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帝

“还有别的人愿意上去走走吗？”
满船的沉默回答了安适翼。皓龙正打算自告奋勇，但安适翼已经爆发了。
“没种的家伙！”他骂了一句，整了整身上那袭华贵的大氅，用屏退的手势示意周围人等退后，然后大踏步朝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他迈得很快，皇甫端根本来不及阻止。眨眼功夫，他已经四平八稳地站在桅杆下的甲板上。
“怎么样？有没有人针对我布局？”安适翼用目光逼视众人，所有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除了皇甫端。
“瞧，这证明了我刚才的说法。”皇甫端说。
“你给我闭嘴！”安适翼恶狠狠地盯着他。但很快，他发现自己“魔头”的风范毫无作用，就干脆利落的把这种威压撒向其他人。
各位管事、以及聚集上来的水手们很吃这一套。他们都缩着脖子，等待魔头训话。
“其实我不用这样。”安适翼清清嗓子，说道：“我完全可以扔一把金铢，试探一下甲板是不是真的能穿透。再然后，我可以宣布谁先捡到这枚金铢，谁就可以拥有它。你们都知道，我说话算数，也从不缺钱。”
众位管事呆了呆。他们完全可以想象那个场景。一把金铢对于他们不算什么，但那些底层的水手呢？为了金铢，他们完全可以豁出性命。更何况，就算真跌下去，也不一定有刘老三那么倒霉不是？
搞不好，为了这个可能送命的机会，水手们还会你争我斗，来回厮打呢！没法子，现在这个世道，人命就是不值钱。
“所以说，钱真是王八蛋！”安适翼哼了一声，高声道：“但没钱能行吗？没钱就没有尊严，没法子生活，就会命贱如草！”
一片寂静，没人反驳这番话。
“有了钱之后，你才能考虑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安适翼的声音深沉下来，“各位，我们是来发财的——但也不是。我不缺钱，刚刚却敢冒这个风险，我为了什么？因为我要选择我想要的生活！而你们——”
他指了指那些管事：“你们大约也不缺钱，你们想要地位，想要上升空间。”又看了看那些水手，“你们呢？你们想要发财，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
众人都静静地听安适翼讲话，所有人都觉得这番话说到了心坎里。安适翼想要证明自己强过大哥，但他没机会。管事们想要继续上升，但安氏一个萝卜一个坑，也没机会，至于水手们——他们从来很难发财。
“所以我们聚在了一起！”安适翼大声说：“我们义无反顾，把头悬在腰上，出来乘风破浪，就是为了给自己博一个机会，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的！我们有相同的目标，我们应该拧成一股绳子！”
众人喧嚣起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鼓噪，仿佛千百只蜜蜂在振翅。安适翼的话极具鼓动性，点起了众人心中的火焰。
“但是！”安适翼却陡然泼了一盆凉水，用蔑视的口吻说：“刚才你们做了什么？因为一点点未知的变数和危险，就选择龟缩在一边，腿不敢抬，步不敢迈，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你们这个样子，配做大买卖吗？配做安氏的伙计吗？你们出海前，对家人、对自己发过的誓言都忘了吗？！”
愧疚在蔓延，甲板上鸦雀无声，只有安适翼的话依旧在回荡。
“看看吧！我就站在这里，一个号称能把人摔下去的地方！不要说是一桩莫名其妙的悬案，哪怕是风雨欲来山呼海啸，哪怕是海盗倾袭大军压境，我也绝不会退缩！因为，我安适翼，永远不会因为艰险而畏退！！！”
安适翼说得慷慨激昂，背部已经微微出汗。但一切都不重要，他想，只要能在意外发生后重新激励起全员的士气，怎么都算值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缓缓举起手：“少主。”
“嗯？”
“你刚才说……海……海盗。”
“怎么了？”
“他们……真的来了。”
——安适翼大吃一惊，转头向海面看看去。
安适翼明确的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海域确实有海盗，但这些海盗实力都很一般。而在华夏，海盗看到安氏的旗帜通常退避三舍。
所以，当听到属下报告有海盗的时候，安适翼当真是极为意外。
“哈！让我看看谁这么不开眼！”安适翼兴奋起来。舰队交锋、与海盗拼杀！还有什么比这更ci ji的吗？半个多月的平淡无奇的航程，早把他憋坏了！
安适翼飞一样冲向甲板边缘，扶着船舷向海面上看，立刻目瞪口呆：“呃……那是……什么玩意儿？”
“海盗？”安适翼简直气乐了，用手指着：“我的天哪！乞丐都比他们体面！”
“但他们升起了海盗旗，这就意味着死战。”皓龙在一旁说。
安适翼看到了旗帜。它挂在桅杆上，和风帆一同起舞。距离还远，图案有些看不清楚，但明显是黑色的。
在海上，只有海盗才会选择黑旗。
“他们有什么底气来挑衅我们？”安适翼双手抱胸，百思不得其解：“这艘破船能飘在海上我都觉得是个奇迹？……”
“我倒是佩服他们敢向舰队冲锋的胆量。”皇甫端说。
“或许吧。”安适翼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然后说：“皇甫端，你知道，我当年对海盗这个职业充满了憧憬。”
“你确实干过。”皇甫端点点头，“而且劫持的是自家商船。家主为此发布了悬赏，真相大白后，又不得不用十倍的价钱摆平了所有接了悬赏令的人。”
“我觉得你会死于话多！”安适翼瞪着他。她身后，初次听闻的管事们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所以！”安适翼气哼哼的转过头，指着那条怪模怪样的海盗船，“像这种垃圾，简直是在侮辱海盗这个职业！皓龙头领！”





天衍皇帝 第一百四十八章 攻击
第一百四十八章攻击
“在！”
“让它从我眼前消失！”
“是！”
皓龙一甩红色长袍，走向侧船的炮位。作为安氏倾力打造的巨舰，“连云号”简直武装到了牙齿。船舷两侧都装有十几架巨大的弩炮，精钢制成的弓臂有杯口粗细，弓弦由数根雪白的牛筋缠绕而成。这种弩炮只能用绞索来上弦，每一根弩箭都能在五百步外洞穿三寸厚的船板。
炮手们早已准备就位。皓龙举起手，准备发出命令。
“等一下。”
皓龙微微侧头，看到了信步而来的皇甫端。皇甫端站在船舷前，盯着那艘正在迅速接近的怪船。
“皓龙头领，你认识这艘船么？”皇甫端问。
“什么？”皓龙一怔。
“这条船想要干什么，我实在想不明白。”皇甫端说：“我想，这里是头领的家乡，肯定比我更熟悉风物，兴许能看懂一些呢？”
皓龙摇摇头：“都离开三十年了，物是人非，早就不清楚了。”
“那就可惜了。”皇甫端似乎有些感慨，“皓龙头领，这边的情况，你还要多提点一些。毕竟，最熟悉这里的，就有皓龙头领一个人。之前还有个伊老四，说来也怪，他偏偏这时候死了。”
“你什么意思？”皓龙愕然。
“皓龙头领别多想。”皇甫端摆手，“我都说了那是意外，又没咬定是你杀的人。”
皓龙没说话，慢慢沉下脸。
“皇甫端！”安适翼的声音响起。皇甫端回头，看到安适翼面色不豫，正歪着脑袋瞧自己。
“嗯？”
“我发现你总喜欢跟我作对啊。”安适翼皱眉，“我说要击沉那艘船，你是不是打算反着来？”
“我有那么无聊？”
“一直都有！”安适翼撂下一句话，转而对皓龙道：“皓龙头领——还愣着干什么！”
“是！”
皓龙扫了一眼皇甫端。这眼神有挑衅的意味，却被隐藏的很好。他转过身，那艘怪船更近了，甚至可以看到桅杆上，有个少年海盗，正在挂上另一面旗帜。另一面旗帜还没挂上，导致看不清上面的图案。但皓龙却知道，那一定是条龙。他就是知道。从看到那艘船的第一眼。那艘船……
随即，他举起手，发出命令：“击沉他们！”
连云号，连同周围的几艘巨舰，同时扬起了弩炮。巨大而锋利的弩箭闪闪发光，对准了海盗船。
绞索摇动。巨大的力量随着牛筋绷紧。一切蓄势待发。
“给他一炮。”皓龙说。
护卫官有些迟疑，但还是向弩炮手走去。他吩咐了一下，弩炮手应命。寒光闪闪的炮口对准罗天凌，随着两艘船越来越近的距离，命中的可能正在迅速提高。
“放！”
嗡的一声！
牛筋积蓄的力量释放出去。粗如手臂的弩箭飞出炮口，在四根平衡尾翼的帮助下，高速旋转，朝着远方号扑去！
噗！
弩箭刺入海面，激起的水花甚至不能打湿龙吟号的船舷。罗天凌动也没动，看上去就像一尊船首像。
“他是在鄙视我们？”连云号的弩炮手问。
“他从一开始就在这样做！”护卫官愤怒，“瞄准点，傻瓜！”
“您知道，打不中是正常的。”虽然这样说，弩炮手还是和他的同伴们缠绕绞索，给牛筋上弦，又在炮口里塞入一根新的钢弩。
正前方，相隔大约一百丈的距离，龙吟号依旧在与连云号高速对冲，仿佛一头发怒的公牛。
距离越来越近。但弩炮手和护卫官都知道，这并不足以让弩箭命中罗天凌，甚至命中龙吟号那尖锐的船首都有些困难。
海上的炮击，从来都是听天由命。
“我觉得，不如让那艘破船撞过来。它肯定会散架。”弩炮手耸耸肩，按动了机簧。
又一声牛筋震颤。
或许是命运安排，弩箭笔直的朝罗天凌飞过去。强大的动能，让它瞬间跨越百丈的距离，寒光映亮了罗天凌的面孔。
罗天凌依旧没动。
弩箭擦着他的面颊飞掠过去，又跨过狭长的船体，和一处舱壁迎面撞击！
木屑纷飞！
断裂的声音散开。弩箭深深刺入舱壁，只留下一小段尾巴在微微颤动。
罗天凌终于有了表情。他嘴角弯了弯，似乎是个嘲讽的笑。
“我们得向这群人致敬。”连云号上，年轻护卫官严肃的说：“哪怕真是疯子，也疯的让人佩服。”
“最高的敬意就是让他们死得其所。”皓龙阴沉着脸，这里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那是北海之王罗天凌的龙吟号，“协同攻击！去发旗语！”
护卫官点了点头，向信号兵下了命令。那是一名身体轻盈的战士，他很快爬上了桅杆，挥舞起一红一蓝两面旗帜。
旗帜交替，传达出旗舰的意志。
在连云号左右，担任护航的清风号，以及另外一艘战舰，微微侧过船体，展现出船舷上十几门弩炮。
舰队变换了队形，宛如一个三面合围的口袋。算上连云号，足有将近三十门弩炮，对准了龙吟号。
他一直站在船头，迷惑不解的看着龙吟号的找死行为。即便他再怎么冥思苦想，也无法把这份疯狂解读清楚。
难不成，对方认错了人？安适翼只能这么想。也许应该停止攻击，把那条船俘虏，调查一下？这个念头刚刚从安适翼心底浮现，却已经来不及了。
嗡嗡嗡——
连绵不绝的弓弦震颤声。几十支弩箭从炮口飞出，宛若一道道极电，向龙吟号前进的方向笼罩。
晚了！安适翼皱起眉头。按照那艘破船的前进速度，必定会被穿刺成一种浑身是孔的食品。
突然之间！
龙吟号的风帆猛的转向。船体打了个哆嗦，巨大的惯性让它向一侧歪斜，左舷几乎贴到了海面！海水即将灌入甲板那一刻，它又猛然从海水中弹起，转了个无法想象的直角，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所有弩箭射入大海，激起了漫天水花。龙吟号从水雾中钻出，义无反顾的向清风号扑去！
撞击即将发生！
“这船……”




天衍皇帝 第一百四十九章 偶像
第一百四十九章偶像
安适翼惊呆了。尽管在他眼里，龙吟号和连云号想比仍是一堆垃圾，但也必须承认，它是一堆坚固的垃圾。
而龙吟号上的操船手，定然是个经验丰富，纯熟无比的亡命徒，此时龙吟号的舱室内，李海龙浑身是汗，破口大骂，龙吟号上的所有人都不理解罗天凌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安氏商会的舰队看上去战斗力极其强大！
“不好！”安适翼惊叫起来。一个念头浮现出来——上当了！对方的目标一开始就不是我们！
清风号是一艘隼型武装商船，比连云号小，大小和眼前这艘海盗船差不多，但更加灵活凶猛。连云号诞生前，这种船型是安氏商会的主力。当连云号服役之后，它的地位依旧没有改变。
连云号确实强大，它的设计师流光阁长老甚至说过这样一句话：安氏只要一艘连云号就足够了。最开始，人们都以为这是志得意满的浑话，但后来才明白，它是至理名言。
但这条船的造价太高了，维护成本也骇人听闻。隼型船就好多了，成本适当，能装货，能海战，十足的万金油。别看和连云号比起来有些不起眼，实际上，它足以与任何一族的战舰zhou xuán。
此时此刻，这艘威猛的大船正在受到威胁。清风号高耸的船长室内，安素的目光显得有些沉郁。
撞击即将在下一刻发生，但他目不交睫。
安素是安适翼的族叔，少年时就加入安氏商会的护卫队，跟着商会荜露蓝蒌，至今已经三十多年。他身经百战，威望卓着，很能压得住场面。出海之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整个舰队的副督，权力仅次于安适翼。
三十多年来，安素见过太多生死，把自己xiu liàn成一块石头。哪怕天塌下来，也休想让他皱一皱眉。
他知道危机即将来临，却依旧沉静如水。龙吟号擦着清风号的船尾掠过，并未达成撞击的目的。
双方交错，恼羞成怒的清风号将一排排弩炮对准了那艘船，绞索上线的声音吱吱嘎嘎，连成一片。
“射穿它！”安素冷冷的下令！
——嗡！
无数弩箭，向着龙吟号激射过去！
咔咔咔——
在告诉的行驶中龙吟号发出不堪重负的shēn yin，听上去是那样的毛骨悚然，仿佛一条发了神经的鱼，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抽风一样扭动身体。它毫无道理的在海面上平移了六七丈。
噗噗噗——
一连串的声响。万无一失的弩箭落空了。清风号的弩炮手们目瞪口呆。他们不该自责，正常人无法和疯子比赛思路上的天马行空。
“那艘船呢！”船长室里，安素瞳孔陡然一凝。漫天水花散去后，他再也看不到远方号的踪影。
连云号船头。
安适翼看得很清楚。那艘奇怪的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行动方式，躲到了清风号的船尾处。它以清风号为掩体，抵挡着所有可能射来的弩箭。
“怎么可能！”安适翼几乎趴在船舷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侧头看了一眼皇甫端，“我眼花了？”
“没有。”
“这你能做到？”
“不能。”
“人才呀——”安适翼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龙吟号号。此时此刻，他的好奇心空前旺盛，很想看一看操船者的庐山真面目。
“我觉得他们要逃了。”皇甫端说。
“他们会逃？”安适翼一愣。
安适翼已经把龙吟号认成一条火攻船。现在的状况是：清风号已经陷入了危机，那艘该死的船太狡猾，距离又那么近！她能够想象那个场景——火焰从清风号船尾蔓延，那是难以扑灭的、火油形成的火焰。战士们前仆后继，用生命去阻止大火……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会逃？
“这不可能——”
安适翼的话只说了半截。就在此时，纠缠在桅杆顶端的两面旗帜终于被狂风扯开，刷的一下抖露出来。
旗帜上，金色的狂龙抓着骷髅头！
“我的天！那旗帜！”安适翼瞪大眼睛。
“什么？”
“那是北海之王的龙吟号！”安适翼兴奋得仿佛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大叫：“你看啊！那是龙吟的旗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
“我可以见到大名鼎鼎的北海之王——罗天凌了，那可是我崇拜的人！”安适翼的话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少主——”
皓龙走了过来。那条船很快，可以在视线外远远跟着我们。再过两个时辰天就黑了，如果他们搞什么小动作，咱们会很麻烦。”
“你的意思是？”
“若用秘术，我们的船短时间内追得上。”皓龙说，“让清风号追上去，再加上连云号——”
“然后呢？”
“再用弩炮！我不信他们还有这么好的运气！”
皓龙说得激昂，却发现安适翼无动于衷。他微微一怔，不明白这位少主的意思。皇甫端在一旁摇头：“咱们初到这片海域，没必要节外生枝。说到底，咱们是要做生意，不是剿灭海盗，他们已经降下了海盗旗，只留下了龙吟旗，也许北海之王想和我们谈谈。”
“这话不对——”皓龙还要再说，安适翼却摆手打断。
“别杀人。”安适翼反驳了皓龙的话，他盯着龙吟号，舔舔嘴唇：“终于可以见到北海之王了，本来以为要到归墟之地才能见到呢！”
他一面说，一面朝着船舷走去。
“你——”皇甫端想要阻止。
但安适翼已经走到甲板一侧。船舷有半人高，他轻轻一跃立在上面。脚下是滔滔的海水，整个人如柳枝轻摇。
他纵身一跃！
光芒闪烁！
宛若夏夜的萤火虫，一颗颗晶莹的光粒聚集，在安适翼身后，出现一双巨大的翅膀！羽翼一振，道道流光洒落在海面，安适翼已经冲上了半空！这翅膀和罗天凌他们在双生岛所用的并无二致，只不过是更精美，更大了。
李海龙踉踉跄跄的从舵轮室里走出来。
“真是可惜。”看到李海龙，罗天凌低声笑起来，“收拾收拾，有客人要来了！”




天衍皇帝 第一百五十章 皓龙之谜
第一百五十章皓龙之谜
一支白色的羽箭从天空泻落！
它如闪电一般，掠过李海龙的面颊，深深钉入木头甲板！洁白的尾羽在颤动，仿佛风中的蒲公英。
李海龙僵立不动，他轻轻的、轻轻的，用手指抹过面颊，看到指肚沾染的一丝血痕。
“小子，给你三秒钟的机会，滚下来，我们还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罗天凌看着飞在半空的安适翼道。
“我要是说‘不’呢？”安适翼笑道，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威胁过他，虽然此时他面对的是他所崇拜的北海之王罗天凌，但一向养尊处优的他骨子里还是心高气傲的。
罗天凌看着安适翼并没有再说话，三秒之后，安适翼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从自己的眼前闪过，紧接着就是一直脚在自己的眼中不断的放大。
“等...”安适翼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金骨一脚踹中面部，直勾勾的从半空中摔了下来，被黑山一把接住。
“机会给你了，很可惜你没有把握住，”罗天凌站起身，向着安适翼走去，“安氏商会二少爷———安适翼，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你觉得的呢？”
“好啊，我很乐意！”安适翼擦掉自己鼻子上的血迹，看着自己脖子上架着的明晃晃的长刀，一动也不敢动。
......
皓龙拥有一间独立的舱室。
舱室很宽阔，装潢设计遵循了贵族的传统，华丽中带着别致，丝毫不显得庸俗。雕刻着云纹的舷窗打开了半扇，可以看到湛蓝的海面。
皓龙想着以前的事。三十年前，他还是个一文不名的逃难者，而今天已经成了安氏商会十分倚重的实权人物。
该满足了，有时候，他会这样对自己说。难道不是吗？又有几个下层人，能在贵族体系中上升到这样的位置？
如果不是那个奇妙的发现……
有那么一瞬间，皓龙甚至后悔自己知道的太多。如果没有那个发现，他或许能心安理得的在安氏商会干下去，享受自己通过奋斗得来的一切。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种生活正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
他用这个理由安慰过自己，强迫自己把这件事忘掉。皓龙睡上了三天好觉，但第四天，他从梦中惊醒，某种情绪像毒蛇从心房中孵化出来。
为什么要满足？
凭他的能力，仅仅只能当一个商会里的护卫头领吗？放眼整个华夏，不过蝼蚁一样的小人物，随便一根手指就能碾得粉碎。
或许不会有人来碾他，但谁会甘心一辈子当个蝼蚁呢？我明明可以……皓龙按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想了很多很多。
于是，皓龙开始了自己的谋划。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期发展，顺利的出奇。但他没有想到，那条船却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态出现在面前。
三十年了。
他没能想到，竟然会遇到龙吟号，遇到罗天凌。有那么一刻，他开始怀疑伊老四说得对，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条船在提醒自己，那些过去并不曾过去，它依旧存在，依旧会在某些时刻，成为黑暗中刺来的bi sh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