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自己贪图美色,却说别人红颜祸水,”夏昭衣道,“那么,箱子呢?”
金十一大惊,睁大眼睛看着夏昭衣。
一直她问什么,他答什么,这箱子,却是他自己漏嘴说了出来。
金八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朝金十一冲来。
沈冽飞快收剑,怕他自寻死路,同时抓着他的后领。
这几个金家兄弟个子都不高,最高的也才到沈冽肩膀,沈冽如此抓着金八,如拎小鸡一般。
夏昭衣从他们那收回视线,看着金十一,再问:“箱子呢?里面是何物?”
金十一唇瓣颤抖,忽地道:“你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看在我说了这么多的份上!!杀了我吧!”
夏昭衣像是忽然失去了耐心,她一把揪住金十一的衣领,将他扯到自己跟前。
“想死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夏昭衣目光冰冷,寒声说道,“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剁得不是他们的手指,而是你的!别把我的客气不当一回事!”
金十一被她摔在地上,周身发颤。
“说!”夏昭衣声音沉厉,“箱子是什么,以及,你们姓金,那姓陈的,姓方的,和你们是什么关系?全部回答!”
·
一夜暴雨,淋着大雨下山的好些官兵都染了风寒,一堆人咳嗽流涕。
王丰年晚睡早起,醒来头一件大事就是去大棚下远眺三拜山。
旁人都说大东家没回来,夏家军那边一直派兵马过来问,担心她出事。
直到叶正带消息回来,众人才松了口气。
不过叶正并未歇息,喝了一大碗水后,立即去调遣兵马。
半个时辰后,大量兵马冲进均内乡,要将整个均内乡封锁。
暗河庄中的百姓顿时慌乱,不少男丁聚众反抗,打人不手软的探州兵马把他们当众毒打了一顿,全部抓走。
小刀的妻弟也在这群人之中,他急急朝村西最整洁干净的小院跑去。
因昨夜大雨,门前的腊肉干已被收走,和才制好的咸鱼干一起,两排端端正正地晒在屋内。
屋中空无一人,跟先前每次过来一样,屋内整齐干净,不染纤尘。
“主人?”小刀叫道,“主人?”
出来站在院中,他又等半日,仍无动静。
渐渐的,远处传来声响。
小刀发现那些官兵挨家挨户搜来,快搜到这边了。
他不敢多留,往屋后跑去,翻过篱笆,准备抄近路离开。
这块土地却异常软,他一翻过来,踩中一块石板,那下面竟是空的。
耳听着声音快到来,小刀干脆下去,从里面伸出手,把石板盖好。
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小刀艰难适应视线。
空间不大,约有两间居室,空气里散着他极其熟悉的防腐膏药。
这膏药,他已多年未闻了。
寻到一个灯台,小刀点亮烛火,书桌对面的墙角摆着一个大柜子,柜子里边全是零碎的干尸块,以手脚居多。
好多手掌的五指被剁掉了,只剩光秃秃的掌心。
小刀翻了阵,朝其他地方看去,小声嘀咕:“这地方,主人为何不跟我说呢。”
以往,主人什么都告诉他,让他做的。
除却书桌,书柜,和这个盛满尸块的柜子,这暗室中再无其他。
小刀回到书桌前,拿开镇纸,空白的纸张下面,有一叠写满墨字的纸。
“荇菜半两,苍耳半两,蕨菜半两,蕈菌半两,莼菜半两,待凤入竹林,取其脖颈软肉,热油浇于诸菜之上。灵也,仙也。”
这些皆为野菜,小刀想到它们混煮在一起之味,不由面露难色。
风清昂喜欢吃东西,且他吃东西时除却必须要腌制的食物之外,几乎不放调料,不加盐,不加糖,不加醋,不加酱,而且,他喜欢野味。
野菜,野果,野生的动物,野生的虫子,不论煮、蒸、焖、煎、炒、滑、炙,他全部不加调料。
下面还有五张食谱,皆是野外之物,且每张都有“凤入竹林”四字。
凤表雄,但风清昂行事向来乖张,离经叛道,在他这里,凤一直只表王,无雌雄具象。
所以,小刀猜不出这只凤,到底是哪只。
除却食谱外,下面还有玩具。
竹娃娃、布娃娃、木雕娃娃、闹竿儿、弹弓、风车、单柄小瓶、腰鼓板儿、小风幡……
风清昂看似真诚风雅,但小刀知道,他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
以往他寄来的那些书信,前面文字干净整洁,越到后面,越渐潦草,读信之人看不看得懂,风清昂不会管,由着去猜。
但是现在这些文字,密密麻麻,每个字却都写得认真,可见其热情和兴致。
“多年不见主人这样了……”小刀喃喃道。
上一次见风清昂有这么浓厚的兴致,是其受邀去晔山,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风清昂回来之后成日在说,那些仙风道骨的老者分明年岁见长,为何身手还这么好,他若是打得过便好了。
因为,他想尝一尝他们的肉,虽然定是又柴又老,但绝对很仙,神仙的仙。
最后,还真让他暗算成功,尝了一顿所谓的“仙肉”。
至此,他的心愿了却。
过去这些年,除却紫河车让他有着些许兴致,小刀再没看到过他对旁物有如此大的热情了。
这个凤入竹林的“凤”,会是谁呢。
小刀翻到最后几张纸,忽地一惊,信首竟写着“小刀欣阅”四字。
小刀于是在案后坐下,不知为何,他觉得脑袋有点昏沉。
打了个哈欠,他一行行看去,信上说的,是他们主仆初遇之时。
风清昂在信上大夸其眼睛明亮,富有朝气,少见的伶俐。
从未被风清昂这样夸过,小刀四十多岁的脸上露出开心神情和几分不好意思。
但看着看着,他越觉得不对。
看到最后一张时,小刀眼睛大睁,望向桌上的灯油。
他立即起身,准备离开,手脚却已无力。
才起来的双腿一软,他跌了回去。
随后,脖子上的肌肉也支撑不住了,他的脑袋歪在了肩上。
巨大的惊恐袭来,因为害怕,他彻底无力的手脚出现短暂僵硬和抽搐。
他艰难地移动眼球,从极其困难的角度看向信纸。
上面说,现在的他沾染了一身俗气,令人失望。
所以,他不想要他了,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了解他的过去,知道他去过哪里,最想去的地方又是哪里,所以,他不会容忍这样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汝且放心,汝之妻,汝之子,即刻便来陪汝,黄泉路遥,汝且慢行,等候她们。”
小刀口中吐出白沫,渐渐变为血沫,他的身体越抖越厉害,最后眼睛一翻,彻底咽气。
院子里的官兵们搜了一圈,因上面有不抄家,不乱碰财物的死命令,所以多余的东西他们也不敢乱翻,那些能藏人的床底和柜子都找去一遍,一看没人,他们便出来了,从地窖上的石板旁路过离开。
娇华 1202 古老华丽
跟被晏军带回衡香府受审的剑客不同,金家兄弟的屋就在这,所以夏昭衣选择就地问话。
不仅金十一和地上的金八,就连那几个侥幸活着的金家子弟,夏昭衣也没有放过。
高强度的逐一问话,加之亲友们的血泊和横死在侧的尸身不断刺激着他们的眼他们的鼻,几个金家人气息奄奄,但这岁数加起来还没金八大的年轻男女就是不让他们喘气。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大降,他们滴水未进,一身重伤,但即便是一开始就轻易妥协的金十一,这会儿却也三缄其口,吓得宁可去咬自己的舌根,咬得满口的血也不敢说。
无数火把从东北山上下来,“将军”二字传遍山野,因机关众多,沈冽出去接人,士兵们穿过月色下灼灼盛燃的桃林,一股浓郁腥气随入夜的寒风扑面而来。
空地上躺着二十多具尸体,满地鲜血凝固,暗红血块攀附着残破的长竹,夜鸦已至,于高空盘旋嘶叫。
来得不止晏军,夏家军来的人是左卫营郎将高舟,一瞧见在竹阶上跟金十一说话的夏昭衣,他立即赶来:“二小姐!”
随他一并来的夏家军士兵共三百人,煌煌灯火照亮竹苑,因沈冽在桃林外时已叮嘱过这里机关险多,所以高舟不敢妄动,听候少女的吩咐。
夏昭衣把金十一交给手下后,站在血泊前抬头打量整座竹舍。
听到身旁走来得脚步声,她没有侧头,看着竹舍檐廊下挂着的秋月三叶灯,缓缓道:“这次回衡香,我几乎走到哪拆到哪,但此处河山秀丽,林鹊争栖,桃花清艳,要夷平这座竹苑,想想这空出来得一块废墟,我竟有几分不舍。”
沈冽随她的目光望向竹屋,语声清和:“平了还可再建,这竹屋本也不是天然便有。”
金十二等人被士兵们从屋里抬出。
夏昭衣看着已浮起尸斑的尸体,顿了下,看向沈冽:“你的手,可否借我一看?”
“手?”
夏昭衣伸手握住他的左手,抬起来轻轻按在他的手腕上。
沈冽眉眼微愣,耳根悄悄变红。
两个人早有过不少身体接触,但现在,少女的手指冰冷纤长,号脉时指尖轻按,似有一股酥麻之感自她的手指传来,既痒又柔,如似羽毛轻拂在心尖,这感觉随血液涌动。在这四月微凉的夜,变得尤其清晰。
“我,我生病了?”沈冽不自在地道。
夏昭衣轻笑,眼眸盛着清浅的灯火:“沈大将军怕生病吗?”
“不怕……”
“为何不怕,生病是很可怕的,”夏昭衣松开他的手,“你说不怕,但我怕,我怕你生病。寒江里渡游,又吹那么久的山风,让你烘干下衣裳,你就烘个外衫。”
沈冽耳根顿时更红了,难不成,他需得脱光去烘干么。
别说她在场,就是他一人在林间,也不会幕天席地的去光着。
“那,那我现在病了么?”沈冽低声问。
“没有,不过年轻人,不要仗着身子好就胡来。”
高舟拍着手里的尘埃过来,一听这话便乐了:“二小姐,您也是个年轻人。”
“你来得正好,”夏昭衣道,“给你个活。”
一听有事,高舟立即肃容,抬手一拱:“请二小姐下令!”
“照顾好晏军这位沈大将军,他屡次救我,今日又救了我一次。”
听着怪怪的,高舟说道:“呃,是,属下遵命。”
夏昭衣说完,转身要迈上竹阶,手腕忽的被沈冽握住:“你要下暗道?”
“自然是要去,但我不想你来。”夏昭衣看着他。
“我与你一起去。”沈冽说道,黑眸坚定湛亮。
“不行,”夏昭衣目光同样执着,“你留下。”
“阿梨!”沈冽说道。
夏昭衣手腕轻转,因沈冽本也没抓她多牢,加上巧劲,她轻而易举抽身。
“高舟。”夏昭衣说道。
“属下在!”高舟应道。
夏昭衣目光没有移开,一直看着沈冽:“你照顾好沈将军,如果把沈将军弄丢了,我就……罚你。”
这可以说是她领兵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手下说这么重的话。
高舟看了看她,再看向沈冽,无奈领命:“是,属下遵命。”
沈冽英挺的剑眉拧在一起,黑眸沉沉,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女。
夏昭衣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去竹屋。
城南都卫府的兵马仗势欺人,横行霸市,夏昭衣一直不喜,但这次挖掘张腾飞棺木一事,导致一死一伤,这一死一伤,却是被她所累。
自小她便喜独行,不喜欢牵累旁人,影响旁人,干涉旁人。她对沈冽说她“思虑不周”,不仅仅只是说说。昨日之过,日后必常思,也必不要旁人再为她涉险。
书房内间地面的鲜血已干,不过在搬运尸体时,尤其是动被钉在书柜上的金十五的尸体,仍必不可免留下了大量夏家士兵的血脚印。
夏昭衣步伐敏捷,轻盈避开地上的血,一手握着长鞭,指下悬着小油球灯,一手握着火把,踏入暗道。
暗道外窄内宽,宽度达丈余,是条精细修整的往下石阶,台墀长二尺,台墀上雕琢着古色古韵的一线忍冬纹。
石壁一片平滑,未见纹洛,十步外出现一盏仙鹤天泽灯,仙鹤长喙下悬着一盏四链青铜盘,掌心大小,青铜盘上有一方天泽小烛台,灯油是满的。
夏昭衣用火把点灯,往前二十步,又出现一盏一模一样的。
青铜盘被四根铁链悬着,因她的火把碰撞,轻轻晃动,那火光也随之乱晃。
夏昭衣眉心轻合,这才是龙渊下的那个感觉。
桃林和竹苑的小机关很多,且多而阴损,皆为置人于死地。
害人的机关确实应该如此,简单毒辣,达到目的便成,但是夏昭衣一直觉得不对。
最初她说不好是什么不对,下了这条暗道才知,是精细程度的不对。
千秋殿下的机关极其精妙,同样歹毒,却似有风格一般,用上古老华丽和大气磅礴形容都不为过。通过那些机关,甚至能看出造机关者的性情,他对自己的要求极其高,还有对美感的执着追求,连机关零件上的小物都精致雕琢。而桃林和竹苑,那些机关却着实小家子气。
不过这条密道,又出现了龙渊下的那种感觉。
娇华 1203 乔氏先祖
晏军穿行桃林,将桃林中的机关挨个寻去,逐一毁掉。
有两个士兵从后面追来,二人各抱着一个包袱,桃林里一顿打听,最后跑到竹苑找沉冽:“将军!”
“嘘!”常志成示意他们别出声。
两个士兵站在竹篱外,胸口起伏,大口喘气,看着院中繁忙的众人。
夏军和晏军在共同收拾金家子弟们的尸体,扔入百步外的一个大坑。
地上的鲜血则用坑中挖出得泥土覆盖上去。
两个人找了好一阵,沿着竹篱在另一侧找到沉冽。
这里站着十几人,有夏军,有晏军,众人正在……解裤腰带?!
两个士兵赶紧不多想,翻过竹篱进去:“将军!”
沉冽立在竹舍一方窗台前,正和高舟说话,闻声转头,认出其中一个士兵,他道:“是现做的吗?”
两个士兵赶忙将包袱递去:“是现做的!”
沉冽伸手触摸,包袱外温烫。
两个士兵是一路抱着送来的。
“辛苦了。”沉冽道。
“这是……”高舟问。
那些解裤腰带的士兵们也看去。
实在太香了,有糕果的香气,还有烤肉的香气。
“给阿梨的。”沉冽道,目光看向那些士兵。
士兵们纷纷收回目光,低头将解下来的腰带拼凑绑好,很快接成几根结实的绳子。
“这世上怕是没人能管得了我家二小姐了,”高舟抱拳说道,“只能有劳沉将军多帮忙照顾。”
沉冽同样抬手,轻轻一拱:“高郎将言重,阿梨无羁自在,本便不需要人管。乾坤如何,她识得比你我要多,天下也看得比你我要广。我们担心她,乃出自于在乎,她实则可独步云霄。”
“沉郎君,大丈夫也!”高舟欣叹说道,“可惜此番,要由沉将军去受二小姐的气了。”
沉冽很澹地勾了下唇,清贵澹漠的俊容似笑非笑,透着无奈。
惹她生气,总好过看她独自涉险。
高舟朝那些士兵看去,说道:“来绑吧!”
不止是他,他的左右副手和亲卫也被绑了起来。
沉冽带着两个士兵送来得包袱,在入竹舍前略一驻足,对常志成道:“若是我们两个时辰没有出来,你便将高郎将解绑。”
“是!”常志成肃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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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阶很长,夏昭衣点了足足十盏仙鹤天泽灯,才到平地。
空间变宽敞,宽度和高度阔了两倍,前方则无限长。
夏昭衣右侧的墙上终于不是光秃一片,出现了好几幅巨大的壁画。
颜料为天然之矿,这些壁画无半点掉色。
夏昭衣一点点走去,慢慢看着壁画,若遇壁灯,便以火把去点。
第一幅壁画上画着十人,所有人的着装都乃章朝士子式样,广袖飘带,清新自然。
其他人夏昭衣不认识,但其中一个又矮又胖的男子,夏昭衣一眼认定是这些金家兄弟们的先祖。
第一幅壁画,是他们立在一处湖岸赏景,身后有美酒佳肴,一方棋盘,两只纸鸢。
随着她手里的火把缓缓照去,角落里面出现一男三女,共四人,皆未着寸缕,藏在长草后面,正行口口之事。
下一幅壁画,仍是那十人,一模一样的衣裳,画中一间敞亮的厅堂,四面垂帘,南边一处池塘,清风正徐波。
这十人的鞋子皆脱在池畔,他们聚于厅堂,围坐在一起讨论,看形容,讨论正激烈。
夏昭衣细看摆在桉上得那些书,及其中一人手中所握之书。
这些书名皆画得清晰,《七略》《未至疆》《陈迹周行》《新世秋论》……
除却《咸行支》和《辛氏微年表》没有看过,其余八本,她皆读过。
这《咸行支》和《辛氏微年表》她闻所未闻,不论是大乾的皇家书库,还是师父或者师父友人的那些藏书列目中,她都没见过,至少在官刻官授的渠道上,极大可能已失传。而民间,她扎堆过得那些书摊和旧书集市,也不曾见过。
不过其余八本都是同类型的书,这两本也极有可能是。
讲得是为官为政之道,并非宦海沉浮人情世故党同伐异那一类,而是天下事,边疆事,皇家事,民间事,史事和兵事。
夏昭衣手里的火把继续往前,又落到那一方小小角落。
原本正在行口口之事的一男三女,变成了一男六女二娃。
从发饰看出,男人还是那个男人,原来的三个女人还在,其中两个大着肚子,男人身边又新添了三个女人,继续行口口之事,身侧加了两个娃娃。
第三幅画,仍是那十人,在酒楼里和人论道激辩,场面挥斥方遒,意气风发。
夏昭衣的火把照到角落,那个男人身边的女人和娃娃更多了。
似乎别人在激情飞扬,抒发凌云壮志之时,他只在办一件事,繁殖。
第四幅画出现了一个新人物,一个男人靠坐在华贵的大厅里,坐姿随意,身着锦衣华服,一身贵气,俨然王公贵胃。
那十人围在大厅中央,他们中间是巨大的一樽由青铜和银器还有珠宝共制的星云塔。
那十人在议论,那贵人在听,旁边守卫森严,婢女貌美如花。
夏昭衣的火把再度照去角落。
还是那个男人,身边的娃娃个子长高了,数量变多了。
而且夏昭衣注意到,他的娃娃里几乎没有女人,全是男丁。
第四幅画,画风骤然大变,先前轻松自在的畅快不见了,一直借女人的肚子来扩张人口的男人挥起屠刀,霸占了十人中一人的家产和妻儿。
男儿被杀,女儿被留,那些留下的女儿被强行掳进男人儿子们的房间,继续生子。
第五幅画,不能再生的年迈女人们被带至崖边,砍下头颅,连同尸身一起推入悬崖。
她们生下的孩子则站在男人后面,看着女人被推下去。
在这幅画中,男人继续挥起屠刀,他的目标不仅是那十人,还有其他大家族。
一个又一个家族被男人吞没,他的势力越来越大。
在第六幅画中,那十人只剩九人,但这九人之中,却出了一个叛徒。
夏昭衣停下脚步,目光看着壁画上的文字。
她方才猜测,那男人或是姓乔,所以“那些人”才如此讨厌乔家。
不想,这叛徒才是乔氏先祖。
娇华 1204 有个活人
文字简短,只标注了乔氏和其简单生平,寥寥数语。
夏昭衣看回壁画上的乔氏形象,单从画上的人来看,并无太好记的特征,极其寻常。
她往前走去,一幅幅往下看。
壁画上的时间间隔跨越百年,第一幅画上的那个男人已自然老去,在他晚年,屠戮仍在继续。
画上的乔氏及他儿子,在十人中的第一家被灭后,便立即屈投于这个男人。
其后百年,他们为其家族奔波卖命,四处钻营,先后灭了十六个大族,其中属于这十人的有三族。
十人包括乔氏在内,还剩六族,除乔氏外的五族在这百年内被赶尽杀绝,几度追杀至走投无路。
初代那十人在画中先后死去,他们的下一代长子上位,但没有让局面变好,直到第四幅画中那一派贵气的年轻男子出手。
夏昭衣往身后灯火清明的长廊看去,距离第四幅画,至少已过去了一百三十年。
作画之人对细节极其考究,身份皆有服饰发饰做区分。
独这年轻男子一人,此前如何,现在也如何。
是他后世子孙穿回他的衣裳,还是,就是他本人……?
他率领着王朝军队将那群屠夫灭尽,细算下来,那屠夫总共才至四代,便被杀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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