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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咒师不会下咒,他会下毒。尤为麻烦的是,他还是一位机关大师。
咒师收了许多弟子,他们一代传一代,行事诡秘,如同魔教。江湖正道数次想要剿灭他们,都在机关跟毒.药的威力下铩羽而归,死伤无数。久而久之,浮屠寺之名令人闻风丧胆,谁都不敢招惹。
薛庭:捅的就是这个马蜂窝。
捅完了,美滋滋地顺走了金银财宝跟稀有药材。
阿芙蓉乌黑不起眼,偏偏被放在最华丽的匣子里。
当时有好几块,是那位咒师从南疆带出来的“圣药”,薛庭将这东西掰碎泡水化开,用兔子试了几轮,立刻脸色大变地将这东西全部烧了,只余下最小的一块。
薛知县拿出这块阿芙蓉的时候,秦老先生也在一旁。
“噗通。”
两个被塞住嘴、捆了手脚的人摔在地上。
墨鲤从回忆里醒来,握着石瓶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随即闭目沉声道:“我去把风行阁的人唤来。”
“大夫?”
“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你我二人短时间可以查清的。”
墨鲤既然这么说了,孟戚自然不会反对。
孰料风行阁的人来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竹林那头人影晃动。
孟戚眼睛一眯,随即绕着池子飞速转了一圈,恼怒地抬手一掌拍在矮墙上。
“轰。”
墙倒了,露出一截埋在墙内的铜管。
铜管中空,长长地延伸到隔壁院子里。
“国师息怒,只是冬日灌热水升温的管子。”秋景施施然地带着人现身,她迈过矮墙的废墟,一口承认道,“自然在没有水的时候,耳目灵敏的人可以借此偷听,只不过这是庭院,并非密封的屋子,纵然全神贯注去听,也就得个只言片语罢了。”
知道自己之前的话都有可能被风行阁听了去的墨鲤面色一沉,冷声道:“阁主承诺在吾审问俘虏时,并不干涉,亦不偷听。”
“是秋某人的错。”秋景深深一揖,惭愧道,“进屋子前我亦不知能听,下属禀告有此机关时,秋某人没能坚守君子之诺,是我的不是。”
胡说!
远处院子吹拉弹唱的好像秋景在那边,结果人却在隔壁屋子蹲着,说不是故意的,谁相信?
墨鲤神情难看,孟戚冷笑道:“君子可欺之以方,秋阁主说话前,应该把首尾抹干净。”
“本来想绕路从那边来,结果被国师拆了墙。”秋景认认真真地说,“其实我知晓,在国师找来之前大夫是不会审问俘虏的。故而也不算违背诺言,大夫来历神秘,风行阁积习难改想要探听,这点确是我的不是。”
她这么爽快,墨鲤还真无话可说。
本来他也没有真的信任风行阁,不能说出口的话墨鲤都传音入密了,剩下的那些不在乎被刀客听到,自然也不在意被风行阁知道。包括他跟孟戚的关系。
“看来阁主准备拿我与大夫的消息卖钱?”孟戚扫了一眼秋景身后的元智和尚,嘲讽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元智大师也在,不妨说说听到了什么?”
老和尚尴尬地低头念佛号,伺候枕席什么的,出家人说不出口啊!
“风行阁从前卖国师的消息,是因为与国师毫无交情,如今我等欠了二位的人情,此后就算卖,也只卖人尽皆知的消息。”秋景的表情一言难尽,就差直接说出口:除非你们公开拜堂,否则这等事风行阁卖出去也没人相信的。
墨鲤见她这副模样,后知后觉地发现只有元智和尚尴尬地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秋景跟风行阁的人一点异常都没有。
难不成他们之前已经猜到——
墨鲤回想了下他这一路都跟孟戚同吃同住,同睡一张床。
……确实很明显。
墨鲤完全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他捏着手里的石瓶,径自问道:“既然听到了这许多,想必关于阿芙蓉的话,也没错过。”
秋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是,不知墨大夫想要风行阁做什么?”
墨鲤察言观色,知道他们根本没听过阿芙蓉之名,更不知道它的可怕。
“此物产自南疆……”
墨鲤从传闻中的南疆圣药说起,土人将它当做神赐之物,其花红艳,成片生长。
秋景等人很快意识到这就是飘萍阁杀手非死即疯的根源。
“难不成这是蛊?”有人惊问。
“非也,它是一种药,一种绝不能吃多的药。”
墨鲤神情复杂,阿芙蓉背后隐藏着极深的秘密,昔年薛庭发觉此物之邪后,潜入南疆寻找阿芙蓉的植株,结果一无所获。虽然有些土人记得这个传闻,但都表示自己不是供奉圣药的部族。
“古籍,以及一些古方曾有过记载,可是到了三百年前,阿芙蓉就忽然消失了。”
“何谓消失?”秋景敏锐地问。
墨鲤沉声答道:“没有任何记载,不管是民间传说,药书医方,还是江湖秘闻。甚至那个供奉圣药的部族都消失了,即使去南疆寻找,也没有一丝痕迹。”
“大夫如此了解……”
“曾有相熟的长辈查过此事。”墨鲤也不隐瞒,直接道,“阿芙蓉有镇痛奇效,陈朝名医也曾耳闻过此物,还在书中写下无缘一见南疆圣药。药下重是毒,此物用多却成魔。起初十日一服,然后五日、三日,甚至每日都要吃,一旦断药,即刻浑身痛如虫噬,此痛发自内腑骨髓,极是熬人。”
孟戚的目光落在刀客身上,后者一言不发。
“药是从哪来的?”孟戚喝问。
众人齐刷刷转过目光,刀客被看得撑不住了,脸色发白。
“说!消失了三百年的阿芙蓉,为什么你们飘萍阁会用来控制人?”
“我……我不知道,这是主人给的东西。”
刀客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艰难地说,“这东西没有解药,我的下属……那些杀手被送到我这里之前都已服过药,他们虽非善类,但是药性一旦发作又没有及时服药,就会痛到满地翻滚,然而我手中药丸有限,只能让他们平日里以龟息之法假死。”
孟戚心道难怪他没在墓穴里看到床或通铺,只有一口口没盖的棺材。
“你的主人,飘萍阁的主事者究竟是谁?”
刀客沉默。
孟戚怒极反笑,指着墨鲤手中的石瓶道:“不如我将此物塞进你的口中,也好见识一下大夫口中能称为‘魔’的药是何模样?”
“你若如此,我便自绝经脉。”刀客果断地说。
他看多了生不如死的杀手,知道这东西是万万吃不得的。
“哦,为何不逃?”秋景用折扇敲着手掌,诧异地问:“武功练到这般境界的高手,你的主人也不会有多少,甚至是只有你一人。别的杀手死了就死了,你要此药,难道你家主人还能吝啬到不给?”
刀客先是闭了闭眼,然后冷硬地说:“无需相激,你们既然有人能认出它,还知之甚详。这些东西我瞒了也没意思,索性告诉你,就算有源源不绝的阿芙蓉供着人服用,最后这人仍是要死的。长的七八年,短的三五载,端看这人身子骨如何了。”
“呵,蝼蚁尚且苟活。立刻送命跟活三年的选择,难道不该是后者?”秋景再次试探。
秋景与孟戚不是真的要逼刀客服药,而是把主意打到了另外两个被生擒的杀手身上。
刀客被俘,飘萍阁的主人还能不露面?这些杀手屈服于药,对飘萍阁一点都不痛恨?有恨就能利用嘛!
刀客意外地看透了他们的伎俩,冷笑道:“别想了,他们已经是药的奴仆,谁都不认。他们最恨的根本不是主人,而是我。因为平日里是我管着药,我不许他们多吃,我不需吃药……他们面上恭恭敬敬,实则恨不得吃我肉喝我血。”
孟戚望向墨鲤。
墨鲤缓缓点头,阿芙蓉真正的邪异之处,他还未说出口。
秦老先生听闻薛庭说起当年事,大惊之下掰了一小块去验看,薛庭不懂医术,玄葫神医却是不同。
半年后,秦逯一掌拍死了猪圈里发狂的猪,带着徒弟跟薛知县摸黑做了一次仵作。
猪的心脏、脑子都畸形了。
有的发黑,有的千疮百孔……即使这样,没杀之前,猪还是活着的。
墨鲤看着地上两个挣扎的杀手,忽然不知当一个人的心、脑子畸形之后,那人会是什么模样。





鱼不服 224|世为庸者误
石瓶里一共十三颗药丸。
刀客现在的属下, 正处于三日服一次阿芙蓉的阶段。
尽管还没有到药性发作的时候,他们望向墨鲤手中石瓶的眼神, 依旧有着诡异的狂热。
像饥民看到了馒头, 是迷失在沙漠里的商客找到了绿洲,眼里已经容不下别的东西, 只想狂奔过去将这样能够续命的东西抓在手里, 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
距离刀客逃命时丢给他们药的时间, 还没过六个时辰。按理说还没发作, 他们还是无法拒绝阿芙蓉的诱惑。
“他们难道不知这东西吃不得?”
秋景十分疑惑, 既然这东西越吃越坏, 人皆有求生之念, 为何要缩短自己苟活的时日?
“知道, 可是不能控制自己,就如飞蛾扑火。”
墨鲤亦是第一次遇到服用阿芙蓉的人,薛庭秦逯找的动物又不会说话, 只知道它们沉迷阿芙蓉欲罢不能, 而阿芙蓉带来的迷幻满足有多么强烈,墨鲤并不知道。
墨鲤看着手中石瓶,神情复杂。
自秋景等人来了之后, 甘泉池的伙计就在四周点了数十盏灯笼, 照得这处庭院犹如白昼。
如此亮堂的地方,却因为墨鲤的一番话,人人都感到一股寒意自脊背蹿了出来。
“这……飘萍阁握有这般厉害的药,岂不是喂人一颗, 那人就得乖乖听话?”
说话的人是秋景的得力下属,他并非要质疑墨鲤,只是感到恐惧的同时,又觉得奇怪。
阿芙蓉如此厉害,想控制谁就能控制谁,幕后之人会只满足于用它成立杀手组织?
皇宫不好混进去,御史府丞相府呢?能去刺杀了,会不会给那些权贵人物下药?到时候齐朝也好,遗楚三王也罢,天下大势谁有阿芙蓉谁说了算。
众人想到这里,遍体生寒。
“正因有此顾虑,故而请秋阁主过来相谈。”墨鲤微一皱眉,压下了别的情绪。
跟秋景打交道让人很不愉快,墨鲤之前确实有了怒意。可是生气归生气,风行阁的势力放着不用白不用。
离开竹山县这么久,墨鲤也看明白了。像蔡老爷子与秋景这样握有极大势力的江湖巨鳄,行事都有几分不择手段。或许是世道如此,君子、好人,甚至心性高傲不屑行小人之事的,做不来这劳什子的帮主阁主。
好在秋景比起四帮十二会的蔡老爷子要胜过许多。至少大局上他与孟戚勉强能跟风行阁说到一处去,风行阁亦非大多数江湖帮派那样漠视百姓,轻贱人命。
秋景只是有时行事令人反感罢了。
君子不放纵自己的喜恶。墨鲤始终把自己看作一个“人”,有正常喜恶的人,而正常人的喜恶,显然是不会因为谁偷听自己说了几句话就要打要杀。
最多给脸色看,或者拂袖而去,从此避而不见。墨鲤不愉的主要原因,是他暂时不能选择后者。
“阿芙蓉一旦蔓延,所能造成的可怕影响,远远大于吾等所想。”墨鲤捏着手里的石瓶,坦然道,“譬如此刻,不管我信得过阁主,还是信不过阁主,这瓶阿芙蓉所制的药丸,我都不会给出去。我不会让它离开眼前,除非亲手焚毁。”
秋景闻言,神情凝重。
墨鲤的这句话,让她真切地感觉到,阿芙蓉的“魔”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这份药不是粗制的阿芙蓉,里面还添了别的药材,它比我所知的南疆圣药更厉害。”墨鲤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再怎样掩盖,它依旧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什么?”
“气味。”孟戚忽然插话。
墨鲤颔首,不徐不疾地说:“不错,此物味重且难闻。想暗中下药控制他人,是不可能的。”
孟戚心想大夫说得太含蓄,阿芙蓉的药丸掰开细嗅,能让人想到三年没洗的腌菜坛子,以及刚硝制的动物皮毛。不知道化水后怎么样,单这股味就很要命了,这能下在什么样的酒菜茶水里?
青方,还是臭鳜鱼?哪家权贵爱吃这个?
僧人不食五辛,需要面见君皇的大臣也不敢吃味儿太重的食物,以免御前失仪。
秋景松了口气,问:“大夫的意思是——此药很难误服,除非硬灌?”
墨鲤想了想,薛知县折腾兔子的时候,第一次硬灌进去是又吐又拉,药没试出来兔子命先去了半条,差点让薛庭以为这是一种致人腹泻而死的毒.药。
那是粗制的,并非药丸。
“尚不清楚飘萍阁配制的药方,也不知要服几次才能令人失控。不如审问罢。”
“大夫所言甚是。”
秋景命人拽了一个杀手嘴里塞的布巾,也不威胁逼问,直接道:“你想要的药在这位大夫手中,说得让我们满意了,未必有药给你,但若是我们不满,你只能忍着药性发作之苦。”
那杀手面容扭曲,张口欲言。
刀客想要呵斥他,视线扫过石瓶之后,又颓然地躺了回去。
杀手贪婪地盯着石瓶,他的眼眶下面一片乌青。
虽然秋景与墨鲤的话,杀手都听在耳中,可是人已经落在了风行阁手里,断了药还有什么指望?
连首领都成了阶下囚!
即使飘萍阁有人赶来,也只会救走意刀客,根本不会多看他们这些人一眼。
杀手凶性大发,忽然暴起。
孟戚随手捡起盘子里的核桃,啪啪两下打在杀手膝弯处。
“你们休想!”杀手趴在地上怪笑道,“混江湖的人都是今天有头明天没命,迟早有这么一遭!你把药给我,我就说!否则休想!”
秋景冷笑一声,抬手示意。
立刻有人踢了杀手两脚,把布巾塞了回去,然后将旁边的人提溜过来。
“说!”
第二个杀手眼珠转了转,就被秋景的厉喝惊得瞳孔一缩。
“我……我所知不多,说了也无用。”这杀手垂着脑袋,装出一副窝囊样。
“有用无用,我们说了算。”
孟戚知道这些家伙的把戏,无非是拖延时间。
“飘萍阁的幕后之人,看来武功很高啊,让尔等如此惧怕?”
刀客面无表情,两个杀手却抖了一下。
“不如先说说来历,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在江湖上什么名号啊?”孟戚见这二人脸色变来变去,渴求阿芙蓉又不敢真的出卖飘萍阁。
墨鲤手里只有一瓶药,没了就是没了,飘萍阁才真正掌握着他们的命脉。
“看来只能劳烦秋阁主了。”孟戚慢悠悠地说。
“好说了,敢问国师可看到这二人用的什么兵器,有何偏好,使的什么路数?”
孟戚挑眉,随口说了两句。秋景身后当即站出数人,一招招演练给孟戚看。
南派、北派,哪怕独门武功,打斗时还是会有习惯。有些江湖人喜欢掖下藏暗器,跟他们打交道的人出招时就会下意识防着这手。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高手,武功出神入化破绽难寻,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变招防御是有限的,只能顾及那么几处,一眼即可看穿。
饶是如此,孟戚亦暗暗心惊。
风行阁归纳了江湖上绝大多数人的习惯跟招式,一盏茶的工夫,杀手的老底都快要刨出来了。
秋景再招人上前仔细端详杀手形貌,另一个甘泉汤的伙计则张口报出十来个符合条件,久未有消息的江湖人士。
这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最终风行阁报上来的名字,与孟戚根据官府通缉令猜测的完全一致。
刀客都懵了。
看眼神他好像也不清楚属下的来历,就喊个称呼。
那两个杀手就不一样了,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骇。
如果他们是了不得的人物,被风行阁严密监视时时注意行踪倒是好理解。然而他们只是一般的绿林匪盗,被迫加入飘萍阁后更是一直销声匿迹,估计连仇家都以为他们死了,却被风行阁轻描淡写地爆了老底。
“些许微末本事,见笑了。”秋景朝孟戚拱手,苦笑道,“不瞒各位,这套法子也是第一次如此好使,平日里都得消磨个三五时辰,报出十来个怀疑对象。今日是多亏了国师慧眼,记得清楚,判断精准,毫无犹疑。”
一番话说得众人释然。
哪来绝顶高手给风行阁随便使?
刀客死死地盯着孟戚,他从之前就一直听秋景等人称呼孟戚为“国师”。
哪门子的国师?江湖上没这号人啊!常年蹲墓穴的刀客因为没地儿听八卦。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去查他二人多久前失踪,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秋景将目光转向刀客。
这才是真正石头里蹦出来的,一点来历都没有。偏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着实可恼。
墨鲤望向孟戚,似乎想说什么。
孟戚靠近了几步,以传音入密说:“那刀客手中只有两瓶药,算来不过六日所需。一旦没了,他的手下就成了废物。究竟是六日足够他追回账册,还是司家米铺账册之事发生的突然,刀客匆忙把人都从棺材里拽起来办事?”
“你是说……”
“应该有来送药的人,还是刀客在出门前叫来的。”
墨鲤听了,连忙抬头问:“要在墓穴设伏?”
“不,他们肯定有一套复杂法子接头,刀客不肯说出详情,我们就瞒不过去。需得另辟蹊径,譬如说我们应该想想这样的药物会交给什么人保管,怎样不引人注意……司家米铺在这里,飘萍阁的分舵同样在附近,吴王用六百两黄金托龙头会雇飘萍阁的杀手,亦是在这里接头。这些不是巧合!此地必定是飘萍阁的重要巢穴,制造阿芙蓉的地方也不可能太远!”
墨鲤精神一振,即刻道:“从十里八乡的药铺开始查!”
配药丸的药材不一定是从药铺卖出的,但从药铺能摸到这边来往的所有药材商人。他们知道每一笔固定的药材流向,现在只需要墨鲤判断出药丸里阿芙蓉之外的成分。
孟戚眯起眼睛想,风行阁可以“不审而知”,有了大夫相助,他也能!
刚才大夫也一直看着自己,必定是心有灵犀了!
“我与大夫所见略同!”
“呃?”
墨鲤果断摇头,打破了胖鼠的幻想。
“不,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用灵气救一个将要流产的妇人,大概在……三十多年前?”
孟戚纳闷地说:“没有,我不懂医术,灵气做内力用只能打通经脉,如何救流产妇人?大夫为何有此问?”
他越说,墨鲤的眼睛越亮。
“还有别的龙脉,除了你我之外的。”
“四郎山……”
“不是,能化形,会救人的。”墨鲤认真道,孟戚瞠目结舌。
怎么回事?




鱼不服 225|—————
一边是能化形的龙脉, 一边是遗祸无穷的阿芙蓉,两者都扑朔迷离, 墨鲤真想跟话本里那些精通法术的妖怪一样, 使个分.身术,一夜间把两件事都办好。
可惜世上没有妖怪, 龙脉也不会法术。
龙脉想去哪儿照旧得自己跑, 如果不在自己家或者关系好得愿意跟你不分彼此的其他龙脉家里, 连龙都变不了。
——龙形为山中灵气所汇, 并非实体。在灵气不听使唤的地儿, 就乖乖地做鱼/胖鼠吧。
此地距离飞鹤山还有八百里, 那是江南腹地, 得过了豫州, 进入遗楚宁王的地盘荆州之后,车马再走个四五日才到。
听着遥不可及,可是在墨鲤看来, 差不多就是全力施展轻功跑上一天一夜。所以说远……咳, 也不算太远。
然而龙脉救人已经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了,飞鹤山虽然是主要嫌疑对象,但事究竟是不是“它”干的, 尚且是个谜题。阿芙蓉却是迫在眉睫, 急需追根刨底的大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令墨鲤在意的是,这两件事之间竟然有一个交集点。
刀客。
龙脉恰巧救了一个妇人,这妇人产下的孩子命途多舛, 后来辗转落入飘萍阁,学了一身武功。这个救刀客离开“火坑”的人正是飘萍阁之主,亦是用阿芙蓉控制他人的罪魁祸首。
于是单单刀客一个人的经历,就有山灵助降生,失传南疆圣药再现这两件传奇。
加上他绝顶高手的实力……噫,很像是话本主角。
就差幡然悔悟了,这样就是前半生受人驱使收钱卖命,后半生漂泊江湖看破世情,临老皈依佛门以赎杀孽的传奇故事。
墨鲤神情古怪地想到了元智大师。
——看,连高僧都是现成的。
可惜老和尚一顿当头棒喝,没有唤醒杀手。
话本终归是话本,哪有这么容易就放下屠刀的。
“……那刀客的身体十分特殊,那股灵气是在他母腹中就得到的,早已跟他骨血相融。用茶馆里流行的话本来说,这是真正的先天之气!不仅让刀客活到了今天,还让他时练武事半功倍,比起宁长渊那被秦老先生打通的先天绝脉也差不了多少,简直是夺天造化了。”墨鲤压下关于话本主角的胡思乱想,继续跟孟戚解释道,“我师从玄葫神医秦老先生,学医十数年,自问没有这等本事。那条龙脉必定是懂医术的,哪怕不是治病行医的大夫,他对经脉脏腑的了解,我不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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