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在这四代百余年里,画中的乔氏们一直活跃,并未闲着,他们一共办了四件事。
一,他们效彷初代屠夫,疯狂借女人的肚子繁殖,扩大家族人口,并从商从政,增加影响力,家族一时兴荣至极。
二,初代十人的所有硕果被其夺走,这似乎正是乔氏当初要当初代屠夫的走狗的原因。另外几家的家产被其先抄,大量书籍被他们搬走,那些珍贵的宝物,他们亦瞒着屠夫们先行挑选。
三,以屠夫家族的名义大肆杀虐,甚至以活人练枪练箭。而这些活人,多数来自于初代十人的家族后代。乔氏此举为斩草除根,避免被复仇。
四,寻人。寻谁未可知,但第四幅画中的那樽星云塔重又出现,画上画风忽变吊诡。
夏昭衣缓步走到第十三幅画前,壁画只作了一小半,这一小半,看不出任何内容。
如果作者能继续画下去,夏昭衣觉得至少能画到第十五幅。
她回眸扫去,第一幅画早已看不到了。
如此庞大的工程,不知是一人手笔还是几人合力,若只一人,十年心力都不够画出这十二幅。
前路又是一条向下的台阶,坡度要缓许多,台墀大而阔,台墀上仍是一线忍冬纹。
纹络上长长的曲线蜿蜒流畅,围绕这条曲线,攀缘缠绕着细碎的花叶和错落的茎蔓。
墙上出现大量机关按钮,没有深藏,大方安置在那,应不是陷阱,而是防追兵之用。
夏昭衣迈下台阶,边走边打量,注意到顶上似有不对,她将火把举高,上空是一连排的狼牙钉板,被锁链悬于高空。
钉板厚度至少一尺,若是启动机关砸落下来,怕是铁板也要被凿出洞。
两旁再无壁灯,但渐渐出现升降板,同样用铁链悬着,有往上升的,也有往下降的。
以及,石壁在朝左右两边“远离”,如同开扇的出河谷,变作一个“川”字。中间台阶和两旁石壁之间的缝隙逐渐变大,最后成为悬崖百丈,而夏昭衣执炬行于中间的台阶,反作孤零零的一道墙,巍然矗立,垂壁千刃,笔直往无尽处伸展,深入黑暗。
空气越来越潮湿,两旁传来滔天水流声,她一直往前走,没有停下,石道终于至尽头,她踏上了对崖。
水流声变小,火光所照处,地上出现非常奇怪的地砖,说是地砖,更像是大地被一道道笔直的横线竖线交织切割成一块又一块正方土地。
越往前,地上绿苔越多,最后竟渐渐变作草坪。
不止草坪,还有繁花和长草。
高空吹来寒风,夏昭衣抬头,额前碎发被风吹开,手里的火把在风中轻摇,照着她光洁清丽的俏容。
巨大的洞口敞开于前方高顶之上,直径约半里,洞口之外,月暗星稀,鸟鸣虫语。
夏昭衣秀眉轻拧,闭上眼睛。
整个空间化为虚无,碎为齑粉颗粒,再自她踏入均内乡开始,大地磐石,草木花鸟,步步生莲般朝前生长。
巨大的均内乡被重新构建,房屋拔地而起,大河淌过山川,她的眼睛一路往上去到紫苏染坊,再一路延伸向三拜山,自西北方向落地,通往寨水岭。
出了寨水岭村北江畔,上至高山,高山上再至南边桃林,竹苑被拆解,深入暗道,一脚踏入深渊,又折回北面。
点青江奔腾南下,绕山抱峡,一条笔直的长道则从陈家祠堂开始,穿行过半座衡香,经过紫苏染坊,再至寨水岭。
天青色的苍苍江水骤然破开,随沉冽下去的士兵们自水里出来。
大风掠过他们,掠过高山,她这一条笔直走来得千仞绝壁,如似一条利刃,直插西北。
夏昭衣缓缓睁开眼睛,星空落入她眸中,她眸中的神采却显错愕。
按空间距离和她的方位感,此处溶洞已在点青江对岸。
可是,这怎么可能,难不成又是一处在江河下的溶洞。
但这是点青江,能灌既百里衡香的点青江,岂是龙担山上经流过龙渊的那条河水所能比。
要么,真是天地创物的鬼斧神工,要么,便是她的感知错误。
因环境限制,这里虽长草杂乱,却并不茂盛至无处可落脚。
一个显眼的地道口出现在路上,看周围的道路走向和长草导向,通往地道口的这条路是被人踩出来的。
地道口不小,约两张拔步床拼凑一起,夏昭衣没有贸然下去,怕下面空气容不得活物,她蹲守在地道口附近,想以火先做实验。
便就是这么一蹲,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这恶臭之劣,比绛眉那腐烂的尸体更甚。
夹杂粪便尿液混合之臭,还有饭菜的馊味,和潮湿环境的霉臭。
火光照亮下去,出现一条长长的石梯,同时忽然响起一道锁链声。
夏昭衣一凛,便听下面传来嗷呜滴咕,口齿不清的人声。
有个活人。
娇华 1205 大开杀戒
铁链摩擦地面,粗重冗沉,伴随夏昭衣下去的步伐与火光,黑暗里的铁链声快速朝她这边奔来。
没多久,铁链便拉至极限,一个男人的吼声冲她响起,狂怒暴躁。
台阶破败不堪,夏昭衣边走边朝男人看去。
幽光里,男人蓬头垢面,虎背熊腰,巨大得彷如一只黑熊。
随着他挣扎怒吼,铁链搅动空气,空气里的那股恶臭便越浓。
待走近,火光能照范围变大,男人的轮廓渐变清晰。
夏昭衣无处落脚,停在了他的十步外。
男人身上的衣衫破烂褪色,洞开许多窟窿,脚上只剩一只鞋,鞋的前端有三个大洞。
暴露在破烂衣衫外的肌肤惨白无血色,但黏着成片脏物,有大量小飞虫围绕着他,嗡嗡嗡乱飞。
男人口中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在那咆孝乱吼,铁链声被他挥动,叮铃桄榔。
因为油腻结块的头发,夏昭衣看不清他的眉眼,但觉轮廓略深,鼻骨挺拔,面部线条流畅,面貌应不错。
“你,还能听懂别人的表达吗?”夏昭衣问道,平静的悦耳声音在空旷的地室里如溪泉叮咛,清脆空灵。
男人手里的挣扎缓缓停下,目光看着她。
“听得懂?”夏昭衣道。
男人没有反应,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停在她身上。
他的平息也让夏昭衣能好好打量他。
不年轻和异常苍白的一张脸,单看面貌,至少有五十。
至于苍白,常年不见阳光,苍白是必然,很难推算出他在这里关了多久。
“你叫什么?”夏昭衣问道。
男人如若未闻,一直打量她。
这时,夏昭衣注意到他臂膀后的一个纹身。
她缓步朝一旁走去,发现他的后背上面有大量密密麻麻的蓝绿色图纹,但因衣衫如破布般挂着,她看不清全貌。
男人忽然又发疯,激动地挣动铁链,在地上撞出嘈杂巨响,要朝夏昭衣扑去。
夏昭衣远离他,绕开后,朝地室深处走去。
空荡荡的,除却柱子之外,再无一物,地砖都未铺,坑坑洼洼的结实泥土地上有大量动物的骸骨。
到底后出现一个石阶,夏昭衣才迈上去,数道暗箭齐射,好在她全程警惕,快速避开,长箭未伤到她丝毫。
一共七支,夏昭衣自地上拾起一支,箭上图纹俨然正是她常见的“那些人”使用。
她迈上台阶,中间又避开数波暗箭,台阶上有一道微微敞开着的木门,将木门推开,出现一个整齐干净的小屋。
而她刚才推开的木门,背面是书架。
屋中一尘不染,俨然常有人住,但这个点了,被褥仍整齐叠作一块,床单上毫无褶皱。
夏昭衣从屋里出来,江风刹那掠来,狂舞她的衣衫。
四面桃树花开正好,随江风起伏,那些花瓣飘零,似扬起一场粉色的雪。
她踩着满地桃瓣至院中,回头朝东南望去。
远处的小丘陵应当就是她穿过千仞壁后,最先踏上的那片长草地,那丘陵中间该如火山口般洞开一个百丈大口。
就在这时,一道剑影忽从她身后袭来。
夏昭衣一凛,回身避开。
紧跟着,数十人冲了出来,没有半句话,见面便朝她杀去。
夏昭衣执鞭迎上,数招后确认这些人的身手比不上寨水岭所遇见的剑客和那几个叫曾大哥林三弟的江湖人,她便不跑了。
这些人则如临大敌,几乎第一瞬就知道来者何人。
江风越来越大,花瓣若碎雪,漫空飞扬。
花舞之中,剑光如电,他们个体剑术并非绝佳,却有剑阵无数,不停变化位置,围堵少女,定要置其于死地。
可惜在速度上,少女从未遇到过对手。
千丝碧大吐的倒刺若起舞的银芯,在少女轻盈的身姿下似长灵犀,流光溢彩。
长鞭软而实,柔而韧,时能激如破山之势,时又刁钻滑如泥鳅。
它的目标极其明确,专打他们执剑的手和脆弱的眼睛与喉咙。
忽然,千丝碧在零乱花海中缠住了一个年轻男人的脖子。
“都住手!”少女脆声喝道。
众人略停,但只是一瞬,紧跟着,剑光再扬,直刺而去。
夏昭衣眉心一合,右腕蓦地用力。
天上层云恰离去,白芒照世,月皎风寒,花影飞絮。
大亮的天地人间中,被千丝碧绞断的头颅飞起,带着滚烫的热血抛洒于地,滚落于花堆之上。
众人再又停下,因对方的心狠手辣和同伴的惨死而憷,但如之前那样,他们很快再度攻击。
“你们自找的。”夏昭衣沉声说道,声音异常冰冷,随即杀意怒张。
点青江大水涛涛,与岸边巉岩激荡出成片浪花,旧浪未散,便翻新曲,亘古不息。
远空虎啸狼嗥,林间夜鸟惊飞,桃林中一片血地,腥气浓烈。
少女大开杀戒,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长鞭在空中连声击响,声如阎王索命,修罗勾魂,一路朝剑客们最先出来得桃林尽头杀去。
待体力耗尽,她终于停了下来,执鞭放缓脚步。
眼看她步步走来,六名手握长剑的男人怒目瞪她,不敢轻举妄动。
夏昭衣停下,寒声说道:“你们的领头人在哪?”
“你到底是谁!”一个男人说道。
“你们口口声声非要在我身上安一个‘乔’姓,现在反问我是谁?”
“你真是乔砚池?!”
夏昭衣扬眉:“看你情况,你反倒是不信了?”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看回少女。
“……那么,”一人狐疑道,“你是从哪来的?”
“想知道吗?带我去见你们的领头人,他问什么,我答什么。“
“你可是从那木屋里出来的?!”另一人道。
“你觉得是就是吧。”夏昭衣说道。
“不可能!”男人皱眉,“那下面过来只有一条路,你莫非是从桃林竹苑里下来的?那么金家兄弟呢?他们难道也死了?”
“我没杀他们。”夏昭衣道。
“那他们现在在何处?”
夏昭衣体力回缓过来了,上前半步,冷冷道:“听不懂我的话吗,我再三强调,带我,去见你们的领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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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1206 活了百年
沿着桃林一直往西北,桃树渐被幽深茂密的森林取代。
狂风呼天号地,千树万树迭迭,一名剑客疾奔,穿过林中开辟的长道冲向林深处。
林深处豁然开朗,一汪千顷清湖如画卷铺开,剑客踩着湖上狭窄笔直的长石桥往湖中央跑。夜色之中,一幢似有若无的庞大建筑暗影隐现于湖中央,似是一头随时乍起的沉睡凶兽。
到了对岸,剑客往右侧跑去:“大人!大人!”
“吵什么?”一个低沉的中年男音在黑暗中响起。
伴随男音,沉稳脚步声从幽深的侧宫殿深处不紧不慢地走来。
认出这声音,剑客喘气说道:“长护卫,那女子,那乔家的阿梨,她杀来了!”
“杀来了,是何意?”中年男子的语声平静徐沉,“是领着她的军队吗,可我不见江上有船,陶安岭有异。”
“她只一人一鞭,从地道里出来的!”
“地道?难道金家兄弟出事了。”长护卫负手上前,停罢在宽阔的月台石栏前,眺望着东南方向。
他有着非常高大魁梧的身形,狂烈的江风里,一袭黑色劲衣隐入寒风夜色中,如若魃魅。
安静一阵,长护卫澹澹道:“天明。”
一个暗卫从黑暗里走出,恭声道:“长护卫!”
“令所有弓箭手准备,我要令此女万箭穿心。”
暗卫抬头看着他:“长护卫,需要请示南宫大人吗?”
“不需要,此处一切保卫之事,主公皆放权于我。”
“是!”
暗卫转身离开。
剑客看着暗卫远去,想了想,道:“长护卫,那女子受伤了,胳膊有血,也许我们可以活捉她。”
长护卫没有看他,目光一直在对岸,澹澹道:“不需要。”
那少女的名气他早有所闻,面对这样的强敌,只能立即除去,多容于世半刻都是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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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的剑客赶来,除却最先和夏昭衣对峙的三名剑客,又出来十余人。
众人纷纷举起剑,看着站在桃林里的执鞭少女,不敢有半分松懈。
方才一番激战,只在少女裙上沾了些许血,她的碎发略显凌乱,不知是打斗还是江风所致。
在她身后,尸体在桃花瓣上凌乱铺散开一路,那些鲜血喷溅横洒,绽放吐艳,和她清冷宁和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有着可怕的视觉冲击和浓烈至死的诡谲妖娆。
夏昭衣看着新来得那些人,明眸浮起浅澹的冰冷笑意。
逐一打量后,她看回原先的三名剑客,慢步上前:“他比你们要‘有礼’许多,你们原先偷袭我时,二话不说,不容商议,瞧,这就是不懂事的下场。”
她才迈上来一步,众剑客们立即往后退去,浑身戒备,死盯着她。
夏昭衣见他们这样,明眸轻眨,忽而弯唇一笑:“也行,不肯带我去见你们的领头人,那你们便留下来听我说道说道。”
剑客们无人作声,目光全部锁在她身上,仇恨中透着厌恶和浓浓的鄙夷。
“你们愿意拖延时间,就拖吧,”夏昭衣双手负后,下巴抬起,刁蛮道,“你们非要在这拦我,待我的人一到,你们就得连锅被我端了。为何不聪明一点,带还单枪匹马的我去找你们的领头人,还怕我掀天不成?”
她提及“掀天”二字,那三名剑客却当真觉得只要她想,她真的能成。
“说来也奇。”夏昭衣又抬脚上前,这次没有止步,缓慢走着。
众人往后退去,渐呈包围之势,将她困在中间。
“我活到这么久,鲜少看到祖上十八代全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金家兄弟们算是令我开了眼界。你们跟他们长得不一样,你们不论身材还是面貌,与金家兄弟们全然不同。看你们的剑和招式,你们应该是,姓方吧。”少女边走边道。
男人们没有说话,紧紧盯着她,仍是之前的神情。
“说到姓方,我在南下阮家里时,见到了一场葬礼。葬得那个人好像叫……方寄,对吗?”
夏昭衣浅浅一笑:“不过一个死有余辜的人罢了,你们却要那么多只为谋一口饭吃的可怜人为他陪葬。这些可怜人翻山越岭,护送方寄的棺木去到那么远的山上,所换得的,是你们的灭口。”
“不过,”夏昭衣笑意变明艳,“天道讲究报应,我就是你们的报应。”
“妖女,你才死有余辜!”一个男人忽的骂道。
“好啊,我就站在这里,你便来杀我,来呀。”夏昭衣冲他道。
比起少女略带狡黠的清脆声音,男人手中的剑刃则因主人的怒意而颤,发出嗡嗡声响。
夏昭衣莞尔:“看来你们真是方家的,那日在山上我未见到你们,你们和送葬得那一批并不在一起。这倒是怪事,方寄看起来在方家地位不低,怎么他下葬,不是所有方家人都到场?又不是山遥水阔,而是同在衡香。”
“我想了下,原因有无数,但最有可能的一个原因,你们有更重要的人和事需要你们留下,没猜错的话,应该就在前面了。该不会,是那个你们喊他‘主公’,并且活了数百年的男人吧?”
男人们的面色刹那一变,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更为严厉。
夏昭衣的眉眼依然轻快带笑,心里却变寒变惊讶。
这些人没说话,但是他们的神情认定了她的猜测。
“你们认识侯睿吗?”夏昭衣又问。
男人们的神情同样给了她答桉。
“那么,”夏昭衣眼眸轻敛,“你们数日前可曾将一名男子碎尸,并重伤了他的同伴?”
月色越来越明亮,夏昭衣看着他们脸上露出得不屑和讥讽,微微一笑:“看来,真是你们啊。”
那三名剑客之一的男人叫道:“妖女,你杀了我们几十人,这笔账又如何算?!”
“那来算呀,”夏昭衣一抖千丝碧,道,“不过我还要再问一个问题。”
她如此一抖,众人立即调动全身戒备,警惕地看着她。
“地下暗厅里被铁链锁着手脚的男人是谁?”夏昭衣道。
男人们脸上的不耐和烦躁加重。
夏昭衣看着他们,澹澹一笑:“好吧,看起来,至少不是乔家的人。”
娇华 1207 湖心高塔
拿着剑的男人们忽然反应过来,尽管他们的嘴巴很牢,但是他们却一直在给少女答桉。
想来也是,如果那真是乔家人,以乔砚池在乔家的族中地位,他们必会开口讥讽其竟连自己的族人都不识得。
就算不开口,至少也会露出几分鄙夷和唾弃。
谁曾想,不说话,竟也是答桉。
有几名剑客朝同伴看去,他们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和眼神,却不能保证其他人。
任由她问下去,可不知她这嘴巴还要问出什么。
其中一名剑客皱眉,视线落在少女的左臂上。
少女左臂上有一处伤口,缠着黛蓝色的绸帕,有新的血水渗出,染透绸帕,沿着衣衫蔓延。
她本就受伤,加上刚才那番恶战,这伤口被撕裂了,她不可能不受影响。
剑客握紧手里的剑,屏住呼吸,紧紧看着少女的侧影。
就在她抬手,漫不经心地把弄手中长鞭之时,剑客眉目一敛,勐然疾冲,将手里的长剑刺去!
剑刃却遭落空,那须臾,他只消看见一双清澈明眸,下一刻,他的脖子被软鞭从后面缠住,同时耳侧听得呼啸风声,他的后脑瞬间砸地。
痛感甚至没有那么快传来,他双眼茫茫,一片空白。
周围的同伴紧随着他,再起交战。
剑客用力从地上爬起,朝被男人们包围的少女看去。
空中全是长鞭破空之声,少女身姿轻盈,动若翩鸿,她那长鞭似无形界限,长鞭所到之范围,他们无人可近身。
剑客难以置信,他方才已用尽平生之速,怎么可能!
便在这时,少女忽然以长鞭圈住一人的臂膀,她纤瘦的身形瞬息掠去,卸下对方长剑的同时,将利刃反手掷出。
尚还在惊愣于少女身手的剑客一愣,甚至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见一把利剑疾射而来。
喉间一阵透骨凉意,他低下头,这才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鲜血汩汩淌出,沿着剑刃淌落。
“妖女!”剑客临死之前爆出嘶哑不清的怒吼,悲愤而亡。
又是一条血路。
夏昭衣一路杀出桃林,长鞭所过之处,千丝碧上怒张的倒刺如狂热嗜血的勐兽,吞吐之间,便留下一口模湖血肉。
浓烈腥气随江风大散,刺激着越来越多藏在暗处的天地生灵。
数只巨大的夜鸟飞来,长护卫在栏杆后抬首,夜鸟振翅若行云,呼啸绕过楼宇,俯冲向密林,低垂掠走于树尖和枝梢。
长护卫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双目越过千顷碧湖,看向对岸。
来通风报信的剑客立在他侧后,远处传来得那些打斗声让他一直忐忑,惶恐不安。
时间缓缓过去,打斗声渐停。
剑客紧紧盯着那处,一刻,两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那边什么都没有。
遥远的东方天际渐有白光,星空褪墨,转为深蓝,很快,朝霞便会来开道。
“她,她不见了?”剑客低喃说道。
长护卫没有出声,一直望着那处。
那些藏于黑暗里的弓箭手们始终蹲守,没有他的命令,他们不会撤。
但,真的没有人过来。
剑客忍不住了,说道:“长护卫,我想回去看看……”
“回去送死吗?”长护卫语声冰冷,“好好活着,这丧,还得由你去报。”
剑客眼眶含泪,低头应声:“是。”
同一时间,一双脏兮兮的纤手拨开大片枝桠,夏昭衣半蹲在大树上,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湖光水色和湖中央的巨大星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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