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彩明站在人群前面,凤姨和方大娘立在她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杜湘的背影。
“之前死了三个,现在就挑两个,觉得自己办事不会出岔子,也想到前山去见识见识场面的举个手。”杜湘道。
没人举手,女童们都安静的垂着脑袋。
“不想去?”
几个女童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触及她的目光又慌忙避开。
杜湘扯了扯嘴皮,好笑的说道:“你们现在可是整个山上最好欺负的人,到了前院,虽然还是个被使唤的,可是后面这些可以打骂你们的仆妇就不敢再冲你们耍脾气了,听过风水轮流转没?”
在另一边干活的仆妇们都顿了下,心中怒意顿生。
“你们看她们。”杜湘又道,“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把岁数,还能做些什么?可你们不一样。”
是啊,我们不一样。
小梧一直认真听着杜湘的话,神色越来越按捺不住,好几次想要举起手来,但都被站在旁边的小容打断。
等了一阵,终于有几个岁数略大的女童带头举起了手,渐渐的,举手的人越来越多。
“姐!”小梧有些着恼,不解的低声叫道。
“不准去。”小容瞪眼。
“我想去。”
“不准。”
“姐!”
小容看回杜湘,仍死死抓着小梧的手臂。
“好热闹啊。”怜平的声音从石桥那边传来,她走下小阶,笑着看了眼人群,再看向方大娘,“二少爷的参汤呢。”
“已经好了。”方大娘回答,“在那边暖着。”
“好了你不派人送过来?还要我亲自过来催?”
“后院人手不够。”杜湘冷冷的说道。
“我看人还蛮多的嘛,是不够看你摆场子耍威风吧?”怜平嘲弄道。
彩明皱眉:“怜平,这里已经够乱了,端了参汤走吧。”
“哦,够乱啊。”怜平嗤笑了声,接过一个仆妇递来的参汤,转身要走,脚步却一顿,又看向凤姨,“之前,刘三娘一直要教训的那个童奴是谁?”
凤姨朝女童们看去,在人群里寻找阿梨。
“她跟着一起去葬那三个丫鬟了。”在那边腌制猪肉的余妈抬头说道。
“哦,我听说她好像叫阿梨,是吧?”
余妈看着怜平,点了点头。
“以后二少爷这边的参汤我可不会再过来取了。”怜平又道,“就让这个阿梨给我送过去吧。”
“好。”凤姨应道。
“记得要让她准时,不然惹了二少爷不开心,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凤姨心里冷笑了声,点头:“嗯。”
怜平端着参汤离开了。
余妈收回目光,看着盆里面的腌肉,心里面越想越不踏实,对一旁的仆妇道:“我去后边拿点东西。”
从旁边的角落拿了斗笠,余妈出了院子后在河边洗净手上的盐渍,起身便见钱千千和高个子仆妇她们一起下来。
钱千千手里抱着木盆,看模样焦虑不安,心事重重。
“千千。”余妈开口叫道,“你怎么和她们一起。”
钱千千循着声音看过去,加快脚步下山到她跟前:“余妈。”
“阿梨呢?”
钱千千不敢说话,避开余妈的眼睛。
“她走在我们前面。”几个仆妇下来说道,“走着走着就看不到她的人影了。”
“阿梨不见了?”余妈一愣。
钱千千心里更慌了,她是知道阿梨一直想要逃走的,如果真的逃了,可怎么办。
“就我低头看路的功夫,她就不见了。”高个子仆妇道,“许是先回去了吧,不过刚才在那边往下看,没见到她人影。”
“不会是滑下什么泥坡,给摔那了吧?”另一个仆妇猜测道。
“那可了得,”余妈皱眉,“我得去看看,你们先回吧。”
“不要,”钱千千忙拉住她,“这上面的路不好走,雨这么大,你可别去!”
万一现在阿梨已经从小路逃走了,余妈去是找不到她的,还会增添几分危险。
而更让钱千千不安的是,到时候余妈找到阿梨,正是阿梨逃跑的时候,那余妈怎么办。把阿梨带回来要被罚看管不力,毕竟旁边这三个仆妇三张嘴巴,一定会赖到余妈头上。不带回来又要被罚得更重,说不定还会被打死。
还不如就阿梨逃走,毕竟阿梨是跟这几个仆妇一起去埋陈棠的,横竖都怪不到她和余妈身上。
“没事,我从小就走山路。”余妈说道,“我去找找看,她要真有危险,我拉她一把。”
“别!”钱千千快哭了,紧紧拉着余妈,“你不要去嘛!”
余妈皱起了眉头,一旁几个妇人也奇怪的看向钱千千。
她向来老实胆小,甚至还有点木讷,今天这是怎么了。
钱千千被她们盯的发慌,抿了下唇,说道:“我,我知道阿梨在哪,我去找她吧,余妈你别去。”
娇华 020 鲜美鱼汤
连着下雨,天色一直昏黑。
钱千千撑着破旧的伞,手里支着木杖,踩着山间凹凸不平的泥路,边走边哭着。
走了好久,她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远,后山下边的几座小院都快要看不清了。
钱千千停了下来,抬手抹抹眼泪,哭得更难受了。
这边的山头非常安静,漫天漫地都是雨声,她的双脚在水里被泡的难受,脚趾头蜷缩在破破烂烂的鞋子里面,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办了。
哭声在大雨滂沱中非常小,夏昭衣离钱千千所在的地方不远,却也等雨稍稍停了才听到。
夏昭衣撑了伞,出去见到她这个模样,开口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钱千千哽咽了下,抬起头看过去,看到夏昭衣后眼睛一愣,寻觅了半天未果,一路所积起的怨恨一下子冲上了头,钱千千大步跑过去:“阿梨!!”
夏昭衣看着她湿嗒嗒的样子,温声道:“先过来吧,那边可以取暖。”
钱千千不肯过去,气恼的叫道:“你这样会害死人的,你这小孩怎么那么不懂事!”
夏昭衣没理,朝里面的背风坡走去,边道:“今天吃东西了没。”
随着她进去,里面似乎有隐隐的鲜香飘散出来,钱千千嗅了嗅,不由道:“里面是什么?”
“我捉了几条鱼。”
夏昭衣在一个小火堆前坐下,火堆上面搭着个小木架,上置一口小锅,锅里的鱼汤正咕嘟咕嘟冒泡,越靠近香气越浓。
钱千千的口水直接出来了,走过去在夏昭衣对面坐下:“你这个锅……哪来的?”
夏昭衣捡起旁边洗净的几捆香草,一撮一撮撕着,往锅里面扔去,说道:“捡的,如果不是凑巧看到这口锅,我今天应该是吃烤鱼的。”
“你避开她们偷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做吃的?”钱千千觉得自己搞不清楚状况了。
“避开,偷偷,”夏昭衣朝她看去,“她们自己动作慢,没口福跟上我,怎么成了我开溜了?”
钱千千眨巴了下眼睛,感觉自己的脑袋也变成了一锅鱼汤,咕噜噜的,她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雨水又变大了,但好像淋不到这边来,大火暖烘烘的烤着,舒惬安和。
夏昭衣将几根砍得整齐的小木枝在手里面编叠着,再用小草绑好,很快做出了两个小木架。
钱千千不明所以,就看夏昭衣用两个形状固定的小木架夹住了小锅的边沿,将小锅稳稳当当的提了起来。
还能这样……
钱千千第一次看到。
“可以吃了,”夏昭衣说道,“不过我没打算你会来,所以没去找碗,你先吃吧。”
旁边已经有一双削好的筷子。
钱千千捡起筷子,犹豫道:“你不跟我一起吃吗?”
“你见过谁吃饭是同碗的?”
“那你吃吧,”钱千千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将筷子放下,“这是你做的,我是后面才来的。”
夏昭衣失笑:“一锅鱼汤而已,这也值得让,你吃了我再做不就成了吗。”
钱千千顿了顿,重新拾起了筷子。
鱼汤非常鲜美,光是闻到气味就令人垂涎,肉也煮的嫩滑,钱千千夹了块鱼肉,嘴巴被烫了下,吹了几口后才慢慢咀嚼。
一口鱼肉咽下,她快要惊呆,她从小能有东西吃就已知足,哪还敢奢望吃到什么美食。
这口鱼肉,说是她生平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一点都不夸张。
钱千千愣愣的,觉得像是做梦,又夹了块鱼肉,往嘴巴里面送去。
而那边的阿梨,像是停不下来似的,拿着不知道从拿冒出来的小铁片,正对着一块小木头在那削啊削。
“你在干什么?”钱千千问道。
“做筷子。”
钱千千垂头看了自己的筷子一眼,再朝她看去:“阿梨,你力气不大的,怎么能削的动这些木头啊。”
“蛮力做事都是莽夫干的,打蛇七寸知道吗。”夏昭衣头都不抬,淡淡说道。
其实不是很听得懂,钱千千又往嘴巴里面送了口鱼肉,看着夏昭衣的手灵活的在那边削着,每一片木屑下来都好像非常轻松,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看出瘾来。
小半会儿,夏昭衣削出来一双筷子,然后又拿起了木头,继续削削砍砍。
“这又是要做什么?”钱千千真是个好奇宝宝。
夏昭衣笑了笑,抬起头朝钱千千看去:“你是不是快把自己来这的正事给忘了?”
钱千千一愣,这才如梦惊醒,叫道:“是啊,我是来找你的,我们这么久了没回去,那岂不是……”
“本来你不来寻我,我还可以有理由回去,现在你来找我了,我们两个耽误这么久可不妥。”
“我,我听不懂。”
夏昭衣又笑了,缓缓解释道:“我今天认识了位还算不错的先生,我本想在这玩一会儿再回去,就说去给他取书了,后院这些仆妇们也不会因为我这么件小事就去他跟前询问。但是你现在来找我了,那边肯定会在想我们是不是偷懒了,逃掉了或者遇到危险了。”
“是呀。”
“所以,你为什么要出来找我?”
“呃……”
钱千千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自己应该是兴师问罪的那个,怎么反倒成了做错事心虚的那个。
夏昭衣垂下头看着手里还在削的木头,淡淡道:“偷懒,逃跑在那些妇人眼里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们只能‘遇到危险’了。”
钱千千似懂非懂的点头,皱眉道:“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回去,她们会不会又派人来找我们?”
“后院有那么多人手吗?”夏昭衣语声变冷,“这些仆妇和童奴可是要负责前山一千多个废物的吃饭问题呢。”
“也对,现在人手越来越不够了,今天又死了三个人。”说到这,钱千千忽然想起余妈交代自己的事情了,顿时语气变得紧张了起来,“阿梨,我差点忘了,余妈说一找到你要带着你一起去前山那边找怜平的。”
“找她?”
“对,余妈说怜平要开始对付你了,她会准备一些好东西,你到时候拿去送给怜平,跟她磕头说说好话。”
“磕头,”夏昭衣失笑,“能让我磕头的人,这世上一共就两个。”
娇华 021 欠她一恩
余妈一直频频抬头朝后山方向看去。
天色将黑未黑,她心里的焦虑却已浓稠如墨。
过去良久,终于看到两个相携的小身影撑伞出现在视线里,余妈将手头的活交给旁边的妇人,朝她们跑去。
“这是怎么了?”站在下坡往上,两个小丫头形容狼狈,脸上多个地方被割伤,衣衫也破了许多。
钱千千垂着头,不敢去看余妈关切的眼神。
夏昭衣则暗暗好笑,自来了这后,先是装神弄鬼吓唬刘三娘,如今还要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受伤模样,她虽未曾自诩什么磊落君子,却也从未这样坑蒙拐骗。
“我受伤了,”夏昭衣做出害怕的模样,怯怯道,“我不小心滑倒,从山上跌下去,被困在了下边。”
余妈朝她衣裳看去,后背一整片都是黄泥。
“可摔着哪了,”余妈伸手牵她,“小心点下来。”
钱千千心虚的抬不起头了,扶着夏昭衣的另外一边。
院子忙的不可开交,余妈特意带她们绕过大猪圈去往后面的小菜园,再拿了些平日涂烧伤的小药瓶回来,递给钱千千:“你们自己涂一些吧,那边太忙,我不能走开太久。”
钱千千愧疚的捏在手里:“嗯……”
余妈叹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别难过。”
转身走了。
“你看嘛,阿梨。”余妈一走,钱千千就不安的说道。
夏昭衣接过小瓷瓶,揭开了木塞在鼻子下面轻闻。
“我从来没有骗过余妈。”钱千千沮丧的快要哭了,“余妈对我那么好,我第一次对她说谎。”
夏昭衣将木塞塞回去,放到一旁,从怀里摸出小布包,用木片沾了沾布包上面的“血渍”,沿着自己腿上的“伤口”重新描了一遍。
“阿梨!”钱千千低声叫道,“我在同你说话呢。”
夏昭衣沉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她,缓声道:“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你说什么都好呀。”
“我同你讲过的,我不想干涉你的路,因为也许会害了你,你应该循你的规蹈你的矩。”
“什么?”
夏昭衣摇摇头,没有说话了。
钱千千抿唇,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小菜园。
今天雨势不小,卞八爷却仍带了不少人马出山。
想去那几个经常有人躲雨的山谷与长亭,但没半点收获,因为远远就看到了官兵,不清楚对方实力之前,他们不会乱来。
绕了大半个石桥县,又去了一趟半坡驿,天色渐渐暗下,他们不得不空手而归。
那身形佝偻的男人过来叫饭,这次只远远停在石桥那头,不敢上桥。
听到声音,方大娘看去一眼,然后转头吩咐旁边的女童们先去送酒。
平日指定送酒的八九个女童皆面露不安,迟疑的跟着梁氏去酒窖取酒。
各自抱了两坛小酒,她们在桥前停下。
天色很晚了,山上的风入夜即会大作,那棵倒挂的老松在前山头明笼的灯火下越发显得岌岌将坠。
女童们没人敢上前,你望我,我望你。
仆妇们都当看不到,没人出声。
方大娘却也不见了踪影,连凤姨和梁氏都见不到了。
“怎么办……”小梧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缩紧身子问小容。
小容平日表现再稳重,到底还只是个十一女童,面色青白,不安的摇着头。
“如果今天被选走的是我们,就不会这样了。”小梧忍不住还是要埋怨一下小容拦着她举手的事。
小容看着石桥:“也许,也不会垮吧。”
风吹的桥体嗡嗡轻颤,不时有细碎石块往下掉去,更多的是石桥缝中的那些细沙,如雾一般。
“你说那石桥,会垮吗?”钱千千扶着墙角,遥遥望着那边的石桥,小声问道。
夏昭衣捏了捏数,上艮下坤,山地剥卦。
她抬头看向东方星象,淡不可观,却仍有隐伏之态。
“不会。”夏昭衣道。
钱千千回头看着她,自己方才只不过随口一问,却见阿梨回答的认真,不由道:“你怎么知道。”
山地剥卦为顺势而止,主在人为,人若上,便会桥塌,若不上,桥则安然。
而这星象,意指变数,主消极而待,便是不上。
不上,则安然。
见夏昭衣没回答,钱千千将目光又投回桥那边,低声道:“与你同个房间的那对姐妹好像快哭了。”
夏昭衣微顿,说道:“小容和小梧么?”
“嗯,”钱千千点点头,“那个妹妹很凶,老是喜欢骂我。”
夏昭衣弯唇一笑,没有说话。
“你笑什么?”钱千千皱起小眉头。
“没什么。”夏昭衣敛了笑,抬头重新去看星象。
钱千千收回目光,打量着大院,虽然这个角度狭隘,看不到全局,但她仍是道:“凤姨和方大娘好像都不在。”
“梁氏应该也不在。”夏昭衣看着天空说道。
“你怎么知道?”钱千千当真去寻梁氏的身影,好像确实没有。
“她们当然要回避了,如果她们在,这些女童定要让她们决定去留。若是要女童过桥出了事,她们得担责,若是不给女童过桥,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过不上酒瘾,凤姨她们还是要遭殃。”
钱千千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她们现在藏起来了,小梧她们岂不就是要自己去负责了。”
“嗯。”
“那要怎么办,”钱千千担心的说道,“我怕八爷他们一生气,那小梧她们……”
“法不责众,她们人多,山上又缺人,不会有事的。”
“那也会被罚吧,如果遇上八爷又跟前几天一样暴躁,他喝不上酒可什么后果都不顾的,怎么办呀。”
夏昭衣一直抬着头研究星宿,闻言眨了下眼睛,转眸朝钱千千望去。
“那个卞八爷,是不是脾气上来什么事都做得出的?”夏昭衣问道。
“对呀。”钱千千回头说道。
“那什么法不责众,山上缺人便都是空谈了。”夏昭衣又道。
“嗯?”钱千千不解。
夏昭衣揉了揉自己还没消肿的脚腕,站起来说道:“我欠小梧一恩,今天晚上这件事便当是我还她的人情吧。”
娇华 022 好像怕了
小梧喜欢什么都听小容的,而当一件事连小容都要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小梧就会特别的消极与绝望。
风越来越大,时间已过半柱香,龙虎堂那边的人应该早就不耐烦了,也许那个催命的正在赶来的路上。
小梧垂眸朝山涧看去,一片漆黑,像是幽洞洞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而这风声,就是这头猛兽的咆哮。
“姐,”小梧难过的说道,“我害怕。”
女童们的脸蛋都被夜风吹得苍白,小容朝小梧靠近一步,抱着酒坛的手臂稍稍勾住小梧,是一种安慰。
“她要干什么。”旁边一个女童这时不解的说道。
所有女童回头朝大院另外一边看去。
东北溪头的那端,一个清瘦娇小的身影正跛着脚,垂着头一小步一小步的走来。
“是阿梨。”小梧轻声道。
阿梨的头发有些蓬乱,衣衫破旧,背后大片黄泥,裤腿的小膝盖这还被擦了一个大口子。
她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出神的走着,神情若有所思又焦虑不安。
待走近了,她抬起头,看到这群望着自己的女童,停住了脚步。
“阿梨。”小梧叫道,被小容伸手拉住想要阻止。
“小梧。”夏昭衣也叫道。
“你手里拿着什么?”小梧看着她手里的木盒子。
夏昭衣心虚和不安的摇头:“没什么。”
那边的大院中央,觉察到一些动静的仆妇们看了过来,余妈一愣,认出那个木盒子是她特意准备,想让阿梨送去给怜平的。
怎么现在送。
余妈擦了擦手,准备过去,布裙被一只黑黢黢的小手拉住:“余妈。”
余妈垂下头。
钱千千抬着眼睛望着她:“余妈,我肚子疼。”
顶着小梧的狐疑目光,阿梨往前面走去,很快就绕过一群抱着酒坛的女童们,迈上了石桥。
“阿梨。”小梧又叫道。
小容拉住她:“别。”
阿梨也像是没有听到,直接就朝桥对面走去。
大桥连接两边山崖,西边是后山,东边为前山,相距有十丈之远,宽亦有两丈。
在靠近两边山崖的地方,本有木石支架呈三角状支撑在下,但因年岁已久,东边的几个支架早早被风挂断,桥身靠近前山的地方也在昨夜断裂下折。
好几个仆妇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阿梨。
高个子仆妇和旁边两个同伴也在看着她,总觉得这个古怪的女童不会就这么犯傻的冲过去。
但她脚步确然没停,已经走了一半了。
桥身有些晃,每次风稍大些,就有摇摇欲坠的错觉。
夏昭衣借着远处灯火打量着桥上的裂痕,步伐不紧不慢,很快便走到断裂的桥面。
这里一大滩积水,非常滑,夏昭衣停下脚步,远处看着她的人心都悬了起来。
有些时候不一定自己站在高处才有眩晕感,看别人立在危崖上,也会透不过气。
“她是真傻还是想出风头?”高个子仆妇不解的低低说道。
旁边的同伴摇摇头,一个道:“她好像怕了。”
女童有些颤颤巍巍,一直立在那边,看模样不敢往前,但更不敢往后。
风呼啦啦的吹着,她的头发被彻底乱了,裤子因为破开,山风将她的裤腿吹得又胖又鼓。
夏昭衣垂头看着脚边的裂纹,终于隐隐感觉脚底的柔软塌陷处因为受力而开始下陷了。
她收回神,绕开积着雨水的小潭,从旁边狭窄的桥身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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