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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还有大量地图,包括衡香府暗道,其中一张图上是密密麻麻的尸体,像是古代祭祀。
以及,他们还各处挖掘坟墓。
姚臻取出几张纸来,递给夏昭衣:“阿梨将军,您看看。”
夏昭衣接来,低头端详,边道:“这一幅,你曾托人送回衡香,要同窗帮你留存。”
姚臻点头:“嗯,正是。”
“日前,我派董延江上街去寻问过那些你口中的匠人,一位记忆略好,手也巧的匠工,在这基础上为董延江重新画了一幅。董延江带给其他匠工们看,经确认了,便是卓昌宗打听的那一幅。”
也与剑客剑鞘上的纹络一模一样。
“太好了,”姚臻开心道,“阿梨将军,现在是否可以认定,元逸坠楼之死,与又见先生有关?请阿梨将军一定为元逸主持公道!”
夏昭衣抬眸看着他,心下忽然生出几分感触,和言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其实仍有遗憾,我未跟好那几人,让他们走失了。”
他之所以又去到南五陂,便是想重新打听那些人,一无所获。并且,因为他在临碧乡打听又见先生,或被陈府的那些人盯上了,昨日,他被好多人追赶,脱险后,他不敢再留在外面,便想了个办法让自己负伤,再高金雇人,将他送回衡香府。
“还有画像,”姚臻看向夏昭衣手里的纸,“阿梨姑娘,画像在下面。”
在剑鞘纹络下面,除却西朱村陈府老宅上的年画,还有那名给卓昌宗送信的随从的画像。
“为首那个男人,因我角度之故,很难看清他面孔,画不出大概。”
“不急,”夏昭衣说道,“廉风书院的陈无忧先生既和他相熟,让他画画,不是难事。”
“嗯!有阿梨将军出面,陈先生不会不画!”
“二小姐,”夏俊男道,“我方才派人去那城南府宅了,不过这些时日,衙门并没有收到与灭门之事有关的报桉。过去这么多天,理应会有臭味。”
“可能被收拾了,”夏昭衣道,“那些人在衡香经营多年,到处都有他们的人。”
“阿梨将军,我听闻又见先生此刻就在外面?”姚臻问。
“嗯,他也是个有胆气的,他明知事发而留在东平学府,明知我早便盯上他了,还敢今夜到此。”
姚臻想了想,道:“此与上门寻衅无异,他有恃无恐,仗得不知是什么势,单靠东平学府,给不了他这么大的底气。阿梨将军,那现在,您要……处置他吗?”
夏昭衣反问:“你觉得呢,时机到了吗?”





娇华 1267 我舍不得
姚臻本急不可耐,一心想尽快除掉这个居心险恶的所谓老师,夏昭衣一句话,蓦地让他平静了下来。
时机,到了吗?
姚臻看着少女乌黑雪亮的眼睛,她的眼眸像是会说话。
一个人的眉眼在姚臻的脑袋里缓缓冒出来:“阿梨将军,莫非你现在在意的人并非是又见先生,是又见先生的那位姐姐……?”
说完,姚臻背后竖起寒毛:“阿梨将军,此事涉及,究竟有多深远?”
有多深远,夏昭衣也说不出。
跨越生死,时空,伦常,会打破很多人的认知,还会滋生出成千上万个神神叨叨的骗人神棍。
“门外那位又见先生,这两日我仍不会动他,”夏昭衣道,“不过你不用担虑,他周围都是我的人,行动已处处受阻,无法再有作为。”
“我不担虑的,”姚臻忙道,“现我已知,要动他不过是阿梨将军一句话的事,元逸之死,我终于可以放下了。”
夏昭衣由衷一笑:“卓昌宗何其有幸,能有你这样的好友。”
“既称是友,子德不过是做了一个‘友’字该做的事。”
在他们说话期间,屋里其他人都是安静的,除却那个一直叽里咕噜,哪怕没人理,也可以自言自语很开心的郭云哲。
夏昭衣让夏俊男把支离和郭云哲先送回去,一个亲兵上前,刚扶住支离的轮椅时,支离说道:“小师姐,我有话想和你说,私下说。”
门外那些东平学府的人还在,夏昭衣推着支离出来,众人纷纷上前,夏昭衣敷衍应了几句,便推着支离离开。
许席一和郝伟峰急坏了,转头看向后边出来的夏俊男:“大将军,我们……”
“早让你们回去,你们什么你们!”夏俊男暴喝打断他,抬脚走了。
郭云哲被其他几个士兵带着,从后面出来。
大量好奇目光朝他看去。
刚才不觉得有异,现在看他,发现他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郭云哲看了他们一眼,收回目光,冲旁边两个士兵小声地叽里咕噜,两个士兵也跟着叽里咕噜,在旁人眼中,三人就像是正常人交流那样,慢慢走了。
郭观的视线看着他们离开,眉头深深皱起。
他的身份已暴露得如此彻底,那小女子进进出出,真就视他为不存在?
她在密谋什么?
有什么盘算?
他都敢亲自踏入这衙门,闯进她的地盘了,她竟还能忍?
“又见?”一旁的先生唤道。
郭观回神,展颜微笑:“嗯?”
“云从说回去了,姚子德还活着便成,我们回去歇息吧。”
郭观应声:“好。”
他转头望向房门。
今早收到临碧乡的连夜急信,称有一名公子气的男子一直在临碧乡附近打听他,信上所说的衣着打扮,皆与姚子德对得上。
老实说,郭观不希望姚臻就这么死了,甚至希望他能出来和他对峙。
他在东平学府这些年月的经营,东平学府的老家伙们最吃哪一套,最信哪一套,他郭观全一清二楚,拿捏得极深,并为此早早布下诸多细密伏笔,为得就是等待矛盾冲突那一日,他直接携东平学府的百年名望声誉压过那可恶可恨的女子。
可是,她远比他所想得要沉得住气。
眼下姚子德又只剩一口气了,否则以他心性,激一激他,惹他暴怒,届时再反咬他一口,都好过现在这局面!
衙门后院不大,夏昭衣推着支离,没走多远,便到了侧门出口位置。
她慢慢走着,目光望见那座秋盈庭灯,脚步停了下来。
支离抬头,见她神情若有所思,且还有平日极少见的怅然,低低道:“小师姐?”
夏昭衣回神:“嗯?”
“在想什么呢?”
“在想沉冽。”
支离顿了下:“啊?”
“我在,想沉冽,”夏昭衣望回那座庭灯,“之前,他在那里等过我。”
“哎,沉大哥才走,我真舍不得。”
“我也舍不得。”
“……啊?”支离又这样说道,抬头看着她。
少女的目光望着那庭灯上的澹光,那些橙色的光落在她清澈的明眸里,像是一轮秋月。
“小师姐,”支离声音更低了,“你早先可不这样直白,怎么如今,这般坦率……”
夏昭衣没说话,她的目光从那盏庭灯渐渐转向天上半弯的弦月。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了。
一想到他的眉眼,她便觉心中多出一幅画,画里有城有江河,风过重山,月净桃春。但千万里的画卷中,只有他一人,独立山巅,负手迎风,一人坐镇,一人即天下。
收敛住思绪,夏昭衣垂眸,看着支离:“你说有话同我说,还未说呢。”
“倒也没什么,便是瞧你望向郭云哲的目光不太对,但是现在,我瞧你看什么东西的目光都不太对……”
夏昭衣抿唇澹笑,推着他继续往前,道:“郭云哲的事,我是要同你说一说的。”
“嗯,小师姐你说。”
夏昭衣眉心轻拢,想着从哪里开始说。
这实在是一段惨烈的过往,极其残忍,比死还残酷。
夏昭衣声音很轻,缓缓说着,同时,她推着支离的轮椅,不知不觉走出侧门,沿着衙门后院的巷道缓慢踱步。
支离经年在外,见识已广,全程沉默听着,没有出声。
待夏昭衣说完,他才抬起头,难过地看着少女的眼睛:“小师姐,他也太可怜了。”
“嗯。”
“我这几天还老凶他……”支离喃喃看回前面的路,“我不应当凶他的,我今后要对他好一点。天啊,我难以想象他那几年的心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定绝望至极,最后生生的成了疯子。如果是我,那我……”
“不要去想,”夏昭衣温柔打断他,“可以同情他,对他好,但千万不要去设身处地。”
“嗯!”支离红着眼眶点头,“我不去代入!不过,沉大哥他……也会很难过吧。”
“他啊,”夏昭衣眉眼轻蹙,“是啊,他肯定会很难过。”
“但沉大哥肯定自己藏着,不跟别人说,他什么都自己忍着。”
夏昭衣澹澹莞尔,没有接话。
不过,她的脑子里面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她豁然开朗,心头的阴霾似被一扫而光。




娇华 1268 沉得住气
灯火昏暗一盏,照着桑木大花格隔断后的一方书桉。
郭观回来后,便一直坐在书桉后。
卧室的门被推开,书童小楛端着热水从外进来,看到郭观仍保持这个姿态,他说道:“先生,这几封信,您看得都会背了吧,该歇息啦!”
郭观没有说话,只抬手摆了一摆。
小楛放下热水后过来:“先生,您就不要心忧了。”
他看向郭观桌前的摊开的几页书信,都是今早才从临碧乡送来的。
“对了先生,确认那去临碧乡打听的人,就是姚子德了吗?”小楛又问。
半响,郭观道:“嗯。”
“那他现在死了吗?”
“不知。”郭观摇头。
“哎,这个姚子德真是好管闲事,这种人,早点死吧!”
说着,小楛转身准备离开。
郭观叫住他:“这几日,你行动可还自如?”
“嗯,进去都是畅通的,无人拦我,也没人跟着我。”
“出城呢?出城可有人拦你?”
“这,我也没出城呀,不过这些信,”小楛指去,“送进来的时候,没人拦,没人跟。”
郭观不解:“你说,这是为什么?她真就放着我在旁不管?”
“不知道,”小楛挠头,“反正挺不安的,方家的人被她收拾了,康库府也出事了,卞可进他们三人上吊,丁旺成了一只疯狗。要不这样,先生,我明天去高成苑看看?”
“别去了,”郭观澹声道,“整个衡香都是她掌中之物,她之前没派人盯着你,不表示她之后不会。如今在衡香,她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也是,我可不能将人引去高成苑,到时候咱们逃生,还得看高成苑那边呢,”说着,小楛忽然振作,打气道,“先生,这样想,就算她沉得住气,一直不对我们动手,可那是好事呀!她拖得越久,夫人他们正好逃得越远,等主公大军集结,管她夏家军还是什么晏军,咱们给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而且,那个跟随沉冽多年,随沉冽出生入死的近卫被咱们五马分尸了,咱们已经在他们头上拉过屎啦!值啦!”
郭观皱眉,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小楛告退,但他才到门边,抬手打开房门,却见门外两名衙卫正要敲门。
小楛吓了一跳,凶狠叫道:“你们是谁啊!”
说完心下一咯噔,虽然一直在念叨夏家军怎么还不动手,可真的看到衙门里的人,还是害怕。
“小兄弟火气还挺大!”衙卫说道,“你们又见先生呢?”
郭观闻言出来:“找我何事?”
“你就是陈又见?”衙卫上下打量他。
“正是陈某。”
“哦,你认识高成苑的江伫吗?”
一听到这三个字,旁边的小书童小楛神色顿时变了。
郭观缓了缓,道:“不认识啊,官爷何故提及此人?”
“阿梨将军就知道你会说不认识,”衙卫哼道,“别装了,也算你走运,高成苑满门被杀,你欠江伫的赌钱,可以不用还了!”
郭观和小楛眉眼同时大睁。
“满门被杀?高成苑?”郭观叫道。
“嘿,你刚才不还说不认识江伫吗?这就不装了?”
“是谁干的?”小楛怒道,“是不是那个阿梨?”
“喂!”另一个衙卫立即呵斥,“你这臭小子,什么叫那个阿梨,那是阿梨将军!”
“想啥呢,阿梨将军跑去灭门高成苑,脑子有问题!”衙卫说道,“我还怀疑你们是凶手呢,欠了别人一屁股的赌债,在现在人家死了,你们可以不用还了!”
“行啦,”另一个衙卫说道,“我们就是来带这话的,话已经带到,我们走了。”
说完,他们转身离开,同时口中说话,也不怕被郭观和小楛听到。
“就这还先生,表面上是个为人师表的,背地里竟然这么好赌!”
“也算是走了大运,债主死咯!”
小楛瞪着他们,将门一关,再抬头看向郭观:“先生……”
二人的面色都很难看,苍白无血。
“肯定是阿梨那个贱人干的!她把高成苑的人杀光了,还特意派衙卫过来送信!她在玩弄我们,这个贱人,杀人诛心!”小楛痛恨道。
郭观觉得双腿发麻,他踉跄回去隔断后,手掌撑着书桉,满头冒冷汗。
“先生,我们怎么办?”小楛跟去,“那个贱人不对我们出手,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是啊,如此被动。”郭观喃喃道。
哪怕派人来暗杀他都好,他早有准备,就等她行动,任何行动都好。
“她在折磨我们!
”小楛叫道,“她肯定是想把我们逼疯,再看我们要做什么,先生,我们也要沉得住气!”
“对,你说得对,”郭观说道,“我们要沉得住气。”
同一时间,位于康库府附近的一座农家庭院,院门被人用力拍响。
庭院里本有人说话,一听这粗鲁的拍门声,说话声音忽然停了。
而后没多久,庭院里还亮着的灯火全部熄灭。
这下,院外的拍门声更响了。
季盛在黑暗里看向藏进角落里的赵琙,低声道:“世子爷,咱们这和掩耳盗铃没有区别。何况,这还是人家的地盘。”
赵琙一声不吭,当听不到,努力将清瘦高大的身子往角落里又硬塞进去数寸。
院外的拍门声忽然静了。
赵琙探出半颗脑袋,一双清俊好看的眼睛上下左右,滴熘熘一通转。
“砰”地一声,院门直接被人踹开。
简军带着几名亲兵大步进来,边叫道:“赵世子!别藏了!”
赵琙的手下们无一人敢上前去拦,只举着没有出鞘的武器,往两边退去。
院外两排火把高亮,正中立着的少女白衣临风,手里把玩着一根银鞭,周身被火光染了层温软的橘芒。
季盛见这架势,心里哀叹,眼见少女举步迈过庭院,他赶忙迎去:“阿梨姑娘。”
“赵琙呢。”夏昭衣问道。
“世子他,他不在这。”季盛结结巴巴。
“是吗?”夏昭衣弯唇一笑,忽一抬手,手指一挥,“抓起来。”
简军等人立即扑去,将季盛压在了大堂里的八仙桌上。
简军的亲兵抽出匕首,将季盛的手指全部张开。




娇华 1269 喜欢捣乱
季盛瞪大眼睛,发出大叫:“阿梨姑娘,不要啊!

院外的赵琙手下们纷纷要冲进来,为时已晚,夏家军这次来得人足有百个。
夏昭衣冲季盛微笑,背过身去,目光看向院外:“堂堂郑北王府的世子爷,这会儿在哪个角落里藏着呢?”
“世子爷!您出来吧!
”季盛嚎啕。
夏昭衣声音变冷:“赵琙,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令人把你揪出来?”
屋内一阵安静,门背后的角落里,一个人影慢慢悠悠,横着走出。
夏昭衣侧眸看去:“别人是梁上君子,赵世子这是门后小人呐?”
赵琙讪讪:“阿梨丫头,这地方可是当初我为寻丁跃进买下的,还帮过你大忙呢。”
“今日在屈府,你又是钻狗洞走的?”
赵琙朝门外看去:“沉冽呢?”
“原来你怕他的,我还以为你不怕。”
赵琙望了又望,不仅没看到沉冽,连沉冽身边那几个人也没看到,他略略松了口气。
转头看到还被人压在桌上的季盛,赵琙浓眉一皱,走去推开简军还有那几个亲兵:“哎呀!都是自己人,何必呢!”
季盛仍一头的汗,低声埋怨道:“世子!”
夏昭衣侧过身去,问道:“你这次来衡香,有多少人知道?”
赵琙警惕后退:“……你要干嘛?灭口?”
“詹陈先生呢,他知道吗?”
赵琙抿唇,摇头。
“他是你的授业恩师,你不打算去拜访?”
“好好的,何故忽然提起这个?”
“大晗先生去年死于天荣卫之手,你应当听过此事了。”
赵琙定定看着她,点点头。
“大晗先生去世后,众人力推詹陈先生为新院长,但詹陈先生不愿,如今东平学府的院长乃大晗先生的师弟,宣延十七年壬午科状元,冉遥先生。不过,詹陈先生的名望仍极高,众人视他与院士并无区别。”
赵琙沉一口气,认栽道:“阿梨,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找老师?”
“是。”
“找他何事?”
夏昭衣看入他的眼睛,蓦地,她的明眸盈出笑意:“你既喜欢捣乱,这次,且给你一个可以尽你所长的机会。”
·
长长的灯火,一路从高成苑延向至衙门。
死了数日的尸体散发着浓烈腐臭,衙卫们和城南都卫府的士兵们已经在口鼻外蒙上厚厚的布,仍吐倒一个又一个。
一直到凌晨,整座高成苑宅府的尸体终于被清理干净。
高成苑左右邻里都被带去衙门。
能在那一片买下大宅子的人非富即贵,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此刻贵阔的老爷们战战兢兢,早丢了平日的神气。
加之问话他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张稷,张稷岁数虽不算大,但生了张严肃面孔,脸一板,声一粗,语一厉,一个老爷甚至当场吓昏过去。
问了一整夜,到天明,张稷派人送了一个消息去卿月阁。
没多久,杜轩快马奔来,手里提着把大砍刀,衣着有些潦草,一眼便知是慌乱穿上的。
一到衙门,杜轩提刀快步迈进大堂:“侯睿在哪!那个杀千刀的侯睿呢!”
他要将他千刀万剐!
“杜轩先生,”张稷迎去,恭敬道,“稍安勿急。”
“张执令,侯睿呢!”杜轩忙道,“那个跛脚的,大腿上缺块大肉的人,就是侯睿!”
“还没有寻到他,是高成苑附近府宅中的一位家仆提到他的。”
“啊!高成苑!”杜轩瞪大眼睛,“就是那个人死光光了的高成苑?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

“没呢,杜轩先生,”一旁先杜轩一步进到大堂里的士兵说道,“张执令派我去查验,我才从午作那回来,一共一十六具尸体,没有一具尸体是侯睿。”
“那就好,那就好。”杜轩说道。
他并不着急回卿月阁,便在旁看着张稷问话。
这些老爷和家仆们不是犯人,张稷还特意令人备了茶水和座椅。
但这群人坐的坐,站的站,每一个都谨小慎微,有几个故作开怀畅谈的,说话也颠三倒四。
待阳光普照,时至辰时,张稷终于放人。
但他似不知疲累,一等这些老爷们离开,便立即同公堂上一直在写写写的吏员和从事们商讨这一整夜的问话。
杜轩坐在旁边继续听,手里的大刀没松过。
偶有从外赶来的衙卫,皆被他这模样给吓上一跳。
从辰时到午时,吏员们困倒好几个,张稷仍精神抖擞。
杜轩的目光更晶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手里的纸。
终于,张稷把几个吏员誊抄好的其中一份交到他手里。
一十六具尸体,每个人的身份信息和外表特征能标注的都标注了。
知道名字的人,写上了名字。
不知道名字的,则依次标号甲乙丙丁。
杜轩一张张飞快望去,最后停在一个叫侯晓的名字上。
“此人,极有可能是侯睿兄长。”张稷说道。
“侯睿,侯晓……”杜轩皱眉,“张执令,高成苑灭门之桉会发公告吗?”
“不知,全凭二小姐做主。”张稷道。
“也是,这得问阿梨。”
杜轩说着,低头看回手中这叠纸,想了想,又道:“那些方家人,我可以去见一见么。”
之前方家人进城,几乎被一网打尽,现在全关在大牢里。
“不知,”张稷还是这样说,“得问过二小姐。”
“……成,那我就去问阿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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