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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李庆安此时在书房中批阅安西传来的一些重大政务,包括唐直道基本修建完成,以及二十万户新移民抵达安西的安置,这两件事是近年来安西最重要的大事,一直被他所关注,现在已经接近尾声,无疑让他长长的松了口气,但他更关注安西政事堂有没有按照安西律令进行安置,有没有出现徇私舞弊、贪污**之事,李庆安深知安西新政权刚开始时是能保持一种清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安西的官员们还能不能保持最初的活力和清廉,他相信王昌龄没有问题,可是裴冕呢?他们这些从河西去的官员坚持?他非常担心。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的高雾的声音,“七郎,我可以进来吗?”





天下 第五百八十三章 雾娘所求
第五百八十三章 雾娘所求
“进来吧!”
李庆安放下了手中的文书,门吱嘎一声开了,高雾走了进来,她面有愁容,头轻轻低下了,似乎想说什么,可嘴唇动了动,却又说不出口。
李庆安和高雾虽然交往了近十年,但他们之间因为分别的时间太长,彼此都感觉有点陌生了,这种陌生感使他们之间的话语变少,偶然单独相处,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天凉好个秋之类。
李庆安也知道高雾等了自己的十年,这种执着使李庆安深知自己对她有了一份责任,尽管他多次表示自己愿意娶她,但高雾却一直没有表态,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明月几次问她,她也沉默不语,这种沉默又使他们之间多了一丝尴尬。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庆安笑着问道。
高雾咬了一下嘴唇,半晌才低声道:“我父亲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我知道。”
李庆安点了点头,坦率地说道:“你是想让我救他吧!”
“如果你觉得为难,我绝不勉强你。”
高雾的嘴唇已咬得发白了,心中对父亲的担忧使她忍不住想跪下来求李庆安,但心中的自尊却强烈阻止她的下跪,这种矛盾的心理使她眼中流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
李庆安沉思了片刻,便缓缓对她道:“雾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高仙芝不仅仅是你的父亲,他同时也是我的老上司,曾经对安西做出过重大贡献,无论是于公于私,我都必须救他,这也是安西军将士的期盼,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全力救他。”
高雾只觉鼻子一酸,一股呛人的辛辣直冲眼眶,她的眼睛登时红了,她捂住嘴转过身去,感激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哽咽着无声而泣。
李庆安默默望着她削瘦的双肩,想着这个女子身上承受了太多的哀伤,十年的岁月蹉跎使她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开朗和天真,甚至快乐也是她生活中的奢侈品,想到这里,他心中对她充满了歉疚和怜惜。
他走上前,轻轻搂住了她的双肩,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救出你的父亲。”
雾娘转过身,扑进了他的怀中,低声地哭泣起来,
李庆安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等她稍稍平静,便抬起了她的下巴,凝视着眼前这个美丽而又哀伤的姑娘,雾娘心中有些慌乱,但她又无力挣脱,她心底深处也隐隐有一种渴望,渴望着这个男人能永远地将自己搂在怀中,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是如此地让她感到一种强烈的依靠。
她眼睛闭上了,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抖着,忽然,她感到唇上一阵温热,李庆安竟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雾娘只觉头脑中‘嗡!’地一声,她迷失在李庆安那强烈的男子气息之中.....
不知不觉她搂住了李庆安的脖子,忘情地和他亲吻着,这是她姗姗来迟的初吻,也是她期盼了十年的吻,这一刻,她将整个身心都献给自己所爱的人,就算李庆安要她的人,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一切都献给他。
但李庆安却没有继续,他知道雾娘此时的心扉已经完全向他敞开了,此时高雾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这种感激之情完全冲溃了这两个月来高雾心中的那种矜持、那种感情上的矛盾。
他知道只要自己想要,此时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她,但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得到雾娘,这不是他李庆安的风格,趁人之危的事情,他从不屑为之。
“做我的妻子吧!”李庆安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时,雾娘慢慢从迷醉中清醒了,她满脸通红,轻轻挣脱了李庆安的怀抱,理了理有点散乱的云鬓,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是不愿做我的偏妃?”李庆安注视着她道。
“不!如果我是个在乎名份的女人,我就不会两次拒绝王妃,又拒绝了崔家之媳,七郎,你不应该问这种话。”
“那你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雾娘低低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李七郎了,我一次又一次地想从你身上找回一点从前的影子,哪怕是一点点,可是每一次我都失望了,没有,一点都没有了。”
李庆安默默地点了点头,坐回了自己的位子,良久,他徐徐道:“你应该明白,经历和地位可以改变一个人。”
“我知道,我没有怨你,只是我心中很失落.....”
雾娘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听不见了,两人都不说话了,各自想着心事,过了片刻,雾娘迟疑地问道:“七郎,我父亲之事.....”
李庆安笑了笑道:“这个你就放心,我说过了,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一样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那就多谢你了,我不打扰你了。”
雾娘行一礼,便要退出了李庆安的书房。
“雾娘!”李庆安叫住了她。
雾娘停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低低叹息了一声,道:“七郎,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好吗?”
“我明白了,去吧!”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李庆安不由一阵苦笑,他原本是想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却没想到高雾竟是如此具有个性,他能理解雾娘的失落,十年前的李庆安早已在她心中生根,当她发现现实中的李庆安和她心中的李庆安竟有如此大的差别时,她心中的失落便可想而知了。
这时,门口又传来了亲兵的禀报,“禀报大将军,严先生有要事求见!”
是严庄来了,李庆安立刻收回了心思,道:“请他进来。”
片刻,严庄匆匆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大将军!”
“先生有何要事?”李庆安笑道。
“大将军,卑职是为高仙芝一事而来。”
严庄刚从陇右考校军粮而归,在咸阳时他便听说了高仙芝下狱一事,他顿时心急火燎地赶来了。
“大将军,高仙芝之事没有做出什么决定吧!”
李庆安看了他一眼,便淡淡道:“那依照先生的意思,我该如何处置高仙芝之事?”
严庄听李庆安的口气,似乎对高仙芝之事还没有做出决定,他松了口气,便道:“卑职的意见是,再给高仙芝罗织一项罪名,让李亨立刻杀了他。”
“先生的意思是借刀杀人吗?”
“正是!”
严庄感觉李庆安并不是很理解自己的意思,便又解释道:“南唐的两员大将,一个是哥舒翰,一个便是高仙芝,哥舒翰投靠了李瑁,才能因受实力限制而难以发挥,属下并不担心他,关键是高仙芝,当初李隆基就是靠他撑起了南唐的半壁江山,他不仅军事才能卓越,而且手下将才济济,席元庆、赵崇玼都是大将之才,如果能借李亨之手杀了高仙芝,不仅南唐自毁屏障,而且席元庆、赵崇玼等人都必生异心,不会再替李亨卖命,还有......”
“还有什么?”
严庄感觉到李庆安对自己的建议似乎不太感兴趣,不由暗暗一叹,但他不肯放弃,便压低声音对李庆安道:“还有高仙芝在安西军依然存有威望,李嗣业、封常清、段秀实等人都是他一手提拔,此人一直就是大将军的一个威胁,只有除掉他,才能一了百了,大将军以为呢?”
李庆安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前,凝视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如果是在从前,他的想法会和严庄一样,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除掉高仙芝,但现在他的心态已经渐渐转变了,他不会再采用严庄这个策略,严庄的策略本身没错,但过于腹黑,流于下乘了,凡事都有两面性,严庄的目光盯住背后,却没有从正面来考虑这件事。
想到这,李庆安便缓缓道:“很抱歉,这次恐怕我不能采纳先生的建议了。”
“为何?”严庄愣住了。
“其实高仙芝对我有利有弊,有弊者正如你所说,但有利者你却没有看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把高仙芝救回来,这对我的名声会有什么影响,高仙芝是我的老上司,对我有知遇之恩,如果我能将他救出来,那天下人都会说我李庆安有情有义,是知恩图报之人,对于安西军将士,则更会对我敬服,先生,杀掉高仙芝,我得的是小利,而救回高仙芝,我收获的却是大义,如此,我何乐而不为?”
尽管李庆安说得极有道理,但严庄的腹黑心态已经根深蒂固,他还是不甘心地道:“或者明着救高仙芝,暗中却杀他,只有他死在蜀中,李亨就百口难辩,大将军便可名利双收,如此一箭双雕之策,大将军为何不采用呢?”
李庆安依然摇了摇头,“那是你太小看天下人了,如果高仙芝在被救出后暴毙,那天下至少一半人都会怀疑是我借刀杀人,既然救了他,那索性就救到底,彻底博取大义的名声,再说了,李亨对于我来说,不过是瓮中之鳖,早晚必捉之,就算有十个高仙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死高仙芝,我不稀罕!”




天下 第五百八十四章 台前幕后
第五百八十四章 台前幕后
次日一早,安西军以一支大唐边军的名义,正式发布了一封致南唐皇帝李亨的公开信,要求其立即无条件释放高仙芝,这封公开信的署名是安西节度使李庆安。
数天之内,这封信便传遍了关中,成为了高仙芝入狱后的第二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时轰动朝野,安西三军将士更是激动万分,尽管高仙芝早已不是安西主将,但他毕竟在安西多年,善待将士,军队中的很多老兵依旧念其恩德,他们都希望李庆安能和高仙芝相处融洽,而不是反目为仇,沙场相见,如今李庆安公开营救高仙芝,令安西军将士们欣慰不已,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情形。
但一封公开信并不足以营救高仙芝,李庆安随即向李光弼下令,命其再次出兵江淮,进军扬州,令下即行,李光弼令其部将何劲清率一万精锐骑兵直扑扬州,陇右军铁骑所至,李璘之军无不望风而逃。
十月十五日,骑兵过符离,全歼驻扎在符离的一千南唐军;十月十六日,骑兵杀至虹县,虹县守将率一千五百人投降;十月十八日,大军从泗州渡淮,临淮守将梁凤是李璘爱将,颇有勇力,他率四千军队镇守盱眙,听闻陇右兵至,梁凤欲半渡截击,却被从别途渡河的八百骑兵从背后偷袭,梁凤军队措不及防,大败,四千守军死伤大半,梁凤本人也死在乱军之中。
十月二十日,一万骑兵的锋芒已经抵达距离扬州仅百里的天长镇,此时扬州城内一片大乱,刚刚迁回扬州的吴王李璘畏惧安西骑兵锋芒,再次放弃了扬州,率军逃过长江,在润州一线部署十万大军,北抗安西军南下,
十月二十一日,何劲清率一万骑兵占领了扬州,这个大唐仅次于长安的富庶之城第一次被李庆安所占领。
但李庆安的施压并没有结束,襄阳荆王府,隐隐有丝竹声声绕梁于府间,碧玉潭上的晴光阁内,刚刚午睡醒来的李瑁斜躺在锦绣榻上,手中端一杯茉莉花茶慢慢品茗,在他面前,他心爱的偏妃小怜正翩翩起舞,眉目含烟,清波顾盼,舞姿婆娑,步步生莲,略带幽怨的眼波不时落在风流倜傥的李瑁声上,如是从前,李瑁便会吹响他的七宝白玉笛,以笛声和她配舞,但今天李瑁却似乎有点心神不宁。
李瑁今天确实有心事,他刚刚看到了李庆安给李亨的公开信,在公开信中的结尾处有一句话,呼吁天下共攘义举,促使李亨释放高仙芝,李瑁心里明白,李庆安这句话是针对自己而言,天下势力有五,李庆安当然不会向安禄山呼吁,只能是希望自己和他一起向李亨施压。
几个月前,李瑁以三十万石粮食的代价,换得李庆安兵压江淮,最终迫使李璘撤兵,瓦解了李亨进犯荆州的企图,李瑁心里也明白,李庆安并不稀罕这三十万石粮食,他其实是不想看到李亨坐大,所以才答应出兵帮助自己。
现在李庆安也呼吁他出手施压,当然,李瑁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李庆安讨价还价,这是李庆安给他一个表现机会,如果这一次他肯出援手,那下一次李亨进犯荆襄时,李庆安还会再帮他,
李瑁心知肚明,这其实是他的一次机会,关键是他该怎么利用这次机会,怎么配合李庆安施压。
就在李瑁反复考虑之时,晴光阁外传来了侍卫的禀报,“殿下,哥舒翰紧急情报。”
李瑁精神一振,立刻坐起身道:“进来!”
他向爱妃摆摆手,示意她下去,爱妃小怜也看出王爷心中有事,她不敢撒娇,便悄悄退下,一班乐姬也停止了丝竹,跟着退了下去,片刻,一名报信兵被侍卫带进来,他单膝跪下行了一礼,取出一封信高高举过头顶,“殿下,这是哥舒将军的紧急军情,请殿下过目!”
侍卫取过信递给了李瑁,李瑁急不可耐的打开信,匆匆看了一遍,他忽然大笑道:“果然不错,正合我意。”
哥舒翰在信中所言,李庆安的精锐骑兵已经南下江淮,李璘被逼到长江以南,兵力皆收缩在沿江一线,李璘西部的庐州、寿州、舒州等三州空虚,正好乘机占领这三州,同时也可卖给李庆安一个面子,这是一箭双雕之策,请李瑁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这封信使李瑁心中的谜团豁然开朗,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便立刻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命哥舒翰率三万军入寿州,兵发庐州和舒州!“
下了这道命令,他又铺开了纸笔,他也要写一封公开信,与李庆安呼应,他必须要让李庆安明白,自己是在回报他当初的援助。
十月二十五日,荆王李瑁也发表公开信,呼吁李亨释放高仙芝,他同时响应李庆安出兵,命哥舒翰率三万军出兵庐州和舒州,兵压江南,吴王李璘腹背受敌,情急之下,一天之内,他连发十二道紧急求援信,敦促李亨释放高仙芝,缓解江南的危机。
.........
夜幕笼罩下的成都,灯光通明,大街上喧嚣热闹,到处是出门闲逛和宵夜的民众,这两年蜀中收成不错,使粮食充足,物价也相对便宜,虽然民众口袋中钱不多,但养家糊口之余还能有点剩余,再加上大量宗室南迁,他们改变不了一掷千金的消费习惯,因此便带动了成都商业的繁荣,上行下效,短短两年间,成都便新冒出数百家酒肆青楼,成都的夜晚也就变得比白天还要热闹了。
成都西面的状元坊内,有一座占地四十亩的大宅,这是南唐兵部尚书令狐飞的宅子,门口站着几名家丁,两盏磨盘大的死气灯笼挂在大门下,灯光照亮了门口。
这时,一名骑马之人飞驰而至,他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令狐飞的大宅前,立刻有家丁喝道:“这里是私家重地,不准靠近!”
骑马之人取出一封信,递给一名家丁道:“我是从长安而来,这封信给你家主人,事关重大,关系到你们老爷的脑袋,你们要立即转送!”
家丁愣住了,“您是.....”
“你们不要多问,快去送信!”
他翻身上马,催马便走,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家丁望着他远去,他们不敢怠慢,立刻跑回府送信去了。
不多时,令狐宅的侧门大开,一辆马车从府中冲出,上了大街便飞速疾驶,数十名骑马带刀家丁护卫在马车周围,马车内很昏暗,没有点灯,只是路边偶然一户人家的光线映入车厢,显露出了令狐飞那张削瘦的驴脸。
令狐飞今年只有四十五岁,十几年前他还是穷困潦倒的书生,他考中了明经科,却因相貌丑陋和家境贫寒而被吏部刷掉,无以为生,最后不得不去私塾教孩童读书来换取一点点糊口之米,最后由于他教书的主人是蜀中大富翁鲜于仲通的朋友,被推荐给了鲜于仲通做文书西席,两年后,又因为他善于谋略而被鲜于仲通推荐给了当时因杨慎矜一案而被贬为县令的杨国忠,成为他的幕僚。
正在令狐飞的策划下,杨国忠一步步高升,最后成为了大唐的右相国,掌天下大权,令狐飞本人也因此升官为兵部侍郎。
但最后,令狐飞舍弃了杨国忠,而攀上了李亨这棵更加粗壮的大树,现在他已经是南唐的兵部尚书,成为李亨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令狐飞确实有一点本事,擅长于谋略策划,但他人品却不被人看好,有不少人都在背后指他见利忘义,确实也如此,当初杨国忠对他恩重如山,但他为了自己的前途,却在杨国忠最倒霉之时,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杨国忠,美其名曰:鸟择良木而栖。
令狐飞其实是个实用主义者,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从务实考虑,而且他的眼光高人一等,杨贵妃被废,他便知道杨家的兴旺到头了,杨国忠虽然一时还未倒台,只是因为李隆基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替代人选,果然,李琬案事发后,李隆基便毫不犹豫地举起屠刀,将杨家子弟杀得干干净净,连杨国忠后来的幕僚刘晟也一同被杀,如果他令狐飞还在杨国忠身边,也难逃一死。
他投靠李亨时,李亨刚出任北唐监国,令狐飞当时便意识到,李亨将来必有发展,果然,李亨最后在南唐登基,终成帝王,他令狐飞也水涨船高,成为南唐第三号人物,仅次于王珙和崔圆。
马车内,令狐飞叹了一口气,他又取出了刚刚得到的那封信,信中里里外外都没有一个字,只是在空白信纸上盖了一个鲜红的大印:赵王印。
尽管无字,但令狐飞却心知肚明,其实不仅令狐飞会明白,在官场打滚多年的老政客们都会明白,这封无字信就像李庆安的一个眼色,怎样去揣度高位者的心思,这便是官场的密码。
要想悟懂上位者的所思所想,关键是要知道上位者最近在关注什么事?他对此事的态度是什么?他会从哪个角度去解决这件事?
把这三个前提了解透彻,那就不难揣度高位者的心思了,比如康熙的宠臣高士奇,他就常年准备一袋金瓜子,每次上朝,小太监们便蜂拥而至,告诉他皇上最近在看什么书?为什么事情烦恼,高士奇就用金瓜子奖励报料太监,然后他再回去仔细研读,等康熙召见他对策时,他便能对答如流,解开康熙的困惑,时间一长,他不想受宠都难。
对此时的令狐飞也是这样,尽管李庆安不写一个字,但令狐飞却心知肚明,李庆安是为高仙芝之事找他,当然不是求他,而是给他一个机会,他令狐飞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就看他自己了。
李庆安这封信可谓击中了令狐飞的要害,他看透了令狐飞务实的本性,但他的做法又很高明,如果李庆安真写一封实信明确要求令狐飞配合他救高仙芝,令狐飞倒未必肯了,因为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杨国忠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那里呢!
所以无字之信最为隐晦,令狐飞可以做也可以不做,就算他做了,李庆安也不能拿这件事要挟他,双方都心知肚明,这其实就是一锤子买卖,卖家是李庆安,他所得到的价款是高仙芝获释,而买家是令狐飞,他买将来有一天李庆安会饶他一命,而令狐飞非买不可的理由就是: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马车在南明宫前停下,令狐飞取出一面金牌一晃,这是可以随时入宫的金牌,羽林军不敢拦他,让令狐飞进去了。
尽管夜色已深,李亨却还在御书房中,他忧心忡忡,背着手在御书房中来回踱步,在御案上,整齐地摆放着十二只金色的鸽信筒,这就是李璘所发来的十二道求援信,这十二只金色信筒就像十二枚重重的铁棒,压在李亨的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李庆安的军队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扬州,让他既感到愤怒,又充满了担忧,扬州是天下第二大商业繁盛之地,也是李亨重要的财源之一,三个月前,李璘从扬州解来了两百万贯钱和一百万石粮食,极大的缓解了南唐的财政困境,而且李璘承诺,每年如此,可话音落下还不到三个月,扬州便失守了,如果扬州是血战失守倒也罢了,李璘竟然带领五万军队望风逃过长江,而对方只有一万人,令李亨怒火万丈,这真是奇耻大辱了。
李亨也知道,李庆安进攻江淮的目的是逼他释放高仙芝,可如果真放了高仙芝,他又下不来台,他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当初抓高仙芝时他言辞凿凿,要严办高仙芝,可现在一转眼,他便惧于李庆安的压力放了高仙芝,他可是堂堂的皇帝陛下,事情传出去,他的脸往哪里搁?
可这一次李庆安又像是真的进攻江淮,还有李瑁的联合夹攻,如果他再不妥协,东南的半壁江山可就丢了。
‘怎么办?’李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这时,外面的传来了侍卫的禀报:“陛下,令狐尚书紧急求见!”
“啊!快快让他进来。”
李亨大喜,他就像快要溺死之人忽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片刻,令狐飞匆匆走进御书房,躬身施礼道:“臣令狐飞参见陛下!”
“令狐爱卿不要客气了,来!来!来!快请坐下。
李亨拉着他坐下,这时,令狐飞眼一瞥,看见了御案上的十二只金黄信筒,他心中也不由暗暗吃一惊,东南的局势这么严峻了吗?
李亨注意到了令狐飞的目光指向,他长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不仅是李庆安的军队威胁东南,连李瑁那混蛋也浑水摸鱼,占领了寿、庐、舒三州,吴王腹背受敌,向朕求救,而夷陵又被高仙芝的手下把守,朕的军队难以东进,现在局势危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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