慕氏之外的吴、钱、李三大世家。
哥哥去的首先是双生岛地位仅次于城主慕氏的吴氏，夜晚吴府内，外院的大宴还未撤掉，后园的筵席又开了。宾客却只剩下四十余人。点着数十盏大红宫灯，“熏风暖阁”里一片光明。
此时能够入席的宾客，都有与众不同的身份。这里不设桌椅，排下丰盛的烧羊大宴。宾客们一概屈膝跪坐，面前一张矮桌，伸手就有烈酒烤羊，佐以香椿和孜然，醉了就可以躺在地下大睡。
暖阁正中是吴府中的舞姬翩翩起舞，身姿十分妖娆，只在身上披了件若隐若现的轻纱，隐si chu嵌了几块小小的皮子，挂着银链，旋舞起来肤光致致，令人目眩神移。舞到最后，纤软如绵的腰上全是细细的汗珠，乳臀款款扭动，竟有投怀送抱的妖冶味道。
舞姬们的舞姿越发妖娆起来，柔若无骨地贴在几个贵客身边。下面宾客渐渐男女杂坐，醉眼朦胧，几个好色的年轻世家子弟凑在舞姬身边捏她珠圆玉润的双足。
哥哥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吴府的，他带着浓浓的雾气出现在了吴氏家主的面前他堂而皇之地踏入熏风暖阁，全然没有遇到阻拦。
他踏上熏风暖阁的台阶时，顿了一步，迎候的侍女绯红着双颊持帚轻轻为他扫了扫台阶。
他弹了弹手里的扇子，说：“好！”
然后tu shā就开始了，无数恶鬼从浓雾中冲出，不断tu shā着吴府内的生命，偌大的吴府没有一人幸存，全部被tu shā殆尽。
钱氏和李氏也是一样，在哥哥到达后，府内的所有人都被tu shā，但哥哥依旧是白衣如雪，纤尘不染。
大年初一的早晨，浓厚的雾气带着刺鼻的血腥味从三大世家的府邸飘出，在银达城不断的蔓延，恶鬼隐藏在浓雾中继续着tu shā。
在与恶鬼交战后的第五十天，哥哥前来找我，他告诉了我他所做的一切，我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哥哥，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希望我为了双生岛能够牺牲自己，否则所有人都会死。
我看着眼前的哥哥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我那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不过我现在明白了。
即便将双生岛握在手中，将所有人的生命当作蝼蚁般玩弄虐杀，即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还是没办法让自己满足，甚至，连面具一样的笑容也越发困难了，他想要的是所有人绝对的敬仰，他无法容忍有人对他说“不”。
“你是主动答应他的，还是他把你杀了？”少年问。
“是我主动答应他的，我知道哥哥不会杀我，无论他变得如何的残忍嗜血，他都不会杀我，永远不会。但我想看到的是一个活着的双生岛，活着的银达城，而不是死去的。”慕千羽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你死之后，慕开收了所有的恶鬼傀儡，带着百姓离开了后岛，人们把镇压恶鬼的功劳给了你，将你奉为海巫神，受双生岛所有人世世代代的祭拜，而慕开作为海巫神的哥哥在双生岛历史中也成为了无法逾越的传奇，慕氏的地位在双生岛，从此再也无法动摇。”少年起身道，“谢谢你告诉我你的故事！”
“你看上去很神秘，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女子道。
“我们还会再次相见，到那时你自然会知道。”少年说罢，便带着陷入呆滞的老瓢离开了。
除了后岛，外面的雪小了许多，天色也已经是傍晚，刺骨的寒风吹的老瓢一哆嗦，整个人瞬间变得清醒了起来，但海巫神讲的关于后岛的故事却让他的心里感觉沉甸甸的。
悬崖边上，”燕子桥”已经重新出现，他和少年一路无话，到达酒肆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深了，这一路上老瓢走的极其艰难，那匹老马在他们从后岛出来的时候就不见了，老瓢只能趟着雪回来，回来后才发现老马早已经回来了，这让老瓢大为恼火。
老瓢重新将酒肆的炉子升起来，老瓢坐在火盆边，一边烤手，一边偷眼瞥着这个神秘的少年，他自后岛出来便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要走了，酒钱我就不付了，不过这家店是你的了，有件事还是要请你帮忙！”少年起身来到老瓢的身侧道。
“什么事，您说！”
“你会活到一百二十岁，在你以后的一百零一年的生命中，会有两个人来到这里寻求海巫神的故事，你可以把你知道的故事讲给他们听，但具体是哪一天，我也不知道，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经营这家酒肆，一直到他们来，可以吗？”少年道。
“如果这家酒肆真的归我了，那我答应你，一直等到他们来。”老瓢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在那两个人出现的那一天，我会再次来到双生岛，到时候我会再来看你！”少年拍了拍老瓢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并将那支奇特的哨子留在了桌子上，“到时候，他们回去后岛，把这个哨子交给他们。”
老瓢起身，看着少年的身影在雪中越走越远，直至最后消失在了黑夜中。
火炉中的火焰不断跳动着，将舞木和罗天凌的脸映的通红，老瓢的故事讲完了，整个人在一瞬间如释重负，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这样的等待很累吧？”罗天凌问。
“我不累，每天休息的很够，七十年还是八十年？我一直都这样等着，如果闭上眼睛，倒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老瓢笑道道，“这个哨子也一起交给你们吧，我的使命结束了，可以离开这家酒肆，到处去转转了，毕竟我可以活一百二十岁！”
“你不是说那个少年还回来看你吗？不准备再见见他了吗？”舞木问。




天衍皇帝 第一百三十七章 前往后岛
第一百三十六章前往后岛
“还是不见了，这一百二十岁已经够我活了，要是他一高兴，再喝几壶酒，准备再送我几十载寿命，那我可受不了。神一样的人物，这辈子能见一次就已经足够了，快要活了一百岁了，连双生岛的其他地方都没去过，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守着这个酒肆，想想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不过没有白等，你们终究还是来了，“老瓢的眼中充满落寞，但又满是欣喜，“你们沿着这条通往山里的路一直走，到了尽头就可以看到后岛了，山里的那个友好小镇早在数十年前就荒废了，老人都聚集在了这个双城镇，年轻人全都去了更靠近金陵城的地方。”
舞木和罗天凌耐心的听着老人的喋喋不休，“他应该是一直被当做怪人吧！”舞木的心里这样想，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在很多事情上我们都可以努力，但人与人之间不行，能走到最后的，其实一开始就是同路人，所以到最后，这家酒肆只剩老瓢一个人。
“时候不早了，出发吧，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罗天凌起身道。
“好，走吧！”舞木也起身，准备出发，“老人家，我们走了，您保重！”
“带上酒，晚上天凉，”老瓢为罗天凌的酒葫芦里装满了酒，“如果见了他，帮我告诉他，我没有后悔！”
“话我一定带到，您保重！”罗天凌接过酒葫芦，郑重其事的道。
老瓢端着一碗酒，目送二人离开酒肆，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一如当年目送少年离开一样。这一碗无意的有缘酒，敬不再相见的有缘人。
在老瓢的故事里，慕千羽活在了人们心中，慕开活在世界，几百年之后，当慕千羽的名字都被遗忘时，精神永存似乎就成了最大的谎言。
舞木和罗天凌按照老瓢所指的方向，运功提速，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老瓢所说的悬崖处，舞木吹响了老瓢给的那个独特的哨子，在哨声中无数的海燕从四面八方飞来，在他们的脚下形成了前所未见的“燕子桥”。
二人踏着“燕子桥”，很轻松的到达了后岛，浓雾中的蚊虫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穿过浓雾，后岛的青山、绿水、房屋，还有远处气势恢宏的银达城，以及高高耸立的祭祀神台，一切都与老瓢所描述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整个被浓雾包裹着的后岛就像是画中一样，干净的纤尘不染。
在双生岛的另一边，海牙号已经在不远处停靠，水手们将一艘小船从海牙号上放了下来。
“多谢夏船长这一路的帮助，我们有缘再见！”红拂站在甲板上，看着近在眼前的双生岛，将一个小瓷瓶扔给了夏末之，“这里面的药可以让你的毒在半年内不再发作。”
夏末之接过小瓷瓶，道：“夏某愿赌服输罢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夏某的，红拂姑娘只管来找我便是，只要是夏某力所能及的，必当效犬马之劳！”
“走吧！”
“恭送红拂姑娘！”
“恭送红拂姑娘！”
夏末之带头，海牙号上的所有船员齐声道。
红拂和天一向海牙号上的众人挥挥手，跃下海牙号，稳稳的站在的小船上。
“别愣着啊，赶紧划船走了！”红拂催促道。
“为什么是我划？”天一十分淡然的问。
“姑奶奶管你吃，管你喝，管你住，你不划，谁划！赶紧的，别墨迹了。”红拂把船桨强塞在了天一的手中。
天一看了看手中的船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开始划船，但小船已经开始向双生岛的方向前行，他把船桨扔进海里，笑道：“划船，可不一定要用浆。”
天一站在疾驰的小船上，看着双生岛，嘴角带着笑，一付聚精会神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红拂问。
“看诅咒之岛啊，就像一个棋盘，其实我以前来过这里，可惜很快又要走了。”天一低头，“你马上就可以见到罗天凌了，我的人情也算还完了。”
“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