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才赶到没多久,埋伏在黑暗里的探州兵马看到那一匹匹狂奔而来的骏马,眼睛都直了。
有人甚至抹了把口水。
戴豫低声叫道:“大家准备好!”
众人立即摆出十万分备战姿态。
随着沈冽奔来,伏兵们紧紧盯着那些马匪。
终于,所有马匪都踏入了他们的包围圈。
戴豫忽然起身,大声叫道:“干掉他们!”
地上用所有人的衣服临时绑在一起的数根“长绳”被骤然提起,无数骏马刹那跌地。
“冲啊!!”
“抢马了!!”
“啊啊啊啊!”
“我的马,我来了!”
六百多个士兵齐齐出动,举起长枪冲去。
马匪们猝不及防,赶忙挥动马刀。
灵活轻便的马刀还不及长枪一半长。
娇华 923 阎王拦路(一更)
两百多马匪在人仰马翻中玩完。
沈冽下令杀光马匪,只留十个活口。马匹先不动,留下五十人看马。其余士兵最快速度调整状态,快步绕西南包抄。
浑然不知同伴被灭得只剩十人的马匪们,还在加快速度收拾抢来之物。
只有警哨马匪迟迟没有盼到追出去的马匪回来,大感不安。
远去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后,荒野一片空旷无垠,巨大的暗夜似一双幽黑眼眸。
直到西南方向鸟鸣声大起,众马匪赶忙望去。
只有一声长笛,危急求援之意。
“糟糕!”
“出事了!”
马匪们纷纷拔出马刀,朝西南方向冲去。
一场两百人无伤的小规模歼灭战大大振奋了探州兵马的士气,众人举着长枪随戴豫冲杀,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马匪们喊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迎上来,探州兵马的叫嚣声更响。
两方鸡同鸭讲,但是杀得火热。
越来越多马匪从其他村赶来,探州兵马也在朝前冲,人数和兵器占据太多优势,一波又一波的马匪倒下,失主的好马立即被夺走。
眼见情形不对,所剩无多的马匪快速翻上坐骑,朝西南方向撤退。
白古山山口,高大清瘦的年轻男子一人一骑,执枪立马,万夫莫开。
骏马识得主人的杀意,马蹄不安分地来回轻走,随时准备一跃。
死里逃生的警哨马匪认出他,用生硬的汉语大声怒吼:“你是何人?”
男子一扯缰绳,马儿骤然长啸,迅疾奔来。
年轻男子俊美光洁的面孔在月色下逐渐清晰,村中大火令他黑眸如火炬般明亮,杀意盎然。
警哨马匪举起马刀,但手是软的。
恐惧从不曾这样深刻地吞没过他,在见到这一人一骑时,他就知道要完了。
阎王拦路,谁能逃生?
还打什么!警哨马匪立即收刀,想趁乱绕开他,快马跑走。
迭声响起的同伴惨叫声中,他忽地听到耳后传来的劲烈风声。
警哨马匪吓得大叫,回身拔出马刀,来不及挥去,长枪似带万钧之力,痛击在他脑袋上。
眼前一黑,他朝前跌去,被马缰和马镫绊住,以极为痛苦的倒悬姿态被坐骑拖行。
临死前,他看到对方的黑眸冷蔑地看了他一眼,他圆睁着眼睛,彻底断气。
村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哇喔!!”
“我们赢了!!”
“赢了!!”
戴豫拿长枪打去:“都住嘴!先救人!”
被绳索绑缚的女人们有不少人因马匪见状不对而被伤被杀,活着的人哭成一片。
现场同样留十个活口,他们被踢跪在地,强行以手抱头。
戴豫骑马想去看看沈冽回来了没,回头见到那边有几个兴高采烈在装粮食衣帛的探州兵,戴豫人都傻了。
“你们干什么!”戴豫爆吼。
士兵们扭头看来,兴冲冲叫道:“戴执令,你瞧!咱们带回去,兄弟们可以吃饱了!”
“给我放回去!”
“可是,这……这肉干香啊!”
“你狗曰的!”戴豫叫骂着拎起长枪就追来。
一帮士兵赶忙跑,边跑边拖着装满东西的大竹筐。
“放放放!我们这就放回去!”
“这不是想着兄弟们辛苦一晚上,可以吃个好嘛!”
“五六里地啊,不好走的,多累啊!”
“就是啊!”
“滚你爹的!”戴豫大骂,“放回去!”
“说了要放的,戴执令别打!”
……
除了偷拿粮食的,现场还有抢夺马匹的人吵得最凶。
各有数团人在那打成一团,头破血流。
戴豫气得冒烟,领着几名队正上前去拦。
一个队正反挨了一记拳头。
该队正所管得士兵不乐意了,纷纷冲上去:“你凭啥打我们队正……”
现场顿时更乱。
一见到沈冽骑马归来,村口几名士兵赶忙跑上前去:“将军,他们打起来了。”
年轻将军面淡无波,丝毫不感意外那般,下马后将坐骑还有手中另一条长绳交给他们。
“知道了。”沈冽说道,抬脚离开。
士兵沿着长绳望去,是长长一串好马,一望无际,直达黑暗。
几个士兵顿时笑了,合不拢嘴。
“我去看看!”一个士兵开心地说道。
“我也去!”另一人叫道,跟着同伴一起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数。
戴豫这边又劝下一堆人来,他自己都给劝累了,大口喘着气。
远远听到有人大叫:“将军回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
“将军回来了!”一个队正赶忙去劝架,“别打了!”
“真是将军,再打你们命不要了!”另一人叫道。
沈冽身上都是血,但见他步伐和身上衣衫,这些血不是他自己的。
不过,沈冽没来这边,而是往村子另一头走去。
戴豫见状,立即带人跑去。
统计伤亡的职方长史为这些探州兵马自带,姓赵,名吉相,身材中等偏瘦,五官带一些斯文气。
见沈冽过来,赵吉相拱手:“将军。”
“可清点好了?”沈冽问。
“敌方除十名活口之外,全歼,村里村外,共计三百零九人!”
“西去逃兵被我全灭,二十三人。”
“那便是三百三十二人。”
“我军伤亡如何?”
赵吉相面露惋惜:“亡三人,其中一人刚断气,不慎被马刀割破脖颈上的血口,救不了。重伤五人,轻伤二十余人。”
“少爷!”戴豫大步带人跑来。
“那边还在打么?”沈冽问。
戴豫“呃”了声,羞赧:“是我不会管兵,压不住他们。”
“你本不是军官出身,没事,”沈冽看向戴豫身后几名队正,沉声道,“你们,却本就是队正。”
“将军请罚!”队正们齐齐跪下。
很少有什么面部表情的沈冽俊眉一挑:“现在罚?”
“胡闹!”戴豫冲他们叫道,“现在是罚的时候么,现在是你们以功代罚之时,速去将现场清了!”
“是!”队正们应道。
他们一走,另一边浩浩荡荡来了数十个妇人们。
沈冽听闻动静转过身去,妇人们冲他跪下,抹泪哭道:“谢谢将军救命之恩!谢谢将军!!”
“不必如此,”沈冽墨眉皱起,“你们速起。”
“多谢将军!”
“谢谢将军!”
“唉!”赵吉相叹声,“将军,领了这声谢吧,若不是咱们,她们怕是比死还要难。”
“你们去扶。”沈冽看向戴豫和另一边的士兵们。
“是!”
娇华 924 瞧这贱样(补更6.29)
现场共有马匹三百三十五匹。
伤亡尸体总人数则为三百三十二人,加上十个活口,少了七匹。
审问之下,少掉的七匹马途中病死,他们埋了,剩下七人为同骑。
如此,又少了七匹马,旁边的士兵们共情能力太强,纷纷觉得遗憾。
戴豫也担心不够分,此次出来六百人,加上之前那两百匹,远远不够。
但见沈冽和赵吉相在那边同推选出得几个妇人说话,戴豫不好上前打搅。
东边天空渐亮,尸体收拾得差不多了,妇人们都是干惯农活的,现场被马匪杀掉的一些家禽家畜被她们连夜处理,做出一碗一碗香喷喷的大肉,端来伺候。
剩下的肉则倒了大片盐巴,装在竹筐里要他们带走。
几个士兵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紧紧抓着竹筐,目光不时朝戴豫那瞄,戴豫脸都黑成炭了。
逐渐有跑走的村民悄然回来,见清晨薄光下的村子一片静谧,便壮着胆子上前。
得知发生的一切,回来得人眼泪鼻涕大把,先跑回去呼朋引伴,回来后朝沈冽跑去,跪下道谢。
冷冰冰的年轻将军看了他们一眼,回过身去,继续和妇人说话。
“这……”
戴豫上前:“行了行了,都去休息吧,再看着收拾收拾,瞧见那边的灶台没,去吃饭吧!”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村人们对着戴豫道谢,离开前,忍不住又将视线投向那位年轻将领。
太过俊美,剑眉星目,皮肤雪白,笔挺身板站在那边,似一柄出鞘的剑。
就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跟村里几位最面善的好人缘老妇说话,也不见他有什么缓和脸色。
辰时左右,兵马集合离开,抢到马的士兵高高兴兴扯着缰绳牵马,没抢到的士兵跟在后面,满心愤懑,连连踢着脚下的泥沙。
梁俊在马车上睡得正香,平安和平元将他推醒,一听闻他们回来,梁俊当即爬起,整理仪容后,迅速奔去。
营帐里早起的士兵们都在外面集合训练,看到他们回来,还有大批大批的马,高兴坏了。
一个士兵反应过来:“哎,不对,咱们高兴个什么,这马也没咱们什么事儿啊!”
另一个士兵愣了下:“对啊……算了,不管了,先乐着再说!”
“要你们分神了吗?”翟金生大叫,“下一组!”
“是!”
士兵们顿时高声大喝,势如雷霆。
毕竟探州兵马别的没有,就是叫声响。
见沈冽下马,梁俊率先迎上:“恭贺将军凯旋!”
程解世等人也纷纷道贺。
“我方死了三人,重伤者伤势亦不轻,”沈冽沉声道,“休息一日吧,黄昏出发。”
翟金生走来说道:“将军也当休息,热水一直备着,先去营帐洗浴!”
“好,”沈冽说道,看向梁俊,“在尸体上搜到了一些东西,我让戴豫给你,还有十个活口,需得你套话。”
“是!”
没走几步,沈冽想了下,又回身:“白古山地势险峻,千岩万壑,荒无人烟,若越白古山,一路幕天席地,风餐饮露,待下村庄,便急需补给,故而白古山山口附近村庄虽是肥肉,但对于惯来打劫的马匪而言,只会劫掠,不会灭口。此次马匪皆为老手,不会不知此道理,但他们出手,直接屠村,绝其后路。”
“嗯!”梁俊点头,“我也琢磨到了这个,将军放心,我会好好审!”
“还有,”沈冽声音变低,“他们,拿了村里一些肉。”
“他们?”
“……我们。”沈冽改变说法。
“呃。”梁俊打量他,发现自家这位年轻将军面色有些许不自在。
“这个,将军,”梁俊不解,“你是觉得,不妥?”
“嗯,但他们辛苦一夜,管杀管埋,我便没有训斥送回去,但深感不适。”
“是了,”梁俊点头,“马匪抢东西,是要将东西村里带走,我们若也将东西从村里带走,说来是有些许奇怪。不过将军,我们如今勉强已算是探州之人,这边已在宁泗,也不算是我们的地盘,我们也没有义务帮他们赶走马匪……所以,就当是酬劳?”
沈冽沉默了下:“为何你这番话,我听着更困惑了。”
“毕竟如今,天下的确是四分五裂的嘛,”梁俊轻叹,“早些年梁某还有行侠仗义之心,眼下,我今日帮得的人,明日就成‘邻国’的啦。这人啊,身份,就是生分。”
沈冽莫名觉得有些怀疑人生,说道:“……我先去洗浴。”
“好,”梁俊作揖,“将军且去!”
自马匪身上搜来得东西,梁俊令几名士兵先送去办公营帐。
那十名马匪被绑来,神情各异,有胆怯惶恐,脸色青黄惨白,也有愤怒凶狠,一脸不怕死的凶相,
梁俊最瞧不起和痛恨这些马匪,怒然一拂袖,带着随从和近卫跟了上去。
沈冽洗浴完,便回马车睡了。
一夜浴血剿匪的士兵们也都洗完澡后去睡。
多日行走荒原,这是头一次有热水可洗浴,一个个开心坏了。
回来入大帐,不忘继续唠嗑,入睡前想到还有坐骑代为走路,更是在睡铺上乐得打滚。
远处操练声渐息,不好打扰他们睡觉,也各自去歇息。
唯独那些队正们,他们便没有这么好受了。
程解世领命来罚,他不太会罚人,所想得仍只有扎马步。
所有队正站成一排,头上顶着水盆,臀下一排长钉,如若坚持不下,便是裤裆刺穿。
最后,于心不忍的戴豫赶来,让人将后面的长钉都撤了,所有队正腿一软,跌去地上,好些人头上的水盆兜头将自己浇了一身。
“心里若有怨,便冲你们的兵发去!”戴豫一脸乐呵呵,“他们若是争气,还能给你们罪受?”
“我和梁军师的军制变革快拟好了,”程解世对戴豫道,“到时候这些队正能分轻一些。”
“军制变革?”戴豫干笑几声,“是吗。”
此前,戴豫是对这个军制变革抱有几分希望的,但是吧……
想到他们昨夜冲进村,一路奔,一路喊“抢马了”,戴豫都觉得那是去杀匪的吗,那就是匪好吧?
虽说在那些马匪手中死了三人,重伤五人,但他们自己人在那抢马抢的,头破血流的更多。
抢到马的还笑呵呵对另一人说:“你马没了。”
瞧瞧这贱样!
更不提后面,吃了人家的肉,还问有没有,听闻没有了,反来一句:“就这么点啊?”
惹得妇人们不好意思,再去杀几只鸡。
更更不提,有人还打起那些姑娘的主意。
看几个人漂亮,想着能不能娶回去。
不仅自己想,还跑他跟前问。
并且振振有词,村子里男人快死光了,村子也被烧光了,他们带着走,也算是保护。
戴豫气得,觉得不仅自己的头上冒烟,祖坟都跟着气冒烟了。
他只能说,庆幸这话是来问他的,如果是去沈冽跟前问,这些个油头嘴脸的探州兵现在是个什么下场,可就真不好说了。
“报!”一个身穿山景城守军制服的士兵这时跑来。
“何事?”戴豫和程解世问。
“戴执令,程符节,哨兵发现南面二里外有一队快马,正在朝这边赶来!约五人!”
才五人,不足为据。
但当下情形,不容有半点疏忽。
五人若是斥候,那么后面有可能是大军。
戴豫和程解世赶忙大步朝南面大营走去。
“报!”途中又来一人,“戴执令,程符节,是信使!我们的信使!”
“我们的信使!!”戴豫顿时眼睛发光,大步变作大跑,“走!!”
娇华 925 公子如玉(一更)
离开山景城前,沈冽已作安排,信使送来得信都将送去他所定得几大北上驿口相等,此次所遇信使尚在往驿站赶去的途中,当前与他们碰面,属实为巧合。
戴豫将信接来,顺便为他们接风洗尘,好酒好菜好肉,这边皆备,且锅还热着,江边洗浴所用营帐还有两个未撤,直接再拉去洗澡。
信是直接一麻袋送来得,各个队正来领,沈冽梁俊的信则另装,以精致绢帛所包,梁俊四封,沈冽十封。
戴豫也有两封信,他一瞧见其中一个信封,眉眼乐成一朵花:“阿梨还给我写信了!”
夏昭衣此前也有给他写过,包括衡香所赠玉饰时,也有一封随同书信。
说起玉饰,夏昭衣送他的乃一枚风归云和玄色獬豸,半个巴掌那么大的黄龙玉,价格少说得四十两。
虽说不是价值连城,可四十两,能买一栋像模像样的房子了,寻常五口之家,还能三年温饱不愁呢。
戴豫不着急看,先去为梁俊送信。
梁俊还在审讯,戴豫听得他慢慢悠悠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便在外面相候。
岂料,他一夜未睡,且累垮了,竟就在外头靠着结实的营帐睡着了。直到打雷一样的呼噜声响起,才将人都引去。
众人哈哈大笑,戴豫却是怎么都喊不醒了,最后只得叫来几个高大强壮的士兵,给一口气抬上担架送走。
经此一闹,营帐里面的二十个西羌马匪反倒更不好受。
他们亦一夜未睡,在那之前同样长途奔袭,且现在长时间提心吊胆,精神濒临崩溃。
梁俊没有用刑,他刻意用低沉温柔的声音重复说着絮絮叨叨的赘语,戴豫便是这样听睡着的。
戴豫睡得极香的呼噜声,大大刺激了十个马匪,他们也想睡,好想好想。
偏梁俊声音温柔,下手却残忍至极,后面的几个士兵用尽手段,就是不让他们睡。
困,困,困啊……
梁俊不急着看信,令平安收起,他回营帐后继续笑得眉眼弯弯,穿梭于二十个马匪中间,低沉重复那几句诱人魅言。
“还是那句良言,坦白从宽,想睡吗?想吗?睡吗?是不是很困了呢?只要将一切说与我听,万事都是好商量的。你们二十人只能活一个,谁先开口,谁就有马离开,有肉饱肚,有酒畅饮,还可以美美的睡上一大觉……”
连已经睡了一宿的士兵们都快要被他催眠了。
沈冽过午才醒,梁俊已审讯好了,沈冽先不着急听结果,十封书信在等,信使也在等。
此前压轴后看的信,今被他最先拆开,信封极厚,所握便觉浓浓踏实与期盼。信封上的熟悉字迹,让久未笑颜的他俊容舒展,眉目柔和如四月春风。
足足九页信纸,莫怪这般厚,可说是她写与他最长的书信了。
信上提及夏家军,宋倾堂,还有佩封城被她巧取之事。
提及夏家军,她大感困惑,不知要不要告诉二哥。
所有利弊,她已自行分析,但是难以抉择,唯一可商量的人,只有他。
“颇多心念困虑,唯君可议。
除君知我兄仍活于世之外,更常感与君言谈中所获之新得与新悟。
君之所思,常与我同。
君之所念,时与我合。
君常思我所未及思者,开我心界,长我所闻。
难有旁人似君般懂我,悉我,知我所处之境。
世局如雾,我执渡其中,操舟者迷。
君立岸而见,或能旁观者清,可见我水道曲折,引我摆渡,拨我迷雾。
非与君施压,实乃肺腑,若君亦困,我不怪之,只…着实困顿,心感茫然无从,不知所以然。”
信内秋日所放桂花,如今是腊梅,些许花干随信纸而出,散落车厢上,氤氲鼻端与心口。
沈冽一颗心扑通扑通,结结实实地在胸腔中乱蹦。
虽明白眼下该当急她所急才是,她鲜少这样外露焦虑,更不曾如此透露情绪。
可信尾这数行,叫沈冽怎不心猿意马,心花怒放。
字里行间,她极尽含蓄,沈冽却能读出相交相知四字。
他知道她一直将他看重,之前所送那些玉石,旁人一枚,两枚,他的却连着送了两批。
“此玉应配你青衣。”
“并非我多送,而是一见此玉,不由在想配你白衣会如何。”
“此剑穗,非英雄不能配。”
“我二哥军营不好露富,不忍见此明玉尘封,顺手买了赠你,莫要嫌多。”
……
这些玉石,于他着实为天降惊喜。
那日,他心情好到什么程度,城里所有茶楼客栈,他包下三日,白吃白喝。
路遇一个乞丐,随手便是五十两,吓得乞丐差点喘不过气,被戴豫狂掐人中,而后乞丐疯狂磕头,欢天喜地地跑走,满大街大呼小叫。
回去后一整日,沈冽也没缓过来,他似一个守财的傻子,不时看玉,再看玉盒玉袋所配得她亲手所写得文字。
想象她观玉时的专注神情,沈冽眉眼也跟着凝神。
梁俊和程解世就在书房里看着他状似面淡无波,却不时望着玉佩走神的傻样。
偶尔还能得见他唇畔弯起一抹淡笑,也不好说是公子如玉,还是公子赠玉之色,润玉之美,周玉之名。
毕竟若在势利粗汉手中,再美的珠玉,也黯淡无光。
在沈冽手中,却美若湖光秋月两相和,辉映交融,其人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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