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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老者的目光望向第一个柱子下边挖出来的尸体,说道:“我认识他。”
“啊!”支离惊诧,“师父,你的故人?”
夏昭学也诧异,望着那边扭曲成一团的干尸。
“五,五,四,六,这是邪阵,”老者起身说道,“每逢七个月,紫微垣胃宿天船,积尸与东南秋常,泠岩会组成凶藏之象,其各星数,为五五四六,但还不止。”
“不止是何意?”支离忙问。
“同一日,四面星象俱有变化,共六个凶相,”老者抬头望四周,说道,“此为其一,沧尸碑,其余五星象,不知是否会被搬来。”
“若是有的话,那便不止是这二十个惨死之人,”支离说道,“师父,他是你故人,便不是什么坏人了,对吗?”
“谈不上是我故人,他是离岭山脚六容村的脚夫,我与他数面之缘,但确然不是坏人。”
“那……果真太恶毒了,对一个寻常村民下此毒手,谁所为?太贱劣了!”支离气道。
“前辈,离岭的脚夫,出现在这?”夏昭学说道。
“不奇怪,”老者淡目扫过地上众尸首,说道,“因为他姓乔。”
“乔……”夏昭学一顿,“离岭乔氏。”
“乔家的人!”支离惊道。
虽然他在离岭呆的不多,但隐约听闻过乔家的事。
南塘县就在离岭,当初昭州说有一场大叛乱,早早听闻消息的乔家唯恐全城慌乱,便不在第一时间告知官府,而是自己先跑路,最后害得南塘县被屠。
三年后,阔州江边小村漂来成片棺木,一共八十六口,全部都是乔家人,还有乔家的远亲。
没错,不止是乔家的丫鬟家丁仆妇,就连乔家远在五代之外那些无辜的穷亲戚们也没有放过。
而这些棺木,不过是乔家后文里最为出名的其中之一,在乔家身上所发生的那些吊诡离奇之事,恐怕说书先生三日也讲不完。
“走吧。”老者说道,走去捡起那大锤,似乎要一并带走。
支离见状,跑上去将那小竹篮带上,看了眼地上零散的尸首,支离说道:“师父,这些尸体咱们就不管了吗?”
“管他干嘛?”老者头也不回。
“他们是无辜的,就这样横死,咱们稍微收拾下给他们一个安息都好。”
“死都死了,”老者淡声说道,“做什么都没意义,你若觉得于心不忍,你可以留下。”
支离拢眉,捧着怀里的小竹篮看老者走远。
夏昭学在他身边说道:“妹妹曾对我提过一句话。”
支离扭头看他。
“众生必死,死必归土,上下以别幽明。骨肉毙于下,阴为野土,活人立于上,百物昭明。”
劲瘦纤细的手拍了拍支离的肩,夏昭学续道:“她不爱看出殡,也极少参与葬礼,不过你若要整理这里,我可以暂时陪一陪你。”
“我只是个孩子。”支离说道。
“什么?”
“我刚才说不恶毒,但他们如果是无辜人,那就真的很恶毒。”支离看向那些尸体说道。
“不管是不是无辜人,以凌辱破坏他人的身体为痛快之所在,这都是恶毒,与对方是否十恶不赦无关。”夏昭学说道。
“那易书荣呢?”支离抬头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师姐二哥,我刚才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如果我把易书荣和陶岚抓到你跟前来,你如何对他?”
“千刀万剐。”夏昭学没再犹豫,平静的说道。
“知其恶毒,还要为之?”
夏昭学点头:“是。”





娇华 487 要去便去(一更)
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对的,还是要去做,支离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虚伪。
不过,看夏昭学似乎没有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标榜自己是好人,这便又不算是虚伪吧。
可能,真的很恨。
支离觉得自己暂时还理解不了多深刻的仇恨,便干脆不去琢磨。
至于这些尸体,他也觉得没有整理的必要了。
看灯油书籍和草药,以及四周不多的灰尘,这里约莫有人常住。
谁住谁整理好了,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好人,支离有些不负责任的想着。
老者拿着大锤子,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走出大厅后,老者停下脚步,负手望着前方黑暗。
又是乔氏。
数月前听友人闲聊时所提,重宜兆云山最先毁掉的那个匪窝,里面发现了乔家的月下芍,那当家的卞夫人也姓乔。
如今在这里,又碰上了同乔家有关的一二。
老者不清楚是谁跟乔家过不去,甚至,世人一直所传的乔家为狗胆鼠辈,弃全城百姓不顾,自己先跑路之事,老者都不觉得就是真的。
栽赃陷害,推锅替死,这种事情天下太多,何况乔家已死无对证。
但是,他这些年来时不时就会和乔家撞上,却也奇怪。
并不是奇怪这种无缘无故的巧合,而是奇怪于到底何人所为,制造出这么庞大的基数。
就如抓球,五个红球,他抓到四次,这可以称之为巧合。
但如若是一百个红球,他随随便便去抓,碰上二十次红球都不足为奇。
眼下的乔家,似乎就是这一百个红球。
乔氏族人被打乱打散,遍布各地,皆是离奇死状,连此处龙渊的千秋殿都有。
会是谁所为?
就在这时,远处又响起一阵巨响。
老者抬头望去,与之前所响的二十来声不是同一个方向。
是他们分散了,还是另一边被人动了机关?
……
……
忽然而起的巨响,把夺路狂奔,满心慌乱的柔姑吓得腿软。
她及时扶住墙壁,一颗心七上八下。
好在巨响不是来自于身后,而是他们来时的方向。
她喘着气抬头,望着前面入口外的大平台。
缓了一会儿,她勒令自己提神,继续朝前跑去。
从平台下方经过,毒蛇不剩几条,柔姑没有理会,加快速度。
此处下来时不觉得台阶多,上去才发现要走的如此吃力,最上方的那些铁笼里面,那些白骨幽森森散着,她向来不怕骷髅,此时望到那些头骨,心都在打颤。
她怕死了,怕沈谙会死在这,怕沈谙也会成为这里的枯骨。
柔姑眼眶通红,又哭了。
远处那阵巨响又响起,她这次没被吓到,一路奔回来时做过记号的分叉口。
可是这里真的太大了,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沈冽!!!”柔姑顾不上了,站在分叉口大喊,“沈冽,你可听得到!!”
空幽幽的走廊,远远传来她的回音。
这种空旷和孤独,比她吊着绳索刚下龙渊时还要来的强烈。
“沈冽!阿梨姑娘!!!”柔姑声音带上哭腔,“你们在哪里!”
无人回她,除却远处又一道巨响。
柔姑抬手以袖子抹脸,擦掉眼泪,打算先回来时的炼丹石室。
跑了良久,她才发现路有不对。
他们沿路而来,但凡有灯座的,都点了火,她现在沿着火光回去,路况却似乎不一样了,她对这里没有丝毫印象。
柔姑停了下来,抽出匕首,紧紧握着。
长廊两壁破旧灰黄,石砖大而宽,透着无声的压迫。
柔姑往前走去,脚步变缓,四周太过安静,她仿若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面的心跳声。
这时目光落在前方,她愣住,双目圆睁。
前边石壁下出现一道矮门,这矮门她不会不熟悉,他们从龙渊下来时,便是她最先以绳索缚腰,将一道石门撬开。
那是,排水的口。
但他们从炼丹室出来,一路都未曾见到任何矮门!
如果见到了,不会不留意,不会不停下来关注。
一阵森冷寒意爬上柔姑后颈。
现在最要紧的,是立马找到沈冽和阿梨,回去救公子。
可是如若路不对,如若她自己出了危险,那公子怎么办?!
“有……人吗?”柔姑很轻很轻的唤道。
她往后退去,望着前路光亮,灯座一个又一个,延伸至尽头,一片明亮。
“有人吗!”柔姑又大声喊道。
“谁呀!!!”远处响起声音,极远极远,听音色,似乎是小男孩的。
柔姑惊住,望着前面。
“你怎么是个女的!”那小男孩又叫道。
这里,怎么会有小男孩?
“你见到我师姐了没有?你在哪里啊?”
“对了,我师姐叫阿梨!”
“你告诉我,你在哪!!”
……
阿梨!
柔姑变脸似的,喜出望外的喊道:“你能听到我声音吗,我不知我在何处,你能否听我声音而来!”
远处没有动静了。
“师父!”支离看向老者,高兴的说道,“有人!”
老者如若未闻,他正拿着大锤子,沿着路边一根石柱绕圈,抬头望着石柱上的纹理。
“我知道阿梨在哪!你们来找我吗!”远处的人又喊道。
“师姐!”支离变得兴奋,“师父,你听到了没有,是师姐!”
“你要去便去吧。”老者说道。
“师父你不去?”
老者的指骨在石柱上敲了敲。
“那,师父,我就先让师姐二哥带我去了?”支离又道。
“好,”老者说道,同时后退一步,“你们走开。”
知道师父这是又要拆柱子了,支离和夏昭学往后边退了几步。
“也不知道师父来这里是来找师姐的,还是来拆别人东西的,”支离嘀咕道,“说不定师姐会遇上什么危险呢。”
话音刚落,便听“砰”的一声,老者一锤子砸向了柱子。
支离忙又后退。
“师姐二哥,”支离抬头看向夏昭学,“你陪我去吧。”
夏昭学看向老者在柱子上砸出来的如半张蛛网一般的大裂缝,着实好奇这里边会是什么。
不过,救人要紧。
夏昭学只得点头:“好。”
“师父,那我们走了啊。”支离说道。
回答他的,是老者在墙上又重重的一锤。




娇华 488 这太傻了(一更)
他们所在的空地不再是石室内大厅,更类似于一个山体大溶洞里的广场,老者所看上的石柱皆在沿路。
夏昭学制了一支火把,带着支离去寻女声来源,同老者分开。
此处为广场西边,前后共三座水桥出现于右边,女子的声音来自于隔着悬崖的水桥另一处,他们寻到时,恰与她隔着一两堵墙,还得继续找路方能进去。
好在入口并不难找,廊道内灯火通明,几个拐弯后,遥遥便看到前面的姑娘。
柔姑见到只有他们二人,尤其是这小少年的个子时,一瞬愣怔,好在很快想起这少年是阿梨的师弟,忙擦掉眼泪,奔上前去。
尽量用最简单言语概括发生的事情,夏昭学听完皱眉,说道:“还等什么,快走。”
他朝前走去,胳膊一紧,被支离拉扯住。
“你如何证明?”支离看着柔姑说道。
“我……”柔姑张口结舌,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
“是真的,”夏昭学说道,“走吧,救人要紧。”
支离忙跟上去:“你怎知她是真的,就凭她一身湿漉吗,这地方牛鬼蛇神什么都有,你好歹年长我近十岁,怎不多个心眼,哎,你等等我!”
潭水里的水位上升极缓,几名留在原地的手下绝望的望着冰冷水面。几个灯盏被他们取来放在崖边,火光下,除却那水龙撞入水面的动静外,水面安静的近乎诡异,不见一个人。
身后过去好久才有动静,柔姑终于回来,身旁跟着一大一小二人。
支离累得瘫在地上,伸手捂着肩膀伤口,痛的想骂人。
“公子!”柔姑伏倒在崖边,瞪大双目望着渐渐涨上来的水位,“人呢,这下面人呢!”
“一个人都没有……人没了……”一名手下说道。
“可能死了吧,”支离轻声说道,“人死了没那么快浮上来,要等一等的。”
“你不要胡说!”另一名手下斥道,不知这小少年是谁,但没有多余精力去管他是如何到这荒山野岭的。
夏昭学走到崖边,崖壁上的出水岩口很大,水流亦湍急,但整个水潭空间宽敞,水位上升非常缓慢。
他抬头往水流而来的方向望去,隐隐似有风来,吹拂他鬓边碎发。
他收回目光,看向十步外跪趴在地的柔姑,说道:“其实并不高,也许我们可以搭个人桥。”
柔姑微愣,抬眸朝他望去,抽噎说道:“人桥?是头脚接龙,拉着下去吗?”
“是,”夏昭学说道,“你尽快安排,将我也算入进去。”
多了这么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似乎的确可以搭个人桥,柔姑当即看向身后手下,说道:“不用安排,由我下去,我身子最轻,比较好拉,我们就按个子来,留两个最高大的在上拉人,我先下去!”
说完,她一脚上前,直接跳下寒潭。
潭水已有人高,她下去倒不至于马上触底,水花溅开,夹带寒意腾上。
支离捂着肩上伤口跑来夏昭学身边,望着水里往下潜的柔姑,愣怔说道:“她也太义无反顾了。”
“嗯。”
“分明知道结果了,”支离低声说道,“水面上一个人都没有,那就是全部在水底了,便不说人在水底那么久,呼吸早就停了,便是这样冷的水,泡个一炷香都能将人冻死吧。”
“她心中有执念,便成全她。”夏昭学说道。
“成全?”支离抬眸,看着身旁高大男子,“师姐二哥,你又不认识她。”
说话间,柔姑探出头,在水面上换了口气,又沉了下去。
夏昭学看着散开圈圈圆晕的幽暗水面,说道:“算半个认识吧。”
“半个认识?”
因为颜青临不止一次同他提过沈谙,至少有五次在他面前说过,想请这位轻舟圣老的高徒来京,为他开方调理身子。
当然,这些话夏昭学只当听听。
颜青临说这些话时的神情永远平静淡然,似乎真的为你好,但长久的接触让夏昭学明白,那不过是她故意想卖出的人情。
她不会去找沈谙的,她也不敢去找,私藏一个已经被砍了头的朝廷重犯,谁敢轻易让外人知道。
而沈谙,不过是她众多“人情”里的名字之一而已。
至于柔姑,是颜青临在他面前不经意和其他人说沈谙时提及过的一个随从。
柔姑又从水里探出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重新扎入水中。
“奇怪了,”支离看着她,说道,“师姐二哥,这潭水再深能有多深呢,我都隐约看得到她在水里的模样。”
夏昭学被他一提,双眉轻皱,望着水面说道:“是了,沈谙他们应就在这位置才是。”
“她,好像没找到人?”
待柔姑又探出头,夏昭学高声说道:“柔姑!”
柔姑浑身冰寒,冻得发抖,抬头说道:“我找到了三具尸体……”
“果然是尸体。”支离很轻很轻的说道。
“我再找,我继续找找看!”柔姑说道,又潜回水里。
“这三具尸体里应该没有沈谙,”支离低声道,“否则她早就停下来了,但她现在还没有放弃。”
柔姑的双耳被水声沉闷灌着,漫天匝地的冰冷浸润她的四肢百骸,如利刃般刺痛。
她又找到了一具尸体,水底看不到,只能通过冻的麻木的手去摸索对方。
不是沈谙。
她重新回到水面,将胸腔里憋着的这口气长长吐出来。
不是他就好,每次寻到新的尸体,她都害怕到不能自己,唯恐是他。
“你莫不如先上来,”支离冲她说道,“我怕你要冻坏了。”
“我再找找。”柔姑牙齿打颤的说道,钻回水里。
“她这是要疯了啊,”支离看向夏昭学,“这太傻了,对吗?”
“你的伤口不疼了吗?”夏昭学望着水面淡淡说道。
支离好不容易忘却不管的伤痛,因夏昭学这句话,似乎又开始突突发疼了。
他抬手捂着自己的肩膀,龇牙说道:“师姐二哥,你太不厚道了!”
夏昭学看向那些手下,说道:“搭‘桥’吧,她要撑不住了。”




娇华 489 心神不宁(一更)
在老者一路专注拆柱子,夏昭学他们将柔姑从水里拉起的同时,夏昭衣和沈冽自东往西,穿过左右两道高耸的天然大石壁,在空地尽头的悬崖边止步。
悬崖深杳处风声如泣,回荡长风吹乱沈冽手中火把,火影缭乱里,他们的身影在地上被拉扯的破碎。
四周一片漆黑,溶洞高处在黑暗中难以见顶,凭感觉依稀判断其空旷开阔。
而身边目之所及的视野,除了稍作打磨的脚下平坦岩石,便是身前这一道细长的栈桥,无声通往悬崖对岸。
夏昭衣垂头,将手里的纸展开。
纸是他们从墙上摘下来的一幅字画,字画背面已被她以地上捡的小石块画了长廊,石室,及几个大小溶洞,抽枝生叶般,逐渐形成一幅地图。
她重新捡了枚石子,以手为托,在其上标注。
写着写着,她目光停留在纸上,有些出神,不知为何,她脑中总忘不掉那根石柱。
沈冽抬眸环顾四周,这时又一阵风起,他的目光落在空中,黑暗里面,隐隐有东西垂挂着。
“阿梨,”沈冽说道,“那里有东西。”
夏昭衣抬头,溶洞太高,看不清楚,直到又一阵风起,垂挂的东西随风而动。
“那是什么?”女童明亮雪眸眨巴了一下。
“似乎是装在笼子里的骷髅,”沈冽沉声说道,“有好几排。”
夏昭衣目光垂落,望向笼子正下方,恰是深长深渊。
“好狠,”夏昭衣皱眉,“连死都不放过他们……”
“风不动,便看不清这些笼子,”沈冽望向旁处,说道,“若要照亮这洞顶,不知需要多少火光。”
“将这么多笼子悬吊上去,所废机关和人力,皆不在少数,”夏昭衣收回目光看着纸上地图,“如今这个人不知是何身份,他没有地方可以躲了,可我们不能过去,他若在对岸砍一刀,我们只能任其宰割。”
说着,夏昭衣拢眉,又摇摇头:“不对,担心会砍掉桥索的人不会只有我们,每一个迈步上去的人都会有此担心。这人定也害怕我们会在他身后砍掉桥索,故而不会轻易从此经过吧。”
“除非他完全肯定我们追不上他,或这条栈桥很短,能让他在可控制范围内逃离。”沈冽说道。
“我觉得还有其他通道,”夏昭衣抬起头张望,说道,“不论是他,还是当初建造这座栈桥的人,都绝不会将这样一条栈桥当做唯一的路,至于其他的路……”
夏昭衣一顿,回眸看向沈冽,正欲说话,便见沈冽看着自己,说道:“可能同那些大水车有关。”
夏昭衣笑了,说道:“就我们现在一路寻来,并未见到有其他可通之路,而先前所见的大水车的铁链所指向之处,如今剩下的唯一可能,它们所牵动的机关也只有在沈谙所去的方向了,那边或许有路。”
她垂下头,手指沿着地图虚线移动,说道:“应该在西南尽头,在我们下到龙渊石阶的更西南处。”
提及沈谙,夏昭衣不知为何,脑中又出现了那座石室。
她一直在不安,这种不安并不浓烈,但时刻存在,似一阵沁凉寒意始终于脊背缠绕,攀附不休。
她在探路寻找机关的这一段时间里,于心中小算数卦,皆为大凶。
但凶在何事,她不解,也难测。
枯骨生花。
枯骨生花。
这么四个字,为何会时不时冒出?
沈冽见她目光若有所思,便不言语。
但过去良久,见她始终出神,且视线变得涣散,沈冽低低唤道:“阿梨?”
明光在女童眼中聚焦,她抬起眸子,说道:“我们走吧。”
夏昭衣点点头,将手中字画折叠。
沈冽看着她收起字画,动了动唇瓣,欲言,但又止。
他们来时从两座大石壁中间穿过,石壁左右联成一条直线,内外皆为开阔空地,中间间隔的空间宛如一道高耸的宽阔大门。
一高一矮两抹身影回返,再度穿过这道高大的“门”,经过两座石壁中间时,他们的身影在石壁映衬下尤为渺小。
夏昭衣忽的停下脚步,回头朝身后望去。
眼前橙光来自于沈冽手里的火把,更远处的黑暗将一切侵吞,在黑暗深处,她莫名觉得似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
“或许我们将火把熄灭了会更好,”身旁少年开口说道,“阿梨,你那小油球灯还在?”
夏昭衣笑了,抬眸看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嗯?”沈冽垂眸。
夏昭衣笑着摇头,说道:“你说得对,熄灭了的确会更好,至少不会将我们暴露。”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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