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关于礼部,你知道多少?”
范竹翊摇头:“我与礼部从无往来。”
“是吗?”夏昭衣微笑,“钦天监与礼部常有互通,你在钦天监投注那么多心血,岂能不关心时常出乱,动不动便见血光的礼部?”
“阿梨姑娘,”范竹翊也笑,“可我的确不与礼部往来。”
“那么,翀门氏,可认识?”夏昭衣说道。
范竹翊一顿,说道:“只是有所耳闻。”
“只是?”夏昭衣笑了,“孔泽风向翀门氏学到了不少东西,你牺牲施又青所打通的关系,竟知道的没我多?”
“……”
范竹翊不得不再生出一种这个少女真可怕的感觉来。
到底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可若都知道,又来问他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踏进了对方大摆的迷雾阵之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甚至,她已经什么都知道,只是问着他好玩都有可能。
外边的动静变大。
那姑姑还在高喊指令。
加入到那姑姑声势中的人也越来越多。
过大的动静,连隔着一道石门的暗道里的詹宁和沉谙都听到了。
“一!”
“二!”
“三!”
“起!”
众人齐声吆喝。
范竹翊看着外面,说道:“听起来像是在搬运东西,而且非常沉。”
“不管是什么,等下总会知道。”夏昭衣说道。
范竹翊笑了笑,侧头看她:“以你这般岁数,能有如此沉稳之人,少见。”
“沉谙,沉冽,谁人不是?”夏昭衣随口说道。
“沉冽?”范竹翊哈哈笑了,“他,沉稳?”
夏昭衣轻轻挑眉,一脸等他高见的模样。
“他之脾性,竟被你称沉稳,我此生从未见过谁如他那般暴躁阴戾,动不动便摔东西之人。”
“呵。”夏昭衣冷笑。
外边的口号越发热火朝天,伴随口号声,还有噼里啪啦的磁砖碎裂声。
随着最后几声高喝,外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像是陷入凝固。
半响,外面传来好多惊奇的赞叹和不可思议的呼声。
没多久,兰亭阁正堂大门被一个士兵扣响。
“二小姐,二小姐!”士兵声音非常激动。
夏昭衣起身过去开门。
随着门开,门外围在兰亭苑空地上的人全朝她看来。
夏昭衣猜到外面人多,但仍被这阵仗所诧然到,这差不多是整个屈府的人了。
“二小姐,你看。”士兵说道,指着人群中间的那片空地。
在夏昭衣后面,范竹翊走来张望。
屈夫人拨开人群快步过来:“阿梨!”
夏昭衣被满地夺目的金光刺得眼睛不适。
三大块约丈七的金片屛倒在地上,中间的大坑下,陷着一口厚重的大金棺。
“这是……”夏昭衣看向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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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1176 取决于你
却见屈夫人神情,似什么都不知道,彷若此刻无人比她更困惑。
“此事蹊跷,”屈夫人说道,目光看向金棺,“兰亭阁建园不久,最近一次翻修才在半年前,不曾发现过异样。而这些东西,现在光是抬出来,就已动员了至少三十个成年壮汉。”
“你的意思是,这些不是你的?”夏昭衣道。
“阿梨,这可是棺材,即便是金子做的,那也是棺材,谁会好好的将棺材埋在府里呢。”屈夫人道。
夏昭衣看了看她,看向棺材。
日头下,棺木和片屏反出光滑盈洁的闪闪金芒,也有一些地方的黄金被太多泥沙所覆,表体暗澹。
见她没说话,屈夫人继续道:“我不知它们是何时被埋下去的,兰亭阁暗道在另外一头,当初开凿时并未碰过这边。极有可能建府之前,它们就在了。”
“这般巧,恰在今日被发现?”站在她们后面的范竹翊说道。
屈夫人看他一眼,同夏昭衣解释原委。
狗蛋蹲在赵琙身边,大约觉察有人在说它,它转头看来,呼哧呼哧吐着舌头。
赵琙站在人群里,低头看着地上的金棺,因爱犬的视线,他也抬头看了过来。
见夏昭衣在看他的狗,他抓起狗蛋,冲夏昭衣挥挥爪子。
“这赵世子,比他的狗还二。”屈夫人说道。
“如此说来,当真是意外,”夏昭衣道,“那这金棺……屈夫人,你现在要开吗?”
“在此开?”屈夫人一愣,“阿梨,可妥?”
“若要弄清它为何在这,打开它是必然。至于在此开是不是妥,取决于你。”
屈夫人皱眉,转眸朝兰亭阁大堂内供奉的数座石像望去。
“会不会是亵渎,如若棺内有什么……那岂不是……”屈夫人喃喃。
夏昭衣澹笑,看回金棺:“那便抬走吧,寻个它处再开。”
范竹翊嗤道:“分明此地才是最适宜的开棺之处,所谓供奉神灵,你们又拜又敬,所图求的无非愿其护自身周全安康,否则为何要供?现在便该是这神灵出力的时候了,你该看看这些年的供奉是否让他们白吃白喝。”
夏昭衣扬眉朝他看去。
“我说错了么?”范竹翊道。
夏昭衣一笑:“范老先生不亏是盗墓行家,好见地。”
范竹翊冷哼了声,不屑和她再论。
“那便,在此开?”屈夫人道。
“取决于你。”夏昭衣还是这样说。
屈夫人想了想,道:“若是要开,便将这老头赶回暗室去吧。”
“你们忙你们的,我还有话要问他,”夏昭衣道,看向身旁士兵,“带范竹翊回去。”
史国新等人应声,上前挡住范竹翊的视线。
“范竹翊,请。”史国新冷着脸道。
范竹翊深深看了眼庭院里的金棺,有些不太情愿,转身回去大堂。
夏昭衣在外没有多留,回来前训斥了方才敲门的士兵。
声音很低,但隔着门窗范竹翊还是听得清。
少女斥这士兵未免小题大做,这是屈府的事,不必咋咋呼呼。
待她一进门,庭院里的屈夫人开始驱散人群。
范竹翊笑道:“即便在屈夫人和赵宁这般富可敌国的人跟前,那金棺却也不是寻常之物。这么多黄金所铸造的棺材,你不好奇吗?造得起此等规模的金棺之人,举世不多,翻开史册也不会有几个。”
夏昭衣看他一眼,回到古琴后面:“前脚才夸我沉得住气,这就忘了。”
“看来你的确不感兴趣,”范竹翊道,“那么,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你说过,若我回答你,便即刻放我自由。”
“我会还你自由的,”夏昭衣澹澹道,转目朝北面看去,“詹宁。”
范竹翊皱眉,转头望去。
伴随石门开启,詹宁推着沉谙缓步迈上斜坡。
范竹翊一看到沉谙,本就不善的面色彻底沉下。
“他们一直在里面听我们说话?”范竹翊看向夏昭衣。
夏昭衣面澹无波,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沉谙唇角轻轻牵起,语声略嘶哑:“阿梨。”
他的眼睛仍在绸布之下,因遮了眼睛,他的高鼻薄唇更显俊秀。
夏昭衣看向詹宁。
詹宁轻点头,对沉谙道:“我将解去你眼上的布,你先闭眼,否则将有刺痛。”
“好,”沉谙莞尔,温和道,“多谢。”
纱布滑落,他闭着的眼眸下,纤长睫毛轻轻发颤。
“何必将我蒙眼,又将我解开呢?”沉谙说道。
“为了让你听得更清楚。”夏昭衣道。
沉谙轻笑,缓缓睁开眼睛,仍有刺痛,蹙眉之中,他的视线见着坐在古琴后的妙龄少女。
少女的右腿翘在左腿上,一只手轻轻搭着膝盖,另一只手托着下颌,手肘支在摆着古琴的长桉上。
这坐姿既非传统闺秀中规中矩的仪态,因她身体重心不在那方长桉上,便亦无烟花女子的风情妖娆。纤细的长臂和长腿让她在优雅中透着轻盈,又带着少女独有的灵秀。
“是听清楚了。”沉谙微笑。
“好的,”夏昭衣放下支颌的手,看向詹宁,“送他回去吧。”
沉谙笑容一凝,快雅持不住,顿了顿,他继续笑:“怎么,让我出来,就说这几句话?”
“那,你跟你师父道个别?”
沉谙确定肯定,这个丫头片子在戏耍他!
“他不是我徒弟!”范竹翊怒道。
夏昭衣没理他,看着沉谙:“若不想道别,那你便回去吧。”
沉谙觉得自己大牙根在发酸,切齿着笑道:“阿梨。”
他自认是个冷静的人,但来衡香后,却时常被这些女子气得冒烟。
也不是“这些”,总共就三个,这三个多少都沾点“疯”字。
沉谙一把夺来詹宁手里的缎布,往自己脸上随意一系,冷冷道:“送我回去!”
詹宁没反应,等夏昭衣的命令。
“那几张千字文。”夏昭衣对詹宁道。
“嗯。”詹宁从袖中取出,上前恭敬递去。
是东平学府那位自八德阁上坠下身亡的学子的几个同窗,他们被夏昭衣扣在衙门里写了这几篇千字文,写好后,詹宁便让衙役去廉风书院寻了几名想赚点银两的学子过来抄写,共抄了五份。
“实不相瞒,”夏昭衣看向范竹翊,“先前我利用过你。沉谙以卞元丰的珠子诱使林清风被那些人捉走,我也将你作为鱼饵,令你身处狱中,亦被人盯上。”
范竹翊一顿,肃容道:“那些来狱中的黑衣人?!”
他当初分不清那些人是来救他,还是来杀他,现在细想,恐怕是杀。
夏昭衣看了眼詹宁,示意他送沉谙回去。
待他们离开后,她对范竹翊:“数月前,我便令人对外放出诱饵,将你和月下芍牵系上,再令人在南塘县留下一些贵师门的痕迹。他们如果咬着我放出去的线一点点地查,最后必然会推论出,你姓乔。”
“你!”范竹翊大怒。
“谁让你的好徒弟去了千秋殿呢,他们应该不会怀疑贵师门和乔家的关系吧,毕竟那千秋殿下,可是布满乔家人的尸首。”
范竹翊气得说不出话,胸口像是有什么要翻涌而上,他怀疑自己会吐出一口血来。
“这个,”夏昭衣将手里的千字文放在古琴外的桌面上,道,“不久前,东平学府有一位名叫卓昌宗的学子坠楼而亡,这是他的同窗们所写的文章,你拿去看看吧,看看能不能从中琢磨出什么古怪来。”
“老夫不看!”范竹翊道。
“这几篇文章,不定和那又见先生有关,”夏昭衣道,“我没记错的话,此人原名叫郭观。”
范竹翊冷冷地朝这叠纸看去。
夏昭衣自位置上起身,澹澹道:“拈花斋那边,你必然不适合回去了,否则会有杀身之祸,所以稍后我会派人先送你去宁安楼。你在那边暂住几日,决定好今后去哪,派人来寻我即可。”
说完,她朝大门走去。
院中不剩多少人,除却了依然坚守的夏家军士兵,屈府的人只剩下十来个。
地上的瓷砖被撬得一塌湖涂,中间的巨坑显得极其诡异吓人。
屈夫人站得比较远,忐忑不安地看着几个正在挪动金棺棺盖的手下。
赵琙和他的爱犬仍在,躲得比屈夫人还远。
“竟真的要在这里开棺。”夏昭衣低低说道。
范竹翊闻言回过身去,便见少女举步迈出门槛,迈下石阶。
范竹翊想了想,抬脚跟去。
还未出门口,便被门外的史国新拦下:“站住。”
“老夫或许能帮上忙,”范竹翊沉声道,“你没听她说我擅长盗墓?”
“站住。”史国新还是这样说。
见夏昭衣过来,屈夫人朝她迎去:“阿梨!”
近了后声音变低,关心道:“那里面,忙完了吗?”
“嗯,我稍后派人送他走。”夏昭衣道。
屈夫人轻轻吐了口气,而后道:“有一事,还未同你说。”
“何事?”夏昭衣好奇。
“是沉将军的事,”屈夫人叹道,“我去要狗时,听闻了一件事,沉将军的一位手下……被人残忍杀害了。”
她上前一步,在少女耳边很轻地说话。
夏昭衣眉眼变冷,道:“我去卿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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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1177 一只黑猫
城外陈家祠堂。
一根又一根火把点起,士兵们在自己的脸上蒙好遮鼻口的布。
叶正跑去一个个检查,回来禀报:“少爷,妥了。”
沈冽怀里的绸帕此刻也缠在脸上,高挺的鼻梁将绸帕顶起,更显深刻轮廓。
他率先迈下石道,淡淡道:“走吧。”
天空还未彻底暗下,百来人的小队,百来根火把,逐渐消失在暗道口和附近村民们的议论声中。
夏昭衣的坐骑在卿月阁侧门停下。
来送冰块的板车恰停在侧门外,家仆们出来搬运,撞见夏昭衣,纷纷问好。
夏昭衣随家仆进去,才穿过回廊,便见着一人蹲在地上偷偷抹泪。
家仆们不好过去打搅,夏昭衣近了认出,是戴豫。
高大的汉子撑着额头,肩膀一耸一耸,呜咽声压抑吞齿。
夏昭衣拢眉,不知要不要出声。
她清楚他们这一批暗人一路走来有多么不易,很多时候,同生共死过的战友之情甚至比手足之情更坚硬。
“棺木来了!”一个家仆从大门方向处赶来,叫道,“棺木送来了!”
很多人跑了出来,奔去前院。
戴豫双手一抹脸,从角落里爬起。
回头看到站在小石阶上的少女,戴豫一愣,又抹了把脸,上前说道:“阿梨。”
看着戴豫通红通红的眼眸,夏昭衣低低道:“戴大哥,节哀。”
“没,”戴豫挤出笑容,“我没多大事,难过的是杜轩,诸昌他们都是他派出去的。少爷本还让我陪着杜轩来着,我这废物,自己给跑出来了……”
“沈冽回来了吗?”
“没呢,城外需少爷留下主持。”
夏昭衣轻轻点头:“嗯……”
前院动静越来越响,一副棺材被一群男人从外抬入。
想到屈夫人说的话,尤其是提到的诸昌惨死之象,夏昭衣小声道:“他还未入殓。”
“嗯,不过已经捡出来了。”戴豫说道。
捡这个字令夏昭衣心下叹惋,想到还有一名重伤者,她道:“卫东佑情况如何,我去看看他。”
“在月夕院,”戴豫说道,朝周围一看,喊住一个经过的家仆,“你过来!”
在家仆放下手中东西跑来时,戴豫看回夏昭衣,难过道:“阿梨,我得去帮诸昌入殓,杜轩也需我看着,就让他带你去找卫东佑。”
“嗯,”夏昭衣说道,“戴大哥,你保重。”
“我没事的!”戴豫笑得勉强。
戴豫随前院抬来得棺木一并离开,夏昭衣跟着家仆去往月夕院。
“喵呜”一声,一只瘦瘦巴巴的黑猫忽然从园林里窜过。
夏昭衣脚步稍顿,看着那野猫离开的方向。
沿路花木被它带动,一片枝桠乱晃。
“又是它!这死猫!”领路的家仆骂道,随即赶忙碎碎念,夏昭衣听不懂,但从他的神情和语言中能够猜出内容。
家仆约四十来岁,后背有些佝偻,是衡香本地人。
李三丁那事后,杜轩又招了批人手,这批人手的底细被他摸得更清。
除了杜轩自己,王丰年和宁安楼暗中也查过这些家仆,都确认是没有问题的。
“喵呜!”那黑猫去而又返,坐在檐廊上冲着走近的他们张口叫道。
家仆去捡石头,要将它赶走。
黑猫特别灵敏,一下子逃远。
“太不吉利了!”家仆生气地道,又开始碎碎念,类似于祈求家宅平安。
夏昭衣对这猫有点印象,在附近见过不少次,于是问:“它之前来过府里吗?”
“没呢,它平日只在外转悠,”说着,家仆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臭猫,今天丧事它进来,刚才瞧见好几回了,就在府里来来去去……”
夏昭衣若有所思地望着野猫离去的方向:“人不招野猫,野猫便不招人,它刚才却冲我们叫了。”
家仆不明白她想说什么,恭敬道:“夏姑娘?”
“它也许饿坏了,”夏昭衣说道,“但我方才来时看到,后巷外那馊水桶还在。”
那些馊水桶是衡香那些养猪户们所放,邻里街坊们吃剩的汤水都会倒在那,每日都会有人过去提桶回家喂猪,野猫也时常会去吃东西。
“对的,我也看到了那馊水桶,”家仆说道,“那它没道理进来呀。”
“我自己去月夕院吧,”夏昭衣看向家仆,“有劳你准备些食物去找这猫,顺便再找找看府里可有蹊跷之物。”
“蹊跷之物?”家仆咽了口唾沫,但还是点点头,“是,夏姑娘,我这就去。”
月夕院偏僻冷清,在整个卿月阁的最西角落。
武少宁回来时特意令人将卫东佑安排得离正堂要远,避免他听到丧事之音,更受刺激。
武少宁此时也在这边。
卫东佑神志尚还不清,很多人在里面照料他。
武少宁呆呆地坐在院子里,身前石桌上放着一杯白茶,偏斜的夕阳照着他的脸,眉眼全无神采。
听闻门口动静,武少宁呆滞望去,看清少女的脸,忙起身道:“阿梨姑娘。”
夏昭衣浅浅一莞尔:“我来看看卫东佑。”
游州造路多月,少女的医术武少宁早领略过,欣然之余,眼眶却又起潮雾,哽咽道:“阿梨姑娘,这边请。”
屋内或坐或站很多人,这段时间忙于应战赴世论学的詹九爷和曾记事也在。
见着夏昭衣,众人忙围过来。
夏昭衣同他们简单问过,走去床边,卫东佑闭眼昏睡,身上只盖着一条薄毯,四肢未着寸缕,双腿都绑着木板,打满绷带。
夏昭衣伸手在他腿上轻轻按去,两名大夫在旁开口描述他的伤势。
最后,一个大夫叹声:“今后,怕只能与床为伴了。”
夏昭衣没说话,手指在几个部位加重力道,用力按下。
睡梦里的卫东佑反应强烈,痛得皱眉,几乎要醒来。
武少宁等人吓到。
“阿梨姑娘!”武少宁低呼。
“莫急,”夏昭衣看向武少宁,“让我来试试吧,他未必真会瘫痪。”
武少宁一喜:“阿梨姑娘,你有办法?”
“你们先出去吧,”夏昭衣说道,朝詹九爷看去,“有劳九爷和曾记事留下当我帮手。”
“好!”詹九爷忙道,“阿梨姑娘你说,有什么吩咐我们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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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1178 阿梨亲启
乌金西沉,斜去的夕阳把光带走,金溶溶的烟波眷着兰亭阁最西角,终在一盏盏亮起的迎风晚灯中消散。
院中收整的慢,范竹翊看字的速度便也慢。
他极尽全力拖延时间,终等到棺盖彻底落地。
范竹翊不动声色地收起手中几份千字文,看向史国新:“好了,走吧。”
史国新面无表情,让他先行。
屈夫人为首的女人们聚在金棺外,屈夫人垂眼看着金棺内部,眉头紧皱,神情分外严肃。
她身后的姑姑和丫鬟们经过门庭常年规整,此刻皆不露大情绪,但也足见凝重。
范竹翊走去,脚步不疾不徐。
屈夫人见他出来,侧头用眼神示意身边姑姑。
于是几个姑姑和丫鬟上前,试图挡住范竹翊的视线。
但范竹翊经过时用眼神瞄去,仍旧看到了棺中之景。
他脚步一顿,容色大变。
棺中躺着一具尸体,带着金箔软丝面具,身上金线华锦长衣,衣上缀满玛瑙珠玉,尸体双手交握于腹前。
虽不见半寸肌肤,也可能肌肤已腐尽烂透,但看这模样打扮,应是具女尸。
更让范竹翊惊奇的,是棺中随葬之物。
女尸头边放着两个战盔,一个七星盘凤冠,一个九龙金凤盔。
身侧是一柄未出鞘的亮银长剑,脚边是一樽小巧的青花缠枝香炉。
这柄长剑,范竹翊未见过,但这款式和剑上走势飞鸿的云生纹,他一眼能够认出,乃前朝之物。
“你还不快走?”一个姑姑斥道。
“我或许认得此人,”范竹翊看向屈夫人,“夫人不好奇为何府上出现此金棺与女尸?”
“你认得此人?”屈夫人道。
“夫人想揭开这金箔面具吗?”范竹翊道。
“我等阿梨回来,”屈夫人淡淡道,“你走吧。”
范竹翊不甘就此离开,道:“那女子可忙,这等事,我愿为夫人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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