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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马车没有在跑,安静的停在道上。
少年手里握着一根与身同高的长木棍,戳着地面。
几个护卫人手一根,同样轻轻拍打着土石地,稍微用力些,就能听到下面沙石掉落的碎碎声响。
“少爷,真的是……”石头轻声道。
沈冽没说,抬眉看向远处。
面前这条路,是他们已经过来了的,若不是觉察车轮有些不对劲,也不会停下来。
更远处一些的地面,已经碎裂成蛛网了。
“我们运气好。”旁边的护卫章孟说道。
“不是。”沈冽沉声说道。
是看天色快黑了,所以要求加快速度,如果慢一些,在那边多走上一阵,也许就彻底塌陷下去了。
“塌下去的话……会是什么情况?”石头有些后怕的问道。
没人说话。
旷野上的风一入夜便变急,呼呼吹来。
沈谙倚在车厢里,一袭紫衣,墨发长垂,车帘已打了卷,灯笼的光照耀进来,能让他看清书上的字。
听闻石头的话,他淡淡开口:“这才是看运气的地方,也许只塌下一小段,也许就是深渊。”
“少爷,我们快走吧,”石头看向沈冽,“此地不宜久留。”
沈冽冷冷的看着那边的路段,忽的抬手,将手里的长木棍狠狠的摔了下去。
碎石被震到,哗啦啦碎落,变作一个黑幽幽的小窟窿。
“少爷……”石头叫道。
沈冽回过身去,大步迈向车厢。
沈谙收了书,书卷微微向着胸膛,抬头看着他,眼角隐笑:“这就是天明,知彦,容不得你不信。”
“走。”沈冽压抑着声音,平静的说道。
官道往前不远就是一道关卡了。
那边建有不少屋宅,多是给兵丁们住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型的马棚。
现在马棚外面支着不少帐篷,肉汤的香味浓郁的翻滚了出来。
宋二郎和秦三郎并肩坐在随军楼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个妇人东一碗西一碗的送。
“这么张扬,不知道是好是坏,就怕招惹些什么过来。”秦三郎说道。
宋二郎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太好。
“中午离开的那个女娃,不知道到哪了。”秦三郎又道。
提到那个女娃,宋二郎的神色更差了,问道:“你觉得她们的话,能信度有多少?”
秦三郎摇头。
那些妇人死都不给他们查看筐里的东西,可是哪是他们的对手,几个兵丁强行翻开一筐,结果下边全是金银。
这么多金子银子,就算是从小锦衣玉食惯着长大的宋二郎,也是直接开傻了眼。
而看这些妇人的表现,这应该只是其中一筐。
回头看看她们挑的这么多筐子,想想里面的财宝便觉得可怕。
在他们严厉逼问下,妇人们道出了实情,但这个“实情”,还不如不说的好。
她们说之所以逃出来,都是一个神秘侠士教的法子,那个神秘侠士通过这阿梨的口来传信。
其中一个女童非说那阿梨神奇,能飞檐走壁,爬来爬去,还能做各种美味的食物。
问她们逃出来以后,那些山贼们如何了。
回答剩下的基本都死了,被山洪给冲没的。
移山倒海?
哪个神秘侠士有这么厉害?
光脑补下场景,就觉得匪夷所思了吧。
可论及匪夷所思,今天那小女童先是刁蛮的称自己为曾家小姐,丝毫不将人放在眼里,又是能直接道出跟宋二郎有关的不少往事,连宋二郎的名字都叫得出口,模样神态气韵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畏畏缩缩的怯弱小童奴。
最后她平平淡淡的离开,看上去心情还很愉悦,这也足够称一句匪夷所思了。
更令宋二郎烦的是,她的背影,似曾相识,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前边有火光闪闪,他们回过头去,一辆马车正在奔来。
宋二郎站起身:“居然有马车。”
“今天收到的急报,不是说要联合打过来了么,前面那些关卡怎么不拦着。”秦三郎也奇道。
“走。”宋二郎叫道,跳下随军楼。
秦三郎扶着木梯,走的略慢。
“吁——”
石头拉扯马缰,停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宋二郎叫道。
石头看了他们一眼,跳下马车,抬手掀开车撩:“少爷。”
宋二郎朝车里看去,车上两个俊美男子,皆穿紫衣,年长的那个要深一些,偏墨紫色。
沈冽下了车,那些护卫们也随之下车,动作整齐一致。
沈冽双手抱拳:“在下沈冽,见过官爷。”
宋二郎眉毛轻挑了下,朝旁边的秦三郎看去一眼。
一直觉得秦三郎这样白嫩面孔的世家子弟已经足够俊美了,眼前这少年却更胜一筹。
他看上去有些倨傲清高,目空一切,第一眼就是招人烦的那种,却又下了马车过来行礼,举止还挺让人顺眼。
更好玩的是,他脸上这假猪皮,吓天吓地吓鬼神,却没将这人给吓到。
“客气,”宋二郎摆手,“你们来此何事?”
“剿匪。”沈冽道。
话音刚落,另一边传来一个男人声音:“官爷。”
众人回过头去,好几个都略略惊了跳,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来人是两女一男。
年轻的女子丫鬟打扮,正搀扶着一个女人。
男人也不年轻,书生模样,瘦骨嶙峋。
众人之所以吓到,因为那女人满脸疤痕,唇角还缺了一口。
乍一看很吓人,再一看,这不就是宋二郎那无聊的伎俩么。





娇华 088 气骨清华
宋二郎眨巴眼睛,看着来人。
旁边有人想要起哄,笑这女人学他们郎将的行事,话刚起了个头,被宋二郎瞪了一眼过去,生生打住。
宋二郎一眼就能认出,这女人的脸与唇是真伤,而不是什么假猪皮。
想着,他脸上的皮有些烫。
他伸手揭下,但是仍被对方看到了。
当初之所以弄这样一张皮,主要就是看到有个人被伤成这样,觉得乍一眼很惊悚,便就做了一叠,带去战场。
其实没多少效果……
两军相逢,浴血奋战,眼睛都杀红了,还管你什么样子。
不过偶尔也难得有吓到过一两个,而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就是胜负决杀的事情。
反正,宋二郎如今觉得这面皮已是幸运之物了,便常常带着。
众人看着赵宁,终于渐渐意识到,她脸上的疤跟宋二郎不同,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看着她的眼神便也起了变化。
苏举人手指发颤,想要上前在她身前挡着。
赵宁先一步上前,走在最先,款款福了一礼:“官爷晚好,未想到这边还能这么热闹。”
“你们是何人?”秦三郎问道。
“啊!苏举人!”远远一个仆妇看到这边,开口叫道。
听闻声音,凤姨她们都抬起头望来。
“认识啊?”宋二郎问道。
凤姨放下手里的东西,朝这边走来,梁氏和余妈也跟了上来。
“苏举人,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凤姨问道。
在山上时,没什么太多交流,相反还有些彼此互看不顺眼。
现在下来了,倒莫名生出一种亲切之感。
赵宁看着那边的仆妇们,眼神在人群中寻找。
“阿梨呢,可与你们在一起?”苏举人问道。
凤姨和余妈梁氏对望了眼,轻轻摇头:“没有。”
又是阿梨。
宋二郎和秦三郎也对看了眼。
“阿梨到这里没多久便走了,什么都没说,就说要回家。”凤姨说道。
“是了,她说她惯来喜欢独行。”赵宁垂下眼眸,“倒真是可惜了,我有一些话想要问问她的。”
“你与阿梨认识?”凤姨看着她,目光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有些犯怵,“你是谁?”
“她是我师娘,一直关在地牢里,二十三年了。”苏举人道。
凤姨她们一愣。
梁氏惊道:“山上那地牢?”
“嗯。”苏举人轻点了下头。
几个妇人对望,都难以掩住眸中惊讶。
梁氏还算年轻,但在山上也有十个年头了。
不提凤姨和余妈,其实她们具体记不清多久,可是绝不少于二十年,却从未听闻地牢里面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
“阿梨真的什么话都没留下吗?”赵宁有些遗憾,又问道,虽然心里觉得那个女童的性子,也真的不可能留下什么只言片语。
妇人们摇头。
余妈有些叹惋:“她一个小女娃,身上还负着伤,不知道今晚要怎么过了。”
“那你们怎么不拦着他?”苏举人道。
“拦不住的。”赵宁淡淡道。
她看向宋二郎和秦三郎,又施礼:“今夜可能要在此休息,还望军爷们赏块地方。”
说话时大大方方,目光干净,没有一点因为自己脸上的模样而觉得有什么躲闪与见不得人。
路上为躲其他土匪,他们藏了又藏,借着夜色才小心摸索着离开了那个猛兽之地。
苏举人曾建议撕下衣上布料来系在赵宁脸上,为她挡脸,赵宁却偏偏不要。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就是我的面貌,我要带着这面孔出去,等吓到第一个人后,我再遮掩。”
心性傲气,一如从前,没有因为困宥囚笼而有丝毫改变。
她现在站在这里,双肩端挺,背脊端正,一头长发梳洗过了,剪了一半,仍垂在臀下,发梢被夜风清爽带起,而她的广袖一起翻飞。
这模样,似乎能教人忘了她的岁数与面上狰狞。
凤姨看着她的模样,轻轻抿了下唇,心里有些歆羡。
以前从未觉得人与人有什么不同,现在却知道,一些人真的仅凭气度举止,就能压你一头。
与富贵无关,与权势无关,那是一种由内而外,蕴在骨子里的清华。
比如年龄不过九岁的阿梨,又如眼前这个面容狰狞的妇人。
“后面有些肉汤,”秦三郎温然道,“你们应也是从那山寨里出来的,一路提着心眼,大约也没怎么吃过饭,先去喝碗吧。到了此地便已安全,其他无须再挂念,凡事有我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儿郎在。”
赵宁看着,眼睛泛起红晕,又施了一礼:“多谢军爷。”
“我倒不是什么军爷,他才是。”秦三郎笑着,看向一旁的宋二郎。
“他不是军爷,可是他来头不小。”宋二郎伸手在秦三郎肩上一拍,说道,“这位跟我偷跑出来儿郎,是我们岭南及剑南节度使的小儿子。”
众人愣了下,朝秦三郎看去。
秦三郎淡笑,脸上微有红晕。
“两位倒都是少年才俊。”后面响起一个低沉笑音。
一直坐在车厢里的男人扶着车厢,缓步走出。
马车的灯笼已经熄灭了两只,他们一行人身上的光被散去大半。
如今将目光投去,好些人都有些恍惚。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这里常年清冷的关卡仿若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这马车带来的几人实在高大,而这两个紫衣的郎君更是挺拔出挑,身材修长笔挺,模样俊美的如画中走出一般。
沈谙落了地,在沈冽旁边站定,一袭墨紫长袍与当前时令有些违和,但他模样不见燥热,俊白的面容血色淡薄,一看便知身有抱恙。
宋二郎想起他们现在说的“剿匪”二字,再见他这模样,不由道:“莫非,你是个军师?”
沈谙冲他淡笑,看向赵宁。
“你们说的阿梨,是个十岁不到的小女童,眼眸乌黑明亮,生得白净,脸上很多乌青,脖子都是红痕,且衣衫破烂,双脚缚草的那个吗?”
“先生认识?”苏举人一喜,问道。
“她卖了些蛇给我,我们在路上吃了顿蛇肉,这才来晚了。”沈谙笑道。




娇华 089 真是怪人
提到那顿蛇肉,石头便觉得恶心。
他从小最怕这些,可偏偏在路上时,这一伙人还吃的很开心。
就连他这少爷,一直嚷嚷非要往前,在沈谙接二连三说着要吃蛇肉,也因嘴馋而停了下来。
“她卖了蛇给你,”宋二郎道,“是生蛇还是死蛇?”
“生的,应该是她自己捕的。”沈冽道。
“自己捕的?”宋二郎扬眉,“是说的同一个人么?那个女童后面背着一个褐色的小包袱。”
“我们遇见的时候,被她拿来装蛇了。”
竟然真是她?
宋二郎敛眸,想起那女童的模样,那么小的个头,她怎么抓蛇,她不怕么。
秦三郎见他这样,知道他又去想那女童了,不由一笑:“见不惯比你行的?”
“不见得比我行。”宋二郎想都不想便道。
“可她不到十岁。”
“我十岁时也不差!”
秦三郎笑了笑,收回目光看向面前这两人,好奇道:“你们是兄弟?”
沈谙温雅点头:“是。”
“那倒真是奇怪了。”宋二郎道。
“奇怪?”沈谙笑着看他。
宋二郎点头。
这兄弟二人,哥哥的声音很粗哑,可是喜欢笑,语气也很开朗。
弟弟的声音很清越,可是说话低沉,似乎不太爱开口。
两兄弟性子有些反,但有一点相同,就是都长得好看,一眼看上去就惹人注意的那种。
不过皮相嘛,算不了什么,从小跟着他宋二郎一起混的那堆纨绔,俊美的也不是没有。
“你们先走吧。”
宋二郎对赵宁等人道,再令凤姨带她们离开,打算同这对兄弟好好说说剿匪的事。
但那沈谙却又喊住了赵宁:“这位夫人。”
他笑着上前,端手抬起,广袖垂落:“冒昧问你一句。”
“何事?”
“你可认识,林又青。”沈谙说道。
不仅是赵宁,凤姨她们都愣在那边。
赵宁很快恢复平静,但看着他的眼神变得略有些审视与凌厉。
“不认识。”赵宁说道。
沈谙双眸含笑,眼神轻柔,一直望着她的眼睛。
赵宁亦不是什么露怯的人,虽觉得这眼神太过玩味和探究,可还是一退不退的望了回去。
“怎么?”赵宁问道。
沈谙笑着摇头:“没事,夫人去那歇息吧。”
看来是认识的了,但是对方既不肯说,那再问便没意思了。
赵宁也笑,福了一礼,转身离开。
凤姨她们在前面带路,苏举人和碧珠跟在她旁边。
走了几步,赵宁停下,对苏举人道:“牧文,撕一片布给我。”
苏举人还没反应过来:“嗯?”
“遮脸。”赵宁说道,眼神变得疲累。
“是。”
苏举人抽了匕首,去割自己的衣衫。
赵宁听着他衣袍被割开的声音,抬眸看着那边的妇人和女童。
“吓你们无所谓,但那些女童还小,”赵宁很轻很轻的说道,“我可不想日后大人吓小孩,不是喊大虫来了,而是喊赵宁来了。”
旁边的碧珠这两日因山上那些尸体场景而吓到,神色一直彷徨困顿,听到这话,终于难得扑哧一声,低笑出声。
笑完撞见苏举人的目光,讪讪闭了嘴,将头复又垂下。
宋二郎从她们身上收回视线,看向沈谙:“先前你们说是来剿匪的?”
“他说的。”沈谙慢条斯理的指向身后不远的沈冽。
“那你……”
“我是个病人,军爷舍得我上战场么?”沈谙微笑。
这跟舍不舍得,有关联?
宋二郎又看向沈冽。
“对,剿匪。”沈冽淡淡道,“不过有个条件。”
“还讲条件?”
沈冽朝沈谙看去一眼:“将他绑了,哪些马贼最凶狠,就将他扔哪。”
宋二郎道:“这个……”
“我弟弟说笑的。”沈谙笑道。
沈冽冷冷的收回目光,转身回去马车,看向石头:“收拾下,原地搭棚。”
“是。”石头应道。
他们还没同意他们留下的好吧。
宋二郎和秦三郎又郁闷对看了眼。
睡得早,便也起得早。
夏昭衣早早就起了,收拾一下包袱,推开门窗通风,而后下楼,准备结了帐就离开这个地方。
掌柜还没起,两个伙计在楼下收拾桌椅板凳,看到女童从楼上下来,一个伙计叫道:“小女娃,起这么早?”
“我要赶路,”夏昭衣笑道,“账房先生起了吗?”
“还没呢,不过我们也可以结,你等着啊,我这桌子擦完。”
“好。”夏昭衣点头。
站了一阵,她想了想,又道:“村子里对付那些马贼的,可有领头的人物?”
“领头?你说的是萧誉冒他们?”
“可识字?”
伙计们摇头:“不知道。”
“总该是有识字的,”夏昭衣自语了句,又道,“先不管了。”
“什么?”
却见女童已回了身去,走到昨天坐过的窗边,将包袱放下,然后拿出里面的笔墨纸砚。
“嘿,”一个伙计饶有兴致的走过去,“你这女娃,会写字?”
昨日她来时破破烂烂的模样,可还鲜明着呢。
待走去时,女娃已经执笔落墨了。
伙计自己识的字不多,可是字好看还是不好看,他是知道的。
这女娃的字,也太俊了。
“你去擦桌呀,”夏昭衣没抬头,下笔如神,“我等着给我结账呢。”
“可,可是你这字……”
“要不顺带再给我备两个馒头。”
夏昭衣又道,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笔杆轻支在下巴上,偏头看着伙计。
“嗯?”伙计也看着她。
“我是在想,你这里还有什么可以往路上带的,”夏昭衣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的厨艺,其实不是不好,就是太马虎了。”
“……”
“那还是馒头吧,”夏昭衣一笑,“多准备一些。”
她决定绕远路了,北上如果真的饿殍塞道,那么可能连重宜都不必去了,直接从这里,绕去兆云山的北部,走那一片传说中荒无人至的凶险之地。
但真要去的话,可能她还需要一匹马。
哪里有马?
夏昭衣咬着笔杆,转头看向窗外。
“马贼?”
“什么?”伙计转身要走,听到这话回头。
夏昭衣笑了笑,目光一直看着远处天际:“没什么,就是在想,我这两条腿会不会太短了点。”
“……”
什么啊……
伙计皱了下眉。
真是个怪人。
伙计嘀咕。




娇华 090 冠它之名
刚蒸好的馒头送来了,夏昭衣整理好包袱后将信递过去,又示意伙计俯身,她凑在伙计耳边轻声低语。
伙计一愣,看着手里的信,又朝她看去:“这样说?”
“对啊。”
“可是你……”伙计打量眼前这小女童,目光浮起一些不信任了。
“你去说了就是了,反正你又不吃亏,要么你直接就当我是坏人,让他们看完信再做出判断,要这点辩知能力都没有,那你们这小村子迟早也得玩完啊,你就当是考考他们。”
说完,夏昭衣便转身走了。
还是那样子的说法,信与不信,其实都跟她没关系。
能帮人一把,就当帮一把,别人不要你的帮忙,那也没必要非得求上去。
从村子东北面的小道离开,避开了那边蹲在暗处的守卫民兵。
夏昭衣算着自己脚下的步伐。
多走一步,就离二哥更近一步。
当然,有匹马就更快了。
一声尖锐哨音,早已起来操练的兵丁们闻声纷纷跑来集合。
又两道哨音后,宋二郎放下了手里的哨子,侧头朝左手面看去。
那些跑迟了的士兵僵愣在那。
“开战后,你们负责打前头。”宋二郎道,“这样就不会担心跑慢了。”
几个士兵抬手整理了下盔甲,点头:“是……”
“进来!”
士兵们耷拉着头,跑进了人群。
“报数!”宋二郎又喝道。
一声一声的数字响起,宋二郎面色冷峻的站在人前。
他的脸上没再贴那假面皮了,但是面皮下的脸,反倒让众人觉得不太适应。
之前第一眼恐怖,再看下去就只剩滑稽二字,现在没了面皮,倒觉得太过威严和凌厉了。
宋二郎心里面一团糟。
这里甚至连操练场都算不上,不过是用帐篷围住的一块宽阔草地。
算上跟着他一起南下的三百名郑北军,全部人数都还不到五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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