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但也就是阳平公主这“疯”劲,虞姿祁一直很怕她。
“最后五天,”阳平公主冷冷道,“五天之后,她若不主动提出,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我尽量。”
“你走吧,”阳平公主说道,“废物。”
虞姿祁忍着眼中眼泪,侧身福礼告退。
·
回去舒羽宫,阳平公主的手指已彻底冻僵。
宫门外的小宫女声音很轻很轻,说贵妃娘娘在里面等候。
阳平公主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抬脚进去。
穆贵妃本已睡下,自温床中起来见女儿,便不必再做华贵装扮,只套了外裳,披了斗篷,便坐轿子而来。
年岁在长,除掉了发上装饰和用来固定高攒的假发,穆贵妃垂下来的头发稀稀疏疏,眉目神采都因此减分,全然没有年轻时的华美风姿。
宫殿里烧着地龙,暖融融的温水从地下一条条龙管中淌过,热气蒸腾,全屋如春日。
几个姑姑上前,替阳平公主脱了斗篷,接手离开。
阳平公主朝穆贵妃走去:“母后。”
自她进来后,穆贵妃便没有正眼看她一目,只留她一张冰冷冷的精致侧容。
随着这一声母后,穆贵妃似忽然暴起,起身便扬手,在阳平公主脸上落下非常清脆的一个巴掌。
满屋的姑姑宫女,顿时齐齐跪下。
“贵妃娘娘息怒!”
女人们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悦耳似天籁。
“来人!”穆贵妃沉声说道,“将这舒羽宫所有大小奴才全部杖毙!”
众人齐齐抬头,面色煞白。
“母后这是做什么!”阳平公主捂着脸怒道,“杖毙她们有什么用,杖毙之后谁伺候我?新来得我用不趁手!还是说,你就想让我如坐冷宫一般,在这里孤零零终老啊!”
“你去皇后那里说了什么!”
“实话实说罢了!”
穆贵妃抬手,又是一个巴掌。
阳平公主的眼泪成串掉下,着实是疼。
“母后这手机,可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气?”阳平公主冷笑,看着穆贵妃,“你与其打我,不如想想如何去对付那些明枪暗箭!”
“皇上一句戏言,我无意与你说漏嘴,你倒好,你第一时间便去皇后那搬弄,若是被皇上知道,何止冷宫,你,我,连人头都不保!”
“母后多虑了,南宫皇后不敢去父皇面前提的!”阳平公主抹去因疼痛而掉出来的眼泪,转身看向跪了一地的宫女,“就看我宫里这些奴才,我们当着她们的面说,谁敢去提?”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姑姑身上:“你敢吗?”
“奴婢不敢!万死不敢!”
“你呢?”阳平公主看向另一人。
“奴婢不敢!”
“那南宫皇后,”阳平公主抚着脸上疼痛,继续说道,“她能如何,能掀起什么风浪?南宫家早没人了,她这些年又记恨父皇,连看都不想看父皇一眼,更不提去父皇面前提起此事。既然她早心灰意冷,我就给她个彻底,她最好今夜便喝毒药,早点滚去见那帮所谓的老臣老将吧!”
穆贵妃微微摇着头,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这位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公主。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穷则思变,乱则思变,母亲不懂?”阳平公主看着她的眼睛,“到处都是吃人的兽,母亲不懂?”
“可皇后她久居幽宫,早不问政事,世事,她如何得罪了你?你如何看不得她?”
“她啊,”阳平公主唇角一勾,“她亲老臣啊,不是么?父皇为何看她不顺眼,我就为何看她不顺眼。她是大乾的皇后,却不配当我们李乾的皇后了。当年在大安道,若不是她,父皇早死了。可见,她在那小贱人面前是有几分面子和地位的。既然她们关系这么好,你说她要是忽然宾天,那妖女会不会来河京?”
“你就这么想让她来河京?”
“是!”阳平公主眼神变狠,“我要亲手杀了她,就算不能亲手,我也要在她的尸体上捅上数刀,我要将她大卸八块!”
穆贵妃没再说话。
不是默认她这么做,而是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自打离开双江行宫,这个女儿再也不是以前乖巧的阳平了。
穆贵妃坐了回去,支在扶手上,亲亲揉着自己的额头。
室内陷入沉默,良久,穆贵妃说道:“是南宫皇后派人来,同我说此事的。”
“呵,不是幽居深宫么,装什么遗世独立,宁静致远,倒是会背后给人穿小鞋。”
穆贵妃起身,看到阳平公主脸上肿起的红肿,她目光浮起心疼。
阳平公主神情倔强,冷冷朝一旁看去:“打都打了,倒不必如此。”
“谦受益,满招损,别人不露锋芒,不矜不伐,你则张扬跋扈,浑不饶人。这些年,你的动作太多,太大了。”穆贵妃语重心长。
“父皇都纵容我,母后便不必说这些了。”
“你父皇的隐忍,你却没有学去半分。”穆贵妃寒声说道,抬脚离开。
所有宫人们齐声恭送。
阳平公主看着穆贵妃的背影远去。
“那是因为,”阳平公主说道,“父皇,无能。”
声音低不可闻,只她一人听得到。
娇华 930 夜宿客栈(补更7.1)
茫茫夜色,天际无光。
村中零星灯火,不足以点亮夜空。
忽然不知谁家传来孩童哭声,哇咧咧狼嚎,吼得前村后店,一片梦人睁眼,心生烦躁。
但村人大多对小孩都是善意的,叽里咕噜抱怨几句,翻个身,继续睡。
楚筝深陷梦魇,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她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但又像是听不到。
四肢被沉甸甸的水银灌着了,她拼命想睁眼,睁不开。
梦里,那名少女站在屋顶上冲她笑。
神情并不狰狞,甚至有几分宁和,可是这笑,却让楚筝发自内心的害怕与恐惧。
那些死于楚筝剑下的人,都爬起来了。
他们一个个挣扎着从地里出来,半腐烂着,将她往地上拖去。
楚筝拼命摇头,拼命想醒来。
救命,救命……
蓦然,楚筝挣脱梦魇,双眸大挣。
额头上面全是冷汗,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望着身前无尽黑暗。
良久,楚筝缓了过来。
她轻手轻脚爬起,端起桌上的茶壶,往茶盏中倒水。
自寿石城中玉溪楼中那一战,这些时日,她一夜都未曾好睡过。
这种深彻黑暗的绝望,让楚筝深感疲累,精神衰竭。
提开茶壶时,最后一滴茶水落在杯盏中,如此清脆,她的耳廓却一动,像是听到了其他声音。
楚筝头皮发麻,全身僵硬。
确实是有声音,刚才那一下,她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
是从房檐落下,极轻极轻的双脚沾地。
是……隔壁。
离开玉溪楼后,他们四人分为两处。
虞彦驰和刘辉朝南。
她和于翔来朝东北。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现在,于翔就在隔壁。
什么动静都没有再有了,但楚筝觉得,黑暗里绝对有人在动。
她的心跳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喵呜!”忽然一声野猫叫声,让楚筝吓得差点惊叫。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睁大眼睛。
应,应该没事的,嗯,绝对没事。
虽然如此,但楚筝自己就是千里追踪别人的杀手,她追杀别人时,哪怕隔着十天,都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准路线。
她已经尽力毁去一切可能的痕迹了,可……就是怕。
“二小姐,真是这个村子吗?”詹宁蹲在屋顶上,目光看着远处婴儿哇咧咧大哭的屋子。
夏昭衣站在他旁边,目光在村中眺着,视线一一望着那些悬挂着“栈”或者“茶馆”的旗幡。
“那,咱们现在是一间一间查呢,还是……”詹宁又道。
“是睡觉,”夏昭衣一笑,“詹宁,你不困呐。”
“不困不困,二小姐,我等斥候,最擅长得便是夜袭!”
“斥候很累吧。”
“当兵哪有不累的呢,但是一定要打仗!”詹宁目光变明亮,“现在有了二小姐,真好,当初我们在西北,成天惦记着二小姐的。”
“我有了你们,也很好啊。”夏昭衣笑道。
詹宁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哈哈。”
“走吧。”夏昭衣说道。
之所以上屋顶,是为了挑一间灯光尚亮的客栈。
实在没有,也得离嗷嗷大哭的婴孩屋舍远一些。
村落所在,是官道附近。
这些年官道没落,没有什么往来的人,但有几家客栈的老传统还是不变,会留一盏灯,等着过路的夜行客来敲门。
与人方便,同时涨那么一点小钱,双方都开心。
夏昭衣和詹宁办理好入住手续,要了两间房,因为太晚,不好让其他伙计起来烧热水洗浴,便先去睡。
“那,要不要吃点小食?后厨灶火长明,灶老爷不给灭,我们一直热有馒头,不过没啥肉了,现在都吃不起啦。”掌柜的热情道。
“不必了,我们睡一觉就走。”夏昭衣笑道。
“好咧!”掌柜的说道,忍不住补充,“姑娘笑起来真好看,看姑娘气质神采,一看便不是等闲人家。”
“有眼光。”詹宁竖起大拇指。
“哈哈哈……”掌柜的低笑。
一个伙计领着他们上去二楼,楼道里置着几座桃竹摆灯,怕吵到其他住客,伙计的声音很轻,詹宁和夏昭衣便也轻手轻脚。
“喵呜!”附近一声野猫叫嚷忽然响起。
伙计吓得一哆嗦,手中纸灯一颤,骂道:“这该死的野猫,刚才就嚷了几声,大半夜的,多吓人啊。”
“伙计不成啊,”詹宁笑道,“倒是不怕赶客,今后切记换个说辞,如此,住客听了也开心嘛。”
伙计愣怔一瞬,反应倒也快:“是了是了,这话不定得将二位客官给吓着,我该说,过了腊月就是春,春日快了,猫这半夜的动静,便也闹起来啦,哈哈。”
“小哥说得含蓄,中耳,”詹宁夸道,“你窝在这客栈,不如去说书呢,定有作为!”
“借客官吉言,我明日就去问还招人不!哈哈!”
詹宁和夏昭衣也笑。
伙计将夏昭衣屋中灯火点明,便关门离开,去隔壁詹宁屋中。
出来后瞧见那野猫从窗台跳走,跑去其他人家喵呜,伙计摇头:“真是吵!”
回去楼下,掌柜的去睡了,剩另一个伙计与他值夜。
伙计坐着坐着也发起困,跟同伴说了声,便趴在大堂一个八仙桌上打呼。
不知睡了多久,一只小手忽然推他。
“醒醒,醒醒!哎呀,你醒醒!”
伙计睁开眼,揉着眼角看清推他的人,村里林三婶的女儿小兰五。
“咋了这是?”伙计问道,“你干嘛呢。”
小兰五扎着两只羊角辫,一张嘴,两颗空掉的透风门牙冲他嚷嚷:“我问你啊,你们店里昨夜是不是来了客人?”
“欸?这你怎么知道的?”
“是个女的吧?”小兰五又道。
“是有个姑娘,咋,你这丫头昨晚没睡?听到动静啦?”
“你管我!”小丫头一脸神气,“快说,她多大,多高,多瘦,眼睛大不大,皮肤白不白!”
“嘿!我为什么告诉你啊?”
“说嘛说嘛!”小丫头叫叫嚷嚷,“我要看看,是不是欺负我的那个人!我被人欺负啦!”
“这样啊。”伙计回想了下夏昭衣的神情容貌,同小丫头一番形容。
娇华 931 女子跑了(一更)
人小鬼大的丫头片子专心听着,小小的眉头皱起,若有所思。
“是不是你说得那个?”伙计问道。
“听起来,是对得上……”
“不会吧,真是她?”伙计说道,“她是昨天半夜才来的,也没给你碰过面啊。”
“不要你管,反正你不要去多话啦!”小丫头片子说完转身跑了。
“古灵精怪!”伙计嘟囔,转身去洗漱。
小兰五蹦蹦跳跳,跑得飞快,一溜烟穿过几条村道,到偏僻无人的一个养猪棚后边。
听到动静,楚筝抱剑回过身去,小兰五捏着鼻子上前:“姐姐,我打听到了。”
“说。”楚筝说道。
小兰五有些害怕这个姐姐,冰冷冷的,凶巴巴的,但对方之前已给过她几个铜板,并允诺还会再给。
小兰五将从伙计那边打听来得一五一十说了,楚筝一颗心沉到最底。
“那女的应该就是姐姐要找的人吧?”小兰五问。
楚筝没说话,摸出五枚铜板递去。
热乎乎的铜板到手,小兰五心生一计:“要不,我去骗她?只要姐姐再给我点钱,我就骗她,说你们往北去了。”
楚筝正要回身,闻言朝她看去,面容凶戾:“你说什么?”
“我,我说我去骗她……”小兰五往后退去一步。
“不,”楚筝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什么叫做,‘你们’往北去了?”
小兰五将手里的铜板藏往身后,不安地咽了一口唾沫。
“刚才我让你离开,你没有立马走,你在偷听?你听到了什么?”楚筝道。
“没有的,姐姐,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兰五叫道,掉头就跑。
楚筝眉眼一狠,骤然出剑,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巴。
小兰五的尸体在半个时辰后被养猪户在猪圈里发现,村长立即带一帮人,扭送这个养猪户去见官。
小兰五面目全非的尸体被从猪圈里抬出,林三婶哭瘫在地,好多人都扶不动。
整个村子炸开了锅。
夏昭衣和詹宁站在人群外面,客栈伙计随他们一起来,站在他们旁边。
伙计怕跟“养猪户”一个下场,故而不敢轻易将小女娃之前找过他的事情同旁人说。
只是,他看向夏昭衣和詹宁的眼神难免狐疑,虽然知道他们才出房门不久,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干的。
待尸体被抬来经过,夏昭衣和詹宁注意着尸体胸口上的伤口,确认无误,的确是乡里所传的剑刃所为。
“二小姐,这次我们离她很近。”詹宁轻声说道。
夏昭衣想了想,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詹宁点头,沉声道:“是。”
伙计好奇他们说什么,便见少女说完后转身离开,大汉则抬手一搭,勾着伙计的肩膀圈过去,笑吟吟道:“小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没,没呀。”
“我家二小姐聪明绝顶,你逃不出她眼睛的,”詹宁拍拍他肩膀,“走吧,回客栈聊聊人生。”
楚筝一刻不停歇,快马驰骋,朝华州方向而去。
昨夜梦魇,原来真是预兆。
一想到那阿梨与她就在一个村,且这么近,楚筝后怕到浑身都觉寒意。
阴魂不散到如斯地步,够绝,够狠,够执着。
当下,她只有放弃去东北方向的醉鹿,当真北上,去那动荡不安的华州了。
至于于翔,祝他好运,她已将一切可引导的线索都引去于翔那头。
希望他能机灵一点,能拖那少女一刻,是一刻。
不过,她对于翔的了解实在不多,他们共事次数,远不及刘辉和已经被那少女所杀的司马悟和程妙德多。
现在,收到楚筝的消息,于翔便去村东石林外等她,一直没有离开。
石林外有十来亩田,还有几座荒败的屋舍,于翔现在躲在其中一间屋舍里,汗流浃背。
他看到夏昭衣了,少女在半里外的一条村道上,正在同一个晒太阳的老农妇打听。
少女身旁还跟着一个中年妇人,于翔认得这个妇人,正是他和楚筝昨夜入宿的那间客栈的掌柜媳妇。
好在,少女和中年妇人并没有朝他这边走来,而是一直沿着那条村道,往东面去了。
没多久,中年妇人一个人回来,然后,于翔看到一个大汉牵着两匹马,沿着这条村道朝东而去,途中跟那一直在晒太阳的老妇打了声招呼。
于翔心中千求万愿,希望他们赶紧离开,不要回头。
夏昭衣等在一家茶棚里,慢悠悠喝着粗茶。
茶棚后面是一片参天竹林,夏日遮荫最好,冬日则挡了阳光,好在快近正午,阳光缓缓,直直照在大道上。
詹宁牵马过来,夏昭衣让他先拴着,过来坐下。
“养猪户那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我按照二小姐所说的,让那个伙计去办了,就是不知道官老爷讲不讲道理。”詹宁说道。
“只要提到了宋致易,他们便不敢不讲。”夏昭衣莞尔。
“嗯,”詹宁点头,“那,二小姐,我们下一步去哪?”
“你看那。”夏昭衣朝前面看去。
茶棚所在位置,还能看到那位晒太阳的老妇,还有老妇后边那一整片辽阔的十几亩田。
虽是冬日,眼下田野说不上欣欣向荣,但江南作物很少会调零成枯败,阡陌纵横间仍可见各类嫩绿鲜活的农作物。
詹宁的视线落在那几间在田埂旁的屋舍上:“他们藏在了里面?”
“女子跑了,男子被她卖了,”夏昭衣一笑,“我在附近打听了一圈,只有女子一人骑马离开,男子的马还在客栈里。”
“我去看看?”詹宁说道。
“那边那个晒太阳的老妇,看到了吗?”夏昭衣道。
“嗯。”
“她收了我五钱银子,让她带你去吧,”夏昭衣说道,“待靠近那些屋舍,她会絮絮叨叨同你演戏,称那个女子告诉她,同伴就藏在这附近,让你好好找。你们声音务必要大,要让里面的男子听到。”
詹宁“哈哈”笑了:“二小姐,你这是诛心啊,你要挑拨他们。”
“本也无需我挑拨,他的确是被同伴抛下了,这男人会朝北边夺路而逃,你勿要挡在那,同时切记要保护好这老妇的安全。”
“嗯!这个我会,以前有次故意放俘虏走,好跟着他们认路,我演戏可棒了!”
“好,”夏昭衣笑道,“去吧。”
娇华 932 气人阿梨(一更)
这些年,颜青临手下的杀手机构日渐成熟,大有作为。
或深入敌境,暗杀指定人物,或追杀当年“惠平客栈”中不听话的党朋,或掺手内政内乱,如广骓府中街头暗杀世族贵胄等政敌。
这些杀手都是专门挑选,培训,各类实战所锻打而出。
但是现在,在老妇和詹宁步步走去,句句演戏的说辞中,躲在里面的于翔难耐高强度的压迫感,忽然先发制人,逼退詹宁,迅速攻向老妇,并在詹宁保护老妇的间隙,他转身朝北面山岭快步狂奔而去。
老妇哎呀呀怪声乱叫,詹宁留下陪他,见得人影跑走,老妇露着没牙的嘴哈哈大乐。
“老人家,厉害啊!”詹宁举起大拇指。
“那没出息的,真好吓唬!”老妇乐道。
夏昭衣牵着两匹马等在路口,詹宁独自回来,快步走来:“二小姐,与你所料一模一样,他跑得飞快,屁股生火了一般!”
夏昭衣笑着将缰绳递去。
“我最初还在想,他身手会不会在我之上,这家伙倒好,直接便跑了!二小姐,他们好歹是杀手,竟被你给吓成这般!”
“不是怕我,这些杀手不畏死,畏得是枉死。”
“若不是肃河县所约时间快近,当真还想随二小姐再追他们,这几人,丧家之犬一般。堂堂国之杀手,混成如斯模样!”
夏昭衣莞尔:“你说得对,肃河县时间快近了,不好让夏叔他们多担忧,我们动身吧。”
“嗯!”
肃河县盛产白瓷,位于华州西南,与盘州北面几座乡镇接壤。
越过武河坡的祖水河,就是华州。
因为华州四分五裂,流民成海,乱兵成盗,所以江南兵营在这方圆三十里多处设关,要想横渡祖水河,只能从江南兵营唯一开放的祖水渡口,乘船而过。
夏昭衣和詹宁连着一日一夜,一路往祖水渡口而去,沿路见到大量往西北方向赶路的百姓。
巧得是,还遇见了两个老熟人。
天空阴沉晦暗,江风凛冽,渐渐飘下雪花,夏昭衣和詹宁牵马等在一座包子铺前,一个简素衣着的男子上前同他们问安,夏昭衣回过头去,便见不远处的茶楼上,辛顺先生笑容可掬,冲她遥遥一拱手。
聂挥墨站在他身旁,面容冷峻,一双黑眸幽深,常年一身黑衣,高大健硕的身形,一个顶得上两个辛顺。
夏昭衣本平和淡然的心情瞬息转凉。
“二小姐,故人呐?”詹宁问道。
“算不上是,并未多熟。”
“姑娘,我家爷请姑娘喝一杯温酒。”男子恭敬说道。
“走吧。”夏昭衣利索说道。
到底因白氏,欠了一份承诺。
瞧见少女牵马走来,辛顺先生笑道:“阿梨姑娘是信义之人,果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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