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梁俊和程解世便都不好出声打搅。
这次行军途中,程解世几次悄悄对梁俊说:“将军笑得越来越少,定是得被赠玉的那几日,把明年的笑都给用光了。”
但是现在,沈冽拿着信坐在车厢里,俊容上的笑意始终不褪。
相知,相交。
知己,知心……
他自小不曾受过亲人爱意,不论父母舅兄。旁人善意也无从感知,难分善恶真假。深陷泥泞,在人心诡谲中挣扎长大,几次生死一线,所以诸多情感,他不知如何开口。
更怕开了口,难得的此番相交成覆水之舟,乱了沉稳静好,无从修补。
故而如今与她,每近一寸,每增些许分量,都是莫大欣喜。
“夏家军……”
沈冽定了心神,望回信纸,轻轻沉吟,却又是一笑。
此笑是为她开心,他也是没有想到,夏家军竟还存在。
英烈之军,神勇之军,夏家之军。
二哥于她,夏家军于她,皆为失而复得,真的太好了。
娇华 926 离开一趟(一更)
“每次只要送来得信中有阿梨姑娘一封,咱们将军心里头的那匹小鹿啊,就又活了。”梁俊感叹。
程解世等人朗笑。
这段时间跟戴豫他们走得非常近的山景城小校尉常成志开心道:“这是好事,如此一来,咱们将军就不会那么凶啦!哎,你们说,若这阿梨姑娘来我们兵营,那咱们将军是不是天天都会笑啊?罚人也不会那么狠了?”
不苟言笑的翟金生冷不丁说道:“何止天天笑,若阿梨姑娘真能来,少爷能让你们天天大鱼大肉。”
“那咱们这就去把那位叫阿梨的姑娘抢来?”
众人朝他看去,又是哈哈大笑。
翟金生也笑得合不上嘴。
“去吧,”程解世笑道,“阿梨姑娘很好抢的。”
翟金生忽然止笑,手肘一推程解世。
众人的笑也都渐渐止了。
程解世等人循着视线看去,见沈冽正迈下车厢。
“将军。”梁俊起身说道。
“你随我来。”沈冽对他说道。
“是!”梁俊忙道。
看着二人离去,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好奇。
宁江河畔,江水慢缓,十日前才一场小雪褪去,这几日阳光晴好,地上虽无留下霜雪痕迹,但江面上流仍有一些冰层在缓缓解冻。
沿着江岸慢行,渐往西去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沈冽开口道:“那些马匪口中,可问出什么了。”
“嗯,”梁俊点头,边走边道,“我本猜测,他们屠杀那三个村落或因仇恨,或因不想这口肥肉旁落,一经审讯,原是有了另外一条更为顺畅的大道。自白古山东岭一段五里长的峡谷,可直插潘余正威镇的不服乡。故而这边今后鲜少会有马匪再来,他们便趁着冬日过来荡平。在撞上我们之前,北岸那头的六七个村落,全部被扫荡一空了。”
“不服乡,”沈冽说道,“听名字,似不会取代白古山口的这些村落,去以身饲虎。”
“这名字听着,着实有些故事,不过我此前未听过。”
“我也没有。”
“但说起这路,将军可知,是谁所知会?”
“谁?”
“和彦颇,”梁俊扯了扯唇角,嘲讽道,“陶岚教会那些细作汉语,这五六年下来,那些细作扮作一个个老农,走访探路,尽得我朴实乡人们的热情招待,结果令他们制了张精密地图。”
“看来这些西羌马匪,果真与北元那些人有了勾结。”
“不止,自尸体上搜来得那些信函,其中一部分是西南海族的古字。那和彦颇,似乎是要下一张大棋。”
“可惜队友不行,”沈冽淡淡道,“和彦颇眼下若和一方勾结,倒是有可以吞下整个中原的希望。”
“哪一方?”
“至东面的李乾。”
梁俊一顿,随即哈哈朗笑:“那,比登天还难。”
沈冽也淡笑,道:“我们原本所作行程,是从宁泗西北,绕珏州南面,再自潘余西岭回探州,但眼下,我想去一趟苍晋。”
梁俊是个聪明人:“与阿梨姑娘的信有关?”
“嗯,戴豫随我一起去,我想去见位故人。”
“这……”梁俊蹙眉,“眼下这支兵马定性还不够,一日都离不了将军。这些人的痞性非将军不能治,虽说已拟好军规,但在外,也得将军在才能压着他们。若将军要去苍晋,只得全军一起去。不若,任何一个人从中挑拨,胡乱煽动,都能引发变数。且不说,探州兵和山景城的兵,本就互看不顺眼,时常争执与动手。”
“若我离开两日,快马去回呢?”
“我知道将军定不吃不喝,一路长驱,但将军,这是冬日,且还是西北的冬日,身体……吃不消的。”
“但此行,我一定要去。”
想了想,梁俊说道:“这样,将军,大军随你一起去。军在外,行程大变乃常事,我们只需派快马出发,将事先已调配好的物资重新调整线路。最大难处便是……至屠彻底被占了,如今兵败连年,节节在退,北地遍是狼烟。”
说完觉得不妥,梁俊自责的“啧”了一声:“瞧我这话说的,狼烟之地,军人不去,那谁去呢。”
“空马车如何?”沈冽忽道。
梁俊一顿:“这倒是……也可!将军本就喜静,甚少出马车,命令也多由我等传达。那,六日吧,将军不用疲于赶路。”
“好,那便六日,以及,”沈冽沉眉,“需得派两个可靠人手前去潘余一探,那正威镇不服乡,我想知道是何情况。”
“那这几个马匪……”
“留两个听话的,日后若要西出,或可利用,其余的,养地吧。”
“好,一定埋深点!”
沈冽淡淡一笑,边走边看向粼粼江面。
江风拂来,蒹葭苍苍,心头一口抒怀畅然,恣意随风。
梁俊也笑,忍不住道:“看来阿梨姑娘的信,让将军心情甚好。”
“她心有一惑,我想帮她纾解。”沈冽说道。
想去苍晋,并不是直接找她二哥,而是想看看,他过得如何,适合不适合告与他知。
否则沈冽觉得信上回答什么,都是空谈。
“阿梨姑娘那般聪慧通透的女子,还会有惑?”梁俊讶然。
沈冽眼眸变得深邃清幽,凝眸处像是出现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她是不凡,”沈冽低低道,“但终也是血肉之躯,受伤会痛,悲伤会哭,她再了不起,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梁俊点头,蓦地一笑,心情忽然大好。
沈冽朝他看去。
“将军别看我,”梁俊笑道,“让我自己乐一会儿!”
沈冽被他笑容感染,微笑“嗯”了声,没有多问。
梁俊却越笑越开心,对着江面长长一声叹,甚至诗兴大发,想要吟诗作对。
一直到回去,梁俊心情都大好。
全军拔营出发,他的马车跟在沈冽后面,他坐在马车里,手指打着节拍,望着车外江河,脸上笑意融融。
“少爷,你笑什么呢?”平安见他傻乐,忍不住问道。
“哈哈哈……”梁俊开心道,“我在笑,这世界,可真有趣。”
“有趣?”
说着,梁俊自怀中摸出信来:“来,自己瞧!”
娇华 927 丧子之痛(补更6.29)
梁俊的来信,要么家书,要么友人。
平安和平元凑在一块看信,这封信是梁俊的好友,远在同渡的安和悦写得。
看完后,平安惊讶:“应金良那么有钱,真会遣散一些门卿吗?”
“信上都说啦,”平元说道,“理由找尽,冠冕堂皇。我看,是真的没钱啦。”
“这倒也是,”平安点头,“应金良好大喜功,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败。不过,他如今若真养不起各路去投靠的名流士子,那这些去投靠得人怎么办呢。”
“这世事着实奇妙微妙,”梁俊笑叹,“我当初投奔将军,将军怕误我,要我思量再三。这应金良则荤素不忌,来者不拒,是个识字的都要,却是误尽真正的大才之人!”
“是啊,如此一比,沈将军才是真正的爱才。”
“就是,”平元道,“幸好当初安公子劝我们少爷也去投靠同渡时,少爷不理,执着坚持要寻到将军,不然,真的倒大霉了。”
“不过,安公子当初也不厚道,少爷苦寻将军不得时,他还写信挖苦呢,如今你瞧,你瞧!”
“虽然这样,但少爷,”平安指着信问梁俊,“安公子在信上所说,现在应金良要诸方人马替他寻一个人,咱们要不要帮一下呀?”
“嗯,”平元也看去,“如果由安公子找到这个林姓妃子,那么安公子的地位定是稳了,不会再有被扫地出门的忧虑了。”
“我也只能以书信去托人问,”梁俊抬手,示意平安将信递回,他收起说道,“接下来一月,我们要一直留在西北,如何去替他找呢。”
“也是奇怪,这妃不在他宫中,还能跑了?负气出走,还是遭人所掳?”平安道。
梁俊没回答,也无从去答。
他的目光眺着西山群峰上的太阳,心情依然是极好的。
·
“砰!”
一个茶盏被重重摔在地上。
胡氏满脸通红,大口喘着气,看到一旁的茶壶,托盘,她全部拿起,全往地上砸去。
屋子里面的婢女姑姑们面色惨白,齐齐跪作一片。
信使也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确切来说,不是信使,是跟随钱远灯一起离开河京的一名近卫。
“我的儿,”胡氏胸口剧烈起伏,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我的儿啊!!!”
信使带回来得消息,刹那惊动整个钱府。
消息一经传出去,各房傻眼,而后以最快速度纷纷朝胡氏的秦雪院赶来。
胡氏哭成了泪人儿,瘫倒在软榻上。
钱远灯还未娶妻,但已有不少爱妾,全都傻愣。
大乾风俗,未娶正妻,妾不可生子,尤其是钱远灯这样的身份,他所娶的妻子定是王公重臣家的千金,甚至可能是郡主公主,所以万万不能先有子女。
所以眼下,钱远灯没有留后。
钱胥天的老母亲,已有七十高龄的诸葛氏亲自安抚胡氏,胡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几次哭至昏阙。
不到半日,整个河京皆听闻钱远灯的死讯。
伴随钱远灯的死讯,杀人者的名字也再度震荡了这座新的帝京。
阿梨。
尸体还在送来途中,信使是快马加鞭赶回来得。
钱胥天带一众人手回来严厉责问,信使将来龙去脉,全部道出。
一名姑姑悄然在厅堂外边侧着耳朵,越听越是毛骨发寒,她速速跑回秦雪院,俯在胡氏耳边嘀咕嘀咕。
胡氏神色大变,抬头看她:“可,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
老太君坐在屋中另一旁,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在说何事。”
任何一家主母,活到她这把岁数的,皆养成了不怒而威的气势。
姑姑眼下却没有立即回头去跪她跟前,目光询问般得望着胡氏。
“你退下吧。”胡氏哭道。
“嗯。”姑姑应声。
“何事?”老太君威严望来。
虽说是亲自赶来看这胡氏,也留下来陪她了,但老太君该不喜,还是一直不喜的。
胡氏在旁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起来,到老太君跟前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太君,求老太君为我儿作主,我儿,我儿,他惨啊!”胡氏大哭,“建安王家的李骁揍我儿,荣国公家的牧亭煜也与我儿生分,我儿被人毒打,这才负气出走,遭了阿梨那小贱人的毒手,这一连串的折磨,我的心肝儿,惨,惨啊!!”
“牧亭煜?”老太君轻声念着,看向一旁嬷嬷。
“老太君,需得查清。”嬷嬷说道。
“是,这定得查清!”诸葛老太君沉声说道,“我镇国大将军府的孙儿,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天色越来越暗,琉璃宫灯一盏一盏亮起。
念和手里端着托盘,快步穿过雕梁画栋,迈入高大的宫苑。
才进去,一旁的姑姑却轻轻拦着她,朝里边指去。
南宫皇后身旁,还站着一人。
念和定睛看去,一愣,竟是久未露面的阳平公主。
比起南宫皇后一身青衣素袍,阳平公主这身天灰色素雪暖袄并未亮色到哪去。
通体素净的着装,只有头上斜插着的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如意簪显得夺目。
二人不知在说什么,阳平公主退后了步,冲着南宫皇后福礼,转身迈出宫门。
宫苑外的宫人们齐齐行礼,看着这位公主走来。
南宫皇后拾起手中经文续看,闻得药香,她转头望去。
念和端药走来,望了望外面,说道:“不知阳平公主,来找皇后娘娘说什么,可有提到钱府的事。”
南宫皇后语声平缓:“看你鬓发颇乱,想是急于回来,要同我说那钱府丧子之事。”
“看来公主已说了。”
“是啊,”南宫皇后淡笑,“是来说此事的。”
念和轻蹙眉,走来将端盘放下:“她不是穆贵妃的亲女儿么,怎跑来咱们这‘冷宫’送消息,怪。”
“她还同我说了另一件事,”南宫皇后微笑,“她说,皇上在穆贵妃跟前提起,有意想赐我白绫。”
念和手一颤,瞪大眼睛朝南宫皇后看去。
“我以为,早早便该赐了,”南宫皇后望向外面的墨蓝色天空,“咱们这位帝王,他别的本事,就是能忍。”
“可……会不会是假的?”念和快步走来,“皇后娘娘,这阳平公主近些年,可一点都不安分。”
娇华 928 公主算计(补更6.30)
南宫皇后轻笑:“再不安分,这样的话她也不敢轻易来我跟前说的。”
“这,便又是一个疑惑了,”念和看着她,“咱们与穆贵妃素无多好的交情,阳平公主为什么要来跟我们说这些呢?”
南宫皇后仍是轻笑,没有说话,回身朝桌案走去,端起桌上的药。
药香沁鼻,甘苦中还有淡淡雅香,南宫皇后轻轻呵着,白烟被吹弯了腰。
念和心有不甘:“娘娘,莫因她的话而被扰,咱们还有太子呢,皇上再如何,也不会不顾太子!”
“你很在意吗?”南宫皇后看着碗上的白烟,轻声问道。
“娘娘这说得,奴婢半生相随娘娘,如何不在意娘娘?”
“我说的,是李据这句话。”
念和一愣。
“他,不敢,”南宫皇后笑起,看向念和,“他只敢说,却断不会做。因为本宫,是唯一一个可以将他从阿梨手中救下来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娘娘……”
“不是说了吗,咱们这位皇帝,他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忍,忍到如今才敢说出赐我一死的话,且还是在后宫嫔妃面前,真是太辛苦他了。哈哈……”
念和白着脸色,低垂下头。
再苦的药,南宫皇后也不皱半个眉头。
她缓缓喝完,放下碗,念和上前去收,忍不住又抬头看着她。
“何事?”
念和顿了下,摇头。
“我猜猜,”南宫皇后弯唇,“你想问,我会不会再救李据?”
“那,娘娘,你会吗?”
南宫皇后笑笑,拾起一旁佛珠,缓步朝内殿走去。
念和看着她修长高挑的身影消失在明帏宫灯下,心里泛起大片苦涩。
每日都像是有浓厚的灰云积压在头顶天空,也每日都会有人悄悄跟她说,哪个宫,哪个苑,又有受不住压抑和思乡之情的宫女或内侍上吊了,喝药了,投井了……
越来越看不懂了,这宫里宫外,这面皮人心,她没有一个看得懂了。
·
河京宫殿远不如永安皇宫宏伟,这几年新的宫宇在北面建造,占地更辽阔,建筑更盛大雄壮。
阳平公主披着暗灰色的斗篷,立在宫苑斗檐下,目光眺着北空黑暗下远未竣工的宫殿,手中的暖手小炉已没温度了。
离她最近的姑姑,也在三十步外,她孤零零站着,身影伶俜,目光却坚定有力,明亮如星。
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宫殿另一头的拐角,终于传来两个脚步声。
阳平公主回过身去,平宁王二女儿,尚安郡主李奕舒和现大乾尚书右丞虞世龄的小女儿虞姿祁快步走来,二人同样是晦暗到几乎不可见的衣裳。
“公主。”二女福礼。
“外面如何了?”阳平公主问。
“眼下形势对荣国公府那头不太妙,”李奕舒说道,“建安王府反正就那样了,在旁人眼里,李骁早就算不得建安王府的人了。”
“牧五娘那,可联系上了。”
李奕舒拢眉:“刚一出事,她立即就派人来找我,要我想办法救救她家的三代单传。我也是服气,这牧亭煜看着挺有手段,这次篓子捅得这么大。”
“可钱远灯不是牧亭煜杀的吧,”虞姿祁说道,“毕竟另一头,可是那个妖女。”
“够了,”阳平公主忽然厉声,“倒也不必如此惧怕那个妖女,是她就是她,你这语气,倒是不战而怯了。”
虞姿祁低头说道:“不,公主,我不怕她。只是她手段确实了得,我们需得承认,才好对症下药。”
阳平公主沉了一口气,冷冷道:“此前便有传闻,此女又出世,我当她这几年死了一般,出来也折腾不出大动静。如今她竟敢直接杀我们大将军之子,这口气,本公主是咽不下的。”
“公主有何想法?”李奕舒问。
“钱远灯死了,这么大的事情,陆明峰应该快回来了,”阳平公主说道,“给你们五日时间,你们去将我们在民间的那十五个铺子都卖了,你们也各自筹出两千两,牧五娘那边也要。这些银两用去清阙阁,重金雇佣两百个死士。待陆明峰回来,我会令他挑选四个天荣卫干将,去带这两百个死士。”
“这么多钱……”李奕舒轻皱眉,“但公主说得清晰,想必早有此决定。”
“你们真当那妖女,没有弱点么?”阳平公主冷冷一笑,“我收到定陶那边的消息了,宋倾堂回来了。这妖女以宋致易那老匹夫手下的脑袋对老匹夫宣战,我便以宋倾堂的脑袋,对她宣战!还有,衡香赵宁,也该死一死了。”
李奕舒和虞姿祁互相看对方一眼,皆觉几分不安。
“公主,”李奕舒说道,“那妖女敢宣战,因她有底气,可我们……挡不住她的暗杀的。”
“我巴不得她来,”阳平公主回过身去,目光看回远处黑暗里的建筑,“她那又臭又干的老头师父喜欢造机关,她也喜欢带着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可,谁不会呢。本宫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
“若真如此,便少了一个心头大患,”虞姿祁喜道,“我们这么多年经营的铺子,一定可以卖个大价钱!”
“嗯!”李奕舒也一笑。
“尚安表姐,你先走吧,”阳平公主说道,“本宫同九娘说几句话。”
虞姿祁面色微变。
李奕舒看向虞姿祁一眼,点点头:“嗯,那我先走了。”
待李奕舒离开,阳平公主将手中精致的北渚明华暖手小炉搁在柱子下,起身搓着纤长的手指取暖,淡淡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半响,虞姿祁很轻地说道:“郑北太远,三姐那……说不通。”
“这么久了还说不通?!”阳平公主怒然回头,皱眉看着她,“口口声声说你自己口才好,能说会道,又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给我说,说不通?!”
“北地苦寒啊!”
“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现在给她脸她不点头,到时候我请我母后父皇出面,我看她要不要答应!难得非得下道圣旨才肯?”
娇华 929 张扬跋扈(补更6.30)
虞姿祁一直垂着头,很少敢抬头一见阳平公主的面色。
虽说知道,皇上绝对不会颁这道圣旨。
父亲在朝已是尚书右丞,位高权重,极得皇上信任,皇上也不会故意在这个时候给父亲摆一道圣旨要求嫁女。
可是虞姿祁怕阳平公主还有其他谋算。
这些年,阳平公主的动作越来越大,她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
虞彦驰回府时,曾对虞姿祁提过,要她少跟着公主胡闹,她做得,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呢。
说是这么说得,但虞彦驰只是一提,没有真严令她不得进宫。
包括阳平公主那边,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一切,逃不出天荣卫的眼睛。
但正因为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阳平公主越发大胆,肆无忌惮。
当初本要去和亲的两位公主,如今都还在河京,皇上再未提及。
在虞姿祁看来,阳平公主这些年一直谋划这,谋划那,就是想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来,免去她远嫁之苦。
倒是安成公主,这些年一直在宫里,少见她在外有什么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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