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这种事情山上又不是没有过。
气氛诡异,没人说话,几个小厮耐着性子等待。
最先回过神的是曹育,轻咳了声,说道:“走吧。”
握着大刀率先朝外面走去。
卞夫人之所以派他来,正是因为比起其他十人长而言,他没那么鲁莽,性子沉稳一些,还带着脑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众人举着火把出来,比起龙虎堂那边的东山头,这里的积水简直不要太多,直接就湿了鞋子,并被没了膝盖。
一个马贼踩空,满腿的泥渍。
“妈的!”
他喝一声,狠狠的踢了下水。
旁人被泼到,怒声骂他。
“现在往哪走?”曹育看向几个小厮。
二广则看向老三老四。
四广说道:“那些仆妇带着东西都往山上去了,大院那边还留着些童奴。”
“她们分开了?”曹育问。
四广点点头:“好像那些童奴被抛下了。”
“那还等什么!”一个马贼叫道,“我们先去追那些仆妇吧?”
曹育却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老大?”马贼唤道。
曹育想了想,问道:“她们去了多久了?”
算上前前后后的时间,四广道:“快三个时辰了。”
“都这么久了,你觉得我们追的上吗?”曹育看向之前说话的那个马贼。
“而且,”曹育收回目光,往上面的山头看去,“现在天色已经这么黑了,如果她们在路上做了一些什么手脚,设置了一些看不到的陷阱陷阱,你觉得我们从来没有去过这条路的人,会不会安全?”
马贼点头:“老大你说的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去后面看看吧,总不能白走这一趟。”曹育看向三广和四广,“带路吧。”
两个人其实早早就想回去了。
自己房间里的那张木床,谈不上多舒服,可是现在对它的渴望,简直抵得过任何食物的诱惑了!
可是又不能不听曹育的话。
四广无奈的看了三广一眼,两个人讪讪的朝前面走去。
这里的路特别不好走,早上他们绕了很久才从一个土坡千辛万苦的爬上去。
上边的路就更弯弯绕绕了,早上走了好久走出去,下午回来果然迷路了。
要不是余妈拿着锄头追着跑,他们误打误撞跑来这里,说不定还得继续迷路下去。
带着曹育他们去到上去的土坡,再一次千辛万苦的往上爬,然后就举着火把,瞎绕一通。
不过远远还是能看到那边大院的方向,黑灯瞎火,当真是没人了。
“你们不是说还有女童吗?”曹育道。
“不知道啊,”四广腿都要软了,“可能放走我们之后,她们就去追那群贱妇了。”
“妈的!那还有什么劲!”曹育破口骂道。
本来还想着去到后院,至少可以让这些女童给弄口饭吃的,现在还吃什么?!
水流冲过他们的脚往下流淌去,众人继续走着,举步艰难。
绕了好一阵,终于绕出来,沿着东北溪头下去,整座大院空荡荡的。
风呼啦啦吹着,几片落叶落在曹育头上。
曹育拿下叶子,看着火光映出来的这个大院,眼睛都瞪直了。
“老,老大。”一个马贼叫道,真是难以置信。
曹育将叶子揉成一团,恶狠狠的扔掉,大步走到那边的米缸里,掀开米缸。
空的!
油缸。
空的!
灶台上的锅呢?
那边的铲子呢?
水井的绳子呢?
只有几桌油腻腻脏兮兮的破碗,和满桌肉骨头,筷子横七竖八,压根没有整理过。
曹育一把抓着最近的桌子,晃铛一声,给掀翻了过去。
“妈的!”曹育痛骂。
“什么都没留下,”又一个马贼说道,“连,连门窗都给撬走了……”
呼啦啦,又一阵西北风吹来过来。
曹育一颗心冰冷至底。
“我要杀了她们!我一定要杀了她们!”
“夫人!”四广回头看向对面山崖。
卞夫人和一堆的丫鬟小厮们站在那边,卞元雪也在,那些姨娘们都在,还有一脸懵逼的卞雷和卞元丰。
真的没了。
什么都没了。
门都没了!
曹育指着大院,冲卞夫人吼道:“你看看!还吃什么!”
边骂着,边扬起一脚,将长板凳给踢飞了出去。
“娘……”卞元雪愣怔的看向卞夫人。
卞夫人被彩明扶着,已经站不住脚了。
“居然真的跑了,她们都不要命了吗?”赵姨娘完全傻了眼。
“我们吃什么啊!”卞元雪跺脚,“什么都没得吃了,我已经饿死了!”
说到饿,刚醒不久的卞元丰捂着自己的肚子,也快饿疯了。
“追!”卞夫人缓过气来,沉声喝道,“一定要追!快去追!把这些刁妇都给我追回来!我倒要问问,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哪来的胆子!”
最后一声喊的响亮,破了音,她也被呛到,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彩明轻抚着她的后背:“夫人。”
“娘!”卞元雪也过去抚着。
沿路漆黑,余妈扶着梁氏,终于攀上了山顶。
梁氏肩膀疼的厉害,又因为沾了雨,伤口旁边火辣辣的疼。
仆妇们正在吃饭。
凤姨看到她们,忙走过来:“怎么受伤了?”
“碰上了两个贱蹄子!”梁氏恶狠狠的骂道。
凤姨帮忙一起扶着:“来这边,先处理一下。”
梁氏边走边将这些事说了。
凤姨眉头皱着,说道:“倒没看出来,那两个小丫头有这么大的胆子。”
“被我抽了一巴掌,”梁氏道,“还是不解恨,就这么让她们跑了,最好别让我遇到,再遇到,我一定吊起来拿鞭子抽!”
娇华 072
仆妇们做了很多饭菜,凤姨给梁氏处理完伤口后,梁氏在旁边坐下拾筷大吃。
那边先吃完的妇人已经开始收拾了。
余妈看着她们,心里浮起些不安,低声道:“山下那些人,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不见了吧。”
“管他的。”梁氏边嚼着骨头,边说道,“吃饱了再说。”
余妈看向凤姨:“你真的确定这边下去有路吗,如果没有的话,他们上来我们怎么办?而且,就算下去了,他们可是有马的呢,一下子就能追上我们吧。”
凤姨神色平静的鼓捣着装药的小瓷瓶,说道:“我没说过要从这边下去,我也没说这边下去有路。”
余妈一愣。
梁氏也愣了下。
“那我们,不是从这边过?”
“不是。”
余妈问道:“可是你不是说这边下去没路吗,那下面有战墙挡着。”
如若不是那些战墙,这山下的水也不会积的这么厉害。
梁氏拿不动碗筷了,放下说道:“这话倒不是她说的,是我……”
“没事。”凤姨如今什么都不怕了,开口道,“我们还有一张压低之宝在下面呢。”
“你该不会,是想说阿梨嘴里的那个侠客吧?”余妈道。
凤姨点头:“他说什么时候下雨,便什么时候下雨,他说不会有雷电,便当真一道雷电都没有,他说到山顶后会有两个时辰的停雨,你看,现在是不是雨停了。”
“这么……神奇?”余妈听得愣愣的,“莫非这位侠客会呼风唤雨?”
“哪有人会呼风唤雨啊,”梁氏嗤笑,“我看应该是个会观察天象,推算节气,懂天文历法的能人还差不多。”
凤姨朝另一边倒放的竹筐看去,说道:“那上面的六炷香是阿梨让我插的,说等香结束了我们就过河。”
“过河?”梁氏朝那边的木栏杆看去,“过那边?”
“这些香燃的好像很快,这里风也大。”余妈道。
“她说不管,等烧完我们就走。”
梁氏忽然明白了过来:“难道说,我们做这个大木板不是为了当船用,而是为了过那条大河?”
凤姨点点头。
梁氏和余妈互看了眼。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河,我没上来过。”凤姨说道。
“那你怎么就……”
“我玩得起。”凤姨一笑。
既然说了要赌,那就敢赌敢玩。
反正没什么家财与家人,撑死不过一条烂命,与其糟践在那些马贼手里,不如自己拿来拼上一把。
但如今看来,凤姨越来越笃定自己没有压错宝。
“你玩得起,”梁氏重复道,而后也一笑,“我也没什么玩不起的,这样才爽快,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这个侠客,真愿他能直接荡平这个破山寨,把那些不得好死的王八蛋全给剁成肉块!”
说着,她狠狠的咬了一口筷子里的肉。
天高风急,洞口处的风就更大了。
赵宁坐在洞口,双脚悬着,一身青衣在风中猎猎飞舞。
她瘦骨如柴的双手支在大腿两侧,抬头看着乌云里面若隐若现的白月。
眼角有人影而来,赵宁回过头去。
九岁的小女童像只猴子似的,动作迅速伶俐的从那边爬来。
近乎垂直的崖壁对她来说如履平地,不畏不怯,身手矫健,恐怕就算真来只猴子,也办不到这么灵活熟练吧。
待她走近,赵宁伸出手欲拉她一把。
她却已攀着洞壁,往上轻盈一跳,稳当的落在了洞口。
夏昭衣蹲下解下系在背上的小包袱,摊开以后,全是果子。
“你说有事,是去摘果。”赵宁看着这些果子说道。
“顺手罢了。”夏昭衣随口道,语速不快,一点不见喘息。
她拿出一只果子,擦了擦外面的水,递给赵宁:“吃吧,我已洗过。”
赵宁接过果子,果皮色泽莹润,果子丰盈饱满,凑到鼻下嗅了嗅,清雅淡香。
“香吗?”夏昭衣笑道。
“香。”赵宁说道,张开嘴巴咬了口。
冰冷的果汁渗了出来,她牙齿冻得打颤。
“好冰。”赵宁垂眸看着咬过一口的果子。
“多吃几口就不会冰了。”
赵宁轻点头,视线却从果子上的咬痕望到了自己的手指。
每日坐在洞中,闲来以折叶消磨时光,不知不觉,二十载翻翻而过,最后被消磨的不是时光,而是她的容颜与年华。
“你小小年纪,这般本领,不知是如何出现在这的。”赵宁问道。
“我也想知道。”夏昭衣答。
赵宁看着她:“看你模样,吃过许多苦吧,训你的人令你做这些的吗?”
“训我的人?”
夏昭衣微顿,想起那年冬日。
青灯摇摇,万物森寂。
她一袭盛重青鹤长衣,跪于天地,观星落币。
以长秋生铁所铸的龟币跌落在繁柘土上,六面皆阴。
“师父,大凶。”
“你将何去?”
她抬头看着师父的白衣白发:“我愿只身北去,替兄赴劫。”
“以肉身之躯挡劫,重则不复为人,来世若为蝇为蚁,你也愿意?”
“师父,我不信鬼神。”
“那你为何信这识天卜命之术?”
她无言。
良久,轻声道:“因为乃师父所教,倾心费神所授。”
夏昭衣抬手,抚了下阿梨留给她的脸颊乌青,摇头:“我做这些,无人命令于我,是我自己想做。这些伤是有些疼,不过今后没人能再给我留下任何伤痛。”
女童的眼睛清澈明亮,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轻柔,没有这些语气该有的倔强和坚毅,赌气和励志强大。
赵宁点头,抬起手又咬了口果子。
冰冷的汁液浸润齿舌,冻的又一阵发颤,也让她真切觉得,自己活着,并出来了。
二十年,竟恍惚只有一瞬之感。
她觉得自己还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女人,可切切实实,已经不年轻了。
夏昭衣也咬着果子,本就安静的气氛更加沉默。
两个人都不喜话多。
夏昭衣无心去多管别人的命理到底有多坎坷。
赵宁对她倒有许多好奇和疑问,但见这女童举止,不知为何,她说不出那些试探盘算的话。
吃了两个果子后,赵宁问道:“我们要一直坐着吗?”
夏昭衣摇头:“不的,等下就要下去了。”
“下去做什么?”
夏昭衣一笑:“把你先藏起来。”
娇华 073 杀了他们
六炷香燃尽,仆妇们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得知凤姨要让她们将大木板给横到那大河上,好些人都愣了。
但是在梁氏和方大娘的推动下,众人还是照做。
方大娘挑着两筐酒,特别沉,几个女童抱着酒坛跟在她旁边,帮她微微抬着竹筐。
很多人不理解方大娘为什么这次会站出来那么快,还在大院的时候,就是最先站出来的那一批。
连凤姨之前都对自己不解,为什么很多东西都还没有确定,她就答应跟夏昭衣一起离开。
也许一时热血,也许一时心动,可这毕竟不是冲动就能成功的事情。
但方大娘是个明白人,她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明白所有仆妇们又为什么走到这一步。
也许自那石桥断掉之后,她们紧绷的弦得到了一刻放松,这种放松便逐渐扩散,使人越发怠慢懒散。
先是梁氏故意寻衅打架,免去大家下山送饭一事,再到后来连连大雨,山下被淹,寸步难行,一旦享受到这种难能的自由,那些惰性就会使人越来越大胆。
所以,所有都是有迹可循的。
方大娘其实早就想离开了,一直都在暗暗谋划打算,曾经还想过要在酒里面做点手脚,能毒死几个山贼便是几个。
她跟谁的关系都处的不好,在凤姨和刘三娘两人中,甚至看凤姨更厌恶一些。
因为卞夫人在后院几个管事里面最看重凤姨,而凤姨这个人,平日又最享受被人推崇和追捧。
但今天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凤姨起的这个头。
七八个仆妇拿着锄头和斧子在前面开路。
这里几乎是平地了,不过荒草丛生,积水没膝,走起来并不比上山路要轻松。
那些大木栏杆越来越近,光火里隐约可以看到许多粗大生锈的铁钉钉在上边。
凤姨走在人群最前面,手里拿着锄头,扬手砍掉一把拦路的野枝,抬头看向那条大河。
阿梨说这大河两边各有三丈宽的沟壑,就在木杆圈着的里面,大约现在大河漫出来了,将那两道沟壑也给填了。
“三丈宽。”凤姨低声说道,回头看向后面的木板。
长度应该是够了,毕竟后山所有的门和床板以及窗扇都给拿来了。
凤姨收回目光,望向前面那些栏杆,心念一动,对旁边几个仆妇喊道:“我们去把那些木杆砍下来!”
将七八根大木杆钉在木板两端,各延伸出去一丈,确定了稳固性后,铺在了第一道沟壑上。
而后众人分作四组,每组在身上缠上同一根麻绳,麻绳另一端系在那边的磐石上,再用砍下来的木杆固定。
之后便是过河。
第一道沟壑容易,分散在沟壑高地上站稳后,众人拼着力气将木板单面举起,再铺向另外一边。
如此,虽然艰辛,却也很顺利的过完大河。
大家各自整理身上泥水,并检查竹筐里面的食物。
凤姨回头看着大河,过河前的焦虑不安尽数散尽,但是不待喘息,她便又叫道:“姐妹们!”
众人一愣。
这是凤姨第一次这样喊她们,所有人都抬头看去。
“对不起,”凤姨望着她们,“我骗你们了。”
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已经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了,脑袋嗡嗡的响着。
一个仆妇上前,瞠目:“你说什么?”
“这不是下山的路,我让你们带这个木板上来,也不是上山的。”
大家难以置信,互相望着。
“放心,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害大家,这一条路不是我们离开的路,却是我们报仇的路!”
梁氏就站在她旁边,握着她的胳膊:“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杀了他们!”凤姨蓦然吼道。
本起了一些小声议论和聒噪声的人群瞬息安静了下来。
山风呜呜吹着,大家凌乱的发丝都在空中乱舞。
“杀了,他们?”一个仆妇喃喃说道。
“你们不想吗?”凤姨眼眶渐红,“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都不喜欢我,我又何曾喜欢我这样的自己,不是我想为自己开脱,但我变成这样,不就是这些人害的吗!”
众人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她。
“杀了他们,我们离开的才能坦荡,没有后顾之忧,也不算是助纣为虐了,我们是在为民除害!我们可以将功补过,可以回到村里,镇上或者城里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梁氏看了众人一眼,高声叫道:“你直接告诉我怎么杀就行,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替天行道!”
方大娘闻声也道:“说吧!既然你都计划好了,你直接就说!”
凤姨扫了人群一眼,赶了半日山路,所有人都灰头土脸。
但是她们的眼睛却不一样,像是缀了星光一般,明亮亮的。
这是一种渴望。
凤姨咧嘴笑了,伸手指向那大木板:“靠它。”
楚凤院一片安静。
卞夫人呆愣的坐在正座上,目光至今都像没有缓过神来。
彩明端了一杯热茶过来,茶上漂浮着几叶细直光滑的毛尖。
“夫人,喝点吧。”彩明说道。
卞夫人像是听不到,毫无反应。
卞元雪仍是坐在那边的桌旁,放在桌上的双手颤抖着握紧拳头,越想越觉得生气。
姨娘们分坐在那两旁,少数几个看着那边已经失了神的卞夫人。
大多数则和赵姨娘一样,失了自己的魂魄,全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也不是一蹶不振的事。”彩明又道,“等抓到这些人,全部都杀了吧,米没了还会有,灶毁了还能造,人走了我们还能抢,但夫人可不能将自己的身体累垮啊。”
“这几个管事很能干。”卞夫人低低道,“且不说新来的多久才来,就是来了,谁去管好她们?”
而且,她们现在便饿的不行了。
“狼心狗肺的东西!”卞元雪双手猛地拍在桌上,尖声骂道,“这群贱妇,我们供她们吃喝和穿住,如若不是我们,她们早在山下跟着那群灾民一起饿死塞道了!”
“这么说,还得谢谢你咯?”屋外一个女童清脆甜美的声音高声说道。
娇华 074 是人是猴
屋中所有人都惊了一跳。
院子里几个站在没有积水的高处的十人长最先反应过来,纷纷拔出大刀。
“谁!”
夏昭衣站在院中最高的飞檐上,双手抱着一个酒坛子,说道:“我在这里。”
屋里的人全都跑了出来,站在水里,抬头望去。
小女童矮小的个子,高高的站在檐上,面庞白皙,头发束作马尾,在身后迎风狂舞。
她的衣衫破烂,却不令人觉得落魄或灰头土脸,这样立于风口,更无端似有一股侠士飒然张狂的豪情。
怎么可能?
不过才一个女童!
可她脸上的神情就是这么轻蔑不屑又淡然自若,微带笑意的眸子像是在嘲讽你,可细读又哪来的嘲讽。
所有马贼都亮出武器了,刀锋直指。
“你到底是谁!”一个十人长喝道。
卞元雪一把摘下别在腰上的长鞭,指去说道:“你就是阿梨?!”
“吴达是我杀的,”夏昭衣直接就道,“那个丫鬟也是我打的,还有两个马贼,是我顺手解决的。”
“贱人!”卞元雪双目圆瞪,“我早就想会会你了!”
一句话喊的霸气,吼完却见一物在眼中骤然放大。
“小姐!”彩明一把将卞元雪拉走。
酒坛却不是砸她们,而是砸向她们旁边的石桌。
清脆炸裂声起,酒水四溅,好些人都被淋了一身。
所幸女童力气不大,那些碎开的瓷片没有迸飞的多高。
卞元雪吓得不轻,松开彩明上前:“我杀了你!”
“把她捉下来!”卞夫人紧跟着喊道。
“你还差得远。”夏昭衣看着卞元雪,语声不急不躁。
而后又两个果子朝卞元雪扔去。
卞元雪忙躲开,她身后的赵姨娘直接贴脸被砸中,忙伸手去捂,鼻子剧痛,眼泪不由自主的就下来了。
楚凤院的大堂本就高阔,而她又立于飞檐上,往下快要有四丈之高。
马贼们去找椅子,有人想到那搁在崖边的飞梯。
还没跑出楚凤院,那女童便转身往后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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