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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糖水菠萝
快到七里桥时,庞义再度被一队巡守卫拦住。
一个队正上前,往车厢望去:“这里面是谁?”
庞义放下马鞭,回身掀开帘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没人。”
里边是空的。
“这马车是你的?”
“租的,”庞义从怀里摸出租赁手续,“租半日,家里有两口人病了,租个马车好些。”
车厢很大,最里面的长凳下藏着一个人,路千海双手双脚被绑缚,整个人弯曲在狭窄空间里,正使出周身力气去扭动。
队正不是很识字,看着租赁也看不懂,随便扫了几眼,抬头打量庞义。
男人面带凶相,皮肤黝黑,看这身材体格,没有被拉去当兵谁信?
“是南街铺诸葛车行的马车,”庞义说道,“我救过他们家的二爷,所以愿意租给我,官老爷,我还要等着回家救人,你们行个方便?”
说着,庞义从口袋里面摸出东西,脸色不耐的递过去。
队正望去,顿时眼睛亮了。
“官老爷们去喝个酒吃个肉?”庞义又道。
这出手着实大方,加上又跟诸葛家的认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队正不想纠缠下去,将租赁递回去,同时接银子过来。
“谢官老爷让路。”庞义说道,扬起马鞭走了。
路千海心下一沉,眼睛一阵酸楚,忽然就哭了,眼泪一直淌着,眼睛发痒发痛,又没办法去揉,煎熬到极点。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憋了很久的他再也不想憋了,他直接让自己尿裤子了。





娇华 302 做坏事去
马车在小院停下,支长乐和庞义将整个木柜拆卸下来,搬进小暗房。
路千海被拉出来的时候,一身的尿骚味。
支长乐嫌弃的皱眉,用大钳子夹着木柜,往院子的角落里扔去。
“你是真憋不住,还是故意的?”支长乐回来问道。
路千海说不了话,冷着脸躺在地上。
“故意的。”庞义站在旁边说道。
“你知道那柜子里面有什么吗?”支长乐蹲下身子,“夹层里边都是棉花,整整有两个夹层呢,就是用来防你的,哈哈!”
路千海愣了愣,而后闭上眼睛。
“地窖收拾的怎么样了?”庞义说道。
“快好了,等下就把这狗官扔进去!”支长乐兴冲冲的说道。
庞义点头:“我去插旗,再去还车。”
“好!”
庞义的插旗,是在小院侧楼的屋顶上晒一黑一白两件衣裳。
屋上宽阔,晾衣裳的竿子连着隔壁的飞檐,挂的极高,因高处风急,衣裳在风里招摇。
老佟在立人茶馆楼上磕花生,一看到衣裳飞起,扔掉花生,转身朝楼下跑去。
街边坐着一个男童,正在看老师傅捏糖人,老佟走过去,很低的叫道:“阿梨。”
夏昭衣抬头。
“庞义好了。”
夏昭衣点点头,待老师傅捏完递来,夏昭衣道了声谢,把玩着手里的糖人起身。
糖人形状是个怀里抱着大葫芦的小男童,葫芦捏的比男童的身体还大。
“阿梨,你喜欢这个呀?”老佟笑道。
还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童趣”一面。
“只要是手艺活,我都喜欢,”夏昭衣抬头笑道,“你看这手多巧。”
“巧,是很巧,我们现在去哪呢。”
“那也不去,就在这。”夏昭衣说道。
她边走边将葫芦掰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卷成一卷的小纸,塞进了葫芦里,再将葫芦捏好。
速度很快,一气呵成,老佟眼睛看着她手里的葫芦,都没见着她是如何塞进去的。
“老佟,你在这里等我。”夏昭衣抬头道。
“嗯。”老佟点头。
夏昭衣将衣服弄得褶皱一些,朝前边的江府走去。
抓着侧门环,夏昭衣连扣数声。
过去一阵,侧门被人打开,一个家仆没想到是个小童,皱眉说道:“你找何人?”
“我找江侍郎,江平生。”夏昭衣说道。
“你找我家大人?你何事啊?”
“有人要我将这个给江侍郎,”夏昭衣递去糖人,“他说事关江侍郎性命和前程,如若处理不得当,有可能满门抄斩。”
“呸呸!”家仆伸手就推来,“哪来胡扯的小童!滚开!”
夏昭衣很快躲开,抬头笑嘻嘻的说道:“那个人说,你肯定会对我动粗,要我躲快点,他说他当初在佩封的时候帮过江侍郎一把,你要是对我动粗,到时候让江侍郎把你送战场上去。”
家仆皱眉,狐疑的看着他。
夏昭衣看他被唬住,笑着将手里的糖人递去:“喏,我给你了,你亲手交到他手里,别被别人拿去了。”
家仆接过来,打量了糖人一眼,再看向转身走掉的小童。
“稀奇古怪。”家仆说道。
关上房门,才转过身来,后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把家仆措手不及的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看清来人的面孔,家仆说道:“二,二爷。”
江平代冷冷的看着糖人:“这是什么?”
“一个小童送来给大人的,说是一个神秘人给的,那神秘人在佩封帮过大人。”家仆回答。
“给我。”江平代伸手。
家仆想起那小童的话,有些犹豫:“那小童说……”
话未说完,被江平代一把夺去。
左看右看,没有名堂,江平代一把扭开糖人的身子,一卷小纸塞在糖人腹中。
江平代拉开卷纸,顿时一愣。
他抬头看向家仆:“你说这糖人,是让你交给谁的?”
他面色有些吓人,家仆结巴道:“交,交给大人啊。”
“我大哥?”
“对啊。”
江平代面色更差了。
纸上只有一句话:江平代,可惊喜否。
江平代收起纸,看向家仆:“你就当没拿过这个糖人,也不准对我大哥说,谁都不准提!”
家仆不安的看着他,有些惶恐。
“听到没有!”江平代提高声音。
家仆抿唇,点点头:“小人得令。”
江平代转身,带着糖人和纸张匆匆走了。
回去自己的小院,他匆匆进了书房,将纸张在桌上摊开。
七个字,让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江平代,可惊喜否。
可惊喜否?
惊喜,否?
江平代一把将糖人揉成一团,往地上砸去。
路千海失踪一事,他可能比江平生还要早的得到消息,是吕孟笛派人跟他说的,怀疑路千海失踪一事,与定国公府余孽有关。
先是于家父子惨死,再是路千海失踪,江平代心里慌张,已经在府里来来回回走上两日了。
幸好撞上了这个糖人,没让这糖人落在江平生手里,可是,这糖人也恰恰说明,那定国公府余孽要将手朝他伸来了。
如此诡异,江平代,可惊喜否。
有惊喜吗?
有吗?
江平代越想越害怕,周身血液冻结了一般。
愣愣的看着这七个字,他想了想,又站起身子。
不行,他坐不下去,万一那人还来江府搞什么鬼花样怎么办。
想了想,江平代很快写了封书信,再搬起张凳子,端着凳子去往江府前院大门和侧门的必经之处坐着。
便在这里等着,一是等他唯一的奴仆从外边探听消息回来,再让奴仆将信送去给吕孟笛,二是等着看那个人还有没有什么花招。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好办法了。
江府斜对面的茶楼里,老佟这会儿坐在了一楼的大堂。
夏昭衣坐在对面,身子有些歪,一手托着腮,一手在把玩茶盏。
现在茶楼酒馆饭庄又开始“断货”了,只有馒头和茶水能点,不过悄悄加钱的话,想要吃肉也不是没有。
“阿梨,我们在这里是等人吗?不是说,我们要来做坏事的吗?”
夏昭衣有些走神,抬起眼眸望来,顿了下,一笑:“对啊,坏事。”
“你今日一天,好像都心事重重的样子,”老佟看着她,“跟早上让我去的连飞阁有关吗?”
“无关,”夏昭衣摇头,“跟早上我去的清阙阁有关。”
老佟一顿,随即道:“那边欺负你了?”
“怎么会,”夏昭衣坐得端正了,看向窗外的江府侧门,低低道,“是我几日前托言回先生帮我去户部查的资料,言回先生办事效率好,已经查到了。”
“查什么的呢?”
恰好小二这时过来,放下一叠炒肉,笑着道:“客官用好咧!”
老佟不耐烦的挥手:“去去!”
夏昭衣微笑:“谢谢小哥。”
小二对小童笑笑,看了眼老佟,将巾帕甩在肩膀上。
“倒也没查到什么,是我自己推断出来的,”夏昭衣看着那道门,说道,“因为江平生做不出那种事。”
话音落下,那边的侧门开了,老佟转眸看去,出来一个家仆。
“走,做坏事情去。”夏昭衣起身说道。




娇华 303 你太凶了
家仆心情郁郁。
江平代的眼神总让他说不出来的难受。
江平代在江府,就像是条寄生的癞皮狗,不务正业,没有生计活,之前靠着江平生在户部当了一个小吏员,一开始做的卖力,到最后越来越疲怠,最后干脆手一甩,回来继续当江家二爷。
但说是二爷,其实很没牌面。
江平代平日游手好闲,喜欢去赌坊里混,没事欺负欺负府上的丫鬟和家仆们,一把岁数了还娶不到媳妇,太差的看不上,太好的别人看不上他,如今快四十了,还死乞白赖的留在江平生身边,在西南的一个小院子里窝着。
江平生的夫人庄氏着实忍不了家里多这么一张只会吃饭和惹事的嘴,几年来一步一步排挤和激将着,最后江平代身边就剩个大头。
这些时日大头一直往外边跑,现在还没回来,家仆没办法找大头探口风,又在府里呆不下去,所以特意找了个借口出来转一转。
但是街上也没什么好转的,如今这街道越来越萧条和冷清,大家宁可在家窝着,什么活都不干,省点体力免得肚子一下子饿了,也不想去出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家仆寻思着等下回去怎么办好的时候,后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同时另外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将他往后拖去。
家仆瞪大眼睛:“唔唔唔……唔唔唔!!”
家仆手脚并用,疯狂挣扎,但对方力气太大,没半点用。
被拖到后巷的角落里面。
蒙着脸的大汉一把抽出匕首,蹲下身子在家仆面前比划。
几个妇人拎篮子经过,吓得面色惨白,愣在那边。
“滚!”大汉回头对她们骂道,“看什么看,挖出你们的眼珠子!”
妇人们赶紧跑路,很轻的说道:“走走走!”
家仆连救命都不敢喊,紧紧的靠着角落,望着闪亮亮的刀尖儿。
“就是他吧?”大汉抬头朝另一边的角落望去,“江二爷让咱宰的就是这家伙吧?”
家仆循着他望去的地方瞟去眼珠子,还没瞟到什么,大汉的刀子递来:“看什么!找死!”
“不敢,我不敢……”家仆带着哭腔说道。
“真是他啊。”大汉对着那边的角落说道,“成!”
说着,高高举起匕首。
一块石头忽然丢来,不轻不重的落在大汉头上。
“哎呦!”大汉吃痛大叫,暴躁跳起:“谁?谁?!”
他朝另一边的小路看去,手里匕首一指:“好你个小混蛋!站住!给我站住!我宰了你!”
骂骂咧咧着,他朝那个地方大步追去。
家仆还瘫在原地,艰难的咽着唾沫,四肢无力,动弹不了,双耳嗡嗡的,脑袋一片空白。
过去了好一阵子,他都起不来。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在小路拐角一上一下探出。
老佟皱眉:“这家伙胆儿也太小了,咋还不回去?不回去真等着我去宰他呀?”
“是你太凶了,”夏昭衣说道,“你把他吓坏了呢。他手脚没力气了。”
“那咋办?我去给他赔个不是?要不我把他打晕了扛回去扔在门口?”老佟认真道。
“别别,”夏昭衣失笑,“可千万别,以后有机会给他买几件新衣裳当赔罪好啦。”
又等了一阵,那家仆终于爬起。
刚一爬起,他忽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江府后侧门惊慌跑去。
“总算是走了。”老佟说道
“咱们也走吧。”夏昭衣抬起头,“支长乐得担心了。”
“嗯,走!”
家仆“砰”的一下关上房门,恰好遇上几个仆妇准备出去,瞧见他这样子,仆妇们忙问他怎么了。
家仆哪里敢说,找了个角落蹲下大哭,没敢出来。
这个江平代,居然要拿他的小命开刀,杀人灭口。
他现在只能等江平生回府之后,直接去找江平生了。
越想越难过,家仆边哭边瑟瑟发抖。
回去七里桥,天色已不早了。
支长乐正在门口的石墩上坐着,伸长脖子,望眼欲穿。
一看到老佟和阿梨出现,支长乐忙不迭跑来:“阿梨!”
目光瞅到老佟手里拎着的两只鸡,支长乐一喜:“哪买的呀!”
“你猜多少一只?”老佟问道。
“多少?”
老佟比了个手势:“三钱。”
“三钱!”支长乐傻眼,“这么贵!”
“大家今天辛苦了,”一旁的小童一笑,“吃只鸡补补,还有一只先放鸡笼里,我明日送去还人情。”
“连飞阁吗?”老佟好奇道。
“嗯,连飞阁。”夏昭衣点头。
“走吧,”支长乐接过老佟手里的鸡,“咱们先进去,吃饭重要。”
因为多了一只鸡加餐,所以要杀鸡和烧热水拔鸡毛。
老短对拔鸡毛似乎很有讲究,支长乐就干脆交给他了,在一旁做几盘小菜。
夏昭衣去了地窖,老佟去小睡,庞义就在地窖门口守着。
路千海靠在角落里,身上的官服被扒了,穿着支长乐的衣服。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望来。
男童打扮的女孩手里拿着根蜡烛,站在身前看着他。
“邪童。”路千海有气无力的说道。
夏昭衣一笑:“听说你尿裤子啦。”
路千海面色阴沉,眼珠子往另一边冷冷的望去。
“看你还说不说我邪童,”夏昭衣将四周土墙上的几个烛台点亮,再将蜡烛放在桌上,坐下说道,“以后你喊我一次邪童,我就提一次你尿裤子的事情,公平吧。”
“要杀就杀,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
“路大人为了逃生,不惜忍辱负重让自己换一条裤子,怎么可能舍得死呢。”夏昭衣笑道。
“邪童!!!”路千海忽的怒喝。
夏昭衣从袖子里抽出伏罪书,一折一折铺开:“路大人今天晚上就要有伴了呢,不过咱们先来后到,路大人,你要不要先画押呢?”
“邪童,你会不得好死的!”路千海咬牙。
夏昭衣一顿,目光变得迷茫,缓缓朝桌上的烛火看去。
不得好死吗?
她之前是怎么死的,她之前就已经不得好死了吧。
那些皮肉被生生磨掉的剧痛,她的血肉应该会留下很长很长的一道轨迹吧。




娇华 304 鸡汤喝吗
饭菜都做好了,老母鸡被煲成了一锅香浓的鸡汤。
支长乐来喊人。
地窖里很安静,夏昭衣望着烛火出神,路千海则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支长乐下来站在木梯上,又喊了声:“阿梨?”
夏昭衣抬眸望去,点头:“嗯。”
她站起身,收起桌上的伏罪书,将墙上的蜡烛都吹灭,只留下桌上半截。
踩上木梯离开时,路千海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又要说什么,就这样走了。”
夏昭衣转眸望去,问道:“饿吗?”
路千海目露不屑。
“鸡汤喝吗?”夏昭衣又问。
“呵。”路千海笑了。
“别笑,”夏昭衣看着他,“等下我端来,你看着我吃。”
“别别!”支长乐眼眸一亮,“你吃东西不咋出声,这事换我来,我和老佟吃饭凶,以后我和老佟轮流在这吃饭!狼吞虎咽,馋不死他!”
路千海皱眉,抬头怒瞪过去。
夏昭衣笑了,从木梯上下来,看着路千海。
“你可知道,这老鸡汤要如何做?”她回到桌边,坐下来托腮笑道,“自家养的老母鸡最是肥美,先用热水将鸡血去除,再用去油的方法去掉鸡的皮下油脂,洗干净后提出来,在锅里倒上少许油,等锅热好,先把大蒜,香葱,陈皮,八角,姜片等等,随便哪几样和料酒,盐精,白糖,或者酱油一起炒,那个香味路大人肯定闻过吧?”
路千海面色难看,握紧拳头。
“炒好之后加水,然后就是我们准备的各种原料啦,根据自己喜好来,你可以放阿胶,龙眼,桑葚,杞子,去核的枣,或者香菇,当归,灵芝,天麻,萝卜,山药……”夏昭衣边说,边伸出另一只手指一二三四五的数。
“鸡汤的做法真是太多了呢,这些原料可以放在老母鸡外边,也可以塞到鸡肚子里面去,然后用小火把它煨烂,那种烂烂的鸡肉,嫩滑的鸡皮,一口咬上去时,入味的鸡肉在唇齿间留下的香气有多么美妙,还有滚烫鲜香的鸡汤入口时的爽口滋润,路大人,你可曾记得?”
支长乐在一旁吞了口唾沫:“阿梨,我饿了。”
“我也饿了呢,”夏昭衣朝他看去,起身笑道,“那我们去吃饭吧。”
“嗯嗯,走!”
路千海看着他们离开,双手甚至有些颤抖。
待地窖的门关上时,他仿佛闻到了一阵鸡汤的香味,随之肚子咕噜了一下,好饿。
待他身心慢慢从难耐的煎熬里面缓过来时,地窖的门却又被打开了。
路千海抬起头。
他没见过的一个中年壮汉走下来,手里面端着一大碗饭和一碗汤,香喷喷的米饭上面撑着蔬菜和肉,大碗浓汤里,露着一截肥美的鸡腿。
路千海快疯了,目光惊恐的看着他。
老佟大步走去,两口大碗清脆一放,拉开凳子坐下开吃。
军营里待久了,吃饭都是争先恐后,狼吞虎咽,现今遇上美味,更是吃的大口大口呼哧,咀嚼声很响,带着口水声,每一声都在刺激着路千海。
经历过垂方庄幽冥般的黑暗和车厢里的耻辱,如今再被这样折磨,路千海的眼眶又一酸,愤恨不甘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好在他是面朝着墙的,好在那个粗鲁大汉只顾着自己吃东西,压根不看他。
可是,为什么这样对他?
为什么?!
路千海咬牙越哭越悲愤。
这个邪童,你是魔鬼吗?
…………………………
朝中制改,加上各地物资频缺,地方府衙疯了一样的快马催人来京,六部已经被各类大小事务给忙疯了。
江平生累的喘不过气,回府的路上,他几乎快在颠簸不适的轿子里睡着。
等终于到家,他一进府便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想赶紧睡觉。
路上遇到的家仆和丫鬟皆恭敬有礼,但快到自己的大院时,一个人影忽的扑着跑出来跪在他跟前,痛哭流涕:“老爷,救命啊,老爷!!!”
江平代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府里的规矩是江平生不在,便不开晚饭,不过江平代在后院横惯了,现在正在啃一个鸡腿。
太香了,舍不得啃完。
外边忽然传来动静,江平代一喜,是大头回来了吗?
他忙起身打开房门,顿时一愣。
江平生还穿着官服,站在院门口,身边跟着江府的家丁们,好几只火把高亮,映照着江平生的满脸怒气。
“你个混账东西!你干了什么好事!”江平生怒斥。
江平代嘴巴还咬着鸡腿,愣愣的:“啥呀?”
那边庄氏和几个姨娘正疾步匆匆的赶来,庄氏喘着气上前:“老爷,发生了什么?”
“把他给我绑起来!”江平生手一指,“还有他的小厮呢?也绑了!”
“老爷,大头下午刚回,没多久又出去了,这会儿不在府上呢。”一个家仆说道。
“那就在门口等着,等他回来一并绑了。”江平生说道。
“是,老爷。”
好几个家仆朝江平代走去,一个人还拿着麻花粗的绳子。
江平代慌了:“不是,大哥,你绑我总得有个理由吧?你这算是怎么回事?我寻思我这几天很老实,我连赌坊都没去啊!”
“父亲,”一个少年带着随从跑来,“父亲,这是怎么了?”
“牧儿,”庄氏拉住少年,“没你的事,别多管。”
“牧儿,快帮我说说!”江平代双手背在后边,被几个家仆一圈一圈的缠住身子,叫道,“叫我大哥别这样干了!这不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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