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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夏昭衣一笑:“我准备搞事,搞票大的,会很危险,你怕不怕?”
钱千千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恍惚觉得跟着阿梨会很安全,好像比站在余妈的庇护下都要安全。
这种天生的求生本能,让她只想紧紧跟在阿梨旁边。
夏昭衣笑了笑,看回那个瀑布。
这瀑布声势浩大,冲天之姿,但走势着实古怪。
像这样浩荡的瀑布,应该用来荡尽人间诸恶,洗涤人心之邪的,就该把那一千来个马贼,丢到这里面去喂鱼。
“这次我真的走了,”夏昭衣看向钱千千,“如果跟得上,你可以跟来,如果跟不上,你就自己回去吧。”
“我跟的上!”
夏昭衣一笑,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戴在了钱千千的头上。
“那你来跟跟看吧。”
说着,她一步跨下那边的矮坡,抓着一根断木,像是一只猴子般一下子朝另外一边陡峭的石壁爬去。
钱千千瞪大眼睛,上前喊道:“阿梨!”
夏昭衣却没有停下,动作谈不上多矫健敏捷,却绝对轻盈熟练,这浩大的风雨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她。
“天哪。”
躲在不远处的小容也看到了,伸手掩住嘴巴,就看夏昭衣三两下的,就拉开了四丈多的距离。
她甚至还抓着一根藤蔓往另一边荡去,藤蔓整个砸落了下来,她适时松手,跃上峭壁上的一棵倒挂的松树。
而那藤蔓就牵连着比她体型大出数倍的枯枝烂叶,哗啦啦的从她身后砸落进深渊。





娇华 049 别有洞天
不过须臾,阿梨就消失在峭壁上了。
钱千千这边看不到身影了,可是小容那边的视线却看得一清二楚,她看到那女童穿过垂壁,直接就朝着瀑布而去了。
那么大的瀑布,还打着雷,这是疯子吗?
夏昭衣从山壁上跳下来,跌在干燥的泥地里,身上湿漉漉的,滚在地上沾了厚厚的一层泥。
她扶着旁边的洞壁爬起来,于事无补的在身上拍了拍,黏糊的难受。
天光昏暗,瀑布的冲天声就在隔壁,她揉了揉耳朵,想要弄掉进去的水。
前方没有光,根本什么都看不清,空气里一股浓浓的霉味,像是尘烟弥散的旧屋。
夏昭衣习惯性的在腰上摸了下,这才反应过来,眼下早就不是原先的自己了。
以前她最喜欢在腰上别一颗小油球灯,很小的一颗,中间是灯芯,把火光丢进去就会燃起,用小线绕在指尖,抬着手就能照明。
没办法了,只能摸黑了。
她捡起地上的一截长枯木,继续当树杖。
黑黢黢的山洞,没有一丁点的光亮,睁眼如盲。
她竖着耳朵,全神贯注的听着黑暗里的动静,树枝在前面探路,走的很缓。
不多时,又听到一阵水声,不是外面的瀑布,像是从前方传来。
夏昭衣皱了下眉,继续往前,有黯淡的微光从上落下,叮咚叮咚的水声也在嘈杂的水流里面变得真切。
前方出现一道水涧,下面是湍急的河水,水声急促。
和对岸链接的是两道铁索,看模样,以前上面大概是铺着木板的。
滴滴答答的雨水从上面落下来,落在她肩头,冰凉沁骨。
那高处似乎压着连排的巨石,光是从巨石两旁的缝隙里渗入进来的。
夏昭衣拢眉,是那源头两边的深渠。
她蹲下身,拉了拉铁索,还算牢固,至少承担一个女童的体重不是问题。
她起身握住手里的长木保持平衡,踩在其中一条铁链上面走了过去。
对面没多久又出现一个深涧,她连着走过三四道后,隐约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痛苦的喊声,随即停下脚步。
地房幽暗潮湿,外面的大雨渗入进来,四壁都是水珠,加之常年不见阳光,空气里面是令人胸闷头晕的腐朽味道。
刘三娘披头散发,抓着栏杆看着外面进来的人,大声哭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看牢的小卒不耐烦的皱眉经过,伸手指道:“再嚷嚷我就砍了你!”
“我没疯!我没疯!!”刘三娘怒吼,拍着手里的木头,“我出去还能给你做饭吃!以后你要什么我偷偷给你送啊!你放我走!”
小卒厌恶的瞪了她一眼,往牢深处走去。
拐过一道山壁,最里面是一个较为宽敞的牢房,虽然空气同样难闻,但排场布置已经算是比较客气的了。
小卒看了里面的青衣女人一眼,又朝附近看了看。
“奇怪。”小卒嘀咕了声。
刚才明明听到这里有动静的。
小卒看向那青衣女人:“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青衣女人背对着他,没有反应。
她手里面正在折一片枝叶,旁边还有一大堆,都是蔓延进来的野枝上折的。
“我问你,刚才这里是不是有人在说话?!”小卒又问道。
青衣女人顿了下,回过了头来。
小卒忙将脸别看,不想看到她那容貌。
青衣女人冷冷的看着他,小卒顿了下,还是没忍住,朝她看过去,心里面又是一股厌恶。
“行了行了。”小卒厌恶的挥手,“你继续呆着吧!”
忙抬脚走了。
青衣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离开,继续折东西。
头发已经很久没有清洗过了,蓬乱而又肮脏的垂在地上,很长了。
她的皮肤有一些老态,脸颊上面都是疤痕,下嘴唇缺了一口,里面枯黄的牙齿直接暴露在外,想隐藏都没有办法。
她冷漠的看着手里面的叶子,自己也不知道在折些什么。
小卒匆匆离开,又听得刘三娘的声音响起。
“放我走!我不是疯子,放我走!!!”
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整个声音都是嘶吼出来的。
小卒怒瞪她:“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久了?还叫,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不管!让我走!”刘三娘大吼。
小卒啐了口,走出铁牢外面,上了锁。
“啊!!!”
刘三娘疯狂的抓着栏杆,想要将它掰断,尖叫着。
夏昭衣轻轻皱眉,双手拄着树干听着里面的动静。
过去好一阵,前面的洞壁里有隐约石门移动的声音传来。
她微凛,抬步过去。
苏举人躲在一个暗道里,将石门小心推开。
他朝外面看去一眼,轻声道:“走了吗?”
青衣女人没有反应,如若未闻,背对着他。
“我这里有一些糕点,”苏举人颤着手,从怀里面拿出两个小纸包,“你先吃着,等以后出去了,我给你买更多好吃的。”
青衣女人折叶的手指停了下,轻声道:“何苦,牧文,何苦。”
许久未曾说话,她的声音干裂而嘶哑,加之岁数变大,分外刺耳。
苏举人将小纸包轻轻的放在栅栏里面。
“师娘,我先放这了。”
青衣女人毫无反应,头也未回,昏黄浑浊的眼睛里面滚出热泪。
苏举人难过的看着她,动了下唇瓣,但又如往日那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我走了。”苏举人道,“下次应该还会很快过来看你的。”
最近这几天,前院这边一连发生太多混乱,苏举人隐隐觉得接下来的几天还会有更大的乱子。
青衣女人继续折叶,呆呆的看着手指里面身不由己,来回折动的叶子,眼泪越来越汹涌。
苏举人退回道暗道里面,很小的洞口,他整个人需要佝偻着才能钻进去。
石门被重新关上,苏举人缩在石道里,双手抱着膝盖,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衣袖抹着眼泪,哭得像是三岁小儿。
隔着不厚不薄的山壁,夏昭衣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半响,夏昭衣轻轻叹息,拄着树杖重新往前走去。
一直朝东,走到这条路的尽头。




娇华 050 真是可笑
天色越渐昏暗,除却偶尔一道闪电照亮苍穹,几乎没有光亮了。
卞元丰坐在地上,双脚悬在半空外,头顶是外凸的岩石,恰好能遮住天上急雨。
“少爷。”小厮过来喊道。
卞元丰神色冰冷,阴凉如这天地气象。
“今天晚上怎么办,莫非我们就要睡在这里吗。”小厮又道。
“不可能。”卞元丰低低说道。
“什么?”
“她没道理就这么不见了,一个这么矮的女童,她怎么办到把怜平给打了,还敢对我动手,不可能!”
想到她那嚣张的模样,卞元丰便气得咬牙。
小厮看着他,都一整天了,竟还在生气……
小厮叹道:“可是少爷,我们晚上……”
“你要不怕被雷劈死,那你滚吧,”卞元丰说道,“现在除了呆在这里,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小厮没说话了,回头看向身后的那几个同伴,谁都不敢吱声了。
肚子饿的咕叫了声,卞元丰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想到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他转头朝西边看去,隐约只能看到两排屋舍,和那面前被闪电照亮的深涧。
别说他没得吃,恐怕前山的所有人都吃不上饭吧。
“后院那些仆妇竟还偏护她,”卞元丰错着牙,低声愠怒,“都别落在我手里,我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这时,站在最左边的小厮伸手一指:“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众人朝那边看去。
斜对坡泥石滑落的空旷半山上,一个瘦高人影正跌跌撞撞的往下面爬去。
雷雨中的山路着实不好走,那人走的分外费力,好几次滑到,双手撑在地上,双脚连踢带蹬,方能稳住身形。
他头上戴着个斗笠,遮了脸,加之天色昏黑,很难看清模样。
“好像是下山的,方才我们没见到这个人吧,哪里冒出来的。”另一个小厮说道。
这时一道闪电劈亮天地,那人被刺了眼,以袖遮脸往旁边躲去。
卞元丰看他这身形,蓦然一愣。
“好眼熟啊。”小厮说道。
闷雷滚滚而来,沉沉乍响,他大约吓到了,在那边一动不动。
卞元丰愣怔的眼眸忽的一凛,低声道:“是苏举人!”
“苏举人?”众人也愣了。
苏举人瘫倒侧卧在泥地里,着实不敢动了。
他一向自认悍勇,无所畏惧,哪怕山贼匪窝都敢以身试险来勇闯较量。
未想这自然天威,终是让他腿软和胆怯了。
大雨哗哗,他浑身湿透,抓着扎根入土的野草,想要稳住些身子再爬起。
又一声霹雳乍响天幕,他甚至觉得一阵电流从自己的指尖滚过。
“他为什么会在这?”小厮又道。
卞元丰没有说话,眉毛压在眉骨上,看着苏举人的目光变得冷冽。
小厮见他面色,讪讪闭了嘴巴。
关于苏举人,他们不敢多说多打听,绝不是因为对读书人的敬畏,而是源于卞元丰。
这一点谁都觉得好笑,卞元丰一个出身于贼窝的小贼头,对杀人放火,抢劫掠夺没多少兴趣,却偏偏爱好读书。
而苏举人更是好笑,他丝毫不将卞元丰放在眼里,虽教他读书识字,但仅仅只是教。书里不懂的,卞元丰问他他也不说,常挂嘴边的话便是,只教书,不育人,何况你又不是个人。
这在这些小厮眼里,跟当了窑姐又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真是可笑。
卞元丰的态度转变也很明显,从最初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虚心请教,苏举人都不做应答。如今,卞元丰也没了好脸色了,这对师生的日常,便是互相冷眼。
而这过程里,卞元丰也曾几次大怒,想要砍了苏举人,都被卞夫人拦下。
但大家也都知道的,卞元丰哪会真的去教训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还很心狠手辣的小少年,对苏举人实际上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倒是这个也被大家看做天不怕地不怕的苏举人,如今却正被这天这地,给吓得腿都走不动了。
卞元丰唇角勾了抹冷笑,看苏举人这个狼狈的模样,他心里面说不出的痛快,却又说不出的愤怒。
“我还真当他什么都不怕呢。”卞元丰开口道。
“那时用刀砍到他的面前了。”小厮道,“但他真的没跪。”
“文人喜欢装腔作势,自己觉得一身铁骨,可笑。”卞元丰唇角讥讽。
“那,”小厮说道,“少爷,他这是怕死,还是不怕死?”
卞元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小厮一愣,忙闭了嘴巴。
“把你丢下去,你是怕死,还是不怕死?”卞元丰挑眉问道。
自然怕,怎么会不怕。
那可是被雷劈,之前卞元雪旁边那活蹦乱跳的陈棠不就是直接被雷劈成了焦炭吗,那僵硬的模样,几个小厮现在还能记起。
大雨越渐滂沱,但雷电之势渐有好转,苏举人缓了口气,揪着旁边的树枝踉跄爬起。
他所站的这一个地方是实在陡峭,下临无际,高山崔巍,无可攀援的地方,且足下青泥浑浊,稍一踏错,就可能直接滑滚下去。
进退两难,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风声呼咧,带着雨水打来,所有人的手脚都冰冷透骨。
苏举人半蹲在那里,看着下面,什么都看不清。
“他,会不会摔死……”另一个小厮怯怯开口道。
旁人摇头:“不知道。”
“好端端的,他不在义峦院里呆着,为什么会去到哪里?”那小厮又道。
卞元丰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苏举人那个方向,距离这么远,苏举人的身影并不是平日所见的那般瘦高。
“如果摔死了,就什么都问不了了。”卞元丰道。
他讨厌苏举人,几次都想把这个人打死或者直接用刀砍掉。
可是如果这么就摔死了他,那真是太便宜了。
雨水冲了山上的许多枝桠和泥土下来,苏举人背靠着绝壁,往上微微缩去。
诚然真是视野不好,且山道狭窄,几乎无路,否则也不会迷失了方向,误打误撞到了这边。
苏举人闭上眼睛,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他的脑子里面甚至出现了和陈棠一样的局面。
“苏举人。”一个奶声奶气的清脆童音忽的响了起来。
苏举人一愣,睁开眼睛望着身前的无边深渊,脑子空空的。




娇华 051 一灯如豆
风声如鬼唳,雨声嘈杂。
苏举人眨了下眼睛。
听错了?
“别吓到,我是阿梨。”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能听出来大致方位了,在他上面。
夏昭衣蹲在泥地里,手里握着一根粗壮木干,说道:“我力气不够,拉不动你,需要你自己以足尖蹬着借力,但是你也不要太用力来拉,不然我也可能被你拉下去。”
“阿,阿梨。”
苏举人难以置信的说道,而一根粗木已被伸来,轻敲了下他的肩膀。
“你不要那样站着,先回过身来。”
苏举人身前百丈高空,后背紧贴着泥土,早就已经腿软的动不了了。
“抓着,回过身来。”
苏举人缓缓松开揪着泥草的手,抬起来抓住了肩膀旁边的这截木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童的声音让他觉得心安与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横竖不过一死,不怕,于是挪动脚步缓慢转过身子。
远空一道闪电,劈的大地凄亮。
危崖下蹲着的女童被白光照了出来,一闪而过。
“我眼花了吗?!”一个小厮叫道。
卞元丰愕然望着,旁边同他一起挨了不少石头的小厮则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
“二广,”卞元丰喑哑道,“你看到了吗?”
又一道闪电,再度将女孩的身影照出。
她蹲在那边,浑身被浇得通透,头发整个乱了,被大雨淋得贴在了身上。
而苏举人居然这样蹬着腿的,虽然狼狈和不雅,但真就给爬上去了。
“真上去了!”二广叫道。
苏举人喘着粗气,抬手拍着胸膛,惊魂未定。
夏昭衣揉着酸疼的胳膊,说道:“这个地方流石颇多,不宜久呆,你往前边走去,转弯后便有个小平崖可以暂躲,现在不会再有雷电了,半个时辰后等雨一歇你就回去。”
苏举人缓过一口气来,看着夏昭衣:“阿梨,你怎么会在这?”
夏昭衣一笑:“先生,你不觉得这句话很耳熟么?”
“什么?”
“你似乎对我说过很多次了,而我们不过才几面之缘。”
夏昭衣捡起树干,在地上戳了两下,确保还可以用后,说道:“行了,先生,你先回去吧。”
“可是,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苏举人再问。
“因为我知道雷雨快停了,而借着这边的地势我又有八成胜算可以将你拽上来,不然我可不敢就这么出来拉你。”夏昭衣笑道。
又是答非所问。
苏举人皱了下眉头,看回身前深渊。
虽然这边安全了,可是往下看去却更惊心。
而他的心跳,一直都没有平静下来过。
“先生,”夏昭衣敛了笑,认真的说道,“这次回去你可要当心了,卞二郎和他的虾兵蟹将们现在就在对面看着我们呢。”
苏举人一愣,抬起头朝斜对面看去。
说是对面,其实都在同一座山上,只是山有起伏走势,他们恰在同一个山谷的高空两面,不过地形更为陡峭,角度很难捕捉罢了。
“我走了,先生保重。”夏昭衣又道。
“走?”苏举人回过身来,女童却已经不见了。
苏举人怔了怔:“阿梨?”
四下无人,唯有大雨疾风。
“阿梨?”苏举人又喊道。
而女童真就没了身影。
后山大院,梁氏和那仆妇终于被方大娘叫人带去柴房里关着了。
余妈出来拿了些食物,确认梁氏没再跪着后,端着托盘回去了小屋。
两碗稀粥,一叠酱菜,一个馒头,较平日已经很丰盛了,但今天难得的是,还多了一叠肉酱。
余妈关上房门,走过来放在桌上。
桌中点了根小蜡烛,光线很黯,很多地方都没能照到。
“吃东西了。”余妈说道。
屋外雨声滂湃,大风更是掀顶,屋中被衬得安静一些,但烛火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桌上微微摇曳着,满室昏黄。
小榻那边传来些动静,凤姨披着一层旧黄的外衣走来,说道:“怎么样了。”
“就跪在那边,没挨打,现在被关起来了。”
“哼,”凤姨冷哼,在桌旁坐下,淡淡道,“算这姓方的还有点良心。”
“有点良心也不会让她们跪一天了,”余妈道,“毕竟这是为我们所有人解了个难题。”
凤姨看了桌上的食物一眼,提起筷子挖了口粥,嚼着说道:“你不懂,不做出点样子来,戏就不能算演得好。”
她掰下半个馒头,蘸了蘸那边的肉,但是没有急着去咬,而是在鼻下闻着。
“天天都有肉,只能闻着,却不能吃,”凤姨感叹,“终于能吃上一口了,只有这么点。”
余妈看向那叠肉,也有些馋了。
“前山的人,今天没来找麻烦吗?”凤姨问。
余妈摇头:“雨太大了,估计不好寻来,那丫鬟可是被雷劈死的,现在谁都怯着呢。”
“一整天了,她们什么都没吃到,”凤姨忽的笑了,“她们也能遭上这份罪,痛快。”
“可是雨总有停下来的时候。”
凤姨嗯了声,又喝了一大口粥,边吃边道:“那阿梨说的话,你可曾放心上了?”
余妈皱眉,声音变低:“我不知道,你怎么看?”
“我那夜让人将刘三娘关走后,第二天就有人来找我,还不少。有卞大郎的人,有卞二郎的人,还有吴达的,鲁贪狼的,甚至义峦院那碧珠都来我跟前装作熟络,话里有话的在打听。”
“打听什么?”
“问我林又青的事,又问我刘三娘跟她是否有联系,再者,问我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余妈微顿,想起了阿梨。
“阿梨,”凤姨沉了口气,“你昨夜同我说,你见到她为了替林又青打遮掩,不惜冲撞刘三娘。”
“你说这个,是觉得阿梨真的可信?”
凤姨敛眉,神情变得有些迷茫,看着桌上烛火。
一灯如豆,幽幽晃晃,忽明忽暗。
“可那尸体是真的,我们都见到了。”余妈道。
“就算是真的,你就真敢将我们的性命交给这个我们面都没见过的人?”凤姨沉声道,“更不提,帮我们是为什么,仅仅是行侠仗义?这,是蠢吧。”




娇华 052 坐不下去
山上多年,凤姨就算称不上铁石心肠,却也已经麻木不仁。
这里做事认真不会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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