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希望它的鼻子认主。”沈冽说道。
赵琙离开屈府没多久,迎面遇上五百多个快步朝屈府跑来的兵马。
整个衡香兵力有限,因城门之外越加拥堵,无法抽离人手,所以这五百兵马,已是可调度的极限。
赵琙带着两名手下立即避开,看着这五百人经过,赵琙说道:“鸡蛋碰石头,本世子闭着眼睛从夏家军中挑出五十个,都能把这五百人打得落花流水。”
见两边手下没说话,赵琙继续道:“不是说夏家军能以一敌五,而是真正的军队,所练便是军阵和彼此配合。此等默契,夏家军这样的老牌军队,堪称绝世。”
他难得认真,但两边手下依然不语。
赵琙摇了下头,便也不说了。
待兵马都跑完,他们起身离开。
衡香说大不大,说小的话,几十条长街,他们靠双腿回之前的客栈,至少要走半个时辰。
赵琙边走边整理脑中思绪,千算万算,只想过那丫头会到衡香,孰料来者竟是沈冽。
他们的客栈在廉风书院附近,越往那走,街上人流越多。
天上的云层逐渐积厚,好像有一种不安定因素,在沉沉笼罩着衡香。
一辆马车忽然速度飞快地跑来,从他们身边经过,差点撞到他们。
赵琙两名手下顿时不干了,想要上去找麻烦。
“哎,行了,”赵琙不耐地喊住他们,“随它去吧。”
“世子,您险些受伤。”一名手下说道。
“不还没受伤么,”赵琙双手负后,边走边慢声道,“本世子年少俊朗,才华横溢,家世好,脑子好,已占尽人世间最大的便宜,有得必有失,当免大灾了。”
手下只好低头:“是。”
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在一家客栈后门,他们又瞧见了这辆马车。
马车稳稳停着,车上已无车夫,不过巧得是,在他们过去这会儿,客栈后门打开,三人从里面出来。
赵琙漫不经心投去一眼,眉心轻轻皱起。
其中一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恰也抬头,遇上赵琙的目光。
顿时,此人双眼圆睁,变得惊恐。
娇华 1096 你们很闲?
马车离去,往他们的来路返回。
赵琙回头看着它隐于人海,再没于长街灯火尽头。
“世子,怎么了?”一名手下问道。
“这人看着眼熟,”赵琙若有所思道,“非常熟悉, 而且不像是正经道上的眼熟。”
“正经道上?”手下也陷入沉思,“世子,您好像没去过青楼。”
“啧!”赵琙眉头怒皱,“胡扯什么。”
“那这正经道上是何意啊。”
“就是离奇之意,”赵琙双手负后,转向马车方才所停的侧门, “不是正常路数的眼熟,比如阿梨那丫头, 我此前没见过她, 可我第一次见着她,就觉得分外眼熟。结果你瞧,她乃本世子先室的妹妹。”
“原来是这样。”手下似懂非懂地点头。
赵琙忽然瞪大一双清澈黑眸:“我知道他是谁了!竟然是他?”
“世子,是谁?”另一名手下忙道。
赵琙沉声道:“宣延二十一年,礼部修载城防的掌固,后擢升享祭司兼典制司郎中,丁跃进。”
“丁跃进,”手下喃喃,随后一惊,“属下记起来了,可不是说,他已经病死了吗?世子,您会不会认错了?”
“不会,”另一个手下说道,“此人方才见到我们时,他的神情便可说明他也是认识世子爷的。若非他自己露出那样的神色, 我们反倒不能确认。”
“有意思呐,”赵琙骤然一笑,皓齿洁白,“宣延二十三年,因病去世的的典制司朗中,竟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潜伏于衡香。”
赵琙之所以对此人记得深刻,因为当时还发生了一件震动帝京的血案,便是礼部尚书林宏儒满门被灭。
其后十日内,礼部先后有五名官员离世,整个帝都的百姓议论纷纷,说是礼部中邪了。
而礼部的存在,除了皇家朝政秩序和万民教化等,某种程度还用来“驱邪”“避灾”,与天道,与地论,与万物言。
这一连串的身亡,简直是在打天子的脸。
这个丁跃进,便是那五名官员之一。
赵琙走到这家客栈的正大门,说是客栈,用气派的酒楼来形容才更恰当。
他抬头看着上面的三个大字。
飞霜阁。
听闻沈冽回来,杜轩以为下人在开玩笑。
他呵呵笑了两声, 整理东西,准备回去卿月阁,顺路再去王丰年那一趟,看看屠小溪是个什么情况。
康剑半靠着床头,视线穿过敞开着的窗扇,落在水榭那一头边走来边说话的男人们身上。
“真是少爷!”康剑虚弱地笑道,“杜大哥,真是少爷,少爷回来了!”
杜轩忙回过身去,见果然是沈冽,杜轩惊喜搁下一切,快步跑去:“少爷!!”
“汪汪汪!”一阵狂躁的狗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杜轩连忙后退,睁大一双眼睛瞪着这只大黄狗。
“嗷呜——汪汪汪!”被忽然跑出来得杜轩吓坏了的狗蛋一直在叫,边叫边后退。
“这便是信上提过得小大胖?”杜轩抬手比划,“这,是大大胖吧。”
“这是赵琙的狗。”沈冽说道,并让身后手下制止它继续叫。
“赵琙?”杜轩哈了声,卷起袖子,冲着大黄狗道,“行,咱们今晚来个狗肉火锅,你看如何啊,大大胖?”
被人拍了脑门,喝令安静的大黄狗变脸飞快,已经人立蹲起,两条前腿拱啊拱。
杜轩被逗笑:“这狗还挺有趣。”
沈冽低头看了它一眼,抬手摸了下它的脑袋。
“稍后说正事,”沈冽看向杜轩,“我先去见康剑。”
“少爷。”康剑试图从床上起来,沈冽让他继续躺着。
窗外檐下悬着一串铃铛,今晚风大,打得铃声清脆,音如奏乐,配着满室水沉香清气,和清一色的古木家具,别是一番风骨优雅。
杜轩小声道:“康剑的伤,乃沈谙所治。”
“我已知晓。”沈冽说道。
“那,少爷可见到他了?”杜轩紧紧注意着沈冽的神情。
但即便是跟在沈冽身旁多年的他,也完全无法窥破他此时所想。
这一双深湛平静的黑眸,越发能隐藏情绪。
“没有,”沈冽回道,“见与不见,并无区别。”
说着,他看向康剑:“我在回来路上听他们所说,伤你之人,你觉得是女子。”
“形体很像,”康剑努力回忆,“很柔韧,特别灵活,其人出剑相当迅猛,凌厉彪悍,满是杀气。”
“后院寻到多少线索?”沈冽问杜轩他们。
“不多。”杜轩说道。
见沈冽沉眉,没再说话,杜轩忍不住又道:“说到女子,少爷,阿梨呢。”
“她路上有事,晚几日到。”
“那你们这一路可是朝夕相处的?”
沈冽抬眉,朝他看去。
杜轩可比武少宁要大胆,想问的,他绝对藏不住,一双眼睛满含八卦,等着沈冽往下说。
不止杜轩,一屋子亮闪闪的小眼睛,全在看着他们的少爷。
“你们,很闲?”沈冽说道。
“”
转眼,沈冽已转了话题:“阿梨虽然晚到,但是她的夏家军已在城外,明日一早,我们的兵马会和夏家军一并入城。”
“明日一早?”杜轩一愣,“这是,要拿下衡香?”
“衡香还是衡香,要拿下的,是赵慧恩。”
杜轩开怀,喜道:“太好了,这口恶气可算能出了。”
武少宁他们需要回卿月阁,沈冽令他们不用久留。
杜轩将才收拾整理得东西放回原处,一面希望沈冽早些休息,一面止不住又想问这半年和这一路的事。
听闻沈冽已到知语水榭的徐寅君第一时间令人准备厢房,再赶来同沈冽问好。
此前在游州,徐寅君在另一路修路队中,所以不曾见到沈冽,但见过沈冽的所有人,无不夸其风华绝伦,俊美倾世。
甚至几个平生未读多少书,张嘴便是粗话的人,他们亲口在徐寅君跟前描述,说沈公子之貌美,能把这场雪变出人间活气。
徐寅君明白他们话里的“人间活气”是何意,他倍感讶然,这可是一场将众人手指冻得生疮,让众人叫苦不迭的雪。
昏沉苍茫,暗无天日,所有人每日的粗话,全部都用来骂雪,骂天,然而在这些老粗口的嘴巴里,这场形同灾难的雪不仅被认可,甚至赋予了浪漫颜彩。
娇华 1097 你脸红了
屋中,杜轩正在给康剑换药,康剑将那夜在池塘所发生的经过细细述说后,便是杜轩接话。
虽说一直有书信往来,但大半年不见,书信来去又久, 杜轩实在有满腹积语要道。
他问起探州,问起河京,问起阿梨,沈冽立在床边,挑着回答。
徐寅君迈入屋中时,先见到得便是沈冽单手负后, 高大清瘦的背影,如芝兰玉树, 高挑挺拔。
徐寅君唤了一声“沈郎君”, 上前拱手道:“不知贵客到临,徐某来晚了。”
沈冽回过身,抬手道:“徐管事,多有打扰。”
因回身动作,光影在他脸上掠过,俊挺刀削的鼻梁似被一支墨笔流畅描摹,随即是一张精致绝伦的俊美容颜。
眉目轮廓,深邃明朗,肤白气润,如玉琅琅。还有这双无波无澜的深黑眼眸,冰凉淡漠,却明亮若墨玉。
这一瞬光影,恍如清月出岭,较沈谙偏阴郁和不时冒出一句刻薄之言的戏谑凉薄不同,沈冽身上的英朗锐意,似是寒冰打造得出鞘长剑,华美尊贵, 不可逼视。
徐寅君愣了一愣, 眼眸大亮:“沈郎君之貌,天人也。”
那些工友,皆无虚言。
沈冽面容平静,淡淡道:“多谢徐管事称赞。”
徐寅君干笑了声,道:“这,徐某失态了,沈郎君见谅。啊,对了,我们东家呢,阿梨姑娘何时回来?”
沈冽忽然轻笑:“晚几日。”
“欸,少爷,”杜轩直起腰背,酸溜溜地说道,“你怎忽然发笑,我们问你阿梨时,你可是问我们是不是很闲。”
“没什么。”沈冽敛了笑意。
“一定有什么。”杜轩说道。
“是啊,少爷,您便说说看, 笑什么。”康剑也道。
沈冽不理他们, 看向徐寅君:“徐管事来得正好, 我正需一人领我去东南处走走,徐管事可愿带路。”
“哦噢!”徐寅君做了个请,“那,沈郎君请。”
杜轩忙也跟去。
知语水榭的东南处便是廉风书院,若遇晴天,甚至能看清远处的文和楼。
沈冽提出想去东南边,众人一下便明白,定与廉风书院有关。
天色已很晚,乌云沉沉笼着天边,文和楼那方向只见零星灯火,映在水面上,随晚风波折。
沿岸停靠很多船只,以画舫为多,临湖屋舍与树荫间或,落英缤纷。白日那满城哗哗,似以天地外,当前独剩静与空。
三人走了小半刻后停下,因天色原因,能见度很低。沈冽沿湖望去,眸光注视着不远处的枕水石梯。
徐寅君来衡香已有不少时日,这一带很熟,同他介绍:“那里原本是古玩街,后来渐渐变成了文房四宝之地。”
“便是说,人变杂了。”沈冽说道。
徐寅君顿了下,点头:“对。”
一般去古玩街的人不会很多,十个读书人里,能去一半都罕见,如今衡香来了那么多文人学士,说杂,的确杂乱。
“杜轩。”沈冽说道。
“少爷。”
沈冽望着那处枕水石梯:“明日我恐忙不过来,你去找戴豫,让他给你八百人手,十日内,这条古玩街的人除却原住户,其余人只出不进。”
“是。”杜轩应声,他平日问题多,但对沈冽的命令,几乎不问为什么。
徐寅君从旁大喜,他正愁此地将暴露,担惊受怕好一阵,未想沈冽一出手,第一件事情便是帮他解决燃眉困局。
“这片水下,可有渔网?”沈冽问徐寅君。
“有的,有很多张渔网,不久前才投下的。”
“若换作铁丝网,需得多久?”
“铁丝网?”
“还要锐刺。”沈冽说道。
徐寅君声音变低:“这一点,倒是没有想过”
“阿梨此行,目的不是赵慧恩,”沈冽沉声道,“是‘那些人’。”
徐寅君一凛,肃容道:“是。”
除却街市,水下,沈冽还在其他几处做了布防。
甚至按照最远射程,知语水榭西面那几棵可藏人的树,也让杜轩明日派人挪走。
若她想要住这,这里必须铜墙铁壁。
若她不想住这,那么便将这里变作诱敌而来的陷阱。
为沈冽准备的厢房明净宽敞,隔壁是单独浴室,有一方大浴池,热水已备妥。
杜轩特意拿了一本册子过来等,待沈冽自浴房出来,他兴冲冲道:“少爷,来!”
翻开的簿册上画满玉饰和珠簪,每一款都精致隽秀,逐一取了名,还是颇为雅致的名字。
沈冽扫去一眼,便知杜轩用意,他的眼神平静如水,看向杜轩。
杜轩装做没看到他的目光,自顾自乐呵呵道:“这些皆是我闲时所画,这几款,玉茗,浅青,明月珰,始羽,北雁乡少爷,你看如何?”
沈冽轻沉了口气,清冽嗓音浮起无奈:“今日不从我口中撬出话来,你怕是不罢休了。”
杜轩偷着乐,面上故作镇定:“少爷,撬出什么话?”
“阿梨。”
杜轩憋不住了,嘻嘻笑道:“少爷,方才徐管事提到阿梨,你为何笑?”
沈冽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负手望向远处湖光,淡淡道:“自我今日到衡香之后,所见之人,无人不问及她。她虽未来,却已似深种于此,无处不在。”
“这,少爷就开心了”
沈冽不语。
“哦哦,我知道了!少爷骄傲,心尖上的姑娘得人这般喜爱,少爷在为她高兴呢!”杜轩自己说下去。
沈冽看他一眼:“还要问何事?”
“那这一路过来,风餐露宿,幕天席地,少爷跟她”
沈冽怀疑他的脑子在想什么,皱眉说道:“我们不是二人,是两支上千兵马。她身旁有众多将士,我身旁也是。”
杜轩失望:“也就是说,关心呵护,嘘寒问暖,都轮不到少爷?”
沈冽轻轻眨了下眼睛,视线转回到湖面上。
院中风大,虽有几座闲鹭松风落地石灯台,但檐下所悬灯笼,一晃一晃,光影在不断交织。
杜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看着沈冽的脸,白皙清俊的面容上,好像微微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少爷,你脸红了?”
娇华 1098 魂牵梦萦
沈冽:“”
杜轩往前凑近,想看清楚。
沈冽不动声色往另一边侧过身去:“行了,该问的都问了,明日还有要事,你去休息,我也要休息。”
说完, 他转身离开。
“哎,少爷,咱们是自己人呐!”杜轩忙跟上去,徒劳无功地说道。
房门在他跟前无情关上,声音不响,但力道不轻。
杜轩在门外继续道:“少爷,别气馁, 这一路没有机会, 就等阿梨姑娘到衡香, 我再给您出谋划策。戴豫那木头脑袋,肯定没我懂!”
随着他话音落下,屋内烛火应声而灭。
杜轩轻叹,摇了摇头。
沈冽躺在床上,修长的右腿轻曲,一手枕在脑后,窗外灯火摇曳,若隐若现照着他淡白如玉的肌肤,还有他手中所握的一枚玉饰。
沈冽修长的指漫不经心摩挲光洁的玉面,指尖细腻冰凉,手感极好。
玉饰样式并不华贵,偏沉静古拙,但玉是上好的苏途古玉。
风过屋舍,檐外花开正好,另一面邻水的窗外,清湖上水波清漾, 沈冽深湛的黑眸投去,那漫延向天边的湖光上, 似她眉眼浮动。
杜轩问他为何脸红,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
数日前,在阔州分开的前一夜,奔波多日的他们停下来休息。
他安顿好手下去找她,恰逢她自帐中沐浴出来。
她穿着单薄的白色寝衣,半湿漉的头发披垂着,面庞白皙如雪,她抬眸望来的眼睛因水汽而多情,朦胧迷离,温柔清雅。夜色下,星空下,风月下,她冲他那一笑,荡漾了他心神。
如此一幕,他难以忘怀。
这几日偶然思及那抹笑,他也不明白为何脸红,或因干净,或因纯粹,或因简单无暇。
并且越发的, 他那么想要伸手拥她入怀,去细细亲吻她的眉眼,她小巧饱满的唇。
沈冽闭上眼睛。
明白眼下不该肖想这些,该为她到衡香之前,扫平赵慧恩等人才是。
可心猿意马之感,却实非自制能够遏止。
年少那些夙愿一直在生根发芽,越发笃定,执着,魂牵梦萦。
温柔若能作春风,上穷碧落,拂天沧海,只想去到她身边,予她万物朗朗,百世清明。
没有月亮和星子的暗夜,苍茫低沉,笼罩在巨大的衡香城池之上。
万家灯火寥落,一条条纵横的大道,穿梭织布的小巷,皆如似一根根紧绷着的弦,一触即发。
被士兵们堵在衡香内外的百姓越来越多,那些四面八方赶至衡香的文人士子们至少有一半按捺不住,纷纷围来。
漫长一夜过去,城防虽没有爆发冲突,但是士兵们的压力越来越大。
城内,围在屈府之外的兵马分作两派,一派亟欲动手,一派还在观望。
老父被杀的齐志祥,反倒是不敢动手,一直观望的那一派。
全家上下十六口人,除了老父,他还有其他亲人,对方竟然真的敢将他老父杀害,那么其他亲人,齐志祥不敢想。
以及,那些夏家军的出现,让齐志祥也在怕。
军中的另外一派,则觉得是赵宁安排得一场戏,对于夏家军,很多人都深信他们早在大乾之前,已先一步灭绝了。
晨曦渐渐露出,赵慧恩从一身筋骨之痛中睁开眼睛。
“来人!”赵慧恩在床上大声叫道。
后衙外守着十来个衙卫,听闻他的声音,一人匆匆推门进来:“大人。”
“屈府可拿下了?”赵慧恩问。
“禀大人,还没得到消息。”
“仇老粗呢,可抓到了?”
“也还没消息。”
“他娘的,”赵慧恩啐了口,闭眼说道,“去,找婢女过来伺候本官起身。”
“是。”
整个后背比昨日还要难受,两条大腿更像是没了知觉。
赵慧恩想要伸手去背部揉几下都不得劲,一抬手就疼。
听闻赵慧恩起来,诸多属官和吏员赶至院外。
赵慧恩张着嘴巴,由美妾一口一口喂汤羹。
田从事等人得他允许后进来,恭敬立成一排,禀报昨晚发生的大小杂事,却都和廉风书院有关,鲜少有人提及屈府和宁安楼,或是城外各大关卡。
“废物!”赵慧恩梗着脖子骂道,“就挑软柿子捏,一整个晚上了,竟未将屈府给拿下,这么多兵马,干什么吃的?”
桌子被他用力一拍,他呼痛着忙揉自己的掌心。
众吏员安安静静,整整齐齐,耷拉着脑袋顺受。
“说话。”赵慧恩又骂。
众人的目光看向刘县丞。
自打赵慧恩当了刺史,施县令便一直称病,眼下堂内所站,只能由刘县丞做个担当了。
刘县丞头皮发麻,站出来说道:“屈府那边争执得厉害,若是赵大人亲去主持局面,或能即刻拿下屈府。”
“本官亲自去?”赵慧恩笑了,“刘县丞,眼下衡香局势尽为本官所掌不假,可本官是文官,昨日便是跟仇三明那大逆不道,为祸一方百姓的逆贼近身对峙,方才惹下这一身伤。本官已为衡香百姓谋事至此,你竟还让本官亲临屈府门前,你居心何在?”
刘县丞腿软跪下:“赵大人,卑职没有这个意思!”
“你即刻动身,前去屈府,传本官之令,今日午时之前,我要看到赵宁和屈溪翎的脑袋被摆在这里!”赵慧恩朝身前桌子指去。
“是,是”刘县丞应声。
“还不快去?”
刘县丞磕头:“卑职告退!”
“来人。”赵慧恩又道。
一名手下从外入来,恭声道:“大人。”
“备轿,本官稍后要去廉风书院。”
“是。”手下转身离开。
舒小青终于叩开楚筝的房门,她气恼地瞪着一身劲衣,似乎要出门的女杀手。
楚筝无视她的怒意,回去桌旁。
舒小青将房门在身后关上,进来看着楚筝熟练将匕首缠在小腿上,冷冷道:“昨夜我找你数次,你都不见我。”
“有话就说。”楚筝没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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