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夏昭衣抿唇,未想他们竟会这么维护自己,心下说起来也有几分动容。
她敛了乖张的神情,低声道:“这,也是那夏姐姐与我说的,想来是戏言吧,不过,你方才。”她看向宋二郎,“你说的一身热血为忠孝仁义四字所洒,这是何意?”
“你不知道?”两位少年一愣。
夏昭衣摇头。
看她岁数还小,知道的事情似乎不少,却不知这事,宋二郎和秦三郎对望了眼。
“看来有人瞒着你了,”宋二郎说道,“那我们也不说了,你有心,自己去打听吧。”
“可是……”
这时一匹快马从远处奔来。
“宋郎将!急报!”
众人抬起头去。
宋二郎神情一收,大步走上前:“何事?”
夏昭衣看着他朝那边迎去,收回视线,又看向秦三郎。
秦三郎冲她笑笑,也跟了上去。
剩下的人望着夏昭衣。
兵卒们则看着那些筐子里的东西。
“还检查吗?”
“你没听郎将说的,当然要。”
“要不这样吧。”一个兵卒叫道,“肉还挺多,今晚大家分一分,给她们点钱,让她们回城了自己去买?”
妇人们警惕的挡在那些筐子前头,自是不肯。
可大家看着阿梨小小的个头,想要让她帮忙说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阿,阿梨。”钱千千小声唤道。
先才阿梨的神情模样,与她认知里的那个小女童完全判若两人。
众妇人们也如是。
当初那被刘三娘欺压的女童身影,与眼前这个完全叠不到一块去。
先是受尽凌辱,却温顺乖巧,毫无反抗的勇气。
再是余妈所见,明明怕得要死,还是要挺着胸板叫骂。
之后,她淡然自若,永远神情安静轻柔,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怕。
可方才那飞扬跋扈,却又像变了个人。
再是如今,她站在那边,像是踯躅不前的盼归人。
“阿梨。”钱千千又叫道。
夏昭衣侧眸看着她,轻声道:“我们在此分别吧,你们今夜留下,听这些官兵的安排。”
娇华 081 闲来一卦
“你现在就要走?”钱千千愣道。
“嗯。”
也不一定非要问这两个人,可以问的人有那么多。
“保重。”夏昭衣说道,便紧了下肩上包袱,朝前走去。
钱千千眨了下眼睛,这哪有说走就走的。
“阿梨!”钱千千小跑着追上前,“你不歇歇脚,不吃点东西吗,还有你这衣裳,真的不换吗?”
“怎么了,千千?”余妈叫道。
“余妈,阿梨要走啦!”钱千千回头道。
凤姨愣了下,脱口叫道:“阿梨!”
夏昭衣脚步没停,有些不适的轻蹙眉心。
本就萍水相逢,从她在这个叫阿梨的小女孩身上睁开眼睛到现在,六日都没到。
跟这些妇人们的一来一往,也没有多愉快。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接这样离开,似乎有些不舒服。
明明到官道了,遇上官兵了,已经安全了。
“阿梨,凤姨在叫你呢。”钱千千跟来说道。
“嗯。”夏昭衣应了声。
“你总得理一下吧。”
“我已经不止一次跟你们说过我要离开了啊。”
“可是你现在走了,还是得说一声的,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面了呢……”
有没有都那样吧。
夏昭衣摇了下头,神情平淡,没说话了。
宋二郎正接过密信,就要拆开,便见这曾家小姐背着个小包袱走来。
“你干嘛去啊。”宋二郎扬声叫道。
“回家。”
“睦州?”
夏昭衣淡笑了下,没回答。
“你不换套衣裳?”宋二郎又道。
夏昭衣摇头:“不换了。”
“怎么要一个人走,”秦三郎关心的问道,“和她们吵架了?你一个女童,只身上路太不妥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你先回去,你这样一个人离开,我没办法和曾老先生交代。”秦三郎严肃道。
夏昭衣停下脚步,顿了顿,说道:“难怪宋倾堂要说你傻,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吗?我并非什么曾何先生的孙女,你怎么那么轻易就当真了。方才表现太过刁蛮无礼,曾何先生家世代簪缨,我如此一闹,也算是给他们家抹黑了一把。”
“你不是?”秦三郎一愣。
“嗯,所以不用顾虑要怎么和和曾老先生交代了。”夏昭衣笑道,朝前走去。
“可是姑娘……”秦三郎又叫道。
宋二郎一把拉住他:“还叫她干什么,这么讨人厌,要死要活随她去,你操什么心?”
居然是假冒的。
还扯天扯地,扯了那么一堆出来。
嗯,还顺带将夏大小姐辱了一把。
小小年纪,这么刁钻,他现在甚至都要怀疑这群人的真实身份了。
不过,她知道的东西好像还真的挺多的。
若要说她是山贼,看上去也不太像。
就趁这功夫,夏昭衣已经走出去不少距离了。
秦三郎看着这么小的丫头,再看向宋二郎:“这样不太好吧。”
“每日来来往往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也不见得你个个都拉,而且这是她自己要走的,我们可是留过的。”宋二郎满不在乎的说道,“说不定,就是跟那群夫人怄气,想要别人巴巴的上去哄她呢。”
“阿梨……”
钱千千看着夏昭衣的背影,喃喃的低声叫道。
宋二郎瞄了那边的钱千千一眼,也回头朝夏昭衣看去。
看模样,也不像是怄气……
脚步轻快,没半点犹夷,偏偏这轻快的脚步又觉得像是稳重踏行。
算了,她自己要走的路,谁管得住。
活下来本事大,死掉了没人替你负责。
不过……
“不对劲啊,”宋二郎忽的说道,“她刚才叫我什么?”
“什么?”
“宋倾堂,”宋二郎看着夏昭衣的背影,“她还真知道我的名字。”
顿了下,宋二郎又道:“秦均,越看越觉得奇怪,连这身影都看的我奇怪。”
“嗯?”
“她这步伐我看着眼熟……好像以前见过。”
既轻又稳,有时候像是会飘起,每一步却似乎又很沉。
矛盾。
宋二郎收回视线,垂头拆开信封。
官道很陈旧了,石砖中不少缝隙裂开极深。
夏昭衣走的不紧不慢,两个多时辰,找到一条小溪坐下歇脚。
水势很大,水面浑浊,上流冲来很多泥沙,将溪流染得浑黄。
路旁树木葱翠,饶是几日暴雨带来不少摧折,也难敌春夏本就旺盛张扬的蓬勃生机。
夏昭衣捡了根粗壮的木枝,在较为平宽的河岸旁边挖坑。
深约两尺,宽半丈。
清澈的水从土中慢慢过滤渗出,积满了一些后,她拿出包袱里的果子在坑里洗净。
算了下今日时辰,再闻风辨位,她小算了一卦,咬着果子看向身后官道。
上乾下巽,天风姤卦。
姤卦中四爻相得两个乾卦,是为克体。
卦中无生意,想是得有一番劫难了。
只是这种时候,这种路段,谁会来。
夏昭衣又清脆的咬了一口,耐心守着。
四野青碧,山水潺潺,天地宽广而盛大。
一辆朴素马车,四匹高头大马,正悠悠从路口南下。
车夫很年轻,二十来岁的面貌,体魄壮实。
提着马鞭的手旁有一把大刀,看模样质感,少说也有个十一二斤。
一行人走的安静,没有什么声响。
走了约有两刻钟,车里响起一个低沉男音:“休息下。”
“不了,”另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声音响起,“继续。”
车夫本准备勒马,闻言继续扬鞭,轻轻抽打了下马臀。
“走了很久了。”车里低沉的男音有些不悦。
少年没有回答,马车继续往前。
“休息。”男音又叫道。
车夫似没听到,马儿继续以先前那速度,不疾不徐,缓缓前行。
“等等。”左边一个护卫忽然叫道,伸手指向前边,“那是什么?”
车夫扬头看去,拉了一下缰绳,勒令马儿止步。
“怎么了?”少年说道。
“有东西,少爷。”
“掀帘。”少年道。
车夫从车上跳下,抬手掀开车帘。
一股清雅香风淡淡散出,车内光线黯淡,紫衣少年郎从车厢里走出。
白皙光洁的皮肤,与微光形成比对,似能反射出华光。
娇华 082 赚了五两
少年下了车。
绣着墨绿云烟纹的黑靴一落地,旁边的护卫们纷纷翻身下马。
少年腰上的白玉撞在车上,琅琅一声清脆。
撩起的车帘复又放下,遮住了坐在车中的男子。
“少爷,那。”车夫说道。
少年抬头看去。
他生了张俊美面庞,但太过倨傲淡漠。
日头除了让他赛如美瓷的白肤更耀眼一些,似乎不能化去他身上的冰冷。
而说是少年,除了容貌青涩一些,个子已较一旁的车夫护卫们相等了。
寂寂长道前方,竖插着两块木板。
木板上似有字,少年说道:“去拿来。”
护卫跑去拿回。
字以绿色汁液所描,两块拼凑在一起,四个大字:“此路不通。”
“这个……”车夫看着上面的字,“前头驿站那边,可没说这条路不能走啊。”
“我当是什么,”少年随手将木板递回去,“扔了吧。”
护卫接过木板。
少年却又拿着不放,又抽了过去。
“等等。”少年道。
他垂眸看着木板上的字,又抬头看向前路。
“怎么了,少爷。”
“这个字很好看。”
少年捏着木板抬步走去几步,四下望着,又望向地上的石砖。
虽是官道,实则早就是荒山野地,木板上的落字却一看便出自名家之手。
左右相谐,虚实开阖,流纵且轻盈,落字又富有力道。
而且这么大的字不易写,木板上却一气呵成,神韵气格呼之欲出,似天光破云。
哪个大家会来这里,又有哪个大家随身不带笔墨,用这种绿汁。
夏昭衣提着沉甸甸的包袱,从河对岸的野林里拄着树杖出来。
抬头便见到对面官道上,一个清俊少年提着木板站在那边。
模样生得好看,清风朗月,气度也不错,就是太阴郁了些。
夏昭衣擦了下汗水,看向他手里的木板。
少年有所感的回过头来。
衣衫破烂的小女童,满头大汗,发丝沾在脸上,脏兮兮的。
“叫她过来。”少年说道。
车夫看过去,扬声叫道:“女娃!”
夏昭衣呼了口气,朝那边的小木桥走去。
“这里怎么会有乞儿,”车夫说道,“这种地方,独个儿怪可怜的。”
少年看回木板上的字,认真端详。
待夏昭衣走来,少年问道:“你可曾见过什么人来?”
说话时,头也未抬,正眼都不曾看去。
夏昭衣又抹了下汗,摇头:“没有。”
“你在这多久了?”少年侧眸望来。
两人岁数相差不过四五,个头却相距甚大。
一高一矮,夏昭衣须得仰着头才能看着他。
“你是想问这木板是何人所立,对吗?”夏昭衣问道。
“你知道?”
“我。”
少年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顿了下,说道:“你?你什么?”
“我写的,我立的。”
少年眉头轻蹙,望着她的眼睛。
双眸清澈明亮,没有惧色,似月下秋水。
眼角唇边及脸颊有青有紫,脖子上还有不少红痕。
一身褴褛,脚下鞋底还缠着草木和沙土。
“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说,替他打掩护?”车夫开口问道。
夏昭衣笑了笑,没说话。
信他们所信吧,反正信不信,于她又没差。
“前面路不行,你们别过去了,”夏昭衣又一次擦汗,“这不是说笑的。”
语毕,转身要走。
“等等!”车夫又喊道,好奇的看着她包袱里的东西,“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似乎有东西在动,一鼓一鼓的。
夏昭衣单手掂了掂,一笑:“蛇啊。”
“蛇?!”车夫叫道。
少年也回过头看来:“蛇?”
夏昭衣热的出奇,面色也变得红通通的。
这几日又爬山,又淋雨,加之阿梨身体本就高烧,所以方才捉蛇时,稍微不留神,不慎被咬了一口。
所幸她处理的快,放血迅速,清洗迅速,找药草也迅速。
蛇毒是没什么危险了,可是嚼的这药草,却让她汗水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其实排排汗也没事,对身体也不是没好处的。
又擦了把汗,夏昭衣道:“你们要吗,都是活的,蛇胆也还在,我这里有七条,给你们一个便宜价格,五两,要不要?”
少年和车夫对看了眼,两人将目光投回到她的包袱里。
“真是蛇?”车夫道。
“要不要呀?”夏昭衣又问。
不要她就走了,身体可难受的很。
车夫摇头,推开一些:“我们要这个有什么用,我们……”
话音未完,被车里的低沉男音打断:“与我看看,什么蛇。”
夏昭衣回头朝车厢望去。
一只枯槁暗沉的手撩起车帘,车里还坐着一个男人,抬眸望来。
若只看手,定让人以为他有四五十岁,而这面貌形容,大约也就是二十上下。
男人与这少年眉宇面貌有六分相似,墨发长垂,面色惨白了些,看上去死气沉沉,毫无精神。
夏昭衣抬步走去。
车夫却一步挡在她身前,伸手拦住。
少年看向车夫:“让她过去。”
车夫放行。
夏昭衣偏头看着车夫,顿了顿,又回头看向少年。
少年正望来,目光相对,少年眉心又微微皱起。
夏昭衣收回视线,朝马车走去,将装着蛇的小包袱拎上马车,她站在车下打开。
“你不用怕,毒牙我都拔了,上面还架了木枝,它们冲不出来。”
男人垂眸看去,一包袱的蛇,艰难蠕动着,逼仄空间让它们非常难受。
“都是你抓的?”男人道。
“不管是不是我,总之是我在卖,你若要,就五两,若不要,我便走,我不还价的。”夏昭衣道。
“知彦。”男人看向少年,“我买了。”
“付钱。”少年对车夫道。
车夫有些不太情愿,从荷包里摸出钱来,古怪的看着小女童,伸手递去:“给。”
“多谢。”
夏昭衣接过,想了想,又回头看向车内男子:“你还要吗,如果还要的话,你可以预定,我现在去捉了就给你送过来。”
“喂!”车夫忍不住叫道。
叫完被少年横了一眼。
车夫讪讪闭了嘴。
男人笑了笑,有些疲累的说道:“不必了。”
夏昭衣点头,看着男人面色,也一笑:“那好,就此别过。”
男人病容虽然糟糕,但他们这架势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总是大有能医者所在。
她便不多事了。
娇华 083 村中小栈
蛇在蛇袋里动来动去。
车厢里光线微弱,黑暗和狭小空间造就的压抑,让气氛很难捱。
少年上车后有些受不了,伸手撩起一旁的窗帘,让阳光照入进来。
车夫扬起鞭子,忽的一顿,回头问道:“少爷,去哪?”
少年望着窗外山色,淡淡道:“前行。”
“可是……”
“这世上哪有不通的路,就算绝壁,照样能行。”少年说道。
旁边的男人一笑:“不,有一个地方,你是怎么都去不了的。”
少年朝他看去:“哦?”
“路之所以能行,是因为有地,大地承载,包容万物,可如若道路倾塌,化作深渊,你如何能通?”
少年拢眉,看着他。
男人也抬手,撩开另一边窗帘,说道:“这里多数都是流民,能有几个识字的,木板上的字是给谁准备的呢。”
“你这是何意?”
“卦中有乾,乾又表马,骑马者,富贵也,读得起书,识得了字。写这木板的人,早就料到了。”
“又是卦,”少年冷笑,“你成日嘴中离不开这些卦。”
少年看向前方,叫道:“石头!”
“是,少爷。”车夫应道。
“继续往前,我便和他一赌。”
男人淡笑:“知彦,人不与天赌。”
“我不信天命,石头,走!”
“是,少爷!”
车夫扬起马鞭,狠狠的抽打在马臀上面。
身体热的难受,偏偏又艳阳高照。
夏昭衣走一阵,边在河边坐下掬清水洗面,走走停停,两个多时辰后终于见到了一座村庄。
村子占地不小,依山傍水,村外一群小儿正在奔来跑去,笑嘻嘻的追逐打闹。
旁边还有鸡妈妈领着群小鸡,欢快的跟着跑。
沿路许多防护栅栏,有些栅栏外面带着陈旧血渍,黯淡斑驳。
几个老妇人坐在树下乘凉,夏昭衣蹚着浅水过去询问,后买了身衣裳,找了村中仅有的客栈小住,顺带吃了顿饱饭。
客栈生意寥寥,掌柜和伙计清闲的坐在那边聊天。
夏昭衣在楼下大堂靠窗的位置,托腮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
厨房的掌勺在里头喊了声。
“来了!”伙计叫道,起身进去,而后端了碗汤药出来。
“女娃,你要煎的药好咧!”伙计直直端到夏昭衣这边。
夏昭衣抬头一笑:“谢谢小哥。”
“嘿嘿,客气,客气。”
药还很烫,夏昭衣放到窗边吹着。
继续托腮,望着白烟袅袅上升,她的双眉微微皱起,眼神变得悠远而空旷。
被捕时,虽是漫漫大雪,却也是这样的黄昏暮色。
她扮作二哥的样子,和剩下的将士们被包围在敌军里,双方对峙着,她尽可能的在拖延时间。
夏昭衣眼眸微微变红了。
那时她最愧对的就是这些将士,之前从未谋面,只在二哥的书信中认识他们,真正见到了,却已是并肩与共的生死一刻。
父亲和兄长,尸身弃于风雪,任由天地讥讽。
可是死前,至少他们是因战而亡,死得其所,不屈不折。
而那些将士,他们本也可以战到最后一刻,死于一个战士的归宿。
但为了给二哥争取逃生时机和保护好她的身份,他们没有选择正面迎敌,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决杀,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逃跑,最后和她一起被生擒。
这对任何心怀侠义,无所畏惧的战士来说,都是最大的屈辱。
两年了,尸骨寒了么,家人知晓了么,后事要如何安排?
她与父兄的名字会记在庙堂与史册之上,那这些将士们呢。
一将功成或不成,都是万骨枯。
夏昭衣吸了下鼻子,忍着没让眼泪出来,抬手将稍稍冷却的汤药从窗上端下。
一辆马车在门外停下,车夫冲马儿吆喝了声,走下车来。
掌柜的和伙计闻声朝外迎去:“客官!”
一个小丫鬟从马上跳下,回身撩起车帘:“小姐。”
一个十五六岁,男装打扮的少女握住她的手,面色有些惨白,从车上走下。
马车颠簸的她难受,一张俏丽脸蛋失了血色,刚落地没几步,她撑在门口,张嘴就吐了一地。
掌柜和伙计的面色顿时不那么好看了,僵在了那里。
“看什么看!”小丫鬟挡在少女跟前,有些恼羞成怒,“大不了多给你们点钱来打扫了!”
“丝竹。”少女叫道。
小丫鬟忙回过身去:“小姐。”
少女摸出条帕子擦嘴,抬头看着掌柜和伙计,见他们神色,眉头一皱:“我不过出门少了,坐不惯马车罢了,你们这是什么神色,嫌我脏到了你们的店吗?”
旁边已有些围观路人,一个老妇忍不住道:“这还不脏啊?”
小丫鬟双手叉腰,怒道:“要你多嘴,碍着你了吗?这是店外,又不是店内!”
骂完,伸手扶着少女:“小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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