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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她可以假装服软,出去后再找机会联系宁安楼,救出林双兰和冯安安。
可她又心知肚明,在找到这个机会之前,她将面对什么。
她们三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人牺牲就好。
可这个牺牲,太过巨大。
屠小溪闭上眼睛,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想成为牺牲品。
云杏过来是看空杂房的,她又物色到了两个姑娘,准备今晚收网。
还有这一批里最早带回来的果儿,姿色平平,没有太过突出的点。云杏不想继续耗着,在琢磨要不要去跟姑娘说,干脆直接找人办了,再卖去乡下,还可以杀鸡儆猴,给其他几个果儿看。
一阵很急的脚步声响起,云杏和百灵回过头去,是和她们走得很近的一个打手,叫二头三。
“姑娘呢?”二头三大口喘气,“我没在楼上看见她。”
“姑娘去金掌柜那看布了,说是一匹新到的,姑娘准备裁几身夏衣。”云杏道。
“百灵姐,你看看能不能马上去找姑娘回来!”二头三说道,“我无意间撞到屈夫人的几个手下,他们好像在查姑娘!”
“查我们姑娘?”百灵愣道,“查姑娘什么?”
二头三目光朝那些杂房看去,压低声音:“那些果儿的事。”
“这有什么可查的,”云杏叫道,“不就几个果儿,衡香人牙子多得是,查那些干大了的去啊!”
“真是屈夫人的人?”百灵不太置信。
“对,而且肯定是屈夫人的意思!”
云杏厌弃道:“那老肥婆一向喜欢我们姑娘,这会儿是在干什么呢。”
“不管干什么,都先给姑娘说一声才是,”百灵说道,看向二头三,“你去想办法干扰那些人,我这就去找姑娘回来!”
“嗯!”
百灵快步离开。
云杏扭头看了眼那几个才看过的空杂房,不太高兴地嘀咕:“要真有什么,那晚上还要收网吗?”





娇华 1076 横刀夺爱
“这些白锦绣鹤云牡丹织锦,这次一共只有一百尺。”
“呐,这些燕纹锦,共三色,南城林家是打算都要走的。不过绛眉姑娘若要,你可以先挑一些。”
“绣紫雨丝缎, 今年的时新布缎,城里好些姑娘在我这预订了呢。”
“这些是玉玦绣如意花卉绢,最适合春夏之明媚啦。”
衣着艳丽的金掌柜逐一将新到的布匹介绍给绛眉姑娘听。
绛眉一个个看去,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揉搓料质,脸上神情足见对这些布料的喜爱。
百灵站在一旁,见姑娘没有半点不安, 百灵想要催促,又不敢。
她刚才一来便低声在绛眉耳边说了屈夫人的事, 也亲眼看到绛眉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害怕,但很快,她竟又恢复平静,继续让金掌柜介绍。
又一批装在锦盒里的布料被呈上,金掌柜拿出一条如意碧玉重瓣莲花腰带:“这个样式,绛眉姑娘看看可喜欢。”
绛眉看去,摇了摇头,视线忽然落在人群后面的方长红木柜上,几匹淡金色绸缎安静躺卧其上。
“那些是”绛眉说道。
“哦,这些呀,”金掌柜笑,“是仿明月绸中的金月绸的。”
“仿?”
“金月绸可是贡品呀,”金掌柜笑,“如今外头常年打仗,金月绸已少之又少了。”
绛眉觉得眼熟:“我好像见谁穿过。”
“那自然是屈夫人,可以在乱世驰骋, 俘获到金月绸的能有几人,便是那和屈夫人私交甚好的聂大将军!这些年,聂大将军时不时便会送金月绸来衡香。不过嘛,现在”
“现在,如何?”绛眉扬眉问。
“我也是隐约觉察出来的,”金掌柜压低声音,“好像那聂大将军跟屈夫人之间有了间隙,至今快大半年了,不止金月绸,其他名贵之物也都没再往衡香送。你瞧,屈夫人着实偏爱这金月绸,聂大将军不送了,这不就让我想办法找厉害的布商和作坊仿制了这一批嘛。”
绛眉轻笑,若有所思道:“他们俩,闹崩了?”
金掌柜看着她这缕笑,并没多想:“谁知道呢,咱也不可能去多问,都是大人物之间的事。”
“去,”绛眉对店里一个小姑娘道,“把那些布拿来我看看。”
小姑娘一愣, 没有马上去,目光看向金掌柜,似是询问。
“去拿吧。”金掌柜说道。
小姑娘应声, 过去将锦盒恭敬呈上。
绛眉抬手轻抚,目光有些炫目。
金月绸之金,意比黄金,一尺布,一两金。
其成色在本已绝美的明月绸上,更添一层似是金芒般的白金流彩。
有着黄金的夺魄之魅,又没有黄金过于陈年的那股土气。
精益手工和其上的真丝纹络走向,美轮美奂,让绛眉爱不释手。
“这是仿制的,”金掌柜有些遗憾地说道,“真正的金月绸,比这还要美。”
一语惊醒梦中人。
绛眉美眸轻眨,看向金掌柜。
想说仿制得已美成这般,那真正的金月绸,可还了得。
但这话她不能说,多少显得小家子气。
谷牲
“这布,多少钱?”绛眉问道。
“既然是仿制的,价格自然也没有真的那么贵,一尺三两。”金掌柜道。
“白银?”
“那肯定是呀。”
“这里多少尺?”绛眉望去,手指轻轻拂去,“我都要了。”
金掌柜一顿:“绛眉姑娘,你要得是”
“就是这些。”
“这个,”金掌柜弯唇笑道,“绛眉姑娘,这个布,是屈夫人的。”
“我也想要,”绛眉美眸轻轻懒懒朝她看去,“我是你的常客,我在你这做的生意,可不比屈夫人少吧。”
“话是如此,可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金掌柜为难。
“屈夫人家大业大,但她能做生意得商家也多,而我,我不仅时常找你,更不提还给你介绍了多少生意?”
金掌柜沉默,眉心轻皱。
“既然是要你仿制,那必定需时间,你随便找个借口理由敷衍过去,不就没事了?”绛眉说道。
这的确是个办法,可是金掌柜心里仍在打鼓。
屈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她记仇,还爱报仇。
而且,没有什么事情是屈夫人做不出来的,要对付她一个小小开铺子的,那可太容易了。
“我出两倍价格,”绛眉又道,“至于屈夫人那,你再去赶制一批,不难吧?”
两倍
金掌柜心动了。
顿了顿,她细声道:“那,便将这批金月绸,便给绛眉姑娘了。”
绛眉嫣然一笑,风姿绰约,妩媚道:“金掌柜,生意兴隆。”
金掌柜低了低头,奉上笑意一抹不入眼的微笑。
离开前,百灵先出去让等候已久的轿子抬到铺子门口,金掌柜如同往常那样,将绛眉送出。
百灵掀帘,待绛眉坐入轿中时,百灵张了张嘴巴,想说几句,又不太敢。
绛眉摆弄自己的衣袖,抬眸看了外头一眼,金掌柜已经回去铺子了。
绛眉收回视线,淡淡对百灵道:“你不必怕。”
“但是娘子,那可是屈夫人。”百灵声音很轻地说道。
她特意赶来,本是要说屈夫人在查她了,要她做好防备。结果她半点不怕,甚至还横刀夺爱,抢下屈夫人这价格不菲的金月绸。
百灵着实想不通,她为什么敢
那可是屈溪翎,在衡香横着走了大半辈子的屈夫人。
“衡香,是官老爷的衡香,”绛眉莞尔,眉眼弯弯,“还有,衡香是百家姓,不姓屈,也不姓赵。”
“百灵听不懂。”百灵愁眉道。
“你以为,看屈溪翎那老肥婆不爽的人,只有我么?”绛眉看向轿子前密集往来的行人,淡笑道,“衡香多的是商会,多的是人,还多出一个,新上任的赵刺史。”
百灵这下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走吧,”绛眉往后面的软枕靠去,懒懒道,“去天兴商会,明日这赴世论学第一场,咱们也搭台唱一出戏,让四面八方的来客们好好感受下我们衡香的热情。”




娇华 1077 生还归来
一整片云海从天空飘过,洁白若无暇棉絮。
姚臻手中拿着一本小册子,抬头立在窗边,一眨不眨看着那些云海。
他身后是先生们白日的办公厅屋之一,叫松韵堂。
共六张雕夕宝装黄杨木大桌,地上铺着巨大一张沧浪色影枝方毡, 四面皆有一尊碎岫青鹤瓷熏炉,里面燃着清淡檀香。
眼下除却他,整个厅堂空无一人。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姚臻回头看去。
郭观手中拿着一盏小壶,壶中是已冷掉的茶,注意到屋厅里还有其他人,他抬头看来。
“又见先生。”姚臻抬手。
“你怎么在这。”郭观说道,走去在书桌后坐下。
“我来找云从先生解惑, 云从先生去查书了,让我在此稍候。”
郭观点了下头,没有多问,就着小壶的壶嘴喝了口茶,开始批审昨日学生交上来的文章。
室内陷入安静,那些正燃着的檀香似乎都有声音一般。
姚臻不好一直看着郭观,已收回视线望外面,但沉默了阵,姚臻轻轻侧首,又朝郭观看去。
又见先生也是他的老师之一,但对于他方才说有困惑,他却一字不问,这于一个先生而言,多少都显得怪异。
可偏巧得是,这件事情若是发生在这个又见先生身上,好像又没那么怪异,因为他一直都是如此。
大约半炷香后, 云从先生带着几本书籍回来。
见郭观坐在那, 二人打了下招呼。
姚臻上前,恭声道:“先生。”
“查到了!”云从先生高兴地一拍手中书籍,“我就说见过那几句,印象颇深!”
“多谢先生!”姚臻喜道。
不过因为多了一个人,不太方便说话,云从先生便让姚臻随他出去。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郭观保持良久的平静神情变得阴鸷,一双深意复杂的眼睛敛起。
卓昌宗生前和郝伟峰,许席一,还有这个姚臻走得最近。
姚臻和他还是同乡。
眼下姚臻来找云从先生所问之事,郭观确认一定跟卓昌宗有关。
而需要去查典籍莫非,是卓昌宗死之前留了什么文章?
笔杆被郭观不自觉收拢。
若真如此,那么不管是姚臻,还是这位云从先生,都不能再留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小书童望了圈,确定整个屋内只有郭观一人,说道:“先生,侯睿来了。”
郭观一顿:“你说谁?”
“侯睿!他未死, 眼下在您书房!”
郭观立即搁笔, 拿来镇纸压在待批阅的文章上,起身离开。
东平学府先生们的住所皆在学院后的子规院和路远轩, 各三座连排二层式建筑,郭观的书房和卧室在路远轩西北楼二楼,窗外是一条阒寂长巷。
侯睿坐在桌旁,神情凝重地转着手中茶盏。
小书童推开书房的门,侯睿放下茶盏起身:“郭先生。”
谷睤
郭观一下注意到他的腿:“你这腿是”
思及那几日之事,侯睿仍觉心悸:“在陶安岭被一只幼熊所咬。”
“幸好是幼熊,”小书童打量过去,“若是成年大熊,你现在定没命了。”
侯睿神情异常严肃的看了眼他,再望向郭观:“从林泉中出来时,包括我在内尚还有三人,我们自密林离开,刚到陶安岭,我们遇到了一大一小两只黑熊,陈烁他们便是被成年黑熊所”
“只有你一人生还?”郭观道。
侯睿点头:“先生,救下我的那些人,是沈冽的人。”
“沈冽?”郭观有些愣,“你说的沈冽,是云梁那个沈冽?”
“正是他。”
“怎么回事?”郭观快步走来,“你详细同我说,便从你们在林泉中所遇开始说起!”
“是。”侯睿说道。
那一段记忆着实晦暗,相较于阴森幽暗的地下陵道,荒无人烟的密林所带来得窒息感要更强上数倍。
地下陵道无非蛇虫鼠蚁,古山密林却是真正的危机四伏,哪怕他们后来离开林泉,在出口处的陶安岭,仍是遭遇了熊的袭击。
刚被救下时,侯睿并不知晓对方身份,是一路下来,从他们交谈中无意透露出来的各个信息推断的。
比如他们管一人喊“少爷那个亲兄长”,却不是“大少爷”。
再比如,“探州”二字被他们至少提过五次。
这些人自游州回来,但具体在游州做了什么,他们很少提及,侯睿也不好试探。
小书童去楼下煮了一壶新茶回来。
茶香醇厚芳香,热气袅袅,郭观接来后置于唇下,并没有去饮,保持着这个动作陷入沉思。
少顷,郭观说道:“你不该回来的。”
“我想让先生知道我还活着,同时也想先生指点我身处之境该如何应付。”
“你既已不告而别,这应不应付,都已无用。不过,还活着总算是件好事,这几日好生休养,但这腿,怕是终生都得跛着了。”
侯睿低头看向自己的腿:“虽是残疾,但小人身手仍是远胜寻常市井。”
“小楛,”郭观朝小书童看去,“领他去见陈夫人,自后门离开,尽量不要让太多人看到他。”
“是。”小书童领命。
郭观回去松韵堂。
不同刚才的清静,这会儿三个先生都回来了,正在聊廉风书院的事。
郭观没有看到云从先生,瞧云从先生的书桌,似乎回来过一趟。
想到那个姚臻,郭观心里动了一丝杀意。
“哎,又见兄,你回来得正好。”一个先生对郭观说道。
“何事?”郭观坐回自己的书桌前,问道。
“明日赴世论学第一场,廉风书院的潘教谕单请我们松韵堂的人前去,从旁评点。”
“噢,那你们的意思是”
“有人想去,有人不想去,”说话的先生朝其他人看去一眼,道,“又见兄,刘某认为,这要么大家同去,要么一个都不去,若是有人去,有人没去,不说显得我们松韵堂没有气度,连东平学府的面都不好搁。”
“那当下,刘兄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我自是想去,哪怕他们不请我,明日我也会挤入人海,前去一看。现在有人盛情相邀,位于上宾之席,岂不快哉。”




娇华 1078 千里急行
前半句话,郭观认同。
赴世论学幕后之人,他早早便知是谁,所以对于廉风书院的一举一动,他一直都在关注,每一天动向都不会错过。
但是后半句, 置于上宾之席,便也是置于明光之处,若是想杀他,一把弩,足矣。
以及,从侯睿那番描述来看,沈冽现在虽不在衡香,但已在路上。
此前一个赵宁, 一个沈谙, 已经让他们不好放开手脚。
现在再加一个阿梨,一个沈冽,今夏六月之祀,恐将不顺。
几位先生继续讨论去或不去,郭观不再关注他们的问题。
去或不去,已不在他的思量范围之内,他必须尽快找出那个人,然后全身而退,离开东平学府。
郭观的视线落在镇纸上。
这是把石尺,嵌松竹,缀玉饰,左下角精细雕琢着一枝梅花。
郭观拿起它,拇指很轻地摩挲其上梅枝。
还是得从这拈花斋下手,或者,直接对屈溪翎下手。
清泉潺湲,日头下明耀晃眼, 水中不时有肥鱼成群, 从光滑清澈的岩石旁滑去。
夏昭衣单膝蹲跪在岸石上,手中一根长绷带,一圈一圈缠上左掌。
打了简单利落的结,右手一扯,绷带断裂。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去,是詹宁。
“二小姐。”詹宁手里拿着一份吃的,快步走来。
吃的东西很简单,干粮,鱼汤。
河石被晒得滚烫,詹宁伸手触摸了下,放弃坐上去的念头,看向慢慢嚼着干粮的夏昭衣,道:“二小姐,你的左手,受伤了?”
夏昭衣垂眸看去,淡笑:“有些磨破皮,先以绷带缠着,防患未然。”
詹宁点头,目光看向水中游鱼, 说道:“哇,居然有这么多,方才梁德昌他们说鱼多,我还不信。哎,二小姐,要不捉几条带走,等追上沈郎君他们,给他们也来上一锅?”
“便不说追上他们的时候,可能已经到衡香了,便是这几条鱼,对他们而言也未必稀罕。”
“二小姐亲手打得鱼,谁敢说不稀罕。”詹宁神气道。
夏昭衣莞尔,看向河里:“可能我们也不稀罕了。”
三日前,夏兴明突发急症,野外药草不够,需寻医馆,夏昭衣便带他转道入城。
而随着赴世论学即启,衡香形式必然严峻,所以她托沈冽先带夏家军去衡香,他们这支急行军便在阔州分开。
现在,随夏昭衣一起出发去衡香的,包括詹宁在内,只有二十人。
所谓急行军,睡眠时间,休息时间,吃东西的时间,全部都被大幅度压减,并且他们还是长途急行,穿越横跨五大州省。夏兴明岁数太大,跟不上年轻一辈,苦苦支撑到最后从马上坠下,夏昭衣才发现他病得这么严重。
自责懊恼之外,夏昭衣坚决不同意再带上夏兴明,便令夏兴明身边的两员副将,夏智和颜海戚带上五十人护送夏兴明先去探州。
而吃完这顿饭,她和身边这二十个手下将重新踏上去衡香的路。
但想追上沈冽,势必不可能了。
“二小姐!”夏松越的声音忽然传来。
夏昭衣和詹宁回头看去。
夏松越小跑至跟前:“前面五里外发现大量兵马,正在往北面去!”
谷訜
夏昭衣放下鱼汤:“走,去看看。”
在阔州看到兵马,并不是一件新鲜事,因为丰原牟野就在东南。
他们这一路过来,几次遇到云伯中的兵马,好在,夏家军的斥候们一直紧盯着以他们为圆心的五里区域,所以每次将遇上时,他们都会提前避开。
当前这一支兵马,不是云伯中的兵,也不属于田大姚的任何一支军队。
至少,她在游州从信府所看到的八都军使会师,那八只军队的军制盔甲都与这一支军队的铠甲风格不同。
她没见过。
“他们朝着北方去,”詹宁看向夏昭衣,“二小姐,会不会是冲着衡香?”
夏昭衣不确定,所以没有回答。
她抬眸望向四野,虽然牟野之战是云伯中,宋致易,田大姚三方,但还有两大势力离此地极近。
一是凎州焦进虎和陈子宝,二是同渡应金良。
但是这两者,敢在这个时候去衡香么。
兵马浩浩荡荡,由南至北。
夏昭衣他们暗藏于半崖上,一眼望不到头,一眼望不到尾。
初步估算,这些兵马至少三万人,已属于大军规模。
“三万人应做不到急行,他们必会安营扎寨,停下休息,”夏昭衣沉声道,“待得入夜,我们去活捉两个回来。”
“嗯!”
结果一路跟随,一直到入夜,他们都还在行军。
的确做不到急行,但却片刻不曾休息,大军离开阔州后,一直在往北走。
待到寅时,夏昭衣不想再跟,这速度着实太慢,她下令休息半个时辰,再留三个人手在此继续跟随,其余人则随她全力奔赴衡香。
今日又是晴朗一天,日头准时在云边冒出,晨光霞色铺开,地线上高高低低起伏的峰峦,在浓淡妆色中最先苏醒。
屠小溪在一阵哭声中睁开眼睛,她迷迷茫茫望着四周黑暗和窗棱上的淡白明光,半响,她寻到哭声,是另一面墙外的冯安安。
几日都只吃一碗饭,屠小溪有气无力地起来,朝对面的泥墙走去。
冯安安一直在哭,似越哭越伤心,她忽然张大嘴巴,开始嚎啕。
这是,快撑不住了。
屠小溪抿了下苍白的唇,低垂下眼睛。
哭声终于将那些杂役们惊动,有人叫嚷着过来,隔着门窗,屠小溪听到有人边走边在甩鞭。
这段时间一直不曾听到鞭声,她以为这些人不会对她们动粗,然而昨晚发生在外面的一幕,几乎要将她击溃。
那个据说是最先到来的姑娘,就在外面被三四个男人
那尖叫惨叫声传来,像是刀子一样割在屠小溪身上。
最后,他们把那个姑娘带去了哪,无从知晓。
那个姑娘,她的声音哭哑了,气息哭弱了,屠小溪出不去,却仿佛能看到她的模样。
像是一块死气沉沉的猪肉,绵软无力,绝望地看着这个世界。
现在,骂声和鞭声越来越近,冯安安的哭声停了下来。
冯安安朝门窗看去,颤抖着手脚,往最里面的角落缩去。
便就在冯安安的门要被打开时,屠小溪握紧手里的拳头,忽然朝门边冲去,抬手拍打着杂房木门:“我想通了,我愿意,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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