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哪怕知道,他已不是第一次这样,可柔姑的脊背仍寸寸冰寒。
“此处真有人,”沈谙又说道,“与丹炉有关,这些蛇不想让我们靠近那些丹炉,它们应是从那石台后面上来的。”
沈谙回身,望向远处的大丹炉,四周火光幽微,三座大丹炉在黑暗里快隐匿不见。
“后面应会有通道,”柔姑说道,“但是毒蛇太多了,公子,或者我们先退,等沈冽吧。”
“不了。”沈谙说道,余光看到那些毒蛇,心中又起恶心,回过身来。
顿了顿,沈谙说道:“蛇畏火,也畏烟,令人脱一件外衣下来,涂一层黑枣丹,点火驱它们。”
他的声音越发虚浮无力,极不寻常。
柔姑侧头看他,担忧道:“公子,你可还好。”
“照做。”沈谙说道。
“是……”柔姑应声,转向其余手下。
沈谙重又闭上眼睛,只觉得双耳嗡嗡响,一阵天昏地暗。
涂过黑枣丹的外衣,烧出来的气味恶臭无比,有强烈的刺激。
他们以此开道,步步往石台方向走去,边抬头观四方,唯恐哪里又有袭击者出现。
毒蛇果真没有过来,远远望着他们。
“也畏人,”沈谙很低很低的说道,“世间万物,没有不怕人的。我们弱,它们便会嚣张,我们强,它们就是怂包。”
“它们仍在看我们,似乎……很饿。”柔姑说道。
沈谙唇角淡淡一勾,朝上边的长蛇望去,目光变冷。
身边的同伴就是它们的食物,吃饱了的那几条动不了了,很快便会死,谁忍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贪?
那就只能先死。
石台四周的台阶要高大许多,台阶上雕有百年前盛行的詹璇刻纹,石台布局大气,光看四周灯座便不难想到此处衰落荒置之前的明煌炽盛。
三座大丹炉出现跟前,沈谙令手下去打开时,脑中忆起女童所摆设的那些机关。
“且慢。”沈谙又唤道。
手下们回头看他。
沈谙停顿一下,说道:“没事,打开吧。”
未必便会出现糟糕局面。
第一个大丹炉,里面是一排药丸,已经硬的如石头了。
柔姑取出来,以巾帕包着在地上砸,她力气大,却砸数下才开裂。
药丸里面包裹着红心,柔姑拿起给沈谙看,沈谙准备放鼻下嗅,被柔姑拦住。
沈谙没有继续,将其余药丸收起,看向第二个大丹炉。
柔姑也看去,下令道:“开。”
第二个大丹炉里同样还是黑色的药丸,第三个亦如是,但是第三个丹炉的药丸要柔软很多。
沈谙令人收起,转身往石台后边看去。
那边有一条大路,往下是近三丈宽的石路,台阶古旧,多处破损,沿路又有毒蛇,自斗的厉害,其中一条毒蛇正在吞噬另一条。
空气变寒,冷风从下吹来,风里隐带一股花香,极淡。
沈谙看着入口,忽然不敢下去了。
这边的地面要低于前边,加之石台很高,站在此处下眺,似站在京都的酒楼三层外。
下边没有火光,所以往深处,视线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沈谙静静的望着黑暗,斜飞入鬓的双眉轻皱着,那蒙面的纱布在方才呕吐前被摘下,侧容俊朗如刀刻,眉骨深邃,鼻梁高挺,皮肤因久病而白的几乎透明。
柔姑没有出声,站在他身后五步外,沉默的看着他的后侧影子。
“若这也算是一个炼丹室,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沈谙说道。
“对……”
沈谙沉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进来多久了?”
“约莫有一日了吧。”
“知彦离开多久了?”
“两个时辰左右。”
“好,”沈谙点头,望着黑暗的目光变得虚浮,说道,“那我们便下去吧。”
倒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山高水远的地方都去过,若再找不到,就去其他地方找。
只要没死,就一直找下去。
他的命,他自己续。
石阶往下,一路将灯座点亮,灯座里的灯油皆充盈干净,足以证实他们之前所想,这里真的有人。
石阶很长很长,一直往下,空气里的花香渐渐浓郁,等通往下面,出现一个空旷的分叉口,共三条路可选。
“我的头都大了。”沈谙说道。
话音方落,远处不知何地传来一声轰鸣巨响。
他们的耳朵倒不至于受惊,因为离得非常远,只能隐约感受脚下的动荡,以及一直在飘荡的悠长回音。
“是那边。”柔姑看向右前方。
“往右?”沈谙说道。
柔姑双眉微拢,不敢做主。
“不过这毒蛇,当真是从这里放上去的吗?”沈谙似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毒蛇,去的未免太远了。”
“会不会有暗格?”柔姑的眸子在四周转了一圈,又道,“公子,这里的灰尘好少,与我们来时完全两样。”
沈谙淡淡一笑:“有趣。”
说着,他抬脚往前走去,所去正是右前方。
远处又响起巨响,脚下的动荡要较之前更为清晰。
随着他们一路过去,沿路的灯座都被点亮,这里的廊道石壁更新更干净,雕纹更精细,就连铺地的陈砖都修葺的光滑平整。
娇华 484 没有阳光(一更)
廊道很长,百步之外后,地上的陈砖发生了改变,方砖上开始出现星宿或天地八方位的图腾,样式年代并不久远,取于百年前盛行的孚玺宗。
拐过一个长长的弯口,一座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宽长水桥出现,水桥两旁没有栏杆,不过那座水桥水位极浅,此处则很充盈,并且是活水,流动湍急。
迈上水桥,随着火光照去,看不见的黑暗被渐次驱散,一片巨大潭水跃然于桥前空地外,别有天地。
潭水不深,能见水底,约只抵沈谙膝盖,水底刻有浮雕图腾。
图腾极为宽广,现在只窥见一斑,难辨是什么。
派遣出去的手下很快回来,称两旁不见岸。
沈谙望向深潭黑暗处,说道:“那便淌过去吧。”
语毕直接走下深潭。
“公子……”柔姑来不及劝阻,潭水已没了沈谙双腿。
柔姑不作他想,跟着下去,其余手下们也纷纷下水。
潭水阻力不轻,他们行走较缓,足下所踩着的图腾,浮雕的泥石三寸之宽,四寸之高,踩上去勉强能减少一些腿部浸水的位置。
行至三十丈外时,先前那道巨响复又在远处响起,且伴随着巨大水声。
四周山壁及足下潭底随之震晃,地动山摇,他们堪堪稳住身形,抬头往声音来源望去,脚下却在此时忽然一轻,所踩的潭底瞬息下降了一尺有余。
顿然而来的失重,所有人全部踏空,摔在水里。
火把被潭水打灭两只,随即又是一声巨响,还未缓过来,他们脚下的潭底又往下沉降。
“回去!”沈谙爬起后回头叫道。
话音方落,巨响复起,潭底再沉。
火把越来越少,火光所照的水面被震动晃的满是涟漪,将他们的倒影荡的曲折蜿蜒。
水桥下的寒水灌入潭中,随着水面离地面的高度被拉开,桥水下来的声音也变大。
奔回岸边时,距离已过头顶,长年浸泡在潭水里的石壁极其光滑,只有数人上去,大多数摔了回来。
柔姑见状,抢前一步俯腰蹲下:“公子!踩我的背。”
方才蹲下,瘦长的手便握住她的右肩头欲将她扶起。
“你起来。”沈谙说道。
“公子你快!”柔姑叫道。
“公子!”地上的人伸下手,“我拉你!”
沈谙直起身子去握他们的手,这时一道巨响,潭底再沉,水潭里的诸人重又跌倒。
柔姑膝盖重磕在地上,顾不上疼痛,仓皇爬起去扶沈谙。
“公子!”柔姑红着眼眶,“快!踩我上去!”
胳膊却被沈谙反握住,一把往上推去。
“抓住她!”沈谙叫道。
地上的手下们抓住柔姑的手,柔姑回头惊道:“公子!”
话音才落,又一道巨响,沈谙在下跌时将柔姑用力上推:“你们抓稳了!”
柔姑被拖曳着拽回地面,回身趴在崖边:“公子!”
往下又降去的潭底将距离拉的更大,沈谙摔进水里,黑衣在黑暗里快看不清。
入水岩口大泻的桥水似一道白龙弯栈,高处飞川直下,溅起大珠小珠,声音嘈杂。
柔姑抬手抹泪,无声痛哭,忽听沈谙声音从水声中穿来:“不要走远,若我们回不来,便当我们死了,让知彦带你们离开!”
“公子不会死的!”柔姑叫道,“公子你等着!我去想办法!”
沈谙坐在水中,仰头望着她。
四周手下们狼狈的稳住身子后,惊惶朝他望来。
“公子,我们怎么办?”
“还……能回去吗?”
沈谙双眸微敛,轻蹙长眉,望着崖上。
现在没有离多远,连一丈都未到。
能回去,他坚信。
但是早回去,还是晚回去,便看柔姑了。
他们现在身处的潭水是一个大机关,是机关,便是人为,沈谙不认为这世上有任何人能够在此挖到龙渊之底,甚至五丈都不会有。所以,这个水潭终究会停止下沉,而出水岩口的水恰能送他们回去。唯一担忧的,是身体会被冻到什么程度。
沈谙回身看向偌大潭水,常年野外涉水行山,是以每次出来时,身上都会做足准备。
譬如他身上这件冬裳,绵厚温暖,同时在衣裳里面又缝着特制的油布,不管是外套的黑色劲衣,还是他内里的中衣,皆缝制了数件。
但现在,凛冽潭水渐渐浸透渗入进来,似利刃尖刀,剐着皮肉。
“若我再多等一阵,便不会发生此事,是我之过。”沈谙说道。
“不怪公子,”旁边有手下说道,“谁都料不到会有这样一个机关。”
沈谙朝他看去一眼,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
他……其实倒不认为这便是件坏事。
“逢三会一停,”沈谙说道,“很快又有声音了。”
手下们苍白着脸色,不安的看着他。
水位上升的很慢,但能够觉察得到它的升起。
为了防止落势,他们在水中蹲着,这样下沉时要略微好受,虽然同样有摔倒的风险。
巨响果真很快来了,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
有几人被跌的七荤八素,差点吐出。
过去良久,下沉的落势终于停下。
远处巨响依旧,但数声过后,地面都没有再动,足底下则有非常强烈鲜明的机关转轴感。
“一十七次,”沈谙说道,“每次约一尺,所以这里两丈不到,不算多深。”
两丈,可能三楼都不到的距离,若非光线太暗,抬头顶还能看到那几个已经上去了的手下。
沈谙转眸,朝对面的黑暗望去。
这机关在他们来时便开始动了,他不觉得是用来对付他们的,也许有人从这里去往对面,以此机关断后。
可若说建造这么大的机关,就为了断后,他也不信。
能断后的办法,成千上万,为何要选择最累的一种?
那么这里……
“想到水,你们会想到什么?”沈谙忽的说道。
众人的身子皆在水里,浸的发痛发麻,闻言朝他望去,不知他想说什么。
“冲洗,驱动,或者,灌溉,还有什么?”沈谙说道,“不过这里,不可能是冲洗。”
至于驱动和灌溉。
引如此多的水,驱动什么?
或者,以这些水去灌溉什么?
他在看到那些如山堆般的骸骨时,最先想到的便是口粮的问题。
但这里,又似乎没有阳光。
娇华 485 太恶毒了(一更)
支离蹲着大厅中央,抬头望着西北方向。
一连二十多声巨响过后,他等了又等,巨响都没有再响起。
“这次的响声不知是谁所为,”支离说道,“会不会是师姐呢?”
大厅里灯火通明,南边是长长的木架,晒茶叶似的,晾着一筐又一筐风干的药材。
老者背着手,在其中缓步慢行,不时捡起几味药材放在鼻下轻嗅。
夏昭学则在东边,他身前身后全是大书柜,这些书柜比本就足够高大的夏昭学还要高出半个身子。
支离说完,看向他们,发现依然没人理他。
从暗道出来后,他跟在师父后边穿过几条大廊道,而后不知不觉走到这。
看得出师父也是误打误撞来的,到这后,师父便停下观察,四处信步,东看看,西翻翻,没有要继续赶路的意思,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师父,”支离说道,“师姐可能真的需要我们。”
老者走的很慢,点点头,算作听到。
“师父~!”支离苦巴巴的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师姐?”
老者看他一眼,终于说道:“我是来接她的,不是来帮她的。”
夏昭学闻言一顿,从书上抬眸朝老者看去。
“你连自己的徒儿都不帮,”支离皱眉说道,“师父,不厚道啊。”
老者如若未闻,这时恰走到两个木架中间的宽长木柜前,他抬手,从摆放整齐的锦盒和药瓶中拾起一个水绿弹墨方盒,打开凑在鼻下一嗅,眉眼随之大变,将方盒拿下,惊愕打量。
支离始终盯着师父神情,见他飞长双眉挑起,支离心下大惑,上前说道:“是何物?”
半响,老者恢复平静,将方盒放回原处,说道:“没什么稀奇。”
身子却在说完话后明显的晃了一晃。
支离胸口一个咯噔,脊背都跟着绷紧:“师父?”
下一瞬,便见老者蓦地直挺挺倒地,砸出闷声一响。
“师父!”支离大骇,狂奔而去。
“前辈!”夏昭学惊忙放下手中读物,大步奔至老者身旁。
支离俯下身,就要抱起老者上身,老者忽的睁开双目,一双漆黑眼眸明亮锐利,逼视一般瞪着小少年。
支离“啊!”的一声后跌,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才叫不厚道。”老者慢声说道,已翩翩然爬起,继续去翻药物。
夏昭学也被吓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吓死我了,我师父吓死我了,”支离腿软的叫道,“师姐二哥,你扶我一把。”
夏昭学困惑的看着老者,转身扶起地上吓坏的小少年。
“师父,你从不曾这样的,你这是怎么了嘛!”支离拍着身上灰尘,冲老者的背影叫道。
老者没回答,身影已走远。
“他真的从来不这样的,”支离看向夏昭学,说道,“我师父是个极其稳重的老人。”
夏昭学点头,见他无碍,松手离开,但夏昭学自身面色仍不好,血气全无。
回去拿起先前放下的书册,夏昭学停顿一下,抬头朝老者所在的地方望去。
方才那一瞬,他心跳如奔,完全不知能做什么,好在不过虚惊一场。
妹妹,夏昭学心中啼笑皆非,你生命里最重要的师父,他也是有玩心的。
“差点忘了,”支离还留在原地,看着夏昭学嘀咕道,“这也是个不爱说话的。”
他抬手去翻竹筛里的草药,百无聊赖的翻着,边抬头望向师父离开的方向。
要不要去问问清楚,他老人家为何性情大变?
还未拿定主意,却见师父在远处的角落里摆弄,随后拿出一把三个脑袋那么大的大锤子。
支离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老者。
这,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老者掂着锤子,份量很够,他回身仰起头,望向石室头顶。
整个大厅共十二根大柱子,其中四根柱子要比其它柱子都大,成色亦更新。
老者拿着锤子,朝最近的那根柱子走去。
支离拔腿就跑,奔向夏昭学。
老者抬手摸了摸柱子,指骨在附近轻敲,绕了半圈后停下,后退半步,举起锤子。
“师父,会不会塌啊!”支离在远处叫道。
“这根不会。”老者说道,锤子往石柱砸去,非常利落,连着三下没有半点停顿。
石柱破开的裂痕处,碎石碎沙掉落,老者扔掉锤子,取出蒙面布和手套戴上,掰开泥块。
身后啪嗒啪嗒脚步声响起,支离跑来张望:“师父,是什么?”
“绳子。”老者抽出一捆脏乎乎的麻绳,扔在地上。
“绳子?”支离垂下头,看着绑做一团的麻绳。
老者又扔了两捆麻绳出来,丢在地上。
“还有死人。”老者又道,手臂在里边摸索。
“死人?”
“黏在一团了,”老者往后伸手,说道,“锤子给我,你往右站。”
支离忙去抱起,吃力的交到老者手里,而后往老者右边躲去。
又连着五下,碎石掉落的更甚,一团巨大的泥浆从石柱里砸落下来。
“好多灰尘……”支离用袖子在身前挥着,一手捂着口鼻。
好一阵子,灰尘终于散开,支离一眼便看到泥浆上正对着自己的一张人脸。人脸嘴巴大张,神情惊恐扭曲成狰狞模样,他赶紧别开头。
“好吓人!”支离叫道。
老者说道:“去拿个捣药的药杵来。”
“我这就去。”支离应道,啪塔啪嗒跑走。
“前辈。”夏昭学走来,递来一个小竹篮,竹篮里放着药杵,青铜镊子,剪子,钳子等一堆小物。
“好,”老者接来,“有劳。”
夏昭学看向老者身前的大泥浆,双眉拢起:“这是……”
“应是活着被填埋进去的,”老者说道,“其他几根柱子里或许也有。”
“太恶毒了。”夏昭学说道。
“也不尽然!”支离捏着小药杵跑来,望见老者已有工具在手,他将小药杵在竹篮里放下,起身说道:“师姐二哥,若是易书荣,陶岚,孟津辞在你身前,你当如何?让你凌迟剐了他们,你可会做?”
夏昭学微顿,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你看,”支离伸手指向地上泥浆,“他们如果也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呢?与其说恶毒,我们不如说它邪门,这个地方真的太邪门了!”
娇华 486 离岭乔氏(一更)
邪门的让他满是不安。
尤其是那块泥浆,这样抱在一团的尸体,让他一阵复一阵恶寒。
夏昭学倒不为那些尸体所骇,而是不解于少年的话。
他说,如果也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呢?
这类如果,实际上没有半点确凿证据,在妹妹那边是从来不曾出现的。
“你方才说恶毒。”老者忽然说道。
夏昭学朝他看去,老者没有抬头,手里的动作未停下,在刨,撬,钻,挖着泥浆。
“是,”夏昭学点头,“是恶毒。”
“你觉得,昭衣若还活着,她会如何看?”
“恶毒,”夏昭学说道,“妹妹不喜折磨人,她会给人痛快。”
老者“嗯”了声,说道:“若是阿梨在此,却不知道会如何说,她在京城所为你应有所耳闻,一个路千海,一个安秋晚。”
看着老者捡起一块破碎泥团丢到一旁,夏昭学目光凝在泥团上,良久,他唇角勾起,极淡极淡的一抹笑。
同一个师父,教出如此不同的徒弟,奇怪,却也不奇怪。
“师父只在懒惰问题上管我,其余皆由我,任我自由生长,从不过多干涉我的想法。”这是妹妹说过的话。
夏昭学回身,在老者身旁蹲下,看着老者灵活的手,说道:“妹妹喜欢随身带着一个小包裹,里边装着各类小工具,她喜欢敲敲打打。”
老者点点头,没有说话,又挖出些泥浆丢在一旁。
那张将支离吓到的人脸已逐渐清晰,一具干尸,难辨男女,下面压着另外一具,那一具的头骨似乎有所碎裂,想来应已面目全非。
夏昭学便也不说话了,沉默的看着老者处理这些尸体,支离则背对着他们而坐,恹恹的望着前边的书柜,想快些离开。
几具尸体渐渐明朗,一共五具,用麻绳紧紧绑缚在一起,黏糊在一处,已经分不开了,除却被老者先掏出来的麻绳之外,他们身上还绑缚着五道麻绳。
老者查看麻绳与尸身上的布料后,再抬头打量四周,而后拾起锤子往下一道柱子走去。
支离忙爬起:“师父……”
话音未落,已见老者的锤子将柱子击开了。
支离抿唇,乖乖的弯腰,收拾地上的小工具放在小竹篮里,捧着竹篮朝老者走去。
这根柱子同样藏有尸体,老者将泥浆大略处理后,这里面是六具尸体。
另一根柱子里是四具,剩余的那一根柱子,是五具。
“这有什么讲究吗?”支离看着地上的这些尸体,说道,“五加五加四加六,这是二十具。”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