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是!”听了周可成这番话,由衣脸色微变,低下头去,这些年来,南洋诸国畏惧兰芳社的威势,多有送来公主姬女联姻的数不胜数。虽然其中有不少都被拒绝,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被结纳了,毕竟这就是当时国际政治的一部分。虽说周可成对她荣宠不衰,由衣内心深处还是逐渐生出一种恐惧——有一天自己和儿子所拥有的一切会不会被另外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夺走?
凭心而论,由衣并不是一个善妒的女人,比如莫娜,虽然她早就预感到这个女人会成为自己丈夫的枕边人,但她却从未对其怀有敌意。原因很简单,她知道莫娜的出身,与自己不同,莫娜的背后并没有支持她的势力,即便为周可成生下孩子,也不会形成自己孩子的威胁。因此与其交恶,不如结为盟友。而周可成对中臣镰成的安排也证实了由衣的猜想,因此她也安心的往返于日本与台湾之间,而日本西国和堺的许多武家、商人也都围拢在她身边,尊崇其为“御台所”。但如今的情况就不同了,这几年来出现在周可成身边的那些女人背后无不有极为强大的势力,而且随着兰芳社的迅速扩张,倭人在兰芳社的地位其实是相对降低了,而取而代之的则是来自大明和南洋的,尤其是大明江南一带,讲谈社和讲武堂的开办使得越来越多的文武干才充实了兰芳社的干部队伍。这无疑也给由衣身边的那批人带来了无形的压力——难道我们将会被排挤出兰芳社的核心圈了吗?
因此就不难理解由衣面对今川家要求联姻的暧昧态度了,以她身旁聚集的人才和众多的耳目,又如何会看不出今川家拿出一国之地与自己儿子联姻的真正目的,但对于由衣来说,谁当征夷大将军,武家统领根本无关紧要,她的视野要比今川家宽广的多,她和她身边人追求的真正目标是周可成的继承权,哪怕不能完全继承周可成的大位,也至少要分到最大的一块蛋糕。既然是这样,增加一个像拥有半个日本的今川家这样的盟友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不过让由衣预想不到的是,周可成竟然态度如此坚决的拒绝了。
“对了,镰成现在学习如何?”周可成见妻子有点黯然,也猜出了几分,不过这种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穿越前看网文中无不大开后宫,恨不得将书中所有雌性动物都收入囊中,但穿越之后才发现这根本是无稽之谈,不说别的,除非你把所有的女人当成发泄rou yu的玩具,否则耗费的心力就足以让你什么都不用做了。即便如此,为了防止绿帽遮头,你要么组建女官,要么组建阉人,其结果都一样,在耗费巨额金钱的同时,还会被遮住眼睛,捂住耳朵,变成瞎子聋子,最后变成你奴隶的奴隶。
“还好,书已经开始讲《汉书》,弓术和骑术也都小有成就了!”
“好,好!”周可成笑道:“等他再大两岁,就让他来我这里,由我亲自教他一些东西!”
“啊!”由衣长大了嘴巴,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喜色:“那,那日本那边怎么办?”
“就交给遇吉吧!”周可成沉声道:“这几年历练下来,他处事已经很稳当了,而且他是今川家的女婿,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也很方便!”
丝路大亨 第两百五十六章 未来
“嗯!”由衣点了点头,脸色却有点不好看,周可成笑道:“你也不用太操心了,镰成的安排我心里有数的!”
安慰好了妻子,周可成回到书房,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立刻吩咐把张经请来。
深夜被召见,张经在周可成开口前就知道有坏消息,只消看一眼他那张严肃的脸就好了。
“哪里出事了吗?”
周可成点了点头,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
“派使者?舰队?还是陆军?”
周可成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报告。张经拿起报告,细细阅读了一遍,他的双手绞成一团:“您要对大明开战!”
“不,事情还远远没有到那一步,不过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周可成的眼睛直视着张经的眼睛:“我打算批准与马打蓝、勃良安王、万丹{皆为爪哇岛上王国}的合约,给淡水、中左所和堺的兵工厂订单增加一倍,增加金山卫的huo yào储备,并在南洋和日本招募四千雇佣兵,从安南购买四十头战象,从虾夷岛和济州岛的牧场购买两千匹战马,将马刺甲的舰队调一部分回来!”
“大人,我觉得您应该仔细斟酌一下!”张经竭力劝说:“如果要和大明开战,这点兵力远远不够,为什么不用更加稳妥的手段解决问题呢?”
“那先生你的意思是?”
“让文长停下来!”张经毫不犹豫的答道:“大米在兰芳社的贸易中占据的分量很轻,比起和大明开战的军费开支和风险,根本是得不偿失!”
“停下来?”周可成笑了笑:“张先生,为什么你会认为这一切是我有意造成的结果?为什么你觉得我命令停下来,文长就会停下来,就能停下来呢?”
“您手握大权——”
“没错,我手握大权,但这并不意味我无所不能!”周可成做了个手势,示意张经坐下,他走到壁橱边,拿起酒瓶和杯子,回到书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张经倒满:“张先生,酒瓶一旦打开,香气就会弥漫开来,我能够让香气重新回到酒瓶里去吗,不行?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
“可是你能够把酒重新倒回瓶中!”
“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周可成笑了起来:“张先生,你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大明了,你不清楚那边的情况。这些年来有很多人通过和我们贸易变得富有,他们把自己的子侄送到讲谈社,送到讲武堂,他们前往南洋、东番、日本。他们的眼界变得开阔,他们看到了在这些地方拥有金钱意味着什么,而他们在大明什么都不是。人总是会比较的,大米会所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契机罢了。就算这次我喊停了,又有什么用呢?这些人拥有巨大的财富,迟早会在大明要求他们应有的地位和权力的,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能够说服他们。”
“他们送子弟科举,只要有了功名——”
“那不一样!”周可成笑了笑:“功名是朝廷给你的,而在兰芳社财富本身就意味着权力和力量,而且不是说你有银子子弟就会有功名,毕竟功名少,有银子的人多呀!”
“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张经问道。
“是的!我不想挑拨dong luàn,但巨大的财富变动肯定会引发社会的动荡,这一点我想张先生应该也清楚!”周可成拿起酒杯:“繁荣的贸易已经将兰芳社的所有领地联系起来,变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这比语言、文化、血缘、帝国的疆域要有力的多。”
“哪怕与大明开战?”
“是的!这是维系兰芳社存在的唯一纽带,任何人如果企图切断这一纽带,诉诸武力,那我只有拿起武器,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退路,背后就是万丈深渊。”周可成神色冷淡,但双眼却跳着阴郁的火:“大明迟早也是要融入这个世界的,这样他就能继续保持中央之国的地位。”
“如果大明拒绝呢?”
“那就会被边缘化,慢慢落后、慢慢衰弱,最后被攻击,消灭。就和那些正被我们攻打消灭的土著一样!您应该也见过他们留下的遗迹了,坚固的石墙、精美的雕塑,只是主人都已经不存在了!”
书房一片寂静,张经双目无神,双手下意识的绞成一团。周可成没有催促,只是缓慢的啜饮着杯中的残酒。半响之后,光重新回到张经的眼睛里,他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没有其他的路了吗?”
周可成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很广阔,大多数人都在酣睡。谁先睁开双眼,谁就能得到最大的果实,我们已经落后了,我没有兴趣,也没有时间等待落后的人,要么跟上,要么掉队!”
“好吧!”张经终于站起身来:“我会去执行你的命令,不过您也要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轻言开战!”
“我答应你!”周可成含笑点头,他很清楚张经话语中没有提到的开战对象是谁:“除非大明先开第一qiāng,我决不动武!”
周可成的承诺仿佛卸掉了张经身上的某种无形束缚,他严肃的向周可成点了点头,走出书房。周可成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很多时候我们只是缺少一个理由!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嘉兴,朱宅。
隔着数重高墙,锣鼓声也变得细微了。朱正良看了看窗外,也许是院子里的槐树枝叶过于浓密的缘故,显得有些昏暗,他翻了个身,继续昏睡过去。
丝路大亨 第两百五十七章 后果
“少爷,少爷!”门外传来细碎的敲门声,朱正良坐起身来,皱了皱眉头。自从他被禁足以来,每日除了两餐送饭之人外,便只有朱文斐还偶尔来探望自己,可现在还不是晚饭的时候呀?
“少爷,少爷!”门外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了,朱正良已经听出这是自己书童的声音,他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只见书童满脸的紧张和兴奋:“出什么事了?”
“您中了,少爷,您中了!”
“中了?”朱正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书童说的什么,他兴奋的握紧拳头,跳了一下:“名次多少?”
“这个就不清楚了!”书童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小人听说少爷中了,就急着跑过来了,未曾注意名次!”
“你这杀才!”朱正良骂了一声,不过他此时心情很好,也就不再追究了:“报赏的人在哪里?”
“报赏的人?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朱正良吃了一惊,按照当时的风俗,通知考中的人都会得到不菲的赏金,而且考中之人也会亲自出来发放赏金,举办酒席请周围邻居亲族吃饭以示庆贺。像朱正良这样啥都不知道却是绝无仅有的。
“大爷说您身患重病,在家中休养!所以不能见人,已经给了赏钱,把报喜的人打发走了!”书童小心的答道。
“太过分了!”听到这里,朱正良已经怒上眉梢,俗话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两样都是人生中最为得意之时,但洞房花烛夜几乎人人皆有,而金榜题名时则是极少数幸运儿才能享受的了,朱文和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要把自己瞒住。
“让开,我要和他讲理去,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朱正良怒喝一声,将苦苦阻拦的书童推开,便向院外冲去,刚走了两步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人,却是朱文斐。
“你要去哪里?”
“和大伯讲理去,你莫要拦我!”
“讲理?家里是讲理的地方吗?”朱文斐冷哼一声:“你也用不着找大哥了,有什么道理和我讲就是了!”
“我明明考上了举人,为何不让我知道?”朱正良怒道:“我做么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要被这样对待?”
“你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朱文斐答道:“家里也不是不让你知道中举人的事,而是让你在院子里多待几天,等秋粮的事情忙完了再说!”
“秋粮?”朱正良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大米会所的事情?”
“嗯!”
“事情如何了?”
朱文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大获全胜,现在只剩下一点手尾了!家里人都很高兴,等那边的事情了了,我去找大哥求求情,你再陪个不是,就没事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嘛!”
“嗯!”听到朱文斐这么说,朱正良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希望自家家族好的:“怎么个大获全胜法,你说来听听!”
“你记得那个白掌柜吗?就是借给我们一百万石米的那个人!”朱文斐笑道:“昨天我们已经把那一百万石米还有一成收益都还回去了,除此之外,我们手头上还有二十万石用两钱两分一石的价格买下来的米,接下来每天我们都可以吃下这个数,等到春天一卖,至少是对半的利润!不过其实这些都是小事!”
“小事?”朱正良吓了一跳:“这不是有几万两银子吧?还是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当然是小事!”朱文斐笑道:“大事就是我们兰芳社已经彻底把芜湖、无锡两地的米商给彻底打趴下了,经过这一次较量,江南的米价已经是由我们说了算了,这才是真正的大事!”他此时正是得意,不得朱正良开口询问,便自顾解释了起来。原来芜湖、无锡加上湖北的荆州沙市、湖南长沙号称四大米市,江南每年的米价实际上是由芜湖与无锡两地的十几家大米商决定的。而朱文斐与曲端二人背靠兰芳社这座大山,利用当年丰收,谷价降低的机会,先是暗中从海外囤积了大批粮谷,先是乘着新米还没完全上市的机会将手头上的谷物卖出,待到对手的米谷上市后又猛地抛出大批米谷,将粮价狠狠的砸到两钱一石的底价,再低价吃入,这样一买一卖之间,不但获得了丰厚的利润,更是将芜湖和无锡的那些米商打的元气大伤。
朱文斐说的简略,但字里行间里还是露出了双方斗争的激烈,朱正良听得心惊胆战,最后问道:“那些米商他们会让步?”
“由不得他们不让步!”朱文斐冷笑了一声:“这十几天他们每家都至少亏了万把两银子,算上明年春荒他们少赚的,只会更多。如果他们不接受我们的条件,明年我们再来一次,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明年再来一次?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还会中你们的圈套?”
“呵呵!”朱文斐笑了起来:“正良,你还真是读书读迂了。你想想两边同样是做米的生意,我们的货源比他们便宜,而且东番、安南一年可以收三季,几乎一年四季都有粮米运来,最大的市场又在我们这边;小徐相公给我们的贷款又只要一年百分之五的利息,你觉得他们还有胜算吗?”
即便朱正良没做过生意,也知道粮食生意是很吃本钱的,而当时的贷款利息一年百分之十便是极低的了,仅凭一年百分之五的低息,朱文斐和曲端就能凭借资本优势碾压死那些米商了。
“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加入大米会所!”朱文斐摊开双手:“这对他们也有利,这样一来,江南的米价就更加牢固的控制在我们手中了!接下来我们种植园的油也可以通过他们的渠道,销售到内陆的省份去…”
朱正良没有说话,那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叔叔正眉飞色舞的描述着未来的宏伟计划,他却觉得对方如此的陌生。当初那个满脸不情愿的被送去讲武堂的少年,后来从讲武堂回来时的满脸英武和踌躇满志,以及刚从南洋回来时的沉稳刚毅,以及现在的志满得意。这短短几年时间里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文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朱正良打断了对方滔滔不绝的演讲。
“什么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后果?”朱文斐露出了诧异的笑容:“那重要吗?只要我们最后赢了,无论有什么后果都无足轻重!”
“那如果你们输了呢?”
“正良,如果你真的知道我们是什么,就不会提出这个愚蠢的问题!”朱文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就好像将一颗颗钉子钉进木板中:“我们是不可能输的!”
丝路大亨 第两百五十八章 讲谈社的恶性竞争1
京师。
十月底的北京已经是深秋时节,从蒙古高原吹来的冷空气越过燕山山脉,笼罩在这座古都的上空,风沙席卷,将树木上为数不多的残叶卷落。在风沙的吹打下,街道显得格外的冷清,少数的行人们也都佝偻着背,缩起脖子,把手塞在袖子里,加快脚步以尽可能减少被风沙吹打的时间。
“京城还真是萧瑟呀!”徐阶在他的府邸前下得轿子,稍微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将京城与自己的故乡做了下比较,他那张白皙文雅的脸上顿时现出了一丝眷念之色:“这个时候的故乡想必还是青山绿水,不似眼前这番景象吧?”
身为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太子少保的徐阶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却生的十分匀称,而且皮肤白皙,容貌俊秀,举止优雅,颇有江南士大夫的风采。由于其为人机敏,处事稳重,尤其是口风极严,不轻易暴露自己的看法,所以一向受人敬重、信任,无论是天子、严嵩还是裕王、高拱乃至清流,都认为他是朝臣中少有的干才,值得信任。他刚刚从内阁忙碌了一天,才回到自己家中。
“老爷!”管家迎了上来:“国子监的张太岳张大人来了,正在花厅等候!”
“哦?”徐阶点了点头,他没有理会迎上来侍候的仆人们,就迈着急促有力的步子,进了大门右侧的一座小门,径直向宅内走去,穿过两条游廊,不远处便是花厅。客人看到徐阶来了,赶忙拱手行礼。徐阶没有说话,他只是拱了拱手,然后伸出右手做了个延请的手势,引领着客人穿过一条回廊,进了一个花树掩映的月门,来到他自己的书房里,他这才停住脚步,与客人行礼相见。这是由一明一暗两间小室套连起来的精致书房。外面的明间布置着桌、椅、屏、几,外带盆景和瓶花,主要是供日常休息,偶尔也用来接待相知的密友。而徐阶领着客人走进了里面一间。
“徐老先生,我今日来却是有一件要紧事相询!”待小厮送上茶水,又迅速离开,张居正{字太岳}象征性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他刚刚年满四十,端正的国字脸上留着浓密的胡须,以当时的标准看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 张居正乃是嘉靖二十六年的头榜第九名进士,在翰林院中时教习便是徐阶,因此两人的关系匪浅,可以说有师生之谊。
听见他发问,徐阶只顾皱着眉毛,凝神地小口呷着茶,没有立即回答。又过了片刻,他才把杯子朝桌上一放,长吁了一口气,说:“太岳还是这幅急脾气,看来还是应该去州郡堪磨一番,方能委以重任呀!”
“先生教训的是!”张居正低下头,一副低头受教的样子,不过很快他又抬起头来:“不过先生,我要说的不是别的,乃是关于科场的事情!”
“科场?”徐阶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了:“哪里的科场?”
“江南科场,南直隶的科场!”张居正沉声道:“先生您听说过讲谈社吗?”
“讲谈社?”徐阶皱起眉头,在脑海中搜索起这个名字来,半响之后他摇了摇头:“倒是有些耳熟,听名字应该是个书社吧!”
“不错,是书社!”张居正沉声道:“江南这几年来的书社中,规模最大,风头最健的非他莫属!”
“怎么了?这个书社有什么问题吗?”徐阶问道。
“您看,这是我一个同年写给我的信!”张居正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徐阶。徐阶接过书信,细细的看了一遍,将其放到一旁:“太岳兄,只凭这封信恐怕证明不了什么吧?这次南京乡试讲谈社的成员占了其中的三成半不假,可这也可能是这个书社的士子用功呀?总不能说考中的多就是书社的错吧?”
“先生,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张居正沉声道:“学生收到信后,又向在江南为官的几位同年询问,才知道这个讲谈社绝非仅仅是一个书社这么简单,这么说吧,若是这样下去,今后南直隶的科场就是这讲谈社的天下了。”
“为何这么说?”徐阶笑道:“俗话说不拘一格降人才,难道人才还会只从他一家出不成?”
“先生您可知道这讲谈社中是如何用功的吗?”张居正问道。
“无非是头悬梁,锥刺股吧?难道江南其他家的士子便不用功?”
“用功的法子不一样呀!”张居正叹道:“先生,您也知道场中莫论文,有不少士人虽然做的一手花团锦簇的好文章,但偏偏时运不济,就是考不出功名来。这等人虽然自己考不上,但若是教起学生来却是一等一的。那讲谈社便以重金聘请了十余位这种士人来,到社中当师范,专门讲解文章。”
“这个也没有什么吧?”徐阶笑道:“你我族中不都是有聘请这样的老师来吗?”
“您知道讲谈社给这等人开出多少俸禄?一年三百两白银,衣食全包!有几个士子家中开得出这等俸禄来?”张太岳问道。
“一年三百两白银?这,这也未免有点多了吧!”徐阶脸上禁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个价钱他自然是出得起,但对于绝大部分士子家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了,即便是家中有上千亩土地的大户人家,除非是有经营工商业,否则仅凭经营农业也是无法聘请得起这么昂贵的老师来给自己子弟讲学的,毕竟家大业大,收入多开支也多,一个家庭也不可能把所有收入都用在这方面。
丝路大亨 第两百五十九章 讲谈社的恶性竞争2
“何止是有点多了,这分明是仗势欺人!”张居正已经是怒容满面:“您知道吗?自从那讲谈社开出这个价钱后,江南士林最好的二十多个时文作者已经大半都在讲谈社里了,您想想,这对于其他士子来说是何等的不公平?”
“这,这也不能说是不公平吧?”徐阶苦笑道:“人家愿意花银子请好老师来教育子弟成才,你总不能不让人家请吧?不过一个三百两,十个就是三千两,二十个就是六千两,光是聘请时文将师就要五六千两银子,这讲谈社倒是好大方,想必要进这个学社,束脩{学费}也不少吧?”
“很低!”
“很低?”徐阶一愣:“那谁来出钱?”
“背后有不少商贾捐钱!”张居正冷哼了一声:“这讲谈社打着有教无类的幌子,只要你想入社的,缴纳一笔象征性的学费即可入社就学!”
“那岂不是入社之人极多?”
“是不少,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走科举这条路的!”张居正解释了起来,原来如讲谈社后就会经过一次测试,只有通过考试的人才可以有从事科举考试的资格,没有通过测试的,只能走简单的识字和算数教育,为兰芳社提供人才;而一旦进入通过测试之人,就会进行后世河北衡水中学式的教育,早上天刚蒙蒙亮便早起跑步,吃早饭,集中学习,定期测试,分数排名。用集中的管理把士子每一分钟多余的时间都压榨干净,通过大量的重复练习使得在学的士子能够熟练的掌握八股文的写作能力。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