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皇帝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破烂侯
寂静盘桓了一刻。只听隐隐约约地有一声爆雷,微微一炸。
敌人小退了一步,挥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寺的秘法?”枯瘦喇嘛声音嘶哑。
“一法通,万法通,摩柯龙王神通本来也不是多么深奥的东西。不过你精诚所至,能在如此平凡的一套武功中练出如此金刚力,便是石上开花、灰中生火这样的难事。你做得很好,很好。”对方首肯。
枯瘦喇嘛缓缓坐下,双目缓缓流下血泪,合十不动。
“谢你不杀我。”这是他仅能说出的话,他已经失去了双眼。
“你这一招出手虽然有金刚神力,却是魔道,你入东陆,已经失了佛心。你此时若死,不得成佛。”对方道。
“我未失佛心,而你是外魔,你力量远大于我,要诱我入魔,我没有办法。”枯瘦喇嘛摇头,“这是我自己修为不到。”
“也算一个说法。”对方的声音里有一丝笑意。
他转向中年人和钟会:“相会幸甚。”
“你是什么人?我们的人被你弄到哪里去了?”中年人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目睹了昨夜的烈火,对于鬼神之力已经再无疑惑,此刻又看见这个人出手的方式,就明白了原委。如果对方能够压制一切的风和声音,那么无声无息地消灭数百人并非不可能。
“我是鹰不泊,你的应该知道我的名字。”鹰不泊坦然承认,“你的人都没有死,只不过我用了一点办法把他们移到了营地后面。现在他们感觉身上如同压了千万斤,不能动弹,所以也不会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你不必担心,不到别无选择的时候,我不动手杀人。”
“好!大名鼎鼎的鹰尊主果真名不虚传,近日得见当是三生有幸。”中年人点头,“那是要谈条件了?但不知我有什么条件可以令你动心,你神通gāo qiáng,不用剑我们都不是对手。”
“你需要先听完我的筹码。”鹰不泊比了一个手势,“请。”
中年人点了点头,席地而坐,鹰不泊也盘膝坐下,两人隔着十丈相对。
天衍皇帝 第二百三十六章 退敌
第二百三十六章退敌
鹰不泊淡然道,“我知道你手段高超,这一路上的大小岛屿有不知道多少人听命于你,要夺铁面,还要杀死你们的敌人。但现在我要带他们走,之后一路到归墟你们的人不可再阻拦,而我保你们安全,这是否可以?”
“可以。”中年人的回答简单直接。
“那么成交?”
“成交。”
“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你会在营后找到你的人。这样可以么?”
“悉听尊便。”
“和五海堂长老做交易,真是痛快。”鹰不泊起身。
他转身而去,走了几步复又回头:“有人说兵家诡道,没有信义二字,所以我还缺一点信心。为给长老提个醒,毁一件长老心爱的东西吧。”
他扬手忽地向半空中挥出。谁也看不见他手中拿的是什么,可是仿佛有一团巨大的雷霆被他握在手中掷了出去,雷刀交割发出几乎撕裂耳膜的巨响。半空中飘震的大旗忽然间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刀割裂了,碎成不到巴掌大的无数碎片,飘洒而落。
所有人仰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直到最后一片碎片飘落在中年人手心里。
他们这时候回头,鹰不泊刚才所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他走时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长老……”钟会凑近中年人身边。
“他是鹰不泊,大旗是被剑气割裂的。”中年人漠然起身,把那片碎旗交给钟会。钟会抓在手里看了看,碎片边缘如被利剪剪开,清晰得没有一丝毛边。
舞木看着北边来的云追过了太阳,于是天地间一切都阴沉沉的。笛声瑟瑟,像是也被压住了,如同不能散去的魂灵那样绕着小屋盘旋。
“要下雨了吧?”海蝶已经醒来了,抱着他的胳膊轻轻地摇晃。
“嗯,你冷不冷?”舞木问。
“冷。”海蝶点点头。舞木本想脱下外衣给她,可是他忽地想起自己的外衣已经罩在了绿珠的身上,于是他只能和海蝶靠的紧一点。
风从破损的窗户吹进来,周身如同浸在冰水里。舞木并不畏寒,可这个时候身体仍然微微一颤,觉得心里都灰了。他从小长在尸岛,见到的人有限。而这一路行来,见到的人事越多却越迷茫,绿珠的样子闪动在他脑海里,另一面却是笑中永远解不开忧郁的鹰不泊,身侧孱弱不安的海蝶,哪些是他的朋友哪些又是他的敌人?渐渐地分不开了。一切都像是一个幽深的潭,潭里却是血,凉下去的血,把他慢慢地吞没,而他是个不会游泳的人,无从挣扎。
他抬起头,触到绿珠的目光,绿珠静静地吹竹笛,目光干净空洞。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移开。
绿珠放下了唇边的竹笛,点了点头:“来了。”
舞木吃了一惊,看向外面。他对着门,绿珠却什么都看不见,可是绿珠却说来了。仿佛冥冥间有着感应,苍白的云天下,竟然真的有一个影子遥遥而来,他头戴着斗笠,一袭白衣在风中飘拂。他的步伐轻缓,却逼近得极快,只是转瞬间已经推进了一半的距离,离开小屋不过两百步。
舞木挣扎着推开海蝶起身,他一步踏出小屋,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对手的威压。彻寒的风好像把他吹透了似地扑来,舞木觉得一股冰气从胸腹间汹涌着推高,沿着血管涌向头部。他不能再前进哪怕一步,凝固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像。他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那个白衣的人越来越近。
“师兄!你是师兄!”他忽然喊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如同重病的人堵在喉咙深处的痰被咳出。
他感觉到一阵畅快,刚才那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几乎憋死他。不仅仅是寒风扑来,舞木觉得自己有如身处暴风眼的中央,只要他微微一动,那股凝滞在他身边的力量就会把他摧毁。
“哈哈,不错。”鹰不泊低低地说,“小师弟怎么落得如此狼狈?”
鹰不泊走进小屋,不等舞木回答,看也不看海蝶,上前到秸秆堆上把绿珠的头抱了起来,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你来了。”绿珠低低地说。
“我听见你呼唤我的竹笛声,那时候我尚在百里外,听见笛声便疾驰而来。”鹰不泊的声音低沉优美,顿挫有致,仿佛歌吟。
“你距离我那么近,是来追铁面的么?”
“也是,也不是。”鹰不泊说得随意,“裘净气听说你半路截下了铁面,却没有在海羽岛交给他,心下不安,请我来照看。而带铁面去归墟,在我看来对你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必事事听命于裘净气。我本想留在海羽岛和一位故人多住几天,不过各种消息传来,各路人马都正向着归墟赶来,披甲佩剑,奉五海堂的旗帜。我担心你,所以就离开了海羽岛,跟上来看看。”
鹰不泊抖开绿珠身上盖着的长衣,手指划过。指尖仿佛刀刃,带着一道锐利之极的风,绿珠褴褛不堪的衣袖完全被割落,露出血肉模糊的左臂。那些裂开了、又愈合、再裂开的伤口仍在不断流血,皮肤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鹰不泊低低地叹息一声:“果然是‘劫尽破碎空’之力,那是喇嘛寺传承千年的秘密法,摩柯龙王神通的基础。他一拳轰下,开山之力还在其次,更可怕的是这股暗劲,破碎万物,一切成空。普通人中此一记,自指尖而全身骨骼寸寸碎裂而死,尸体皮囊之中皆是脓血。”
“闭上眼睛,不必害怕。”
绿珠如言闭眼。
舞木挣扎着进屋,看见鹰不泊双手一合,嘴里低声唱颂,两掌缝隙间有一线光明,渐渐地光明流动起来。他双掌分开,掌面一层辉光,像是空气在他掌心中燃烧蒸腾。他以这双手抓住了绿珠的臂膀。
一切都静了短短的一瞬,鹰不泊忽地低喝了一声,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被灌注进绿珠的臂膀里。绿珠全身剧震,睁大眼睛,痛苦得几乎要嘶叫出声。而她胳膊上的血痂像是被一股自内而外的力量整个震裂,崩碎飞溅出来。海蝶惊恐地退了一步,从背后死死地抱住舞木不敢看。
天衍皇帝 第二百三十六章 退敌
第二百三十六章退敌
鹰不泊淡然道,“我知道你手段高超,这一路上的大小岛屿有不知道多少人听命于你,要夺铁面,还要杀死你们的敌人。但现在我要带他们走,之后一路到归墟你们的人不可再阻拦,而我保你们安全,这是否可以?”
“可以。”中年人的回答简单直接。
“那么成交?”
“成交。”
“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你会在营后找到你的人。这样可以么?”
“悉听尊便。”
“和五海堂长老做交易,真是痛快。”鹰不泊起身。
他转身而去,走了几步复又回头:“有人说兵家诡道,没有信义二字,所以我还缺一点信心。为给长老提个醒,毁一件长老心爱的东西吧。”
他扬手忽地向半空中挥出。谁也看不见他手中拿的是什么,可是仿佛有一团巨大的雷霆被他握在手中掷了出去,雷刀交割发出几乎撕裂耳膜的巨响。半空中飘震的大旗忽然间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刀割裂了,碎成不到巴掌大的无数碎片,飘洒而落。
所有人仰头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直到最后一片碎片飘落在中年人手心里。
他们这时候回头,鹰不泊刚才所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他走时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长老……”钟会凑近中年人身边。
“他是鹰不泊,大旗是被剑气割裂的。”中年人漠然起身,把那片碎旗交给钟会。钟会抓在手里看了看,碎片边缘如被利剪剪开,清晰得没有一丝毛边。
舞木看着北边来的云追过了太阳,于是天地间一切都阴沉沉的。笛声瑟瑟,像是也被压住了,如同不能散去的魂灵那样绕着小屋盘旋。
“要下雨了吧?”海蝶已经醒来了,抱着他的胳膊轻轻地摇晃。
“嗯,你冷不冷?”舞木问。
“冷。”海蝶点点头。舞木本想脱下外衣给她,可是他忽地想起自己的外衣已经罩在了绿珠的身上,于是他只能和海蝶靠的紧一点。
风从破损的窗户吹进来,周身如同浸在冰水里。舞木并不畏寒,可这个时候身体仍然微微一颤,觉得心里都灰了。他从小长在尸岛,见到的人有限。而这一路行来,见到的人事越多却越迷茫,绿珠的样子闪动在他脑海里,另一面却是笑中永远解不开忧郁的鹰不泊,身侧孱弱不安的海蝶,哪些是他的朋友哪些又是他的敌人?渐渐地分不开了。一切都像是一个幽深的潭,潭里却是血,凉下去的血,把他慢慢地吞没,而他是个不会游泳的人,无从挣扎。
他抬起头,触到绿珠的目光,绿珠静静地吹竹笛,目光干净空洞。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移开。
绿珠放下了唇边的竹笛,点了点头:“来了。”
舞木吃了一惊,看向外面。他对着门,绿珠却什么都看不见,可是绿珠却说来了。仿佛冥冥间有着感应,苍白的云天下,竟然真的有一个影子遥遥而来,他头戴着斗笠,一袭白衣在风中飘拂。他的步伐轻缓,却逼近得极快,只是转瞬间已经推进了一半的距离,离开小屋不过两百步。
舞木挣扎着推开海蝶起身,他一步踏出小屋,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对手的威压。彻寒的风好像把他吹透了似地扑来,舞木觉得一股冰气从胸腹间汹涌着推高,沿着血管涌向头部。他不能再前进哪怕一步,凝固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像。他瞪大眼睛看着前方,那个白衣的人越来越近。
“师兄!你是师兄!”他忽然喊出了这个人的名字,如同重病的人堵在喉咙深处的痰被咳出。
他感觉到一阵畅快,刚才那种近乎窒息的感觉几乎憋死他。不仅仅是寒风扑来,舞木觉得自己有如身处暴风眼的中央,只要他微微一动,那股凝滞在他身边的力量就会把他摧毁。
“哈哈,不错。”鹰不泊低低地说,“小师弟怎么落得如此狼狈?”
鹰不泊走进小屋,不等舞木回答,看也不看海蝶,上前到秸秆堆上把绿珠的头抱了起来,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你来了。”绿珠低低地说。
“我听见你呼唤我的竹笛声,那时候我尚在百里外,听见笛声便疾驰而来。”鹰不泊的声音低沉优美,顿挫有致,仿佛歌吟。
“你距离我那么近,是来追铁面的么?”
“也是,也不是。”鹰不泊说得随意,“裘净气听说你半路截下了铁面,却没有在海羽岛交给他,心下不安,请我来照看。而带铁面去归墟,在我看来对你也不是什么难事,不必事事听命于裘净气。我本想留在海羽岛和一位故人多住几天,不过各种消息传来,各路人马都正向着归墟赶来,披甲佩剑,奉五海堂的旗帜。我担心你,所以就离开了海羽岛,跟上来看看。”
鹰不泊抖开绿珠身上盖着的长衣,手指划过。指尖仿佛刀刃,带着一道锐利之极的风,绿珠褴褛不堪的衣袖完全被割落,露出血肉模糊的左臂。那些裂开了、又愈合、再裂开的伤口仍在不断流血,皮肤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鹰不泊低低地叹息一声:“果然是‘劫尽破碎空’之力,那是喇嘛寺传承千年的秘密法,摩柯龙王神通的基础。他一拳轰下,开山之力还在其次,更可怕的是这股暗劲,破碎万物,一切成空。普通人中此一记,自指尖而全身骨骼寸寸碎裂而死,尸体皮囊之中皆是脓血。”
“闭上眼睛,不必害怕。”
绿珠如言闭眼。
舞木挣扎着进屋,看见鹰不泊双手一合,嘴里低声唱颂,两掌缝隙间有一线光明,渐渐地光明流动起来。他双掌分开,掌面一层辉光,像是空气在他掌心中燃烧蒸腾。他以这双手抓住了绿珠的臂膀。
一切都静了短短的一瞬,鹰不泊忽地低喝了一声,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被灌注进绿珠的臂膀里。绿珠全身剧震,睁大眼睛,痛苦得几乎要嘶叫出声。而她胳膊上的血痂像是被一股自内而外的力量整个震裂,崩碎飞溅出来。海蝶惊恐地退了一步,从背后死死地抱住舞木不敢看。
天衍皇帝 第二百三十七章 重新出发
第二百三十七章重新出发
而舞木却没有看见血,血痂被震裂之后,露出的竟然是新生的嫩粉色皮肤,皱缩难看,有如新生婴儿的皮肤,没有一丝疤痕。鹰不泊的手在绿珠胳膊上一扫而过,那些已经裂开却还未剥离的血痂被他像是快刀剔鳞那样扫去,绿珠的整条胳膊就像是新生的,皮肤细嫩得吹弹得破。
“不会有碍。”鹰不泊再一掌击在绿珠肩上。
他放下绿珠起身。同一瞬间,绿珠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澈明锐。舞木明白那是鹰不泊以无上的真力一瞬间打进了绿珠的身体里,在尸岛的时候百里空也用过类似的法门,可是施用者无不如同伤及己身。师傅百里空武功绝世,也曾在尸岛为舞木治疗过。
“拿走吧。”绿珠看着身边那件紫绫包裹,“剑、面、甲,三件中只要有一件就不难找到剩下两件。”
“我说过我不是为了铁面而来,铁面留在这里也是不错的,也许小师弟可以参透其中的一些奥妙,而另外两件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你不必担心。”鹰不泊淡淡地说,“东西你自己带回归墟,我师弟也由你带回归墟。我猜得不错的话,山下此时已经没有人了。一路之上,也不会有人再盯你的梢。”
“嗯。”绿珠低低地应了一声。
鹰不泊沉默了一会儿:“我再问一句,你还是不愿和我同行?”
“我们只是同道中人,却不是朋友。”
鹰不泊点了点头:“回归墟吧,那里有你的家。”
“那里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我的家已经烧毁了。”绿珠疲惫地靠在麦秸堆上,侧过头去并不看鹰不泊。
“有人等你回去的地方便是家,猪儿、猫儿、狗儿、兔儿不是都在等你回去么?”鹰不泊的声音里带着低低的悦耳的笑,“我才是没有家的人,那些孩子都不会等我。”
他声音优雅,却带着凄凉。他低眼看着地下的女人,仰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就要下雪了,在昆仑的每年这个时候,我就会想念归墟,可是终究不是我的家。”
绿珠愣了一下,默默地点头:“是啊,那里是我的家……”
鹰不泊走出了小屋,就这么离去,也不道别。
“很多年前来这里的人,就是你么?他们认识我衣服上火焰雪花的徽记,那个徽记只有你和我们五大人可以使用。”绿珠在他身后问。
“那时候我路过这里,曾经给这些人说过,只要对人以义、安贫克己,就算有一天天地崩塌,他们也会得到拯救。他们听不懂,却没有想到只是这份希望,让他们执着至今。”鹰不泊已经走远了,并不回头。
小屋中的三个人默默相对,舞木对于他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师兄还是有些难以捉摸。不知道过了多久,绿珠起身拾起舞木的长衣:“舞木公子,你的衣服可能还需借我一用。”
舞木不答,只是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我们还是去归墟么?”海蝶看着绿珠眉间回来了的冰冷,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海xiao jie,我们终究不是一种人,能站在一处并肩的时候本就很短。”绿珠淡淡地说。
他们走出了小屋,海蝶忽地指着天空:“下雪了!”
这一年是今年归墟的第一场雪正静静地从天里落下,仰头看去纤细的冰晶在空气中无依无靠地飘舞下落,落到脸上就化了,变成一个个冰凉的水滴。
“真美啊……”海蝶由衷地赞叹了一声,虽然前路难测,他们毕竟刚刚死里逃生。
“要是还有机会可以回尸岛,那里的雪才漂亮。”舞木自言自语道。
绿珠什么都没说,她提着舞木的长衣,却并不穿上,而是默默地走到老人的尸体旁跪下,轻轻按着她的额头,低声念诵了些什么,而后抖开长衣盖在老人的身上,回头说:“我们走吧。”
三个人走得很远了,舞木回头。这时地下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远处风里,白色的长衣和雪色相混,再也分不清老人的尸身在哪里。舞木愣了一下,他想着这个人从此就这样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了,被雪掩埋,被人遗忘。一种萧瑟荒凉的意味在他心头升起,他觉得一种难言的酸楚一时间涌了上来。
敲门声传来,舞不易应了一声。门自己开了,中年人进来,背手带上了门。
舞不易在床前看雪,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他一身白色曳地长袍,头发束在头顶,倒像是个清雅绝俗的书生,敞开的领口里看得见他嶙嶙的锁骨,确实削瘦。中年人来到窗边和他并立看雪,窗外银妆素裹。
“恢复了?”中年人问。
“并无大碍,你们来得及时,不过请医生调理一下。其他人的伤损如何?”
“不幸中的万幸,他一人不杀,只是救走了绿珠。”
“算是给我们留了些颜面,我想我和他们的合作也到此结束了,你们对于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舞不易点了点头。
“不是颜面,”中年人摇头,“也许他是真的不想杀人。他身负神通,真的要大开杀戒,这天下能挡他的又有几人呢!”
“是。”
“你父亲来信,召你即刻回东陆。”
舞不易犹豫了一刻:“事情还没有办完,为何父亲大人急召?”
“也许是年纪大了,要给你说亲。”
“现在开这个玩笑可不好玩。”舞不易淡淡地说。
中年人嘴角抽动,笑了笑:“北方影州余党的使者来了。天相生变,他们已经准备赶来东陆。”
舞不易踱步良久,微微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上关天相,我立刻回东陆?”
“铁神面怎么办?我带人去追吧。”
“事到如今,也不必追了。”舞不易回到窗边,背手看着外面大风轻雪,声音幽远,“不要紧,如果我估计得不错,铁神面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归墟。他们会回到归墟,也是这次的终点。”
“这一切终结的地方?”中年人感觉到了那话里的酷寒,全身一震。
“那里有火,焚烧一切的火,可以把这一切结束得干干净净。”舞不易忽然转过头来,他的瞳子明亮,犹如在漆黑的井里投入的火把。
天衍皇帝 第二百三十八章 抵达归墟
第二百三十八章抵达归墟
归墟之地温暖湿润,此时归墟以北已是大雪纷飞,这里却还温润如春开三四月。
上百年的老榕树下,寺庙的门庭冷落,只有一个扫地僧在清扫落叶。未落尽的枝叶中掩映着“归墟寺”的匾额。小路上三个人远行而来,为首的是一个清秀冷峻的年轻人,他的身后却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眷属,一个衣绿一个衣黄,一左一右光辉照人。扫地僧也不是什么有道的高僧,看见美貌的女施主,心里“咚咚”作响,上去合十行礼。
年轻人却没有回答。反而是他身后绿衣的女子上前一步:“大师,这里可有住宿?”
“可以可以,出家人与人方便。施主若是手头方便,也请布施香火。”扫地僧说得滑溜。
其实这里老庙里面已经没有几个和尚,香火冷清,几十间破旧的僧舍租给了近日纷纷赶来归墟的江湖各路人士。所谓香火钱,也就是房钱。
“要两间房舍,香火我们自然会出。”女子淡淡地说。
“请,请。”和尚殷勤地指路。
一行人进寺,穿过荒草丛生的道路,周围房舍窗户洞开,几个穷极无聊的江湖人探出头来看美人,啧啧赞叹。来的一男两女却都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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