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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结果他猜错了,沈冽根本没醒。
不胜酒力的沈家公子因几杯果酒的缘故,意外睡了个好觉,季夏和在门口敲了半会儿,将戴豫和翟金生都从隔壁敲了出来。
“便让少爷睡吧,”翟金生沉声道,“少爷许久不曾睡得这般踏实了。”
“申时才去林将军那整兵赶路,睡到未时都来得及。”戴豫说道。
季夏和想想也是,便回屋继续写书去了。
龙月杰走出客栈,贴身丫鬟如然一直侯在外面。
“小姐,”如然忙跟上,“可见到沈冽了?”
“没,倒是见到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可能是姓季的那个。”
“那,他答应了吗?”
龙月杰摇摇头。
前面这时跑来一辆马车,速度很快,快近时,车夫停下问聚盛客栈在哪。
这快马说停便停,龙月杰不由朝车夫侧目。
中等个头,一张脸晒得黝黑,脸上皮肤粗粝,双手满是茧子。
路人朝龙月杰她们刚出来的客栈指去,说就在前面。
车夫道谢,这次放慢速度,驱车往前。
一只手自车厢中伸出,掀开车帘眺向客栈。
“少爷,”车夫说道,“这次咱们不会再有差了吧。”
梁俊看着客栈上悬着的招牌,目光坚定有力:“绝对不会!”
车厢里的两个随从看着他,再彼此互相看对方一眼。
每次满怀希望,每次又获失望。
如此反复,按理说谁都会疲累,可偏偏他们家这偏执入骨的少爷就是打不垮,一路追逐,从北至南,从东往西,始终朝气蓬勃,充满信念。
“小姐?”如然看着龙月杰。
龙月杰的目光一直在车夫这双手上。
她想逃跑很久了,缺得就是个一等一的车夫。
车马行那些,她没看得上的,眼前这个又是别人家的。
眼珠子转了下,龙月杰的目光看回车夫脸上。
别人家的又如何,耍点手段,那不就成自己家的了吗?
想着,龙月杰转身回去客栈,打算在客栈里等他们过来。
孰料,马车稳稳停下后,随从们将梁俊从马车上扶下来,龙月杰看到梁俊抬起的头,顿时愣了。
梁俊有所感地望过去,顿时也一愣。
感觉眼熟,但是名字在喉咙里却怎么都念不出来。
龙月杰先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是表弟?!”
梁俊的随从们都愣住,朝她看去,又朝梁俊看来。
如然也傻眼,上下打量梁俊。
梁俊终于想起来了,愣愣道:“……表姐?月杰表姐?”
“真是表弟!梁俊表弟!”龙月杰一喜,随后目光却是望向他的车夫。
如此一说,那么这个“别人家”,也可以算是“自己家”了!
虽然这个沾亲带故的关系,隔着一层表亲在。





娇华 760 追随左右(补更5.02)
龙月杰的母亲季晨花,跟梁俊的母亲季明节是亲姐妹。
龙月杰的父亲高中科举,后一年携家眷来了这探州。
本打算从远离京兆的小官当起,待积攒经验,步步高升,回京做京官,结果没当几年,天下乱了。
龙月杰随父被困在探州多年,但龙月杰所想的并不是回京城,或者去富庶的江南,她想去的,是更西边的贺川荒地。
龙月杰此前跟梁俊只见过两回,还都是没说上几句话的两回。
眼下这不期而遇,反倒让两人觉得亲切大增。
嘘寒问暖一下两方家族近来情况,而后龙月杰好奇梁俊为何来这。
梁俊说明了来意,因沈冽而来。
“你认识沈冽?”龙月杰眼睛变亮,“关系可好?”
梁俊失笑:“尚还不知沈公子如何看我,不过赵大娘子早已为我寄去了举荐信。”
“啥啥啥啊这是……”龙月杰皱眉,“合着你们并不认识?”
“嗯。”
“我想去贺川荒地,”龙月杰说道,“表弟若心愿成真,可切记帮我美言几句。”
“表姐为何要去贺川荒地?”
龙月杰左右瞧了瞧,上前一步,贴着他耳旁说道:“表弟,你可知我今年多大了?”
“似乎,二十三了?”
“二十四啦!”龙月杰说道,“但你看我这还未盘上去的头发便知,我一直待字闺中。”
“嗯,然后呢……”
“不是我没人要,而是我看不上那些来说亲的,我喜欢的呀,是贺川上的男人。”
“……”
梁俊眨了下眼,朝龙月杰看去。
“他们身体棒呀,超猛的。”龙月杰一脸认真地说道。
“……表姐此话,也很猛。”梁俊难得结巴。
“总之,表弟你想想办法,”龙月杰说道,“届时沈冽去贺川荒地,你随口提我一下便成。”
“沈郎君要去贺川?”梁俊这才抓到重点。
“嗯,据说是和夏家被流放的人有关。”
“哦,夏家啊,这倒是的。”梁俊点头。
戴豫和一个暗卫这时从客栈出来,打算去附近逛逛。
梁俊瞧见他们,顿然一喜,飞快同龙月杰说了一声,便拔腿朝戴豫走去。
“壮士!壮士!”
戴豫和暗卫停下脚步,看着他跑近。
“壮士!”梁俊忍不住心中之喜,拱手说道,“壮士可乃沈冽沈郎君身边相随之人?”
“是啊。”戴豫说道,同时上下打量他。
衣着乍看朴素,但素的只是颜色和款式,料质却是上等的织锦绸。
面貌眉清目秀,眉梢有些飞扬,端的是意气风发,像是纨绔,又比纨绔子弟多几分成熟稳重。
“在下梁俊!”梁俊声音异常有力,中气十足,“特来追随沈郎君。”
“梁俊?”戴豫看向身旁暗卫,觉得这名字像是耳熟,又很陌生。
“衡香的赵大娘子曾为我书信一封,”梁俊的语气完全掩藏不住喜悦,随后,他反应过来此时更应该说得人名,“还有阿梨姑娘!我在衡香见过阿梨姑娘!”
“啊!”戴豫果不其然的欣喜,“你还见到了阿梨呢!”
“对对,就在赵大娘子的宁安楼,我们聊得甚欢!”
“哈哈!”戴豫抬手一拍梁俊的肩膀,“自己人啊!来来,进来!”
梁俊喜不自胜,唇角咧至耳边,露着一口灿烂洁白的牙齿,回头忙让自己的随从牵好马车后进来。
林建锐特意吩咐过,现在这家客栈所住之人,全是沈冽的人马。
客栈掌柜和伙计,没有吩咐的话,基本都在后院待命,不会来前头。
现在,整个大堂空旷旷的,戴豫让梁俊先坐着,他去喊了一声,让后面的伙计送来茶水。
暗卫则去楼上喊人,不多时,季夏和,翟金生,程解世等人都下来了。
梁俊才坐下没多久,便又起来,同他们拱手相问。
梁俊口才一直很好,加之不惧生,擅交好友,双方各自介绍后,便畅聊了起来。
而同是贵胄公子出身,他与季夏和所聊话题更多,一旦问起喜欢何等工笔,谁的诗词,哪种流派后,便聊得停不下来。
沈冽虽然睡得沉,却也没晚到哪儿去,只比平时多睡了一个时辰。
洗漱时听翟金生说及梁俊,沈冽手中动作略停:“他?”
“少爷还记得?”
沈冽点头:“嗯。”
“赤子之心,倒很可贵。”
“但我没什么可给他的,”沈冽垂头拾起绸布,擦干手上的水后放回原处,“走吧,去见见他。”
“嗯。”
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梁俊便激动地开始搓手手。
季夏和瞧见他紧张的模样,哈哈大笑:“你别怕,沈兄人很好的。”
“季兄见笑了。”梁俊笑道。
抬头朝楼梯望去,沈冽已自楼上缓步下来。
他未着盔甲,一身玄色长衣,腰间系着绸缎封带,垂着一枚琼英古玉,除此之外,周身上下没有其他饰品,但贵气已然袭人。
四年前自东平学府厢房一见,梁俊便再未见过沈冽,今其俊美如昔日,但越发成熟干练,清冷眉眼含着一股凛冽,似群山高峦之星,睥睨众生。
若说四年前的少年孤绝清冷,与世无争,懒理世俗,今日的他便已不怒而威,被生生锤打淬炼成了一柄绝世之剑。
梁俊几步上前,恭敬揖礼:“某乃梁俊,见过沈郎君!”
“梁公子有礼。”沈冽说道。
“梁某今日总算得见沈郎君了,”梁俊喜道,“沈郎君出落得越发如玉立世,某恳请追随于沈郎君左右!”
沈冽朝季夏和看去。
季夏和一旁的程解世忽的开始紧张。
若说追随,其实他和季夏和都算是追随。
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程解世习惯跟着他们了,见得多,学得多,奔于事业,志同道合,且没有太多规矩和被发难,何其快哉。
“咳,”季夏和干咳了声,说道,“既认识赵大娘子,也认识阿梨姑娘,已是自己人了。”
主要是,一番谈话下来,觉得其人言行举止皆对眼,不惹人嫌,也没有心眼。
当然,真正的人心,还是得日久方才能见。




娇华 761 志同道合(一更)
沈冽没有说话,自季夏和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梁俊。
季夏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方式并不是很妥,他想替梁俊说几句话,却贸然用了“自己人”,且还搬出了赵宁和阿梨。
季夏和皱眉,低声道:“沈兄,我并未有以自己喜好,而用人情挟持之意。”
毕竟,他跟这个梁俊不过也才一面之缘,还真谈不上喜好。
沈冽看了季夏和一眼,淡淡道:“我没有多想。”
包括对梁俊,沈冽也没有多想。
虽然季夏和贸然搬出了阿梨,但也的确是阿梨,让沈冽对梁俊并无半点猜疑。
阿梨并未在给他的书信上提到过半句梁俊,可这才是她的风格。
若是梁俊有什么不当之处,她才会提,会让他慎用。
所以,梁俊其人,至少已经过她的那一关了。
但是如沈冽之前所说,他没有什么能够给梁俊。
“多谢梁公子厚爱,”沈冽说道,“但沈某并无雄心抱负,梁公子栋梁英才,胸藏沟壑,该寻明主去大展心中宏图才是,不宜在我这耽误。”
季夏和一愣:“沈兄……”
随即朝梁俊看去一眼。
“沈郎君,你有雄心抱负的。”梁俊说道。
“我当真没有,”沈冽看着他,目光平静清澈,“我对逐鹿江山没有半分兴趣。”
“那沈郎君为何来探州?”梁俊拱手,“沈郎君,雄心抱负未必便是逐鹿江山,愿天下河清海晏,愿黎民不饥不寒,愿苍生物阜岁安,皆可是心中抱负!有所求,便有抱负!抗击北元是,回击醉鹿是,养精蓄锐,待得来年攻兵宋致易,亦是!探州地形太妙,我知沈郎君来此,绝非仅仅只是避世!”
季夏和听到这里,终于理解沈冽所想了,不由说道:“梁兄,不论是将对付北元,醉鹿,或是宋致易,皆不是一条好走的道,未来福祸未知,你为何还要奔赴探州寻我们?”
梁俊沉了口气,看向沈冽,又一拱手,恭敬说道:“沈郎君,且听我数言。”
“好。”沈冽说道。
“自我初见沈郎君始,便惊为天人,非以貌,而以风华之气。沈郎君气度自然,无繁礼,无虚仪,坦率平荡,且不以貌美而轻视鄙夷旁人,乃其一,为品性也。”
“……”
“其二,时京兆局势动乱,青山书院毁于一炬,东平学府危海中摇沉,沈郎君早数月便先置身局外,摘清闲杂,似游龙旁观乱海,却又未作壁上观,紧急时刻愿伸援手,此乃谋也,道也。”
“其三,世人愚昧,言语若三冬之寒,待沈郎君刻薄尖酸,忌你,嘲你,愚你,疑你,沈郎君不为所动,深远豁达,不卑不亢,不骄不躁,此乃度也。”
“综其二,其三,沈郎君受世人非议,仍愿出手,此乃仁也。”
“且更不论文,武,礼,信,沈郎君皆为上乘之品!沈郎君大道至简,明月清风,不与世俗同流,梁某此生认定,愿誓死追随于沈郎君左右!无关今后荣辱财富,功名声望,只求顺心坦荡,志同道合!”
他说得一气呵成,毫无停留,说完整个大堂一片安静。
季夏和率先打破沉默:“厉害!当真厉害!梁兄一席话,若倒峡泻河,当真妙极!”
说着,季夏和看向沈冽:“沈兄!”
沈冽回看他,面容平静,心中却起了难得的错愕。
人世最难寻,当为“知己”二字,他此前与梁俊有无谋面都无印象,其人却能说出这般多,在知交好友为数不多的沈冽身上,确然震撼。
“少爷,这个朋友,便交了!”戴豫很少在这种时候说话,眼下也忍不住了。
少顷,沈冽沉声道:“若梁兄愿留下,便留下,何时若想走,便走。在我身旁无拘即可,没有太多规矩。”
梁俊大喜,一撩袍,便欲跪下,沈冽一步上前扶住他:“更无需跪拜。”
戴豫和翟金生也几乎在同时出来拦他。
“别别别!”戴豫叫道,“可千万别来这一套!”
“这……”
“阿梨姑娘不喜跪拜,不喜将人分个三五六等,我家少爷便也不喜。”戴豫说道。
梁俊点头,忽然一笑:“沈郎君对阿梨姑娘……”
“你这才来就开始八卦了啊!”戴豫也嘿嘿。
撞见沈冽的“友善”目光,戴豫一脸做错事的模样:“我什么都没说的,少爷。”
旁人却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后便是自家人了!”戴豫一拍梁俊的臂膀,“日后都是兄弟!哦,对了少爷!”戴豫转向沈冽,“我带梁俊去介绍介绍!”
沈冽点头:“我先去找林将军。”
“嗯!”
除却马夫,这些年陪着梁俊一起奔波的,主要有三人。
马夫叫梁帆,其余三人分别叫兴志,平安,平元。
现在在沈冽身旁安定好了,梁俊准备派兴志回去给家人送信。
沈冽这边的人手介绍起来便有些复杂。
不是所有人现在都在沈冽身旁,从醉鹿到探州这数十日赶路,一路沈冽都在安插人手。
其中,有三十多人随着杜轩去了衡香。
入探州后,暗卫们亦被广散,包括跟着平岳峰去奔波“探路”的。
沈冽身旁现在除了戴豫和翟金生外,另外只剩下十三人,戴豫逐一介绍过去,着重介绍了一下叶进和李斐。
戴豫试了一下平安和平元,二人根本没有多少身手可言,戴豫便打算将叶进留在梁俊身旁保护他。
而后,梁俊询问当前探州的局势。
戴豫也说不上是什么局势,因为实在没有局势可言。
大战打不起来,小仗倒是不断,都是你偷袭我,我暗算你这种。
说着说着,戴豫忽的想起早上季夏和还提过一嘴的“打劫”之事。
“少爷有意要拿下山景城,”戴豫说道,“少爷向来不会随便说说,一旦说出口,恐怕真有此意向。”
“山景城?在哪?”
“东南那头,不过眼下不急,除却蔺家那些战事,少爷还打算去贺川荒地一趟。”
“贺川。”梁俊想到了龙月杰的那些话。
说来,梁俊想起自己还没对他们提起龙月杰乃自己表姐这件事情,于是说给了戴豫听,同时再三强调一件事:“我这表姐的话,你们不可尽信。”
“不可尽信?”
“我和她只见过两面,但我母亲说她爱戏弄人,爱说谎,”梁俊沉了一口气,“我实不想让旁人知道,其乃我姐。现在有了我这一层关系在,怕她会要掀风作浪,届时,便靠戴兄斥之赶之了!莫给我留面子!”
“竟还这样。”戴豫不太能理解。
“哦,对了,”梁俊自袖中拿出一包糖来,“戴兄,此乃桂花糖。”
“糖?”
“……哈哈,”梁俊笑了下,拾起一颗入嘴,再往前递了一递,“来,戴兄赏脸吃一颗。”
“我这许久不吃糖了都,哈哈!”戴豫不太好意思地拾起一颗糖来,“这不小孩子吃的吗?”
将糖放入嘴中,一阵带着薄荷的清凉甜味弥漫上来,戴豫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说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甜倒是甜的。
“我嚼着糖的时候能才思泉涌,想法也多,自小便爱吃,”梁俊收起剩下的,笑道,“自我出京打算找沈郎君后,我便很少吃糖了,就等着将这吃糖的美妙滋味留在现在,哈哈哈!”
“啊??那这糖得捂了多久?!”戴豫震惊。
“哈哈哈哈!”梁俊大笑,“新鲜的,新鲜的,这不路上遇见些孩子能送掉一些嘛!”
“好吧,”戴豫也笑,“哈哈哈……”




娇华 762 沈冽陪练(一更)
秉着一颗“将与兵同行”的亲民之心,林建锐自接棒父亲的平兰营后,便一直住在兵营里。
昨晚喝了很多酒,他同样坚持回去,不宿客栈。
今早睡得沉,手下在他身上拧了半天,最后用针将他扎醒。
醒来的林建锐非常暴躁,手下第一时间逃走,一个不剩。
林建锐自个儿在床上散着起床气,瞅着行军床旁他早前所写的几幅自勉和训诫字画来平复暴戾。
等一盏茶后出得营帐,又是那元气满满,笑声朗朗的年轻将军了。
沈冽和翟金生骑马去城外找他们时,遥遥听到士兵们气吞如虎的操练喝声。
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翟金生面露些许欣慰,看向沈冽:“少爷,昨日一战,或许振奋军心。”
沈冽不抱什么希望,说道:“未必。”
在练兵的不是林建锐,是他手下另一员副将,方字熟。
近百名士兵在草场最南边笔直站成数列,随着方字熟下令,士兵们手中的长枪驻地,齐齐大吼。
配合着他们的吼声,场地中央的数百人挥枪比出招式。
往左往右,同手同脚的皆有。
沈冽和翟金生在兵营外下马,牵马而入,翟金生遥遥撞见这一幕,惊道:“这原来是配声的啊?”
领他们前来的一个士兵说道:“如此可增气势,士气大增,事半功倍。”
翟金生看了看他,收回视线看回草场中央。
训练规模不小,这边的草场只是一部分,湖对岸另一面的山脚空地范围要更大。
伴随着一道道喝声,士兵们在卖力……演出。
翟金生只能这样认为。
绵软无力,出枪迟缓,虽然其中不少人,看得出是想要比划出气势的,但姿态和力道皆不对。
“下午申时便要集合了,”翟金生看向沈冽,“少爷,接下去奔赴磐虞乡,得整整三日。”
他怀疑这些兵马吃不了苦。
沈冽没有发表看法,沉声道:“走吧。”
他们绕开这片草场,一路跟随去找林建锐。
林建锐正在和一位师傅学枪术,他自小好文,虽学过骑射,但着实不精通。
沈冽和翟金生没有过去,站在远处看了阵,翟金生轻叹:“林将军是真心想当好将军的。”
林建锐身着短打劲服,已经练了一阵了,但因为基本功不扎实,下盘不够稳,所以在练枪时,时常会被对面的师傅打到。
胡师傅是个耿直的人,拳拳到肉,棒棒到骨,好几次将林建锐手里的长枪直接打掉。
林建锐每次都是忍痛将武器捡起,含泪继续练。
又一下,林建锐的长枪脱手飞了出去,胡师傅收招再拍,长枪在拍向林建锐脑门的时候,被一只横伸出来的大掌骤然抓住。
极稳的力道,且出手极快,不仅在这样乱的形势下抓住长枪,且还没有被它的惯性攻势所带偏,稳稳的僵凝在半空。
胡师傅瞪圆一双眼睛望去。
沈冽面色平静,淡声说道:“这一下便不必了吧。”
胡师傅收招,冷冷道:“战场如虎,形势危急,这一下是最有可能发生的!”
“练兵该适可而止。”
“上了战场,谁与你管这么多?”
翟金生快步而来:“上了战场,他是将军,他身旁之人不会不管!我家少爷现在便也是在管!可我家少爷没有回击于你,真要是战场,林将军身旁之人拦下这一击,可就直接反杀你了!”
“胡搅蛮缠!”胡师傅骂道。
林建锐的近卫上前将林建锐扶起。
林建锐揉着发疼的地方,说道:“好了好了,莫要为我去争,你们都是为我好,本将知道的!”
沈冽瞧见他一边痛得掉泪,一边还要先安抚旁人,便不说话了。
“哼!”胡师傅怒哼一声,掉头走了。
“沈兄,听说你昨夜宿醉,眼下可还好?”林建锐问道。
沈冽浓眉轻皱:“……我没有宿醉。”
他喝得并不多,宿醉二字,未免难听。
“哎呀,差不多的,沈兄现在可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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