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女娃站住!给我老实点!”
……
“驾!”清脆悦耳的女童声音响起,就当真看到一个女童骑着一匹马,从东北侧长街疾跑而来,身后跟着一串的将士,袁天庆也在其中。
赵秥的近卫当即上前,护在赵秥身前,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女童跑近。
天步府前的士兵们迅速排开雁形阵,两旁的人举着长枪便冲了过去。
马蹄奔来,快要靠近时,女童勒紧马缰,马儿速度略略变缓,女童就在这时忽然翻身,摔滚在了大水里。
“噗通”一声,水花飞溅的厉害,马儿就在这些水花里奔跑离开。
夏昭衣撞的生疼,但很快爬起。
不用这样的方法不行,她根本没力气拉动狂奔的马,勒令它停下,而且这次抢来的这一匹,比先前那一匹要壮实太多。
她还没站稳,两把长枪忽的迎面刺来。
夏昭衣迅速往后,身形飞快,又一把长枪却从左侧刺来,她不得不立马扭动自己的脚腕侧身避开,再咬牙闪至两丈外。
“好身手!”何川江叫道。
那些士兵追了上去,举枪再刺。
夏昭衣踩上另一边的高阶,无处可躲的她抓着一旁悬挂灯笼的灯柱,一下子就爬了上去。
“赵秥!”夏昭衣抱着灯柱,恼怒的骂道,“叫你的人住手!”
女童高高悬在高空,单手抱着灯柱,另外一只手不知何时握着了一根绿色藤鞭,模样像是一只猴子。
赵秥抬头看她:“你是何人?”
他时间已不多了,实在不想跟这女童耗。
夏昭衣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抛掷下来:“我昨日救了一人,自称是户部侍郎的人,大水封了河道,山石堵了陆路,辎重运不进来,户部侍郎还在寻路,同时有两队人马绕山岭从南边而来,不日就会送达。户部侍郎特意派他来同你们告知一声,以免你们心慌,是真是假,你自己看这块令牌!”
离令牌最近的士兵回头看向赵秥。
“捡来。”赵秥道。
士兵捡了令牌回去,赵秥查看了一遍,抬头重新看着女童。
“我救他时,他正被人追杀,那伙人凶残彪悍,对我们恰好路过之人都要灭口。救下他后,我昨日托人给你们送信,城门守卫将我朋友放行,可是我朋友才上城墙,就被一个守卫诬陷,直接刺下城墙,险些没命。这件事情你可以去一查,就知我说的是真是假,同时这个守卫皮下藏的是什么心思,我想你也要好好去查一查。”夏昭衣说道。
何川江一顿,沉声道:“拦着不让我们知道外边的真实情况,这是……”
“要乱我们的军心?”闻声赶来的陶因鹤走来接道。
娇华 154 将军三思
夏昭衣看向那些士兵,长枪已被他们收回去了。
夏昭衣松开手,从灯柱上跳下,说道:“消息我已带到,他们是不是要乱你们的军心,你们自己去想。我今日抢了你们两匹马,希望看在我送信有功的份上,你们能放过这两个士兵。另外,我朋友不会骑马,昨日是踩着大水过来给你们送信的,幸得他命大,没有被那个守卫害死,我现在需要带一些金疮药和纱布回去,你们能给我点吗。”
“好,”赵秥应道,看向袁天庆,“照她说的去做。”
袁天庆领命,看向那边的女童:“跟我走吧。”
夏昭衣点头,收起手里面的绿鞭子,顿了顿,又朝赵秥看去,忍不住问道:“那你们现在作何打算,是要留下,还是继承离开?”
赵秥微顿,皱了皱眉,朝何川江看去。
何川江也心情复杂。
如果这个女童说的是真的,那么很多情况就会跟他先前想的所去甚远。
何川江当初之所以想要说服赵秥弃城,最大的原因在于他以为他们已被朝堂抛弃。
明知道不会有救援,还苦苦在这边等着,不是自囿于亡途的傻蛋,又是什么。
而如今的说法,朝廷没有抛弃他们,江平生是因为道路不同的原因才过不来,同时又有人在暗中阻拦,切断了江平生送口信的人。
可是,继续等下去的话,只有两石粮食,又能撑的上多久?
“有些话我本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女童这时又道,看着何川江和赵秥,“但我现在还是想问,你们二人于心何忍,竟舍得抛下这城中百姓而去?”
赵秥一顿,朝女童看去。
何川江皱眉,沉声说道:“小姑娘,很多事情你是不懂的。”
“也许我是不懂,但我知道,军人当为忠义而存,为国为民,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赵秥,你绝不是一个能舍百姓而去的人。”
“你懂什么!”袁天庆正在等她,暴躁嚷道,“你这个头还没我腰高的小丫头片子,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想劝你们留下的,”夏昭衣没有理会他,看着赵秥,神色变得认真,安静的说道,“你们一旦离开,那些叛军们绝对会过来,你想过城里这些百姓该怎么办吗?”
“不要胡扯了!城里的人巴不得我们赶紧滚蛋呢,他们早就想反了!”袁天庆喝道。
“你怕他们反?”夏昭衣一笑,一字一句的问道,“袁副将,那你知道什么叫做屠杀吗?”
声音似珠玉跌地,非常的清脆,可在这大水中字字念出,教人脊背都不由一寒。
“并非我危言耸听,自古政权更迭,都会排除异己。你们可以走掉,放任城中百姓不管,叛军却未必能够这么仁慈。所谓叛军,终究是以夺取政权为目的的,能杀则杀,不为己用者宁可杀掉,也不愿放手让他们去支持别人,历来如此。如今那些叛军也缺粮食,更不可能留着这么多人当做随时会爆发的隐患,你们一走,这里定会大开杀戒,生灵涂炭。赵秥,你真的舍得让佩封血流成河,尸骨铺路吗?你为了避免瘟疫,甚至能挖出好几个大水坑引渠,如今怎么能够狠心?”
赵秥抿紧唇,容色悲悯。
“屠杀”二字从女童口中说出时,他的心就狠狠的揪紧了。
不是因为女童说出来有多么令人骇然,而是这个念头,他先前就曾有过……
如这女童所说,这些百姓,叛军宁可杀掉,都不愿留着给其他人,而赵秥那突然横生的念头里面便也如此觉得:杀掉这些百姓,好过让他们去为叛军所用……
可到底狠不下心,做不到提起大刀对着无辜弱者。
他是军人,是将士,弃城已是懦弱,再做这样的举止,他这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绝对会被天下百姓唾骂,也势必将整个郑国公府拖垮。
“留下来吧,赵秥,”女童继续说道,声音徐徐,“不止为了城里数万百姓,更还有郑国公府,此次阻拦江侍郎消息的人,目的为何?帮着那些叛军,还是为了,对付赵家?”
何川江和陶因鹤一凛,眉宇变得神思。
袁天庆也说不出话了,迷惑的看着女童。
“叛军已不足为惧,地势所迫,天公所阻,他们暂时难成气候,你真的不用弃城,”女童说道,抬手揖礼,“还请将军三思。”
小模小样,做着大人的举止,虽觉有些滑稽可爱,现场却没有人有任何不敬。
夏昭衣看向袁天庆,说道:“走吧,袁副将。”
袁天庆点头,收回目光朝前面走去,心里觉得有些嘀咕,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女童跟在袁天庆后边,身子虽小,背脊却挺拔,姿态轩举朗朗,不紧不迫,着实不似寻常女童,饶是世家门阀或富贵人家训出来的暗卫,在她这个岁数都极难达到她这般气度。
赵秥还立在那边,看着女童离开,目光渐渐隐现坚韧和不屈,握紧手里的佩刀。
众人收回目光,回头看着赵秥。
“将军,”陶因鹤说道,“眼下当如何?”
“你说当如何,”赵秥沉声道,“速令三军回城,固守佩封,吾等不死不休!”
“是!”陶因鹤领命。
赵秥转首看向后边的西城守将:“你带人回去,时刻紧盯,有任何不”
“……可是,如若这女童是撒谎,没有援军呢。”朱培在一旁很轻很轻说道。
何川江看向街道上的大水,和那些屋宇建筑,已经很难回忆起几年前来这时的繁华景象了。
“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何川江说道,“她所说并不荒诞,我们若弃城,这些百姓就的确只剩下一个死字了。”
“可是,如果就是假的,那等着我们的……”
“朱副将,我们是军人。”何川江打断他,眸光也落在他身上。
朱培皱眉,五味陈杂。
何川江转身跟上赵秥,说道:“走吧。”
未出几步,他脚步一顿,朝另外一边看去。
顿了顿,何川江道:“我去大牢一趟。”
娇华 155 哪路人马
水声潺潺,从外边流入,监牢里面的风要更阴冷一些。
何川江站在牢房门前,铁链垂挂在木栏杆上,里面木板床上空空的,只余一张破席子。
旁边的两守卫已经吓坏了,跪在水里,快要被水淹了脸。
“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们一直都在外面看守,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跟往常没有区别啊!”
“罢了,”何川江淡淡道,朝他们望来,“想也是知道,如此一个陈旧破烂的牢房,怎么能够关的住他,到底是我大意了。”
两个守卫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的,大人,我们也的确有看管不力之责!”一个守卫说道。
“不必多想,没事。”何川江说道,转身朝外边走去。
在门口止步,同之前一样的位置。
院中疏雨横斜,时近黄昏,那边的木头垂落下来,打在屋檐下,声响摐摐。
何川江听着那边的声音,心绪忽然就变得平静了。
那日嵇鸿所说的话,全部都回响在耳边。
嵇鸿所说的,和女童说的出入太大,一开始尚还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不知江侍郎那边已带了辎重前来,但何川江细细回想却又不是如此。
那日他来此找他时,他说话的引导性着实太强,并且非常笃定,从容且自信,在他所说的那么多里面,其中最重要的是,嵇鸿称他们为“废棋”。
正是这“废棋”一说,彻底击垮了何川江一直以来的坚守。
现在女童说,他们没有被放弃,只是道路堵的严重,而且江侍郎派来的人被人在路上追杀。
何川江皱起眉头,容色浮起一抹阴鸷。
回想嵇鸿为何可以那么自信的说出西北战线比这里要吃紧时的气度举止,何川江几乎可以断定,他一定和这些追杀者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了。
“我要寻一个姑娘的尸首,她叫林又青,甲戌年生,死于今年六月十二或十三,死在重宜兆云山的龙虎堂……”
何川江回忆这段话,抬手捋着自己的胡须。
可能是假的,说出这些话,也许仅仅只是故意设一道难关,让他们对他的话提高可信度?
何川江摇了摇头,不打算去管这个了,只是忽然庆幸又后怕,幸亏这女童在他们出城之前赶来,如若不然,便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至于现在,理当收拾整理自己的思绪,随后痛痛快快去迎战西城门外的那些叛军了。
在夏昭衣入城之前,其实嵇鸿就已经走了,进出这么一个监牢,对他来说确然不费事。
他现在站在山崖上,看着佩封东面那几道城门,不仅没有动静,甚至还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被合上了。
“这……”旁边的中年男人吃惊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又不出来了?”
嵇鸿神色凝重,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悠闲惬意。
“先生。”中年男人朝嵇鸿看去。
山风吹得他们衣衫猎猎,嵇鸿拿起一旁的斗笠戴上,回过身去,淡淡道:“不来便不来,凡事都有意外,这世上从无精准算计之说,只有运数。”
“可是,如若他们不来的话,那我们岂不是……”
嵇鸿没有说话,朝山路走去,他无需同他说什么和解释什么。
中年男人听说过他的脾性,无奈叹气,转头看向身后的手下,说道:“你们先行骑马回去,告诉少爷这边的事情,让他不要过来了。”
“是!”手下领命。
中年男人跟上嵇鸿,跨上停靠在山路口的马车,手下也翻身上马,快速奔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正在山的另外一边停下。
冯泽跑在最先,勒马停下后回头看向沈冽:“少爷,真的就是这两天的。”
沈冽的坐骑小跑着过去,停了下来。
少年垂眸看着地上的脚印和车轮轧过的沟壑,再抬头朝前路看去:“看来经过的人的确非常多,至少在百人以上。”
“可能都不止,”冯泽肃容道,“少爷,会不会是军队?”
“你们觉得可能是哪路人马?”沈冽反问。
跟在坐骑后面的杜轩和章孟互看了对方一眼,都摇头。
沈冽唇角一勾,寒声道:“走吧,猜不出就不猜。”
肥肉当前,谁都想要来咬上一口,而这些想吃肉的人,的确每个人都有这样的野心,胆量和手段,真要去猜,一时间还着实敲不定是哪家。
…………
天光昏沉,云层积压,隐隐又有下雨之势。
陶因鹤亲自将夏昭衣送到城门外的土坡后边,看到被拴着的青云,陶因鹤挑起眉毛,竟当真如她所说,有一匹马,不过想到她的马术,便也不觉得奇怪。
旷野长风吹拂而来,裹着刺骨凉意。
女童利索的解下马缰,将马儿牵至土坡下,她踩着高处翻身上马,回头看着陶因鹤:“你回去吧,多谢了。”
陶因鹤皱眉道:“阿梨姑娘,你真的不留在城内么,我派人去将你那些朋友接来即可,你如今这样回去,未免太冷了。”
“那可不行,”女童展颜一笑,居高临下道,“我们在外边有吃有喝,要比住在你们城里惬意许多。”
陶因鹤失笑:“先前城门紧闭,不让那些流民入城,如今想请你们来,你们反倒不肯。”
“不,是我不肯,他们肯还是不肯,看他们的意思,”说到这,夏昭衣面色微变,隐现不忍,道,“不过,先前被你们拒之城外的流民,如今十有其九恐已丧生了吧。”
“形势所迫,我们无能为力。”陶因鹤说道。
“我没有责备你们,只是心痛苍生何辜,”语毕,夏昭衣也无奈失笑了下,随后抬手抱拳,“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陶因鹤看着这么个小丫头,真的觉得太不简单,偏有有趣的紧,点点头:“好,阿梨姑娘,有缘再见。”
“走。”女童踢了下马腹,马儿抬蹄朝前边走去。
陶因鹤还立在原地,看了会儿远处一人一马的身影,而后回身,淌着大水朝城门回返。
娇华 156 坚韧强大
手下回来一经禀报,在场的人都愣在了那边。
东西才刚收拾好,营帐都拆了,现在被告知那边城门关了,三军不发,这不仅仅只是现在所做的这些都白忙了,更还有这段时间一直经营着的计划。
众人眨眨眼,看向李骁。
蔺宗齐恼怒的说道:“少爷,这……”
李骁被泼了盆冷水,脸色极其难看,问道:“嵇先生呢?”
“嵇鸿先生和蔡和先生稍后就来,特让我先回来同少爷禀报。”手下回道。
李骁点点头,而后唇角勾起抹讥笑:“无缘无故,不可能会临阵反悔吧,城门开了,大军都集合了,只差这临门一脚,会是谁干的好事?”
蔺宗齐一顿,道:“莫非就是那条漏网之鱼?被他跑进了佩封城了?”
“必然是了。”李骁说道。
后脑勺的疼痛似乎又加剧了,他皱了皱眉头,摘下腰上的佩刀,冷冷的道:“既然收拾好了,那就这样吧,原地不动,等嵇先生回来再看。”
语毕,转身朝另一旁的磐石走去,将佩刀往石上一放,整个人跃上去坐着,面色难看。
然而等了许久,马车终于回来,嵇鸿却不在马车上了。
“嵇先生哪去了?”李骁忙上前问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恭敬揖礼:“少爷,嵇先生在前方坡外就下车了,说是另有要事,一个月后会来找我们。”
“你们就这么让他走了?”李骁怒道,“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我们也该走了,”中年男人低叹,“这一招离间之计怕是不行了,嵇先生说雨势已快要停了,到时候大军过来,我们难保不会被发现。”
“那,就白来了?”旁边的蔺宗齐难以置信。
他们这些粮草和补给,并不是长了翅膀给飞到这来的,是他们自己辛辛苦苦跋山涉水给运过来的,甚至,中间还冒充贼寇,抢了不少。
为的就是让赵秥“勾结”宋致易或姚大田,不管他赵秥愿不愿意收下这些东西,只要他们出城,这些东西就能成为“罪证”。
朝堂上文官嘴巴能说死人,视郑国公府为眼中钉的又何其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加之“证据”确凿,相信到那时,只要大乾还在一日,赵秥此生都别想再进入京城,否则就是死路一条。而对于赵秥这样一个血性大将来说,被冤枉了被唾骂了被家族抛弃了,他这样的暴躁脾气会作何之举?说不定真的就去反了吧。
不过,最想看的还是多疑的宣延帝会怎么对付郑国公府,现在郑国公府的日子就已经不好过了,赵秥一“反”,这一出大戏就更加精彩了。
然而,这些都是他们所设想的,现在精心谋算了这么久,仅差临门一脚,就可以大功告成,结果翻山越岭送来的这些东西,现在又要白白运回去?
蔺宗齐想想都觉得暴躁。
蔡和没有说话,自然能明白这一趟如果白来,会有多么的憋屈,便只将自己的目光看着李骁。
李骁胸口堵得慌,转身过去那边抓起佩刀,冷冷的说道:“走便走吧!”
说完就去那边牵自己的马,翻身而上,一勒马缰时,又觉得心底不快,回头朝远处那座隐于烟雨里的幽暗大城看去。
他日若有一天,他一定要亲脚踢开这城门!
………………
夏昭衣勒马,从青云的马背上跳了下来。
支长乐和老佟今天就什么都没干,一直等在这了。
夏昭衣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这模样,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阿梨你没事吧,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我现在还没缓过来,怎么就让你去了呢。”
“没事,”夏昭衣笑着道,“走吧,去看看那几个伤者。”
边走边问了下大船的进程,这几日一直在研究琢磨,个个都变得熟练,进程很快,夏昭衣略感欣慰,说道:“还好还好,没枉费我每日那么辛苦去寻吃的。”
“还是你说的那些方法好使!”支长乐忙道。
老佟在一旁鄙视他,以前没发现支长乐那么能拍马屁的,现在怎么几句话不提就要夸一夸这小女童,一大把岁数了,感觉还真是怪异。
夏昭衣笑着,推开了门进去里面。
为了照顾人方便,老佟将那个伤者给搬到这边和庞义一起了,两张木床都在屋里面,显得有些拥挤,屋里面点着几个火堆,光亮稍微好一些。
夏昭衣从怀里面摸出一个油纸包,说道:“我带来了一些东西,勉强够用。”
看到她带来的是纱布和膏药这些,支长乐顿时觉得有些失落:“唉,我还以为会有馒头和包子呢。”
“没有那些,”夏昭衣还是笑着,拿了那边的竹篓规整这些膏药,边说道,“城里很疾苦,过的还不如我们,挨家挨户不能出门,坐等士兵发粮食,但是士兵自己都很久没吃粮食了,每个人都很瘦,马儿也很瘦。”
支长乐一愣。
老佟在旁边皱起眉头,喉间有些苦涩,很轻的道:“那真的……也太……”
不过,想想灾荒的确是该如此,穷困潦倒,茹毛饮血,甚至,易子而食……
到底是他们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吃饱喝足,衣食无忧,所以都快要忘记了这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世道。
老佟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可是处理过后,足够的温暖和干净,还有很淡的香草味。
想想还真的觉得神奇,他们竟能在乱世里面过的这么好,有屋可栖,有肉可食,甚至生病了都有人可医。
思及此,老佟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床边正埋头弄东西的小女童,支长乐也在这个时候朝她看去。
今天她一走,他们两个人都说不出来的心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茫然无头绪,生怕她回不来,那到时候要怎么办。
这感觉着实奇怪,明明就是那么小的女童,个子也那么矮,怎么就觉得她好像能支撑起一切,像是个大男人一样顶天立地?
或许这样的比喻并不恰当,可她所带来的能量,真的是他们在其他人身上从来未曾感觉过的,太过坚韧,太过厚实,也太过强大。
娇华 157 别有洞天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万千辎重从寿石运来,灯火像是一条长龙,将整条古道点亮。
远远看到这些火光的斥候惊忙打马回头,后边的军队得闻后傻在了那边,蔺宗齐问李骁如何处置,李骁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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