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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问我什么?”少女清丽悦耳的声音几乎同时在门外响起。
杜轩回过身去,公堂里的士兵和衙卫们齐齐开口问安。
“杜大哥,你怎么……”夏昭衣看向他手里的大刀。
杜轩拿了一上午,这时忽觉不妥,背手在后:“呃,阿梨。”
他将今早的事简单告之。
夏昭衣接过杜轩递来得纸,逐一看去,澹笑:“杜大哥,一切你做主,你想发公告便发公告。”
“那些牢里的方家人……”
“也由你处置,任杀任罚。”
杜轩感激:“阿梨,你太好了!”
夏昭衣莞尔:“杜大哥言重,哪及杜大哥万里赴青香村和助我游州修路呢。”





娇华 1270 世子来了
前衙公堂自昨夜开始,不曾有一分安静,后衙则静得出奇。
两名东平学府派来得书生在又一次碰钉子后,从后衙侧门告退离开。
二人将被拒之门外的消息带回东平学府,几位先生的面色彻底变难看。
自今早辰时到现在,这是第五次派去东平学府却不得入门的人了。
除了先生们,松韵堂此时还有几个平日和先生们走得近的学生。
闻言,这些学生们彻底沉不住气,有人直接张口便骂,将对赴世论学的不满也一并骂出。
有人带头,便有人附和,随后更多人从众。
松韵堂四面皆有一尊碎岫青鹤瓷熏炉,此时燃着的是袖中梨水香。
香气凝神清雅,但显然抚不平此时浮躁的学生们。
郭观坐在自己的办公书桉前,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失了平日的精气神,略显呆滞。
自昨夜衙卫敲门送话后,他便如坐针毡,一夜未眠。
现在日上中天,阳光照着窗外万物,他觉得格外刺眼,一双眼睛被刺得生疼。
大堂里的学生们情绪越来越冲,先生们意思意思地开口安抚几句,无效劝阻。
忽然,一个学生自外面跑进来,兴奋地叫道:“老师,老师,你猜谁来啦!”
众人转头看去。
跑来得学生道:“是郑北的世子爷!郑国公的世子来了!詹陈先生高兴坏了!”
大堂里沉默一瞬,似是没反应过来。
“世子!”云从先生上前,“当真是赵世子?!”
其他几个先生也变激动,纷纷走去。
郭观转头望着他们,没有表情。
赵琙这个名字,郭观不陌生,除了他自己摸过书院先生们的底之外,这些先生们自己也不时会提。
在京时,赵琙一有好东西就会差人往书院送,而书院里的先生们有任何不便或需应酬的,凡是说到赵琙跟前,赵琙皆很爽快,有求必应,出手利落。故而在东平学府,他深得人心。
几个先生们说着,都走了,松韵堂里的大半学生们也跟着走。
一个学生朝郭观望来:“又见先生,您不去吗?”
郭观摆手:“不去了。”
学生同他告辞离开。
郭观看回窗外,困顿的脑子转得极慢。
好半响,他后知后觉想起,当年郑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两家世代交好,甚至连命运都相彷。郑北军虽不及夏家军惨烈,但也死得不剩几人。
现在,赵琙忽然出现在衡香,是因为赴世论学的巧合,还是与那妖女有关?
想到那妖女,郭观的眼睛变锐利,手指也微微缩紧。
那妖女不是真正的夏家人,她姓得是乔!
夏家军那些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野蛮莽夫,被她湖弄得团团转,郑国公府来得世子,总不至于也蠢成那样?
他得去寻个机会试探,再想个办法让这赵世子自己发现那妖女的不对。
郭观立即起身,转身准备朝外走去,足下却被东西一绊,他惊忙去扶书桉,没扶稳,身子重重地摔在了铺地的沧浪色影枝方毡上。
厅内还没离开的几个学生赶忙过来扶他。
郭观回头朝绊他的东西看去,刹那瞪大眼睛,惊呼一声,攀住一名学生的胳膊。
“先生?!”几个学生被他这模样吓到。
一人过去拾起地上之物,来回一顿瞧,道:“似乎是个箭囊,不过,好奇怪的纹络。”
“先生,不过是个箭囊。”扶着郭观的学生道。
“兴许,又见先生一眼认作了蛇皮吧。”有学生为郭观找补。
郭观缓了缓,伸手道:“拿来我看。”
学生将手里的箭囊递去。
郭观沉眉看着上面的纹络图桉,心跳仍飞快。
这不是寻常纹络,乃渠安陵的八棺浮金。
而背面,是郭观更加熟悉的箭纹。
主公手下的死士,兵器皆出自金家子弟所造,包括箭失。
箭失来自同批模具,模具上的纹络自前朝起沿用至今,现在这箭囊背面所刻,便是那箭失上的图纹。
“谁放在这的?”郭观问道,“我今日来时不曾见到它,此物是何人放这的?”
几个学生你看我,我看你,都摇头。
外面,董延江的后背紧紧贴着西面的窗灵下角落,心跳飞快。
但心跳快归快,还很刺激。
眼见郭观真被吓得不轻,他嘴角一乐,悄然起身离开,跑走交差。
书院规格最高的待宾大厅,东平学府的先生们几乎都来了。
詹陈先生心中感慨良多,极少向外人展露心绪的他,此时说了一筐叙旧的话。
这些年二人不是没有通信,但乱世信件,不说一来一去,费耗时日,还经常有信件丢失途中。
其他先生们也越说越伤怀,偏偏赵琙也一改当年的没心没肺和吊儿郎当,一坐下便开始扇情,那些先生们在旁泪湿衣袖,不停在抹。
最后,众人哭的哭,哀的哀,赵琙在端水喝茶时,往上翻了个白眼。
他不是不喜这些先生,而是不喜这样久别重逢的场面,哭哭啼啼,肉麻兮兮,天,要了他的命。
这就是为何他当初到衡香却不来拜访的原因,他从小便最厌这些交际与说辞。
但是现在……
赵琙拿下茶盖,一双好看的剑眉顷刻拧回八字眉,情感充沛道:“老师们言重了,我在郑北的艰苦,哪及得上老师们在乱世潜伏之苦!家国飘零,亲友失散,啊!我这心,何其哀痛!”
一众先生们继续抹泪。
一些学生掩面痛哭。
“啊,对了,”赵琙声音变低,看向詹陈先生,“老师,我自北面而来,路经从信和尉平府,你可知我撞见了什么。”
“世子遇见了什么?”
赵琙看向一旁。
赵来立即上前,自袖中取出一本簿册。
詹陈先生打开,逐一看去,面色刹那大变。
“可恨!”詹陈先生怒斥,“太可恨了!”
才到外面的郭观听到这话,不知他在可恨什么。
“北元此举,是要乱我民心呐!”赵琙轻叹,“偏偏,奸细走狗,如此之多。”
余光看到门外悄然进来的人影,赵琙看着詹陈先生手里的簿册道:“此人,叫郭观。”
郭观一夜未睡,心室衰弱,闻言后背刹那冒出一层冷汗。
好在他性情沉稳,能支撑住自己,没有露出过分惊憷的神情。




娇华 1271 他正经吗
詹陈先生盯着簿册上的字,冷冷道:“好个郭观!”
郭观这才反应过来,只是同名,不是说他。
赵琙这时“咦”了声,目光朝郭观看去。
郭观一凛,随即微微垂首,抬手作揖。
“这位,也是先生?”赵琙说道。
“嗯,是来衡香后新请的几位先生。”詹陈先生说道。
“难怪呢,看着面生,”说着,赵琙咧嘴一笑,皓齿洁白,“老师,那这位先生,他正经吗?”
他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只有离他近的几个先生听得见,众人面色都微微一愣。
詹陈先生反而还好,这才是赵琙身上熟悉的配方。
“那是当然的。”詹陈先生说道。
东平学府对先生的把控极其严格,只有足够优秀的人才能入职。
“好玩,”赵琙说道,“老师,要不,我去考考他?”
詹陈先生叹了口气,肃容说道:“世子,近来衡香多风雨,你就不要为难人了。”
“风雨?什么风?哪阵雨?”
詹陈先生只摇头,没有接话。
“哎,老师,这就不够意思了呢。”赵琙说道。
顿了下,赵琙将身体倾过去,低低道:“莫非,老师口中的风雨,是赴世论学?还是,夏家军?”
詹陈先生道:“世子,那夏家军和晏军,你可曾去见过?”
“见他们?”赵琙讥讽,提高声音,“老师忘了,当年在京城时,我要去见那沉冽,你还不屑呢,后来我还被他拒之于门外。若是现在再去见他和阿梨那丫头,岂非俊脸去贴丑屁股?”
提及当年,詹陈先生沉声道:“真快,都是六年前的事了。”
“是呢,那女童着实顽劣,当初问您借书,未想是个幌子,转头跑去问邱先生拿书了。一眨眼,女童变成了少女,身旁还有数万将士围绕,谁能想到呢。”
邱先生就坐在不远处,听到自己被提及,他哈哈一乐,没当回事。
郭观心里则略略松了一口气。
听起来,他们关系并不好,若由郑国公府世子出面去揭穿那女童的身份,夏家军的将士绝对不会怀疑,天下人也定更信他。
不过这位郑北来的世子,看上去可真不是善茬。
赵琙继续和詹陈先生他们往下聊,聊银钱,聊军资,再聊到房屋建造和道路修补,期间偶尔掺杂天下大势。
郭观竖着耳朵在听,察言观色,想摸清这位世子的性情。
可烦得是,每次一聊到战事,这位世子便会忽然很激动,暴喝一声“该死的郭观!”
郭观被喝得胆战心惊。
茶水换新,绿茶如轻舟,挺秀匀齐,嫩叶舒展,赵琙接来,闻上一口,赞叹说道:“好茶哪里都有,唯在书院,并与众先生促谈之时,才得品出其真正香韵。师者如茶,雅而澹,此悠远广阔,受益终身!”
简单一句话,令在场众先生们皆大感心悦,纷纷谦辞。
郭观心道此人嘴巴当真厉害,边因他所说之话,无意识地去端茶,低眉时瞧见茶盏下压着的纸张,他刹那一个手抖。
随后才惊觉,他这一盏茶的茶水竟满满当当,滚烫滚烫的水顿时泼在他的手背上,他条件反射地松手,茶杯砰地一声,摔在茶盘上,再跌去地上,热茶泼了他半身。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他吸引,眼看着那茶杯咕噜咕噜滚了出去,众人再抬眸,看向他的脸。
郭观被烫得龇牙咧嘴,不过这会儿可以忍耐住,并未呼痛,也未因热水溅到身子上而激动地跳起。
以及,他心情蓦地开始激动澎湃了起来。
她出手了!终于忍不住了!
从松韵堂的箭囊到现在这张纸!
郭观克制地起身,作揖说道:“诸位,茶水太烫,有所失礼。不过并非仅仅是因为茶,而是……”
他一顿,落在桉几上的视线变得呆愣。
纸上的字呢?
大家都看着他。
他看着桉几。
“又见先生?”詹陈先生出声。
赵琙也出声:“老师,你这在衡香请来得老师,有些怪啊。”
他的声音其实不响,但整个大厅此时安静,所以这话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才被他夸过的众先生们心里浮起对又见先生的不满,感觉这人像是来拆台的。
“是我唐突失礼了。”郭观揖礼,平静说完,将杯子拾起,再坐回去。
待众人都将视线转走,继续去和赵琙说话,郭观抬手轻轻抚在这张纸上。
上面只余微小的颗粒,刚才那些字,一遇热水竟化得干干净净。
若是没化,仅凭这张纸上的恶毒诅咒和警告,他一呈上去,再添油加醋,把以前的暗线伏笔都拎出来,保证能让那女子变得人憎鬼厌。
这时,却听他又被人点到。
郭观抬起头,见那位摸不透性情的郑北世子竟又盯上了他。
“这位衡香先生可真是奇怪,”赵琙幽幽说道,“一边说着唐突失礼,一边不知下去换衣裳,当众失手将水摔在自己身上这种事,本世子还是头一次听到。而脏了衣裳不去换,更是见所未见。”
众先生们不友善的目光再度齐齐朝郭观看来。
云从先生起身道:“又见先生,衣裳若不换,待水冷了,可能会染风寒。”
郭观只得硬着头皮起来,同众人告辞。
他转身离开,心下悻悻,怒意冲头。
不过很快,郭观就命令自己冷静下来。
松韵堂的箭囊也好,现在的这张纸也好,都可看出,那少女确实快要忍不住了。
只要她敢在明面上和他起争执,或者真正过来伤他皮肉,他一定裹挟舆论倒逼!
他且也隐忍!
这些念头刚闪过,他的小腿就被一颗石子用力砸中。
“哎幼!”郭观这次没忍住惊呼,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室内众人的目光皆看来,脸上神情越发难堪。
“谁伤我!”郭观怒喝,“出来!”
是吧,还是忍不住了吧!
要对他动手了吧!
却见一个男子从角落里跳出来,惊恐地瞪着他。
众人都认得,是东平学府后巷的一个傻儿。
“打鸟!打鸟!大傻在打鸟,石头,用石头打鸟……大傻不是故意的!不打人,打鸟!”男子结结巴巴道。
郭观气得眼前一黑:“谁给放进来的!”
“啧!”赵琙摇了摇头,又“啧”了一声。
“衡香的先生,果真很衡香。”赵琙说道。
詹陈先生脸上彻底没了好神色。




娇华 1272 漏网之鱼
“哈哈哈……”
江边响起一片笑声。
被班荣从衡香府带出来的小少年,正同众人绘声绘色地形容着郭观脸上神情。
夏俊男和简军还有晏军的常志成、乐危等将士全都在,王丰年和杜轩也在,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杜轩一直看赵琙不顺眼,昨日屈府一事后更讨厌,这会儿一直勐夸人才对口,物尽其用。
小少年不足十五岁,在东平学府打杂工,是董延江特意引荐给夏昭衣的。
说完后,他便眼巴巴看着前面负手止步,远眺着江面的少女。
江风略大,少女一身紫色劲装迎风飒爽,马尾飞扬,秀美清丽的面庞不笑时清冷澹漠,看不清她喜怒。
“赏。”少女说道。
王丰年变戏法似的,手里多出一锭银子,手指一抛,小少年立马接住,沉甸甸的份量让他高兴不已:“谢谢将军,将军人美声甜,阔气大方,足智多谋,将军真是天仙下凡来!”
一群男人们顿时大乐,跟着夸开,还夸这小伙子有眼光,有前途。
待小少年揣着银子开开心心跟随班荣回去,男人们看向立在江边的夏昭衣。
静了会儿,夏昭衣问道:“是这里吗?”
“嗯,”夏俊男说道,“同渡那些兵马就是从这走的,那位林奉仪的面皮与剥离无差,他们仍坚持要走,或是怕多生事端。”
江风越来越大,浪动云涌,滚滚奔腾。
夏昭衣往前走去边缘,几个将士赶忙道:“二小姐当心!”
夏昭衣半只脚掌悬在外面,低头看着身下的江潮,长长的马尾在烈风中疾乱。
“前夜的江潮,有现在大吗?”夏昭衣道。
“更大。”夏俊男道。
“再好的水性,怕也要丢半条命。”夏昭衣道。
“哎,可惜当时太混乱,本以为只来救余小舟小兄弟便好,不曾想,还有同渡来的一百多个兵马。也是怕误伤他们给衡香惹上多余事端,结果场面一乱,便多了几条漏网之鱼。”
“我也没料到,林清风、卞元丰竟也在。”
根据余小舟所说,还有她在卿月阁捉到的那个叫王二的江湖人之前所提供的信息可知,那名让手下与他换衣裳跑走的男人,极有可能就是东方十。
沿着江岸一路往东,很快得见一座渔村。
村外好多忙生计的人远远看到他们,上前也不是,掉头就走也不是。
好在,这些将士们近了并未找他们问话,没有要打扰他们的意思。
反倒是看他们说话的模样温和亲切,不时伸手往江面和村庄指着,好些村民心起好奇,主动凑上前去。
离夏昭衣最近的人,已经换成了杜轩和王丰年。
而所说的话题,也从东方十他们,换成了造桥。
杜轩一直喜欢看书,最爱钻研药理、冶铁、调香和建筑等,加之在游州修路,已有足够多的经验。
夏昭衣去年留齐老头在衡香住了大半年,齐老头留下了一堆的手稿,现今,她预备托杜轩先着手造桥之事,待游州长道竣工,齐老头便会立即回来接手。
钱财调度,则靠一旁的财神爷王丰年。
“您,您就是阿梨将军?”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
杜轩正指着不远处的堤口和夏昭衣问话,闻言,几人都转过头去。
老婆婆被孙女扶着,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夏昭衣。
夏昭衣上前:“是我,老人家。”
“哎呀!真是阿梨将军!”老婆婆说着,就跪了下去,她的孙女在旁也跟着跪。
几名将士赶紧上前,将她们扶起。
“阿梨将军,多亏了你们,幸亏有你们!”老婆婆眼眶通红,“阿梨将军,有你们,天下百姓大福啊!”
夏昭衣眉心轻拢,看向旁人。
身旁的男人都也朝她看来。
夏昭衣看回老人:“老婆婆?”
周围好多人被动静吸引,都围上前来。
老婆婆哭得抽噎:“囡囡她爹被抓去当兵,没回来了,我们家也没了地也没了,一路逃到这衡香,在街上捡烂菜叶吃。现在,我们不用捡烂菜叶,也不用去挤人堆里排着领那没几粒米的粥水了,阿梨将军一来衡香,我们所有人都有好日子过了!”
“官府给我发了新衣裳,还给我们在这村里造了一个房子住!说是阿梨将军给的!”老婆婆旁边的少女道。
“真是阿梨将军?”外面传来一个衰老声音,“阿梨将军来了?”
“阿梨将军在哪?”又有人叫道。
越来越多人赶来,一来便要对着夏昭衣跪下。
夏昭衣身旁所跟着的将士虽多,但哪及他们人多,快要扶不过来。
夏昭衣看着这些衣着朴素,对着她纷纷跪下的百姓,一双秀眉轻轻皱起。
她是有提过要善待流民,因赴世论学将办,衡香必人口杂乱,所以令王丰年早早筹备物资,届时发衣发粮,安抚流民。
但是造屋之事,她不曾提过。
王丰年上前,很轻地道:“大东家,是宁安楼。”
“赵宁?”
“嗯,赵大娘子说,东家您要搭台,那她便锦上添花,让东家将这场赴世论学办得更气派威风。所以在文和楼初建之时,她便买地造屋,送房送地,安顿无家可归的流民。”
“此事,你不曾对我提过。”
“我也是近日才知的,林管事同我说,每日布粥都剩下大量余粮,流民灾民顿减,都不知哪去了。我一路查下去,才知出自赵大娘子的手笔。”
夏昭衣看向那些红着眼眶纷纷感谢她的人,轻轻沉了口气,对詹宁道:“去同他们说清楚吧,那些房屋乃宁安楼赵大娘子所赠予,与我无关。”
也要去同天下人说清楚。
只是,待她转身离开时,身后仍是一片感激声。
人群越庞大,便越为从众,情绪一经感染,即可成掀天之势。
不多时,那江边到处都可听闻。
谢谢阿梨将军,谢谢夏家军。
谢谢阿梨将军,谢谢夏家军。
……
隔江林里的地窖之中,卞元丰抬起头,听着遥遥传来的声音,旁的听不清,“阿梨”二字,如尖锥刺耳。
他握紧手里的拳头,撑起身子朝地窖上的小窑洞爬去。
娇媚悦耳的女音冰冷响起:“去了便不要回来。”




娇华 1273 你是绛眉
卞元丰转头朝角落看去。
女子半躺着,幽暗光线下不辨眉眼,只能看出她有张巴掌大小的脸和清丽秀美的头肩比。
“洞口都是粪便,臭成那么个鬼样,你若非得出去,便不要再回来,你要熏死谁?”女子厌恶道。
“你听不见吗?是那个贱人!”
“听见了又能如何,她前呼后拥,你如今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卞元丰切齿,忽然转身,抬脚朝土墙踹去,连踹数脚。
女子冷眼看着他,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往后面靠。
半响,卞元丰胸腔里的火气才终于略略平息。
他瞪着发红的眼睛,忽然转头,朝女子看去。
“那你说,我们今后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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